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烦恼来袭
旌旗猎猎,上千名整装待发的侍卫整齐地排列成队。队伍正中央,赫然正是凤逸华丽扎眼的龙辇。
踮起脚尖,手搭凉棚往皇宫方向,没见一个人影,李司晨不解地道:“皇上,仪仗队都要启程了,太后怎么还不来?”
听到“太后”二字,凤逸平静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古怪。
“她……应该来不了了。”他有些僵硬地道。
“不会吧?”李司晨惊叫,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皇上御驾亲征,今日起程,这么重要的事,身为一国之母的太后怎么能不来亲自送行?”
不是不想来,而是不能来。凤逸在心中说道。早上他离开时,南宫春燕还躺在床上睡得死沉,他落荒而逃弄出那么大的响动也没把她给惊醒,想必是昨夜被他给累坏了。
而且,他不愿也不敢妄想她能来。要是她真的出现了,他怀疑她的一个动作就是扑上来活活咬死他。犹记得离开她的寝殿的时候,他清楚地听到她磨牙的声音,还有一声大叫——混蛋,我一定要杀了你!
这个混蛋,不用多想,除了他,没有二人选。
而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即便是知道南宫春燕不可能从床上跳下来追着他跑,他还是缩着头当着凰宫所有早起的宫女太监的面落荒而逃,一点帝王该有的形象都没有。
看到他不自然的表现,李司晨眨眨眼,凑近他,小声道:“皇上,你……不会又惹太后生气了吧?”
“是啊!”凤逸苦笑,想也不想就万分肯定地给了他答案。而且,肯定还不只是生气那么简单。
“啊!”李司晨惊叫,赶紧跳后三大步,和他保持安全距离,免得一不小心又被牵连在被罚的范围之内。
“放心,朕已经被她惩罚过了。”看到他一惊一乍的模样,凤逸撇撇唇,淡淡道。虽然这点惩罚从南宫春燕的角度来看绝对不够。所以……他很没种地跑掉了。
已经被罚过了?太好了!一颗悬着的心落下,李司晨拍拍胸口,吁了口气。“那就好。”
担心没了,好奇心又浮上来。一掌拍上凤逸的肩,他兴致勃勃地道:“皇上,,太后这次又想出什么新鲜的法子了?”
好好奇哦!既然事不关己,看戏的心自然活跃起来。
“啊!”被人毫无预警地在肩上一拍,凤逸一声痛呼,整个人歪向一边。
“皇上!”没想到自己一掌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李司晨也傻眼了,忙扶着他,担心地道,“你怎么了?”不会被他打伤了吧?可是,不至于啊,他又没有武功,这么小小的一掌,孩子身上都不该像他这样的。
凤逸扶着肩,摇摇头,龇牙咧嘴地道:“没……没事。”
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一掌就打在南宫春燕昨夜一口咬下的伤处,不用说,刚止血没多久的伤口现在肯定又血流成河了。
“真的?”李司晨怀疑。看他这么弱不禁风的表现,真的不像没事的样子。
“真的。”凤逸淡淡道,一手扶着肩膀。
还是赶快进龙辇去,叫石墨帮忙上药吧!他在心里计划着。
看着他渐现苍白的脸色,李司晨当然不相信他的敷衍之词。
一眼瞟到他高高举起的左臂,露出袖子之外的一条红痕引起了他的主意。
一把抓住他的手,指向那条白皙的皮肤上分外惹眼的红色,问道:“皇上,这是什么?”
凤逸看到,也是心中一惊,忙拉过袖子想要遮住。“没什么——”
李司晨更快,伸手便捋起他的袖子——
“天哪!”捂唇惊呼,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条纵横交错的抓痕、一个个鲜红的掌印,还有一排排清晰的咬痕!有些地方还有几滴血珠微微沁出。斑斑驳驳的,一条手臂,竟然没有一处完好。
肩膀是如此,手臂是如此,推而广之……
出其不意地伸出手去,猛扒他的衣服。
“你干什么?!”凤逸跳开,两手抱胸,防备地看着他。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李司晨跟着跑过去,两手又想解开他的衣襟。
骨节分明的大掌,碰触到胸口是完全没有类似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带来的悸动,有的只是恶心。凤逸一把推开他,怒吼:“滚开,朕对男人没兴趣!”
“没……没兴趣?男人?”李司晨一脸被雷亲到了的表情。
“是。所以你最好离朕远一点。”凤逸板着脸一本正经地道。
李司晨快要吐血而亡。
“皇上,我喜欢的是女人。”他郑重声明。
“真的?”凤逸怀疑的目光扫射他全身上下。
被他的不信任弄得心里十分不爽,李司晨脱口而出:“皇上,你放心,就算我喜欢的是男人,我也绝对不会对你下手。”
果然!他还是有点不正常!凤逸不着痕迹地后退几步,怒目相向:“那你为什么靠得朕这么近,还动手动脚的?”
“动……动手动脚?”他有吗?想想刚才自己掀他衣服的猴急样,的确似乎好像是个登徒子。
好吧,李司晨承认,勉强算是有。
“皇上,我只是想知道,你全身除了脸和手脚这些可以外露的部分以外,还有哪里是完好的?”把手背到身后,他小心地问道。呜呜,好委屈,好心关心他还被他当做驴肝肺。
“呃……”凤逸想了想,似乎没有。
“没……没有。”早上伺候他沐浴的石墨抽抽噎噎地答道,“皇上……皇上上半身,只要是有衣物遮掩之处,便是伤痕累累!”
那不就是遍体鳞伤了?
李司晨心揪,心疼又疑惑地道:“皇上,你……和谁打架了吗?”除非是打架,还是被一群人群殴,否则怎会生出满身的伤痕?
不对呀!转念又想,普天之下,谁敢对当今九五之尊动粗?
啊!对了,有且仅有一个人——太后!
想到这个可能,李司晨愈加地胆战心惊。
这次,竟然惩罚得这么狠?!
“皇上,你……你做什么了?”他问。想不出来还能有什么事让南宫春燕抓狂成这样。她是发动全皇宫的宫女过来打了他夜吗?
“朕……”想起昨夜激烈的鱼水之欢,以及身下女子娇媚的容颜,凤逸微微地笑了起来。
他在笑?他在笑!被人折磨成这样,他竟然还笑得出来?李司晨惊诧了。被打成这样还笑得这么……风骚。好像……好像……好像什么来着?
再看看他的脸,眼窝深陷,一脸疲惫,却也难掩春风得意。再看看他的眼神,餍足而舒爽,简直就是……对了!一直吃饱喝足了的野兽嘛!
心中再次被这个发现震惊。
再联系起方才凤逸的话——
不会!不会……不会是……
心中大骇。
“皇……皇上,昨晚……你……和太后……太后……那个……那个……”斯里陈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十几年的朋友,自然之道他想要表达的是什么,凤逸看着他,点点头。
完了!李司晨头部一阵昏眩,恨自己为什么还不赶快昏过去。至少昏过去了,等一觉醒来,他可以欺骗自己这只是一个噩梦。
“为为……为什么?”他几乎是颤声问道。既然昏不了,那就只有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为什么?”凤逸喃喃道,思绪飘向远方。
“是啊,为什么?”李司晨着急地道,“皇上,当初我出言点醒你,是不想让你继续沉沦下去,而不是让你加诸实践啊!”
“别问了,朕也傻了。”凤逸收回目光,黯然道。明明只是想在临行前再去近距离看她一眼的,没想到后来事情会发展道那一步。现在想想,他也是一阵心惊胆战。
自己,竟然和自己的幕后,缠绵一夜!而且还对那美妙的滋味念念不忘!
“皇上,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想过你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李司晨快要泣不成声。
“朕知道。”凤逸虚弱地道。
“那太后呢?”李司晨又问,“她是自愿的还是被迫?”
凤逸看看他。“你说呢?”
看他身上遍布的血痕,怎么都不像自愿的。
李司晨了解了。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他的一颗心也高高地悬在半空中。黄山啊,你这是怎么了?放眼天下,年轻貌美,才德兼备的女子数不胜数,哪个女子你临幸不好,偏偏选了太后,还是在人家不是自愿的情形下!
“朕不知道,真的脑子全乱了。”凤逸抱着头,痛苦地道,“朕需要想一想,好好想一想。”
先前一直沉浸在对那夜的回味以及对南宫春燕的迷恋中,现在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也傻了。
既成事实,你想一想便能解决掉这个大麻烦吗?李司晨掩面呻吟。
一片沉寂,低低的气压盘旋在上空。
明恩急冲冲地走过来,低声道:“皇上,祥瑞公公求见!”
“祥瑞?”凤逸讶异地抬起眼,“他不是去看守皇陵了吗?”
心中一紧。才发生了那件事,便有父皇的手谕来,不会是……
“回皇上,的确如此。只是刚才他派人找到奴才,命奴才来告诉皇上,他有先帝手谕要交给您,问您愿接还不愿接。”明恩道。
“父皇的手谕?”现在才给?三年之后?凤逸心中奇怪,忙道,“宣!”
不一会,便见彷佛已老了十年的祥瑞在一个小太监的搀扶下来到龙辇前,颤颤巍巍地跪下,费力地缓缓道:“奴才见过皇上。”
“免礼。”凤逸淡淡抬手道,眼睛盯紧了他手里那张明黄色的锦布。
“谢皇上。”祥瑞缓缓道,又费力地站起来,直直地看向凤逸,直接问道,“敢问皇上,昨夜您是否夜宿凰宫?”
在场的几人闻言,皆狠狠吓了一大跳。
“你……你怎么知道的?”李司晨诧异地问道。
“奴才如何知道的,皇上不用管,皇上只管回答奴才,是,或不是。”祥瑞定定地看着凤逸,定定地问道。
“是。”凤逸点头。面对除了父皇外自己二亲近的长辈,他不愿说谎。
“果然。”祥瑞低声喃喃道,干瘪的老脸上浮现一朵难看的笑花。
他……他他他……他也笑了?听说皇上夜宿太后寝宫,这位跟了先皇多年,对先皇忠心耿耿的太监,竟然笑了,还笑得这么开心?
一阵诡异的阴寒笼罩全身,李司晨强烈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风衣也是好奇得紧,不知道这位销声匿迹的前任太监总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祥瑞举高手里的锦帕,呈到凤逸面前,恭敬地道:“先皇临终前曾交代过奴才,若有一天,真有此事发生,奴才便将这封信教给皇上。”
凤逸心中一震。“父皇……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吗?”
祥瑞摇头。“先皇旨意,奴才不敢妄自揣度。”
凤逸接过锦帕,正欲打开来看,又被祥瑞伸手拦住。
“慢着!皇上,先皇临终前还曾说过,请皇上在万分苦恼,实在无法抉择之时,再打开手谕来看。若您已先下了决断,那手谕也不需要了。到时候,要看要丢,随您处置。只是,现在千万不能看。”
“哦?”凤逸挑眉。这又是何道理?
祥瑞不再多话,告辞道:“该说的该做的奴才都做了。再说一句话:请皇上好自珍重!”
说完,便在小太监的扶持下缓缓离去。
隐约间,凤逸似乎听到他压低的幸灾乐祸的笑声。
他听错了吗?和李司晨对视一眼,双方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疑惑。
李司晨也被祥瑞玄乎的表现勾起来看一眼的**,便斜着身子斜着眼往凤逸手里的锦帕上瞟去,可惜,除了黑黑的一团,什么也看不到。
无奈,只好退而求其次,偏向凤逸,讨好地问道:“皇上,先皇都在上面写了些什么?”
凤逸白他一眼:“没听到祥瑞公公说吗?必须等到确实无法做出抉择的时候,朕才能打开来看。”
说完,收起手谕,步上龙辇,留下满肚子疑问的李司晨。
“起——驾——”石墨拉长了声音宣布道。
几名人高马大的侍卫抬起龙辇。
石墨的话刚落音,凤逸又从龙年里探出头来,紧盯着李司晨,一脸严肃吩咐道:“对了,真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记得时时注意着太后,别让她有机会接触别的男人。”顿了顿,加上一句,“尤其是高大威猛的男人!”
“啊?”李司晨惊骇地瞪大眼。
太后?叫他去盯着?他听错了吗?
但凤逸没有再给他哭诉的时间。吉时到,龙辇起,大队人马迈开整齐划一的步伐,伴着若有所思的当今帝王朝战场走去。
眼睁睁地目送明黄的龙辇载着凤逸离自己远去,李司晨按按抹了一把泪水。
当朝太后,那么心思狡诈的一个人,是他能看得住的吗?到时候别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了才好!
呜呜,他的苦日子……还没结束就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