午后红茶(修正版) 四 久不久隔靴搔痒(下)

午后红茶(修正版) 四 久不久隔靴搔痒(下)

八你我都不想再重伤

杨筱光回到家不是很通体舒畅隐隐觉得做的冒昧了点。她洗过热水澡开了暖气窝在床上用笔记本看小说。

最近某女性原创网页推荐一篇狗血小言文女主角曾经负过男主角经年后男主角疯狂报复。作者极度擅长洒狗血男主角将女主角虐得死去活来。杨筱光想如果恋爱是这样我这辈子都不想谈恋爱了简直活受罪。

将小说对照现实她不是没琢磨过方竹的往事。老实讲当年方竹和何之轩到底怎么回事她并不是很明白。她私下也和林暖暖暗自讨论过两人竟都不知道内幕的一点一丁。

方竹常批评她说她好奇心胜于常人知道一点蛛丝马迹就非要扯出一张鱼网。可方竹也擅长保密能做到滴水不漏。

她阵呆打压下扯鱼网的**。开工作文档看最近的广告脚本上修改的批注还在那里很多都是何之轩帮她修改的。他的业务能力只消留蛛丝马迹就足以让他们这组人心悦诚服。

一行行看下来又在学习一遍。

看到最后有潘以伦的名字她想了下从工作联系文档里查询到潘以伦的手机号码拨过去。响了好一阵才被接起来。

“正太你身体有没好点?”又想这个季节怎么这么容易导致人感冒?

“杨筱光?”那头没想到是她打电话过去声音疑惑及惊讶。

声音背景嘈杂来不及寒暄就听到那边有人叫:“你快点生意做不做?这么晚又没别的生意。还让人等半天。”

潘以伦对那边的人说:“对不起马上就做好。”

杨筱光呆一呆他没休息?还在工作?在哪儿工作?下意识就问:“你在干嘛?”

他答:“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哦。还好。杨筱光放心说:“你忙!我只是通知你。这次的薪酬会在下个礼拜打到天明的账户记得向梅丽要。”又补充一句“为自己付出地多争取一点梅丽会克扣。”

“好我明白。”潘以伦的声音有笑意。

“早点休息。”

杨筱光收了线。膀子冻得冷钻进被窝正看到摆在床头柜上的闹钟。临睡前最后一个念头是已经快凌晨十二点正太怎么还带着病体做劳动人民?

她带着神鬼知人不知地小唏嘘携实习生跟着何之轩去参加多媒体行业协会的动漫高科新品展。

何之轩在那日地离奇走失令现场的同事均感纳闷但领导后来解释说是遇见了熟人。大家也就释怀了。

杨筱光对那天夜里有无数揣测。也不好直接问他俩任何一个人只好将话闷在肚皮里努力工作。

这回的展会虽然生了些意外但流程和布置都顺利。展会隆重开幕。照计划做了cosp1ay秀现场高新科技产品演示。新产品代言人表演。媒体问答热闹非凡。丝毫看不出这里施工的时候有人受过伤。

费馨也到现场和大小参展公司的负责人交换名片边笑意盎然指点展厅地曼妙精巧之处。

杨筱光监督活动整体流程开幕仪式媒体汇集不能大意。实习生在她的指挥下跟前忙后做得还算到位。她想新人做到八十分就好如果到了一百分乃至一百二十分那就纯属意外普天同庆。又死不要脸地暗赞自己的纯良忠厚。

费馨跑到何之轩身边讨好地笑可见何之轩真是个香饽饽人人都垂涎。此刻他正神色淡然抱胸观察现场时不时会搭理她两句。此女丝毫不以身边冰山为忤可见不少女人贴在帅哥身边都会不由自主有点十三点。包括自己。杨筱光很客观地下结论。

上午开幕项目结束剩余不过是按部就班的展览进程。杨筱光欣慰之余又想起受伤的老李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去探望他一次。她便从费馨处打探到老李的住址。

费馨很意外自然不放过机会横生枝节说:“杨小姐你放心此类事故我们坚决杜绝保证继续提供一流服务给君远。”又问“你们接的那个欧洲牌子什么时候做布会?”

杨筱光嗡声嗡气:“哦哦哦好好好到时候我们会考虑的。”

等到下班便去临近的市买了些水果补品赶去老李家。

这时正是拥堵高峰杨筱光望向窗外风景。十字路口地川流不息像无法停止的时代车轮不断向前向前。这个城市的人也似上了条不断向前向前。

杨筱光觉得累想起自己有两年没有休年假。她拉着把手靠着扶杆打盹。

公车停靠到闹市区地站头人群蜂拥。杨筱光被挤醒身后有人用手肘推了一把。她回头一个男孩护住自己的女友全然不顾旁人。她本该倒竖眉毛出头训斥但是看到他看女友地那种保护地眼神忽然无力。

女孩子也许只有在恋爱的时候才会矜贵。这是她从未体会过地感觉一小点的微酸和遗憾在心头。她侧了侧身子让开那对小情侣要下车。

老李家在闹市背面僻静简陋的平房用一条弄堂通到闹市中心。

一半繁华地一半贫民窟在冬日的夕阳下被遮掩。

过马路的时候对面的露天电子广告牌在播一些公益广告也给电视台的综艺节目做宣传。路人都停滞在马路这段等绿灯兼看电子广告。

有一支广告吸引人。

云从地平线升起浮过市井和山川。越升越高变得绚烂云中升起一颗闪亮的星。特技做得眼花缭乱。背景更加神秘不知是哪支广告。最后答案揭晓。从云端星群中闪出五个大字---“炫我青春星”一行小字做补充----“男儿版即时报名中”。

有人说:“这是什么广告?”

杨筱光想电视台怎么也玩抽象艺术?

有人答:“选秀吧?”

杨筱光想什么要求都没有怎么选?级女声好歹也是比唱歌吧!又想。本城电视台的营运思维一向搞噱头作模仿未必难以理解。

还有人说:“还男儿版酸到牙倒。”

杨筱光心里哈哈一笑。

绿灯亮起来大家走过去与电子屏幕上地炫目广告擦身而过。杨筱光由小弄堂从繁华走向清贫七拐八弯才找到老李的居所。原来这里背靠旧时火车站周边的平房属两区交界。三不管地带。这里原本地居民不少都搬去住了商品房将简陋的平房出租给一些外来务工地人们。经年累月这里群居了一群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们。

尚未能从这里搬出去的本地人。也大多是低保低收入家庭。

杨筱光熟这里是因为接过慈善机构的项目。就是在这里找到五个需要资助的孩子。向社会各界呼吁捐助。

老李一家很意外她地到来更不用提她大礼小礼带了大堆。

不过两次的接触。杨筱光能清楚感受到他们一家都是感性的人。所以这回无例外李妻红了眼睛:“杨小姐要我们怎么谢你?上回还给我们付了医药费这回还带东西来看我们。.更新最快.”

老李将杨筱光请进家门再三道谢。杨筱光就怕他客气只说:“也是我们公司的责任催工催的急。”

老李摇头:“你们公司对我们一家算是仁至义尽了。你们那位老总不但给我付了半个月的住院费还帮我找了份临时的糊信封的工作做不用动腿脚方便我养伤又不用闲着。他说等我腿脚好以后介绍我去什么物业小区给物业公司做电工。那样就更稳定了。”

李妻给杨筱光倒茶还放茶叶浓浓一杯聊以作为谢礼。她插口:“我就说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公司这么好地领导还和老李单位领导打了招呼把工伤费给讨回来了。”

杨筱光拿着杯子默默在手心暖着。

这间屋子冷但这家人脸热杨筱光看到窗口缝隙中漏进的灿烂阳光。

李家女儿也阳光灿烂地跳进屋子。“妈以伦哥哥给我买了肯德基全家桶。”

她的脸蛋红扑扑手里捧着红扑扑地纸桶。相映可爱。她身后有男声叫:“春妮我回家了早点做功课。”

名字很土所以女孩看到外人杨筱光脸更红。原是个容易羞涩的孩子。

杨筱光当没有听到起身要告辞。被老李夫妇隆而重之送出门外他们想要留饭但她不想叨扰他们坚持要走。

老李家地对面是公用自来水池。有人正洗手洗完手淘米把袖子卷得很高动作麻利又用力。

他动作到一半回头扯起右边地唇角笑眉眼弯弯无辜纯良。潘以伦式的招牌笑容。

“杨筱光你好。”杨筱光看着他淘米地熟练动作问:“你住这里啊?”

潘以伦下巴扬了扬朝老李家对门的方向。

“我家住那。”又问她“又来学雷锋?”

“顺道瞅瞅。”杨筱光自认也有杨氏招牌可爱笑容不亚于潘氏。

“是吗?”他又回头看她。

她不好正视扯开话题:“报酬拿到了?”刚才听到李春妮说他买了肯德基全家桶呢!

“还没有。”他淘完米拎起一边水桶注水准备洗衣服。

这个男孩做家务的动作也有流畅的线条和运动时一样有力。杨筱光望望自己青葱的十根手指头。承认差距。

潘以伦突然问她:“你了解电视台新办的那个选秀节目吗?”

杨筱光想一想说:“炫我青春星?”摇头“不了解。”

他点一点头:“赛程三个月。晋级都有奖金如果进入三甲。不但有钱还有影视和广告约。”

杨筱光说:“现在流行选秀短期聚集焦点主办方赞助商赚个盆满钵满选秀艺人地价值也就那几个月。后面的经济约会很麻烦。”潘以伦笑:“我有潜质不是吗?”

杨筱光踢踢他的脚她才现他穿地还是那双陈旧的帆布鞋想也许他是真地需要钱脱口说:“正太你是不是真的急着用钱?”又说“这话怎么说呢!我见得多了。如果真的进演艺圈会很辛苦得到很多失去更多活得没有自由没有**。”

潘以伦眼神清澈。带着思考:“我们只是被生活推着走很多时候。无从选择。”他问她。“杨筱光你为什么选择进广告业?这么辛苦。几乎没有私人时间。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杨筱光不曾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或许她毕业地时候想过或许她也曾经热爱过自己的职业只是经过了实习期之后心底深处有处透明的不切实际的小小心愿化了。

如今她可以职业化应对工作也能带着“捣糨糊”的心态投入地认真地去辛苦工作。

她想要的生活?抱歉她是真的没有想过。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又到了一年的年关朋友们照例要聚林暖暖关了“午后红茶”三个好朋友聚在一起喝午茶。方竹对钱柜的事情决口没提杨筱光却先开口说了。

“我以前对何之轩不了解但是这次他回来办地几件事儿我觉得靠谱。竹子我看的出来他不像我想象中那样坏。”

林暖暖跟着点点头。

方竹分别拍拍她们的头:“都是爱我地好孩子。”

杨筱光用很认真的表情说:“我们不想让你不快乐!”

林暖暖再跟着她点点头。

方竹说:“暖暖关了店门就三个人喝茶这样太奢侈了。”

“我也就奢侈一天竹子我们想帮帮你。”林暖暖说。

方竹用了半刻地时光喝了杯茶仿佛在归纳总结过往在思考在做选择然后才说:“你们都弄错了其实做错地那个人是我。”缓了一缓又说“我是彻彻底底在这场婚姻中败下阵来。我以为我能交一份完美的答卷出来可是我高估了我自己。”

杨筱光和林暖暖都极安静地看着眼前地茶杯细末的茶叶漂浮在水面上幻化无端的形状正如人生。

“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答错问卷但是那一次我答对了选择题却没有答对分析说明题。高考的时候我政治考了13o分而我的婚姻这场考试我没有及格。”

杨筱光想要说些什么张一张嘴还是无声。

“如果你们要选择一个婚姻请将这份答卷预习好不能想当然更不能自以为是。”

杨筱光终于想起来要说什么她说:“可是失败不能不努力我相信沟通的力量胜于一

方竹苦笑。

窗外有人放爆竹噼里啪啦喧嚣尘世。一片迷雾看不清过去与未来。

杨筱光想答案没有那样难为什么方竹会认为这样难?林暖暖向她使一个眼色她们都不能问出什么来。过去不能现在也不能。

门铃“叮”一声响起来林暖暖说:“一定是潘以伦找了老师傅来修那套

门打开正是潘以伦。他说:“抱歉来晚了。”进来看到了杨筱光笑起来。

他身上的羽绒服旧旧的洗得了白的深棕色看着单薄。脚下的鞋万年不变在冬天也很单薄。杨筱光皱皱眉毛问:“冷吗?”

他摇头。带了老师傅随林暖暖去吧台修理Fm

方竹对杨筱光说:“阿光你为我好。我领情。”

“可是你仍然不快乐你这几年都不交男朋友。现在他回来了而且没有女朋友为什么你们不能重归于好?”

方竹说:“阿光其实当初离婚是我提出来地。你们都以为是他不是的是我!”

杨筱光怔怔看她大吃一惊。

她记得方竹离婚时的情形。

那天方竹打了电话给她约她去了老王地卤鹅铺子。那是她毕业以后第一次回到那间铺子。进门时看见方竹一个人窝在个角落正在啃鹅颈。她的头剪短了自从同何之轩以后。她将头留长了这时候又剪短了又回到小时候一样地碎。后面看过去以为是个男孩。

杨筱光走近她。方竹正好抬起脸。双手油腻腻的竟然不自知。用手抹了一下脸泪水就淌下来了。

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说我该租一间什么样的房子住?”

后来约莫到了晚饭时分小店里的人多了起来。杨筱光就带着方竹找了一间僻静地咖啡馆。

“他留了五万块钱我是不是可以租一间稍微舒适一点的房子?”

杨筱光知道他们原先租的房子是在城郊结合部的住宅小区不过胜在够大有两室一厅方便何之轩将外地的父母接来同住。那时方竹连房子都要退租了可见没了半分转圜的余地。她以为是何之轩提出离婚说:“我去找他。”

但是方竹拼命摇头就说了一句:“他恨死我了。”

“那也不至于闹到离婚哪!你们结婚才几个月?开什么玩笑?”

方竹哭得可怜揉着纸巾成一团一团好像无数解不开的结。泪流得累了她才断断续续说了一些情况说的太散也有保留杨筱光听得不甚清楚心里也留了很多解不开的谜团。

但是她想方竹这样利落地一个人曾经这么爱何之轩若是闹到离婚也只可能是因为自尊受到极大的伤害。

这些都是杨筱光自己心里猜的此刻方竹说:“阿光每个人都会为自己地幼稚付出代价。”

杨筱光不知怎样答她连感情都没碰过说什么都是隔靴搔痒。

这个档口店里的Fmacoutic似乎修好了潘以伦和请来地师傅一起调音林暖暖随手放了一张牒。

“情爱像一歌。”

方竹说:“可不就是一歌转一圈就完了。”

她站起来向担心地林暖暖和杨筱光道别。杨筱光要陪她一起走她笑着拒绝:“我还要去社里加班。”

其实只是走走而外面的空气很好。

何之轩说过上海地空气很糟糕远不如他的家乡。他们就选了城郊结合部的房子可是现那里临近飞机制造厂空气依然不好不说交通还不方便。

但那是她认为真正是自己家的家。

大二的时候她和何之轩正式开始交往父母也有所风闻。

父亲意味深长地说:“我希望你能保持中学时的学习态度切勿三心二意荒废学业。”

母亲却问她:“是不是觉得男孩子不错?有机会带回来给我瞧瞧。”

方竹苦着脸:“爸爸那样的态度。”

母亲温柔地看着他:“孩子大了管头管脚管尾巴不是个事儿说说你的男朋友。”

方竹充满了兴奋的神采脸庞都亮了起来用被人用滥了的词汇形容何之轩:“他很优秀很成熟很稳重。”

母亲笑起来说:“那都是外在的重要是对你怎么样?”

方竹抱住母亲的肩:“妈妈感谢你过问的不是他的家庭条件。”

母亲也抱住她:“找伴侣一是要看他地人品二是他对你好不好。三才问家庭条件。我们虽然不是什么豪门大户但你也是你父母的掌珠半点苦半点别人的委屈都不曾受。如果他地家庭和你格格不入。那也顶要紧。”

方竹那时不知天高地厚立刻就说:“没关系。我相信真爱无敌。”

她未曾知道真爱其实有太多的敌人有时竟还会是自己往往出其不意致己死地。

她对母亲地真爱。就没有敌过病魔。

第二天保姆周阿姨唤母亲起床母亲却歪在床头手里还攥着毛线球。

前一夜母亲说:“把你的真爱无敌带回来吧!不管怎样妈妈想要看看女儿的眼光。”

方竹说:“他现正供职报社去外地采访了要两个礼拜以后回来呢!”

夜很深了母女依偎在一起絮絮说着话。母亲收拾新买的毛线。是新鲜的柠檬色她要给女儿打一条长长地围巾留在冬天穿。可是却没有熬过春天的病魔。

母亲是突脑梗塞医生说了很多专业的话。方竹一个字都没有听懂她只是不断在问:“妈妈昨晚还同我说话。不应该就这样!”

周阿姨打了一圈的电话。第一个是拨给在国外开会的父亲但是父亲没有第一时间赶回来。

整整九天。来了无数的人探病鲜花水果摆满了小小的加护病房都快要挡住心电监视仪器。医院里的专家会诊了一次又一次全部都徒劳。到了第七天何之轩拖着行李箱出现在医院的走廊里茫然四顾看到红着眼睛地方竹。

她正在走廊里打手机声音哑得不可思议她在说:“小张你告诉他他再不回来我就不回家了。”

转头又看见他。面对何之轩她没有泪只是朝他摇摇头捂住脸瘫软下去在他的耳边出细微不可辨的声音说:“我不想回家了。”第九天母亲在失去意识地状态下离开了人世方竹整个人都木掉了像具行尸走肉。

何之轩说:“你妈妈必然不愿意见到你这样。”

她说:“妈妈从来克勤克俭辛勤持家。她说家庭就是一个圆少了谁都不行。可是最后她走的时候这个圆有个大缺口。我----不能原谅----”后面地话全部埋在何之轩地胸怀中。

他说:“方竹我在这里。”

有他这样一句话比什么都能安

大二的暑假方竹不愿意回家一个人住在寝室里。何之轩不放心不得已只好说:“住我那儿吧!”方竹就收拾了行李搬到何之轩临时租地小亭子间。

那段岁月真是美。

亭子间很小何之轩买了塑料窗帘带翠竹的边上还有一只大熊猫憨态可掬。他们把窗帘挂在屋子的中央倒不是避嫌男女有别纯粹为了给她一个洗澡的空间。房子小要洗澡只能在室内何之轩又不知从哪里买了一个大木桶回来。这样的细致周到。

她洗澡时不是忘记拿内裤就是忘记拿毛巾那就要何之轩拿给她。

何之轩说:“都不害臊!”

她硬着头皮腆着脸说:“不害臊。”

他们一日亲密似一日同一屋檐下地住何之轩却什么都没有做。这是他的正直坦荡真正令她钦佩。但同寝室里的姐妹说起来她们又怀疑他会有隐疾。

方竹不信他们也曾贴身热吻她清清楚楚感受过他身体的反应。但他的自制力那样好说:“你这样搬出来已经招人口实我也不能让人看扁了。”

她不知道他何出此言他的口气淡然态度冷冽。

但是一个男人肯为一个女人忍住他的**这样呵护如珍宝般的爱世间难求。方竹这样幸福地想过。

何之轩每天跑了新闻回来她就替他整理稿子她的文笔比他好所以就会做一些润色工作。做小记者不容易跑小新闻。再远的地方都要去不过是些家长里短的街坊琐事方竹写着写着也会感到无聊。何之轩则在她背单词的六级词汇表里检查进度。写心得。

这样互相帮助。

方竹问:“那时候你面试那么多公司为什么最后还是去报社?”

何之轩说:“念高中地时候。看过一份抗战时期战地记者的资料。非常时期做新闻要有非凡胆识遇到敌人不但得会坚壁清野保存宝贵资料还要随时搏命。”

“是不是感觉特别勇敢。特别神圣?”

他笑起来她也笑。

选了这个专业爱这个职业不干这行总不甘他们都是好强的人。

可是谁都不可能一步登天进了新华社去阿富汗做战地记者本城小报社又是外地户口何之轩只能跑社会线拿两千出头地最低的薪水。

他们都算计着钱过日子。房租、水电煤那样小地房子加上方竹这口人。就开始有些捉襟见肘了。日日吃方便面或者街口三元一碗的炸酱面。方竹从没这样苦过。也从没这样甜过。

夜里。两人都拿着椅子到天井里乘凉室内没有空调。也没有电视机。何之轩没有多余的积蓄可以买这些大件。方竹也不以为忤高高兴兴同他一起躺在躺椅上看满天的繁星那样的天空里星星都充满了情意颗颗都是牛郎织女。

那年夏天很宁静她心里地暗伤被他一寸一寸补好。她以为这就是天长地久。

毕业的那年何之轩换了一份工作。

报社的繁忙和晋升的艰难让他倍感生活的压力。他没有同她说只是一个人又开始跑人才市场夜里回来还帮着她修改简历。

方竹四处面试报社有了何之轩的辅导事半功倍很快在时尚周报觅到工作。她有了薪水两个人之间的生活就稍稍宽裕了一点。

他们买了一台海尔二十寸的电视机回来现亭子间线路老化没有闭路电线。晚上看着满是雪花的《新闻坊》听里头正采访老式城区老房子漏雨问题。两人相视而笑笑得都有点心有戚戚焉。

这间小亭子间也会漏雨何之轩只好拿洗澡地木桶放在房间的中央接水。这样他就不能睡地板了方竹让出一半床睡着睡着两人就靠在一起。雨点入水的声音缠绵悱恻小亭子间里就是方竹心甘情愿铸给自己住地笼子。

方竹的新工作也算不得太累领导都还体恤。她每天就学校、报社、何之轩地亭子间三个地方跑。

何之轩问她:“你是不是该回家看看?”

父亲其实给她来过电话只来过一次说:“这么大地人了已经没有任性的权利给我回来。”

还是命令地口吻方竹赌气将它遗忘。

父亲的勤务兵小张曾经开了车在学校门口等着方竹出来。

方竹说:“小张这是我们家里的事儿。”

小张说:“你是孩子要体谅父亲的特殊身份。那时候正和俄罗斯谈一项重要的军事技术合作这是国家大事。”

小张就比她大了三岁说起话老气横秋又学父亲不容辩驳的口吻方竹只觉得讨厌说:“我只知道我的妈妈在病床上弥留了九天没有见到她丈夫最后一面。”

何之轩迎面走过来她拉着何之轩的手就走了。但是何之轩已经看到了小张他猜到是怎么回事就说:“做女儿的的确不该任性。难道你想一辈子避而不见?”

方竹咬唇不语。

何之轩说:“我陪你回去。”

方竹考虑了一个星期才答应。她也累了和父亲的冷战不可能无休无止地继续下去他虽然是母亲不能满意的丈夫却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何之轩陪着她走进军区大院警卫朝她立正敬礼她认得当班的警卫就问:“我爸爸在不在家?”

警卫说:“师长这个星期休假今天没见他出去。”

她知道父亲休假这个提前问过小张。她望望何之轩何之轩握紧她的手。

那时他多自信?人长的好新换的工作也不赖名牌大学毕业的没有一样比人差。他说陪她来不但是她的靠山也是他自己的争取。他这样有担当而且果断。

方竹是这样认为的心里还半分赌气地想何之轩这样的男朋友从来都是弹眼落睛。

但是她想错了父亲竟没有出现周阿姨成了传声筒。

“师长说孩子大了要懂分寸不好和乱七八糟的人不明不白混在一起那样多坍台啊!”

这样的话一直冠冕堂皇的父亲不会说出口但是他的意思态度明确周阿姨了解上意用这么直白的俚语精确表达。且还语重心长:“小竹你别糊涂!就是我这样看着你长大的也觉着这样不大好。”

是什么不大好?方竹要辩驳可是对着周阿姨有气都不好撒。

何之轩没有干听着他是买了极品的茅台和茶叶一起来的花了不小的一笔钱。看到方竹家里诺大的厅堂只留一个周阿姨就找了个借口在外面等着她。

方竹垂头丧气走出来时何之轩刚刚好抽完一支烟。

她说:“对不起。”

何之轩说:“下次吧!”

方竹堵在心头的那口气郁郁结在正中不上不下越来越难受。拿好毕业证书她就说:“他那样不尊重妈妈现在更不尊重我。我也不需要事事都靠他!凭什么我做的选择要通过他?他甚至都没有见妈妈最后一面。我绝不回家。”

那天何之轩正和客户谈了方案回来显得格外的劳累可是认真地听完了她的牢骚。

他突然说:“你和我住一块儿那是我应该担的责任。”

他说:“我能租一间稍微宽敞点儿的房子以后结婚有了孩子带儿童房的房子。”

她屏息听着。

“就这两年吧以后一切会好起来。

“接着就会有积蓄去付咱们可以买得靠近市区点儿你早上也不用那么早起床。

“以后还能买车送孩子上学念你念过的小学还有中学老王卤鹅隔壁的那所。”

方竹用平静的口吻说:“何之轩我们结婚吧!”

那一年她二十二岁大学刚刚毕业人生似乎才开始。同龄人们都开始忙忙碌碌开始自己的社会生涯她却对何之轩说:“何之轩我们结婚吧!”

她想何之轩也许会理智地加以委婉拒绝可是没有想到何之轩说:“方竹你想好了吗?”

当时的何之轩二十六岁他们都年轻向往美好生活拥有无尽幻想认为只要有一个支点就能撬动整个地球。

谁能知道现实的转盘那么快。

方竹那时说:“这样一个家正是我所期待的。她的念想很简单她的家不完整了可是凭借双手还能再造一个。

如今细细回想当初多么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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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同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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