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调查照片
蔡明明回Q市,某种意义上对于我来说,是一种拯救。
收拾房间?偶尔收拾,更多的时候有家政人员在。做饭?最近的乐趣倒是看看美食博客与美食杂志,但是做饭一事,我最多只是打下手级别的。
如果有一天我退化成为什么也不会做的人,百分之六十的错是因为顾先生事事俱到,我想找点展现自己女人在生活上天生优于男人的机会都找不到。
听了我的每日生活,怀孕已经四个月的蛇精只用几个字便评论了我现有的生活,“你与社会脱节了。”
好吧,我也觉得自己与社会脱节了。
上个星期周末,我妈来电话的时候问,暮暮啊,你看某某某的电影了吗?
我思索了半天,也未想起她口中的某某某是谁。
她特别鄙夷地说,你怎么连某某某都不知道啊。
如果不是她是我妈,我一定以为说这话的是个年轻学生。
之后我上网搜索才晓得,某某某是去年年中开始走红的一位男明星,年底因为一部贺岁电影人气彻底爆发。
我默默地算了算自己有多久没有踏入过影院后,心下一跳。
蔡明明在电话那头笑的花枝乱颤,“看个电影能有多难啊,无非是你懒,或者你亲爱的顾先生懒……或者嘛,你们两个都未老先衰,干脆在家里看碟片算了。”
在家看哪能和去影院一样啊。
我洗完澡,头发往下滴着水,打湿了身上的衣服。
顾先生正在看书,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穿着他的衬衣,更看不到我特意没有擦头发而变得近似透明的衣物。
蔡明明支的招,真不是什么好招。
他专注地看着那本财经杂志,听到我与他讲话,就“嗯”,“想看什么电影”,“想去影院看啊”,“那就周日”。
就这么简单?
我还以为要花上一番口舌才能磨着顾先生与我一同出去,谁料他就简简单单眉头皱都没皱地就答应了。
我刚翁动嘴唇开口准备夸奖他的时候,便打了个喷嚏。
“……”抬起头盯着我的某人,视线下移,盯着还没干的透明衣物,半响后他沉着嗓子说,“程暮。”
我朝他眨眨眼,心想他这回终于注意到了我身上的衣物了。
“这件衬衣,”他看了一会儿重新垂眼看杂志去了,只是不忘记告诉我,“洗的时候要将扣子卸掉。”
“……”
“还有,”已经在看杂志的男人又补充,“把头发吹干吧。”
我不负众望地在吹头发的过程里,又打了几个喷嚏,惹得旁边的男人频频抬头,最后一次,他问我:“你怎么想起穿我的衣服了。”
我总不能说,我有一个女性朋友帮我出了一个主意,叫我洗澡后穿成这样的吧。电话里,她说的信誓旦旦的,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女人穿着自己的衬衣的。
眼前不就有一个么。
他听到我的谎话,眯着眼睛,盯着罩住我的衣物,轻蹙眉心,虽然不动声色,可是我瞧着却像是有什么深意似得。
“就为了去看电影?”
我下意识回答,“不是啊。”
“哦?”他意味深长地将杂志搁在床上,翻个身,“就只是想想穿我的衣服?你什么时候还有这种兴趣爱好了。”
我侧首看着他,笑着,“你不知道女人都有个穿男人衬衣的梦么。”
几天后,顾先生回家,破天荒地手上拎着几个购物袋。
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男人送给自己礼物的,只不过当我看清他买的东西之后,脸就垮了下来,这哪里是给我买的,这分明就是他给自己的礼物才对。
他抖抖眉,“不喜欢?”
我愣了下,“哦,给我的?”
我早就将前几天说过的话给忘记了,经过顾先生轻描淡写地提醒之后,我才稍稍有了点印象。
他又一次误会了我的话,女人穿男人的衬衣,指的是穿自己男人的衣服啊……又不是新的男士衬衣,我嘴角抽搐地说了句“喜欢”,连着包装一起塞到了衣柜里。
可是这个季节真的适合穿衬衣在家里走动。
洗完澡罩上个衬衣,穿着拖鞋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这没什么问题。
问题是时间久了,顾先生似乎发现每天我穿成这样在他眼前晃,有那么一点视觉享受。
我正抱着电脑整理旧文件,很多都是以前随手保存下来的。
看到某些熟悉的照片时,我总有一种像是吃到了苍蝇的恶心感,那时还未注意,现在再看,有些照片就像是被人偷窥时拍摄的。
顾维此时推门进来,我条件反射地合上电脑。
他皱着眉盯着我合上电脑的动作,一般情况下,他从不会看我的个人电脑与手机,也许是这次我的行为太唐突了,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问我在看什么,语气淡然,就像在聊天。
说着,他的视线瞄向我因为盘腿而露出的大片皮肤,眼睛暗了暗,坐到旁边将我的电脑打开,我刚想伸手阻止,其实也不是多见不得人的照片……
“……”
果然生气了吧,余光瞄了一眼,刚刚还只是沉着的脸色,现在已经有转黑的倾向。
“你拍的?”
我翻翻眼睛,“看清楚好吗,我要怎么一边在你身下一边拍这种高难度照片,又不是偷窥狂。”
他是生气了。嘴唇抿得紧紧地。
我觉得顾维算是心理素质不错的了,要是放到我曾经混过的那个圈子,哪怕是有名气的,也要找经纪公司商量对策了。
如果不是这次整理旧文件,我早就将之前这段烂事忘记了。
这种被人偷窥的感觉恶心地想吐掉。
顾维一只手轻点着太阳穴,像是在努力回想究照片上的事是何时发生的。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听到他语气寡淡地问我,照片是哪里来的。
那时我和他根本就算不上多么熟。
我每说一点,顾维的脸色就沉一点,再说一点,就再沉一点。
“还有其他的?”
我告诉他,我以前的手机里还保存着,没有全部导入到电脑里,不过我逃婚的那次,将自己的那部手机留给他了,所以……话还没说完,他便起身,等他回来,我就看到了那只被我遗忘了很久的手机。
我嘴角一抽,指着那部手机问,“……这你还留着。”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反问我,“那要丢掉?”
……那也不用连我留下的纸盒子也一起留着吧。
手机电没有充满,就被顾维拔了下来,幸好SIM卡还留在里面,可以顺畅地开机。
虽然他是为了看与我发短信的人,但是……你要知道,人的手机里,留有很多私人的讯息,他瞄了两眼,“你以前和蒙循经常发短信?”
多早的事情他也揪住不放,我不语,他就继续往下看,看到那个陌生的号码时,眼睛眯了起来,他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越看,脸色越难看。
“你没有报警?”
他搁下手机,平静地问我。
我扬扬下巴,“你看照片,针对的又不是我。”
他脸色沉了沉。
那时我与经纪人谈过这件事,他说先等等,如果这人是想将事情闹大,早就捅到媒体那里了。他既然选择将短信发给你,就说明他也许只是想试探。
我其实是有点好奇,有这种照片的人,勒索顾维也好,勒索那时的我也好,或者捅到我的经纪公司,或者将照片发给媒体,无论哪一种,都比他直接发给我要有收益。
何况这个号码已经很久没有与我联系过了……最近的一次联系还是,我们准备办婚宴的前夕。
我甚至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一个跟踪狂,对于顾维的行踪了如指掌。
不然怎么就这么巧合呢。
顾维看了一眼时间,叫我先去睡觉,他自己却干脆将我的电脑与那部旧手机一起拿走了。
他回来的时候,动静虽然小,但还是吵醒了我。
“下次遇到这种事情,要告诉我。”
“你还希望有下次啊……”我闭着眼睛呢喃说,“那时候和你又不熟,告诉你干什么,又不是告诉你了,你就会像一个慈善家帮我解决问题。”
他确实不会在那个时候帮我解决问题。
我顶多就是有一只私事被人触碰到了的恶心感而已。
毕竟我不是变态,没有那种连男女之间的事情也要被另个人看到的喜好。
可是我忘记了顾维与我不一样,他锱铢必报,尤其是涉及到他个人利益时。
在我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拿走我电脑与手机的男人去了书房,他拨了一个电话,对方很快就接了,声音有点哑,像是不满顾维此时打电话给他,“喂?”
“还在Q市吗?”顾维盯着电脑上被他放大了的照片,他脑子里有一个大致的构思,但是并不能确定。
没有人愿意去怀疑自己年轻时候经历过的人。
哪怕他可以理智地面对很多的事情,却不想用理智去分析这件事,他自嘲地笑笑,听到对方烦闷地说了:“还在,怎么了,又要我帮你查什么。”
顾维戒烟很久,但是此时他下意识地想去找烟,摸了个空。
毕竟不是以前了。
他关掉电脑上的照片,语气淡定地说,“我一会儿邮件发给你。”
世界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在变化。
刚刚从书房回来的男人听到我的话后,从后面搂住我,“我是说如果。”
我说,“就算是如果,我也不希望有下一次了。”
他说,“嗯。”
他又说,“周末想看什么电影。”
我想了想,说了我妈建议的那部。
顾维嗤笑了一声,“周末看个电影,还是给自己增加收益的。”
我:“……原来也是你投资的。”
在Q市的某高层公寓,刚与顾维通话了男人正在浏览着电子邮箱里的邮件。
“你在看什么?”
他将电脑阖上,抬了抬眉毛,“没什么。”
“没什么,这么神秘。”她轻笑一声,重新躺回床上,身上披着男人的衬衣。
男人无所谓地耸耸肩,“这么精神。”他也重新躺回到床上,撩开那件属于自己的衣服,“再做一次?”
“想得美。”女人翻翻眼睛,拉高被子,“你还打算在我这里白吃白住多久啊?”
男人想了想,认真说,“等你将孩子生下来?”
“你想得真美。”她扒掉搂住她的那只手,翻过身,阖上眼睛。
倘若我知道蔡明明竟然又一次与人同居了,而同居的那人竟然是她泼了红酒的男人,一定会大跌眼镜。
她在电话里是这样说的,“凑合着呗,找不到合适的,家里催着结婚,社会压力大,身边有个伴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说的又冷静又现实,直到最后,声音有点闷,“可是我发现吧……他人还挺好的。”她纠结地长叹了口气,问我道:“程暮,你当时是怎么想着结婚的?”
为什么想着结婚的?
我被她问住了,纠结了好一会儿,也想不起来当时怎么就会与顾维去扯了证。
顾维很少会说浪漫的话。
什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带上了一点克制。
我捂着脸,当时是怎么着了他的道呢。
“程暮,程暮?”
我慢慢回过神来,“我也不知道。”
本来还忧心忡忡的女人听到我这句话,笑了,有点得意忘形地:“一点理由都没?”
“也不算吧,好歹他那时候的求婚还算挺动人的。”我学着顾维的说话方式将他那时说的一句话重复给蔡明明听,她刚听完就啊了一声,“真没想到他那种人也会说这种话。”
是啊。从来不说什么浪漫话的人唯一说的一次,就是那一句,“我想在你三十岁之前娶你。”
现在回想,依旧甘之如饴。
“对了。”蔡明明笑完后问我,“之前给你出的主意怎么样?”
她不说还好,一说我便想起顾维那波澜不惊的反应,轻哼了一声,然后要了蔡明明家的地址,她还奇怪:“你问我地址做什么?”
我柔声说,“当然是给你送个礼物了啊。”
几天后,我接到了蔡明明撕心裂肺的电话,“程暮,你给我寄得什么东西啊。”
我平静地说,之前你不是也给我寄情趣内衣了吗?礼尚往来而已。
她墨迹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话,一会儿是“你”,一会儿是“我”,最后干脆自暴自弃地:“你可真是害死我了!”
我一头雾水,“我害你什么了?”
我当然不知道蔡明明已经与人同居了,更不知道替她签收快递的人正是与他同居的那个人。
蔡明明一般早上会出去晨练,而与她同居的男人一般会稍晚些才起来。
那个不合时宜的快递就是这个时候送来的。
与蔡明明前男友同名同姓的男人是被门铃声吵醒的,他昨天晚上刚帮顾维看了看那些像素并不高的照片,没有休息太多的时间,光着脚下地打开门,是个快递员。
“请问是蔡明明女士吗?”
“她不在。”
“呃……”年轻的快递员犹豫了片刻,因为吴先生穿着睡衣,他就将吴先生当做了这家的男主人,“那请您替蔡女士签收下吧。”说我,还提醒吴沈要先验货。
他皱着眉拆开包装,看到第一眼之后,脸就黑了。
快递员年轻,看到是情趣用品,脸早就红透了。
吴沈签下自己的名字后,就回卧室将那两件薄衣物丢在床上,眼睛沉了沉,靠回床上等某个蛇精回家。
蔡明明回来就是看到她又喜又恼的男人靠在床头,“怎么了?”她问。
他指了指床上的东西,“你买的?”
蔡明明一看,脸也黑了。
不必说,白日滚床单之后的女人光着脚找到了还没丢走的快递包装,看到了她熟悉的名字,咬牙切齿地念了几遍。
然后便拨通了我的电话。
我发誓,天地良心,我只是礼尚往来将她曾经送给我的东西以同样的方式还了回去,却万万没有想到,蔡明明小姐胆子很大,吃过男人的亏了,又一次将对方请进了门。
还是在Q市的某高层公寓内,隔壁的房间里,姓吴的男人满足之后,拨了一个电话给顾维。
顾维接到吴沈电话时,正是下午一点,正处于疲劳期,“喂?”
“你让我看的东西我看了,不是合成的照片。”吴沈淡淡地说着他的结论,“还要继续往下帮你查?”
顾维想了想,“查。”
“都撕破脸皮不好看。”
“我知道。”
“你知道再往下查,会查到谁头上吧。那天还去了酒店的人,就只有她了。”吴沈吐了口气,“没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的话,我个人建议,别往下再查了,没什么意思。”
顾维沉默,没有说话。
“你知道是谁做的就行了,难道你还想去控告?”
顾维缓缓开口说,“有一次就会有两次,我首先要保证家人。”他思索了一会儿又说,“等你与我一样就懂了。”
吴沈听了,乐了,“你想想吧,还有……”
“什么?”
“今天有人送了一份礼物给我现在的女伴,是份很有趣的礼物。”
顾维不语,欲挂电话。
“你猜猜是谁送的?”
“老吴。我在工作。”
“你孩子的妈妈。”
“……”沉默了一会儿,“送了什么。”
吴沈翘起嘴角告诉了他答案。
假如我知道一份礼物会引得这么大一串连锁反应,我绝对不会去手贱地给蔡明明挑了两套情趣内衣。
假如我知道围绕在我们身边的这张关系网错综复杂,明明不熟的人却因为一个人而联系起来,我大概会感叹一句“贵圈真乱”。
蔡明明与我唠叨了一个多小时,最终得出一个结论,男人吃这一套。
我差点笑岔气,想想顾先生见到我穿水手服的表情就知道,他其实是有点无所谓的,有,添些情趣,无,也不影响什么。
就像我穿他的衬衣,他觉得也与平常没什么不同。
顾维回来的时候,无比疲惫,他靠在沙发上,精疲力尽地说,“程暮。”
我靠过去帮他揉了揉肩膀,特别狗腿子地说:“怎么了?”
“你是不是给你的朋友寄了快递?”
我下意识地手上一用力,张大嘴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抬抬眼皮,疲乏地告诉我,有个朋友告诉他,我带坏了他的女伴,然后告状告到了他那里。
我一下就猜到了他的那个朋友是吴沈。
“……”我嘴角抽搐地想起蔡明明电话里说过的话,再联系顾维说的话,终于想到了,“他们同居了?”
顾维说他怎么会知道。
他抓着我的手,“给自己买了吗?”
“买什么?”
顾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你送给你朋友的东西。”
“……我干嘛买给自己。”我一想到深藏在衣柜里的那两件内衣,就有种无力感,“你又不喜欢,我买哪个干嘛,穿给自己看吗?”
我又不是变态……
顾维笑了笑,“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了。”
这是,保姆阿姨轻轻出了声,“先生,太太,宝宝哭了。”
我立即从顾维身上爬下来,管他是否疲倦还是疲惫,孩子最大。
顾维也一起上来了,“怎么了?”
小姑娘哼哼着哭,我抱起来一看,原来是尿床了。
“尿床了。”我转身看着顾先生,“做爸爸的快来帮忙。”
他可真是宠小姑娘,换完后还哄了一会儿,直到小姑娘止了哭才放回小床里。
“现在,我们来说说之前的事情。”
保姆阿姨已经离开了,屋里就剩下我们与两个在休息的小家伙。
“什么问题?”我瞪圆眼睛问。
顾维轻咳一声,“刚才在客厅没有谈论完的话题。”
“哦,就是说你又不喜欢,我干嘛要买,然后你说你什么时候说过不喜……”话没说完,我眼睛瞪地更大了,指着他说,“你喜欢啊?”
他没点头,也没有否认,就是看着我。
我说,“你要是喜欢,那我穿你的衬衣,怎么没点反应啊?”
顾先生脸色黑了,“我应该有什么反应。”
“……至少是一般男性的反应吧?”
“哦。”他眯着眼睛问我,“你还知道其他男性的反应?”
我:“……”
完了,摸到老虎的胡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