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我没有盯,只是碰。」像是想到什麽,她又改了口。「好啦,我承认一开始把你全身脱光时确实是盯过你的身体,但我是为了确定你身上的伤势。」

初见到他肩头至背上的狰狞烧伤她一阵惊骇,直觉得他这种伤势可以在这年代活下来,实在是他祖上积德了。

仔细想想,他福分确实相当厚,要不这会历劫怎会遇见她。

「你……」他羞赧欲死地闭紧眼。「你的手规矩一点!」

他是男人,不是死人,这样碰他,直教他……

「好了,上好药了,谁要你大腿内侧有着好几寸长的撕裂伤。」她替他盖妥被子,确定不会让他春光外泄,吓坏了采织那位小姑娘。「是说你那儿有反应,也许你的下半身是不要紧的。」

她不是骨科也不是外科,但是记得以往曾经看过一份特别的报告,有个男人下半身瘫痪後一样可以行房,那是特例,一般来说有反应,代表下半身的血液循环应该是正常的,所以说他的伤势应该比想像中还要乐观。

「你……」突然间他很想死。

他的尊严在方才那一刻被她彻底毁灭,作梦也想不到自己竟会有今日的遭遇,竟被个姑娘家调戏……尽管她是在帮他上药,但她平静无波的口吻,反教他不知道该把脸搁到哪去。

找个时间,他还是想办法爬出去好了。

「而且,你上半身好像可以动,这是个好消息。」

听她这麽一说,成歆顿了下。这才想起他的手打一开始就微微能动,这代表他手的筋络应该没断,而胸口剧痛应该只是一般骨折而已,加上那儿有反应……他应该不会瘫了才是。

他无法替自己诊脉,但照这几点看来,他康复的机会指日可待。

心里正松口气时,却又听她道:「到时候你要爬出去就简单多了呢。」

成歆张眼瞪去。「既然会好,我干麽寻死?」就那麽巴不得他赶紧爬出去?

「喔……也是,好死不如赖活嘛,有意志力是好事。」

成歆眼皮抽搐着。他真的不能再跟她交谈,再说下去他会气死!

就在这当头,外头响起一道细柔的嗓音,「华姊,外头有人呢。」

「我去瞧瞧。」

话落,她转身就走,走出通廊就看见门口一名面生的男人,长得高头大马的,身上看得出似乎有伤,脸色有些苍白。

「请问你是……」连若华迟疑地问着。

应该不会是上山打猎的猎户要来休憩吧,这就麻烦了,她没力气把里头那家伙四平八稳地带回城里。

「我在找一位夏侯公子,不知道姑娘可有在这附近遇过?」

「没有。」

「他的身形与我差不多,面容十分俊美,身穿暗紫色绣袍,要是姑娘遇见这麽一个人,劳烦走一趟齐天城的春福客栈,跟掌柜说要找太斗即可,届时必有重赏。」

「好。」

「多谢。」太斗话落,转身就走。

连若华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垂睫忖着。

身後的采织压低声问:「华姊,这人要找的会不会是里头的公子?」

「应该不是,里头的公子姓成不姓夏侯。」

「可是当初咱们救那位公子时,他身上穿的很像是暗紫色的绣袍呢。」

「你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暗紫色,对不?」毕竟救起他时,他的衣袍上都是泥巴和血渍,哪里还看得出原本的色彩。

最主要的是——她上山查看过了,怀疑他会出事并不单纯,所以只要有人找上门来,她一律小心为上,因为她实在不想再惹麻烦了。

再让他躺几天,之後她非要赶紧将他带回城里不可。

「成公子,要不要喝点茶水?」

「劳烦采织姑娘了。」

「成公子不用多礼。」采织替他倒了杯茶水,以木匙喂他。

成歆尝着几乎没有茶味的薄茶,喝了几匙之後便道:「已经够了,多谢。」他不是大夫,但他有个义父大夫,多少习得一些简单的药理和切脉,他很清楚重创过的身子不可进食太多,就连茶水也该稍稍限制,直到身子可以正常运行为止。

「成公子真的很客气,在京城时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少爷。」采织没心眼地道。

「算是。」他淡道。

「成公子既是京城人氏,又怎麽会跑到齐天城呢?」

「外出游玩罢了。」想起他的任务,他不禁头疼了起来。

他思忖着到底该不该托人捎个信息给大哥……大哥公务繁忙,怕也是分身乏术,再派个人来也不知道信不信得过,倒不如先看看自己的伤势能恢复几成再说。

只不过,到时真不知道该怎麽跟大哥解释太斗的事。

「好好的游玩怎麽会连人带马车地摔下山谷?」她没上山查看,但华姊比官爷早一步上山探查,回来时有说。

「好像是山崩了吧,我只记得山里头突然发生巨响,大地为之震动,马儿发狂急奔就冲下了山谷。」

「山崩?大雨都停了个把月了,怎麽会山崩?」采织不解地喃喃自语着。

「是吗?」

「不过也很难说,先前那场大雨实在是下得太久,也许土壤仍然松软。」

听她提起齐天城的大雨,他不着痕迹地打探着。「两个月前听人说齐天城闹了洪灾,这洪灾一事应该已经处置得差不多了吧?」

「原来公子是这般以为才会到齐天城游玩的。」采织不禁苦笑。

「可不是——」

「洪灾发生时,出阳县令不管,就连齐天城知府也不管,那时听华姊说,从城南到郊外一带简直是屍横遍野,申大夫和华姊就在屍堆里寻找是否还能医治的人,救得活的便带回医馆,救不活的,华姊和官爷们一道清理,真的是……只能用惨绝人寰来形容了。」

「可是不是听说有个巡抚到齐天城赈灾了?」

「没有赈灾,因为巡抚到了齐天城後,被知府大人安排住宿到山脚下的卫所别馆,当晚山崩,卫所别馆便被土石给埋住了。」

「是吗……」他沉吟着。

据回报的消息确实是如此,但不知怎地总让人觉得过分巧合,要不也就不需要他特地跑这一趟了。

「又是洪灾又是山崩的,齐天城外到处是屍体的腐臭味,我能活下来全都多亏了华姊。」

「华姊是……」

「这几日替公子上药的就是华姊,华姊没跟公子说过吗?」她诧道。

「也不晓得,这几日昏昏沉沉的,脑袋不是很清醒。」也许有也许没有,他记得比较清楚的是上药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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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种医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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