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她频频点头,「果然,他心里有鬼,才会不打自招。」说着,她顿了顿,然后生气的瞪着他。「既然你已经知道他是耗子,为什么那天要……」

「那是为了演出戏给他看。」他打断了她,「他以为有了替死鬼,就会松懈心防,果然,这一个多月来,他又做了不少假帐,而我也已经跟大友记这些长期合作的商家有了默契,他们都将这个月的内帐腾了一份给我。」

「哇……想不到你这么奸险。」她故意开他玩笑,小小报仇。

他眉梢一扬,「无奸不成商,你听过吧?」

她点点头,又问:「既然已经证据确凿,为何不揭穿他?」

「不,」他神情一凝,「虽说已有实证,但我不想太快收网。」

她灵光一闪,「喔,你认为还有共犯?」

「这只是我的猜测。」

「你认为白掌柜有分吗?」她试探的问。

他神情严肃,「这件事我跟爹提过,我们都不认为白叔知情。」

「那么是白纪辰背着白掌柜搞鬼?」

「我让人暗中调查过白纪辰,他在星苑楼的名妓花鱼儿身上砸下不少银两,虽说他的月俸不少,但沾上酒色必定入不敷出,而那恐怕就是他冒险在帐上动手脚的主因。」他续道:「白叔的作息正常,未有任何不良嗜好,金钱的出入也无异常,我跟爹暂时不认为他牵涉其中。」

其实她在珍满楼跟白震也相处了不短时间,确实,他是个正直的人,在工作上一丝不苟,对人也公平谦和,实在不像是会跟白纪辰同流合污的人——尽管他们是父子。

「我之所以还不揭发白纪辰,一是为了白叔,二是为了查明此事跟另一件事情是否相关。」

「你是指有人毒害你的事?」她一惊。

他点头,「欲害我性命的人,必定是与我有利益冲突之人,我爹就只有两个儿子,唯一跟我有争产可能的只有天宇,但我不认为天宇有那份野心。」

「确实,他呆呆的。」她忍不住以「呆」来形容她所认识的封天宇。

她进到珍满楼后,经常有机会跟封天宇接触。他是个单纯的人,没有企图心,凡事只求「可以」,不在乎「更好」,封天铎跟白震交办的事,他都会尽力做好,但不会更进一步,也就是说得喊他一声,他才知道要动。

封天铎在珍满楼做出成绩后,光环全在他身上,可封天宇并不以为意。他乐见封天铎成为宠儿,并不嫉妒或自觉低人一等。

他乐天知命,只求安稳的、快乐的、没有烦忧及压力的度过每一天,这样的人不会争名逐利,更不会因此害人。

「天宇善良,连路边的一条野狗都不会伤害,我不认为他会意图毒害我。」他说:「再者,我幼时中毒时他还小,一个娃儿又怎可能害人?」

「嗯……」赵海儿点点头,若有所思,脑海里浮现了一些狗血剧的画面。

「宅斗。」她喃喃道。

「什么?」

「柳姨娘。」她眼睛一个瞪大,看着他,「她是封天宇的娘,当然会尽其所能为自己的儿子谋福利,她跟夫人就像是东西宫,没了你这个东宫太子,她的儿子才有出头的口子,对吧?」

封天铎眉心一拧,「可柳姨实在看不出有那份野心。」

「张无忌的娘说过,美丽的女人都不能信。」

他一怔,「谁是张无忌?」

「喔……我远房的叔叔。」她胡扯一通,「看似忠良的男人也不可尽信,越是无害的越可怕。」

听她说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封天铎忍不住笑了。「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说真的,我也觉得柳姨娘不像坏人,不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自己的儿子,做娘的可是无所不能,无所不为。」

听着,他又笑了。不知为何,她随便一个动作、一个表情、一句话,就能让不爱笑的他忍不住发笑。

看来不是他不爱笑不会笑,是没遇上一个能让他笑的人。

「你笑什么?」她望着他。

他深深注视着她,摇摇头。

「你刚才说的那个张无忌的娘还说了些什么?」他问。

「她死得早,说的不多。」她实在不想再鬼扯张无忌跟他娘,话锋一转,又说:「一般来说,官老爷都会慢慢抽丝剥茧去查明真相,抓到嫌疑犯,但你的状况特殊,根本不知道敌人是谁,所以要假设每个人都有罪,然后再一一去证明其清白。」

听着她说这些话,他真有点适应不良。十六岁理当还很天真傻气,可她却有着超乎年龄的智慧跟态度。

她既天真又成熟,有一种吸引人的冲突美感。

「目前看来,柳姨娘是最有嫌疑的人,得提防着。」

「嗯。」他点头,深情的注视着她,「你气消了吗?」

迎上他温柔而炽热的眸子,她的心微微一悸,「应该有点消了……」

「应该?我已经跟你解释了。」

「你解释了,我就得接受吗?」她嘟着嘴巴,「我可是气死了,而且回到这儿后又老是被人家消遣揶揄……」

说到这个,他心疼不舍也内疚亏欠,「我知道。」

「你知道?」她疑惑的看着他。

「我叮嘱张嬷嬷跟周嬷嬷要好好照顾你,千万别让你受委屈,可嘴巴是长在别人身上,实在制止不了。」

听他这么说,她才知道原来他还交代张嬷嬷跟周嬷嬷要护着她,令她觉得十分感动。

「是吗?还以为你放着我自生自灭呢。」

他无奈一笑,「我要是那种人,你也不会喜欢我了。」

「我几时说过喜欢你?」她故意否认。

「你不喜欢我吗?」

「自己感觉啦!」她轻啐一记,脸颊却因羞怯而又红又热。

尽管光线幽微,觑不见她脸上的红晕,可从她的语气及姿态,他可以感觉到她对他的情意。

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慰在他胸口翻腾,让他忍不住想把她拥入怀中,在她唇上亲上一口,而脑袋里才刚浮现这念头,他已伸出双手将她紧拥入怀。

她吓了一跳,但没抵抗或反对,而是乖顺的偎在他怀中。

他低下头,想寻觅她如花瓣般娇嫩的唇,寻着并试着接近它时,脑中忽闪过一个念头——

她说她十八岁才要嫁他,因此在她满十八岁前,不管他对她有多么的渴望,似乎都不该轻越雷池。

于是,他稍稍松开了她。

赵海儿心里疑惑,刚才他不是想吻她吗?她都准备好了,怎么他却退缩了?

扬起眼帘,她睇着他,「你刚才想亲我吧?」

「是。」他诚实回答,「不过我突然想到你说过十八岁才要嫁我,所以……」

他话未说完,她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他唇上啄了一记。

他呆住,像是被点了穴,两只眼睛惊喜的看着她。

赵海儿羞得耳根都红了,但还是俏皮的咧嘴一笑。「我是说十八才嫁,没说十八才能亲嘴。」

听了,两人相视而笑。

城守夫人先前买的茶包已经飮毕,派人到珍满楼要赵海儿再帮她准备一个月份的茶包。

以这个完美又合理的理由,封天铎假意不愿,却以「顾客至上」为由,让赵海儿回到珍满楼上工。

只是为了继续欺骗白纪辰及不知身在何处的敌人,封天铎虽让她进厨房工作,却不让她经手任何的货料,而且为了将戏演全,他在人前冷淡待她,甚至连看都不多看一眼。

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在演戏,但他实在演得太逼真,冷漠得让赵海儿有时会感到沮丧,不过为大局着想,这样的委屈她还是会吞下的。

现在,白纪辰的罪证已齐,不只物证,还有人证——花鱼儿。

前不久,封天铎本要悄悄的前往星苑楼「拜访」花鱼儿,可她不准。

首先,他是封家大少爷,要是现身在星苑楼,定会引起注意,坏了大事;再来,她听说花鱼儿是长生街上最美最媚的名妓,虽说封天铎自制力高,从前那么多丫鬟们想色诱他,他也不曾晕船,但花鱼儿可不是那些手法笨拙的丫鬟,惯于魅惑男人的她要是对封天铎献媚,她不敢保证他不会有一秒钟的动心。

于是,她便自动请缨,代他出征。

封天铎原是不肯的,他说她是个清白的姑娘家,不该出入长生街那种地方,可赵海儿最后还是成功说服了他。

毕竟眼下除了她,还有谁适任呢?她能言善道,又洞察人心,派她去跟花鱼儿交涉再适合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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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赏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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