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不知道该怎麽称呼你?」连若华想了下,开口询问。

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什麽的,有名有姓才能要官爷去通知他的家人……是说,她让采织去报官,说山上死了一个,她这儿捡了一个,可官爷只说要她看着办,压根没派人来瞧,也许明天他双眼一闭,她也只能在山谷里找个好地点把他给埋了,便算是仁至义尽了。

「……成歆。」哪怕身心俱疲的当头,他犹记得不道出本名。

「诚心?那你可以叫我诚意。」她试着说笑,和缓气氛。

半晌那头没反应,她只能摸摸鼻子告诉自己尽力了。

连若华看他心如死灰的神情,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她想,她应该说得再委婉一点,让他别太沮丧,但毕竟不是她的本行,要她改变作风是为难自己。

在现代,她是个医生,不过她所面对的对象向来是不需要交谈的。

因为,她是法医。

他活着,但他觉得跟死了没两样。

他不想动,甚至不想清醒,可偏偏就是有人不让他自我放逐。

「张嘴,你只伤在手脚躯干,你的听力没问题,少给我装蒜。」

又是那口吻淡漠的姑娘!成歆悻悻然地张眼,木匙已经抵到嘴边,极尽放肆而霸道地喂进他嘴里。

「我不想浪费你的药,你别再喂了。」他想死了行不行!

他已经受够这打击连连的人生,老天真要收他的命,尽管收去就是。

连若华微扬起眉,神色不变地道:「问题是我药已经熬好了,你知不知道这一帖药要多少钱?」

「大不了我赔你。」

「你身上没有银两,我找过了。」又是那淡淡的四两拨千斤的口吻。

成歆为之气结。「我下辈子再还你!」

「不要,下辈子谁都不是谁,谁跟你约下辈子。」她想也没想地道。

「你……」这天底下怎会有这种姑娘家?是他被囚在宫中太久,压根不知道这世道已变化如此之大?

「你想死,我管不着,可问题是你不能死在我屋里。」顿了下,她随即低声改口。「认真说来这也不是我的屋子,采织说这应该是猎户上山打猎时暂憩的小屋。」

没听清楚她的低语,他口气不佳的道:「你可以把我丢到屋外!」这样总行了吧!

「你当我很闲很有力吗?两天前,光是要把你拖到这里就已经费尽我所有力气,现在要我再搬一次,门儿都没有。」弃屍是有罪的,遗弃伤重者致死更是蓄意杀人,她才不干。

成歆怒不可遏地瞪着她,突然生出一股冲动想要把伤养好,想要把旁边的女人看个一清二楚。

救人救得心不甘情不愿,要她舍下又万般推辞,到底是他找碴还是她天生爱计较?

「我个人建议,因为你现在无法移动,所以麻烦等到你可以动时,你自己爬到外头去死,好不好?」至少不要让她背罪嘛,她没有办法忍受自己犯法的,体谅她一下。

听着那再诚恳不过的请求,成歆立即决定——不死了!「我要喝药!」等到他能动,他会爬出屋外,但绝对不是等死,纯粹是这屋子太暗,他要到外头才能看清她的面容!

「早说嘛,浪费我的时间。」

那轻叹中的无奈教成歆额际青筋暴绽,一口白牙几乎快要咬碎,但他忍着,一口口地喝下腥臭的药。

那幽幽叹息听似有情却是无情,真是佛听佛也抓狂,他发誓,非要一睹她的庐山真面目不可!

就在他喝完药後,她忽然起身离开,一会後又踅回,拿着湿布巾在他脸上轻抹着,他不禁微诧了下。

她的手劲极柔,和她口吻中深藏的淡漠极为不同。

「看不出姑娘竟这般温柔,要是能不开口定是娴雅之人。」他哼笑了声。

「我当然温柔,毕竟我以往擦的都是大体嘛。」当法医的,自是从大体上头寻找证据,动作自然轻柔。

成歆抬眼瞪去,直觉得这个女人是存心来气人的,开口就教人火大。

大体他还活着!

悻悻然地闭嘴,任由她擦脸後又在他脸上上药,这一碰,痛得他龇牙咧嘴,不得已又开口,「要上药可不可以先说一声?」

「说一声就不会疼吗?」

「你……」

「既然你怕痛,乾脆别上药好了,反正我瞧你的脸也肿得跟猪头没两样,就算留点疤应该也无所谓,别浪费我的药了。」

成歆用力闭了闭眼。「我不怕痛,麻烦你继续,等到我的脸没再肿得跟猪头一样时,你会瞧见一个绝世美男子,所以那药用得再多也不浪费。」如果他真是注定瘫痪了,那至少要保住他的脸,他日回京时还可以逗逗嫂子。

要是他真是不幸死去,至少留张脸好让大哥和嫂子认屍。

「听到这里,我应该捧场的笑一下吗?」因为她没有幽默感,讲笑话没天分,以至於别人说笑话时她也常抓不到笑点,所以虚心请教他。

成歆沉痛地闭上眼,他要是再跟她对话下去恐怕会气血攻心而死,所以他乾脆闭眼装睡,反正他喝了药总是倦得想睡。

见他没搭腔,连若华偏头想了下,随即不在意地继续替他上药,然後掀开他身上的被子,依着顺序从头颈开始往下而去。

他身上有多处擦伤,推断是摔落山谷时造成的,幸运的是他被一列树丛挡下,因而保住一条命,勉强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除了颈部和锁骨的骨折之外,最大的撕裂伤就数左大腿内侧了。

一阵凉意伴随着她掀被的动作袭来,他疑惑地皱起眉,压根没感觉她替自己解开衣衫,只知刺痛感一路往下……往下……

「你在做什麽」他吼了声,企图起身要阻止她,瞬间拉扯伤口,痛得教他倒抽口气,整个人瘫软在床。

该死……他是真的残废了,就连要坐起来都不成!

「你在干什麽?是打算弄断颈骨不成?」她凉声质问,没事人似地继续在他大腿内侧上药。

「你……我……」他满脸涨红,竟说不出话来。

她刚刚碰到他的……该死,难不成这被子底下,他是不着寸缕

「又怎麽了?」连若华叹口气,开始後悔救他。如果当初她再晚一点发现他就好了,那也不过是替他收屍,而不是麻烦自己照料他。

「你……一个姑娘家竟这样盯着男人的身子……」该死,她的手碰到了……她是死人不成,还是把他当成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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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种医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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