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水铃钰低头一看,终于露出了笑容。「可不是,我是富贵之命,才不会折在这里。」在妹妹面前,她没有流露出心里的忧惧,不愿让妹妹为她担心。
孤零零的被关在牢里,背负着杀人凶手的罪嫌,这嫌疑一日不澄清,她便一日不得自由,要说她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可她素来好强,不愿意在人前显露软弱的一面。
见她这般想得开,水铃菱略略放心,出了牢房,便去找古兰熙,将她先前见到之事告诉他。
正派人在追查那批首饰下落的古兰熙,慎重的询问:「你确定没有看错?」
「那是民女亲手所做,民女绝不会错认。」她用娇软的嗓音答道。
「你可还记得那风铃是何模样,能画出来吗?」
水铃菱颔首道:「约略记得,但那木牌上的字,民女则不太确定。」
「无妨,你只管绘下就是,本官会派人去查。」
她走到桌案前,提笔将风铃的模样画了出来,并在木牌上写下疑似的两个字。
【第三章】
水铃菱离去后,古兰熙便领着刑白和一群捕快们围在水铃菱所画的那幅风铃图前。
古兰熙才调任东风县三个多月,对县城里的事还不熟稔,因此不认得这风铃是属于哪户人家的马车所有。
刑白看着画,蹙眉说道:「这风铃我好似在哪儿瞧过。」
另外有几名捕快也附和道:「看起来是有些眼熟。」
捕头高天志摸着方正的下颚说道:「就我所知,城里会在马车上悬挂风铃的倒是有几家。」
他身形魁梧,面容方正,性情豪爽,在东风县担任捕头多年。
古兰熙问道:「高捕头,是哪几户人家?」
「呃,那几家全都是青楼。」为免被大人怀疑自个儿时常流连烟花之地,高天志又再补充道:「属下去年为了查一桩分尸案,故而出入过这几家青楼。」
「那你可识得那些青楼里,有哪一家的风铃上是写着霞或霓的?」古兰熙再问。
「这倒是没有,只有一户的风铃上是写着灵的,那家青楼名叫灵雪楼。」
古兰熙垂眸思忖道:「水姑娘说她当初匆忙间也没看得太清楚,灵与霞和霓一样都是雨字头,兴许是她看错了。」他旋即指示道:「高捕头,你即刻带人前往灵雪楼,察看是否有姑娘身上佩戴着那批遗失的首饰。」
「是。」高天志应声,领了几名捕快出去。
一个多时辰后,他带回三件云水首饰坊丢失的首饰与一名花娘。
在古兰熙审问她那些首饰是从何由来时,她供出了一个令众人皆大感意外的人。
古兰熙即刻派高捕头前去抓那人回来。
水铃菲赶在城门关上前回到了东风城。
回住处前,她先绕去首饰铺看看,顺道要将村长托她带来的信交给姊姊,来到铺子附近,看见有一人从首饰铺慌慌张张的冲了出来,后头还跟着数人,她不知发生何事,待那人跑近了,才发现是李星,她连忙唤道:「李星,你做什么跑这么急?」
李星没理睬她,越过她加速跑走。
她有些纳闷,下一瞬,听见追赶在他后头的人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娇软嗓音——
「铃菲,快拦住李星,别让他逃走了!」
她一愣之后,即刻掉头朝李星追去。
高天志看见她双脚宛似有风,一眨眼间便追上李星,一脚踹倒了他,那踹人的利落剽悍劲儿,让他和其它几名捕快都不免暗自咋舌。
把人踹倒在地,水铃菲这才回头询问二姊,「二姊,你让我拦住李星做什么?」
水铃菲一边奔过去,一边回道:「他把大姊害得进了牢里。啊,小心,他爬起来想逃走,你快抓住他!」
水铃菲扭头一看,见被她踹倒的李星竟还想逃跑,再飞踹去一脚,让他整个人趴在地上,她抬脚踩住他的背,不让他再有机会逃走。
虽然一时弄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适才听二姊说他害了大姊,冲着这点,她下手便毫不留情。她习武就是为了保护家人,绝不容许有人伤害她们。
「菲姑娘,这是误会,你快放了我……」李星抬头哀求道。
高天志走上前,冷哼道:「若是误会,你为何不敢同我们回衙门去见大人,还想伺机逃走?」
他一脸惊恐的喊道:「我这不是害怕也同钰姑娘一样,遭人冤枉的给关进大牢里去吗。」
高天志斥道:「还敢狡辩!我看你分明是作贼心虚。」骂完,他一把拎起他,将他丢给两名捕快看守着,然后向水铃菲道谢,「多谢姑娘协助我等抓住了这名疑犯。」
水铃菲清冷的嗓音淡淡答道:「你们不用谢我,是我二姊要我抓住他。」
这时水铃菱也过来了,见妹妹一脸疑惑,先安抚道:「事情我待会儿再同你说。」接着她看向高天志。「高捕头,你快把李星带回去问案吧。」
高天志点头。「那我们先将人带回去了,告辞。」说完,他和几名捕快押着李星返回县衙。
见他们走了,水铃菱挽着妹妹的手往铺子走。「走吧,先回铺子里,我再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你。」
水铃菲听完二姊所说的事着实感到讶异,没想到她不过回村子几天,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蔡玫儿被人杀死,大姊还莫名其妙背上杀人罪,被关在牢里。
「二姊,适才你让我抓住李星又是为什么?」她不解的问。
「那些丢失的首饰,其中几件你可知道是在哪里找到的吗?是在一个青楼的花娘身上,古大人审问了花娘,她供称那些首饰是李星前几天送给她的。」
「他哪来那些首饰?」水铃菲有些疑惑。
「这就是问题了,那些丢失的首饰他打哪来的?将首饰偷出来的是玫儿,结果玫儿被杀死,那批首饰却不翼而飞。」
水铃菲这下子恍然大悟。「玫儿该不会就是被李星杀害了,然后他将那些首饰据为己有?」
水铃菱倒了杯冷掉的茶水润嗓。「我瞧凶手八成就是李星了,适才你没瞧见那高捕头来找李星,说那花娘供出是他将那几件丢失的首饰送给她时,他那惊慌失措的表情,就在高捕头准备要拘他回去审问时,他竟夺门而出逃跑了,这不是作贼心虚是什么?」
提起这件事,她一向懒慵的脸上闪过一丝怒色,她没想到她们首饰坊里雇的伙计竟一个比一个不可靠。先是玫儿私下和对手的首饰坊有勾结,而李星则在杀了人后嫁祸给大姊,让她遭受了不白之冤。
就连性情清冷的水铃菲此时脸色也是一沉。「李星和玫儿都太可恶了,亏大姊一向厚待他们,对他们信任有加,还把铺子里的钥匙交给他们保管,他们竟监守自盗,还弄出了人命。」说着,她突然瞟见角落里有个人默不吭声的躲在那里,纳闷的指着她问:「二姊,那姑娘是谁呀?」
「她是李星介绍来的表妹。」经妹妹提醒,水铃菱这才想起铺子里头还有这么个人在,她想了想,从抽屉里拿出一吊钱,走过去递给她。「喏,这些钱你拿着,明天不用来了。」
姑娘嗫嚅道:「菱姑娘,表哥的事与我无关,我完全不知情……」
「我知道这事与你无关,也没怪罪你,可你表哥做出了这种事,我也不好让你再留在店里。」
她咬着唇,拿着钱默默的离开。
水铃菲看得有些不忍,可她明白李星做出这样的事,而她又是李星的表妹,留她下来,只会让她们见了心生芥蒂,对她也不好。
想了想,她让二姊再多拿一吊钱,追出去塞到她手上。「你别怪我二姊赶你,要怪就怪你表哥不该做出这种事来。」
她难过的点头。「我明白,我不敢怪菱姑娘。」说完,她低垂着头离去。
「你这丫头呀,就是心软。」水铃菱在妹妹回到铺子后摇头叹道,与妹妹一块收拾好店铺,准备去衙门打听案情的进展。
只要确定李星是凶手,大姊说不定今晚就能够被释放。
古兰熙命人在李星的住处又搜出了其余的首饰,坐实了李星的罪状,让他无可抵赖,只能从实招供。
「草民先前怀疑玫儿似乎与珍宝首饰坊的东家暗中有勾结,那晚歇店后,草民发现玫儿偷偷将铺子里刚到的那批新首饰带走,原本是想去禀告东家这事,可草民后来一想,若是能当场将她人赃倶获,她便无话可说,所以那晚草民便去找她……」招认自个儿的罪状,李星手抖得厉害,嗓音也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