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5
篝火灼灼,树下人影绰绰。寒鸦因为冷意,躲进巢里偶尔发出几声哀鸣。阿宝远远站着,她不敢看主子,因为主子对那个烂茶渣太好了,伤了她的心。走吧,看多了眼冤。于是乘着夜色,她悄然无声地离开。
微湛在火光下脸颊嫣红,说不出的妩媚动人。她依偎在欧阳洛晨的怀里,静默不语。
欧阳洛晨轻抚她的秀发,那样细心,那样温情,穿过她长长的黑发的修长手指一下一下梳理着,蜜意从手中传递。
今天,他又发觉微湛背着他喝避孕药,但他依然装作不知道,他不想强迫她。
“嗯。。。。。。月嫔最近怎样?你看过她了吗?”微湛试探着,她觉得月嫔这般爱他,他不应该对她只有尊重。
身躯一下僵直,刚才还温暖的怀抱似乎降低了温度。
欧阳洛晨捧住微湛的精致小脸,曜石眸子眯缝着研判她,眸光蕴含的冷意,令微湛觉得寒意阵阵。
“微湛,不要自作聪明!”他说的有点咬牙切齿,捧住她脸颊的手加大了力度,令她痛得水眸漫上泪雾,“我已经说过,你可以有自己的抉择、有自己的想法,但不能强加于我,明白么?”
他似乎生气了,俊颜一片冰寒,宛如刀锋一样锐利的眸光扫过微湛的脸后,放开了她。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爱不是感激!
因为感激假装爱一个人,对花月莹来说,也是一种侮辱。
花月莹是什么人?一个骨子里傲气得很的人,他欧阳洛晨除了敬重,除了感激,绝无别的想法。微湛,别以为我爱你,你就可以替我安排一切!
他的怀抱显得有点疏离,微湛的心忽就觉着难受,原来,没有他的宠溺,她是如此的落寞。
伸手轻抚他的风华绝代的脸庞,然后凑近在他脸庞上轻轻一吻。
顷刻,冰雪被融化,宛如春天开出了花,周遭寒意弥漫,欧阳洛晨却觉得暖意融融。他搂紧怀里的人儿,轻吻了一下她的秀发:“我的事会处理好的!”
紧紧相拥,紧紧痴缠。吻火热而执着,彼此却感觉失却往日的甜蜜,带着些许悲凉、带着些许绝望。
不知道为何,总感觉就要彼此失去,但两人心里谁都没有勇气言明。
说什么呢?不说也罢!
深秋将逝,寒冬就要来临。此刻,两人的心境比大雪三日冰封三尺还要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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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宫,烛火泯灭,在夜色中一片安宁。
微湛躺在床榻上辗转难眠,她已经察觉楚宫戒备深严,要出去,真的难于登天,看来欧阳洛晨是铁了心要留住自己。
隐约听到悠扬的笛声,音韵很熟悉,好像在哪里曾听过。对了,在“壬戌之乱”的西哉与东楚的皇宫,她都听过这样悠扬的笛声。
究竟是谁呢?她很好奇,于是,穿上衣裳就悄悄一人顺着笛声走去。笛声不大,但微湛就觉得它就在自己前面。
不知道走了多久,来到一间偏僻的房子前,笛声也恰好此时戛然而止。这幢房子微湛在楚宫没有来过,里面漆黑一片。觉得奇怪,大着胆子伸手触摸那扇门。没有用力,门自然就开了。
这是什么地方?出于好奇,她走了进去,拿出火折子点燃,才发觉这间房子摆设与楚宫里的摆设风格格格不入,完全是普通人家的摆设,简单的几案、还有一张床。
用火折子点燃几案上的蜡烛,她就看到几案上摆着一个箱奁。箱奁是用藤编制而成的,看上去就像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流行的藤箱,从藤的颜色判断已经有些年月。
里面是什么呢?好奇心的驱使下,微湛打开了箱奁。
东西不多,好像都是小孩子的玩具,有拨浪鼓、有一个手工粗拙穿着花衣裳的布偶,是个女娃娃,头发用黑色绒线做成,眼睛鼻子都是用浓墨描摹,唯有嘴巴,是用红色的绒线绣成,显得很可爱。另外还有一套小女孩的粉色衣裙。这些物件估计年代久远,都显得有点陈旧。
伸手把那套粉色衣裙拿起来端详,忽然“啪”的一声,掉下了一张纸条。弯腰把纸条捡起来,展开在烛火下一看,心,忽就沉下来了。
上面写着“花姑娘,不要乱跑,等我回来”,落款是“凌烨哥哥”。
字迹很熟悉,赫然是欧阳洛晨的。
原来,月嫔说的不假,欧阳洛晨的心里真的藏着一个女子,真的有一个“花姑娘”存在。
看着那个拨浪鼓、那套可爱的小衣裳,微湛眸前浮现的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男孩与女子在玩着拨浪鼓,小男孩子手里拿着一个布娃娃,那是传粉色衣裳的小女孩最爱的玩偶。。。。。。
泪,悄然滑落。微湛水眸震颤,无声地哭泣着。
终究自己不是他的唯一,终究自己不是他的最爱。
是时候彻底死心了,残留的一丝梦想被眼前的景象幻灭,她的心冷如灰烬,没有一点的温度。
既然你有心爱的女子,为何还要招惹我?为何要说爱我?难道,你的心就这般的阔大,能装下那么多的女子吗?
继而,她自嘲地笑了:是自己傻了,这里是哪里?这里苍穹、是古代。在古代,有能力的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何况是身为大楚君主的欧阳洛晨?那他心里同时爱上两个甚至几个女子,又有什么错呢?
错的,是自己罢了。
有点虚脱,眼前黑了黑,气血上涌她连忙伸手撑住几案不让自己倒下。毒素在体内肆虐,已经很严重了。再不走,拿不到解药就只有等死了。她相信欧阳洛晨在暗地里也帮她寻找解药,这点她心存感激。但是,她怕等不及,该做的事已经做完,是时候离开了。无痕那样的用毒高手也解不了的毒,唯一的办法就是快点到南齐用三块玉佩跟下毒的幕后主子换取解药。
刚想迈步,“噗”一声,一口黑血喷出,浑身虚软冒着冷汗,腹部剧烈地疼痛起来。
不能倒在这里,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忍着剧痛艰难地挪着步伐一步一步走出房子,关上门,摇摇晃晃地往百花宫走。
迷蒙中,忽觉眼前人影一闪,熟悉的嗓音低低响起:“蓝蓝!”
秦歌?浑身一颤,识里还存着几分清明,心里的愧疚感涌上。这个男子,自己把他伤害得那么深,却一直都无怨无悔。楚宫戒备这般严,他是如何进来的?
刚想对亲个说点什么,身体抵不住剧痛,一下就瘫软下来,她跌落温暖的怀抱里。
“蓝蓝,我带你走,好吗?”秦歌温柔宠溺地在她耳畔轻语,碧眸凝渊,默默地注视着怀里思念成灾的女子。一段时间不见,她瘦了,精致小脸略显瘦削,只有那双水眸,还是摄魄魅人。
泪滴在心头,强忍着心里愁。
与宗政韩嫣分别后,他一直在洛城徘徊等候时机潜进皇宫。无奈楚宫重兵把守,他今晚好不容易才潜进来,就遇上处于毒发状态的微湛。见着她,心里的喜悦与酸楚交杂,复杂得难以言说。他清楚无忧果的最后毒发期限已经来临,看着她的痛苦模样,他宁愿自己去受那份罪。
“带我走!”怀里微湛噙泪点头。
得到应允抱紧她,急速向前掠去,既然欧阳洛晨没有办法帮她解毒,他就拼上性命也要试一试为了她去瀛屿偷解药,或者到南齐找到那个下药的幕后黑手索取。
熟悉的气息掠过鼻尖,微湛的酸楚不能用言语表达。
秦歌,我值得你这样做么?我已经背叛你了,在三岔路口把你扔掉了,为何你还执迷不悟屡屡犯险。要知道,现在的楚宫欧阳洛晨安排了多少重兵把守,你来,是丢弃生命不顾的做法呀!
无论笛声是否他吹奏引自己来这里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地已经无可恋,那就走吧!
腹部绞痛加上虚弱,微湛昏阙过去埋在秦歌怀里,任凭他抱着向宫墙外掠去。
“什么人?捉刺客!”
禁军还是发现了两人,一声大呼,从四面八方涌来,火把照得亮如白昼。顷刻间成千上万的禁军团团围过来,刀光剑影、兵器凌厉,秦歌紧抱昏迷的微湛一下就被围在中央。
碧眸闪过冷光:拼了!微湛,今夜不能把你带走,秦歌就把命留在这里!
他来了,就已经做好了不能全身而退的准备,况且抱紧的是心爱的女子,死在她面前,此生无憾。手里剑花耍出几朵,人就凌空飘飞对着那帮气势汹汹的禁军进攻。
挡我者死!
作出最坏打算,人就豁出去了,秦歌的剑法狠厉无比,每一招都是正中要害,那帮禁军被他的气势吓倒,一时奈他不何。
“把秦歌拿下,不要伤了微湛姑娘!”冷冷的话语宛如深秋的霜雪般凉薄,出自那个有着妖冶魅惑俊颜的大楚君主,他的身边站着无痕。刚才他听得动静就赶过来,见到微湛在秦歌怀里,嫉恨令他疯狂。此刻他的曜石眸子发出的是深深的妒意,紧抿的唇勾着冷冷的弧度,杀人般的眸光紧锁那个抱着微湛的男子,恨不得一剑就把他刺落在地再狠狠羞辱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