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覆水难收(2)
“这捞什子‘八门之主’究竟是何来历?这般嚣狂,真以为无人能治?”
徐纮道:“我在想,会不会是八个邪道门派组成了联盟,所以首脑才以‘八门之主’具名?我们要对抗的,兴许不是一个敌人,而是一群组织缜密、行动有序的结党恶徒。”
司徒千军沉吟:“能一夕灭去薛大侠、韩氏一族、钱塘蛟王等名门世家,武功绝非泛泛,也不是光凭一人之力可以办到。聚集如许高手,这‘八门之主’断非天外飞来的新组织,必有来历。我们囿于年岁识见,或许不曾听闻,卢道长望重武林,见多识广,不知是否听说过这个名号?”
卢九真想了又想,缓缓摇头。
“若非贫道已老朽昏愦,‘八门之主’四字的确从未听闻。”
“而今它却找上了卫家。”卫玄喃喃道,眉宇间忧色重重。
“卫兄无须发愁。司徒家此番南来,便是打定主意与玄牝庄共同进退。千军虽不才,却也不信有哪路贼人能当我兄弟俩连手一击!”
姚牧跃然道:“正是如此!我弟兄四人再度联剑,岂止退敌而已?照我说应该部署一番,反客为主,来个‘瓮中捉鳖’,教这帮天杀的贼厮乌来得去不得,为武林除一大害!”众人皆击掌称是。
卢九真道:“这‘八门之主’泯灭人性,手段凶残,真个是人人得而诛之。卫庄主若不嫌贫道年迈无用,贫道愿助贵庄一臂之力,收拾这帮恶魔。”
卫玄惊道:“怎好连累道长犯险?这……”姚牧却打断他的话头,抢白道:“若能得道长助拳,那就太好啦!现下离十五尚有十余日,咱们便在庄上叨扰一阵,仔细布置,到时杀他个措手不及!”
“慢!”司徒千军道:“对方既然要来踩盘子,咱们全都留在庄上,贼人岂能不防?依千军之见,不如我先走一趟金陵,一则掩人耳目,一则沿途拜访升州武林同道,若能邀得几位共襄盛举,咱们又多几分胜算。”
徐纮道:“司徒兄所言极是。”当下议定:卢九真、徐纮、姚牧暂留玄牝庄做客,司徒家众人则顺江而下前往金陵,众人三月十二再行聚首,一同对付那诡秘凶残的“八门之主”。
大事已决,五人步出偏院,随卫玄往正厅大堂行去。
卫玄指着墙边一处隐密便门道:“此门通往庄后小径,极为隐密,纵是乡人亦多不知晓。届时我们敞开大门,撤空前院布防,却将人马伏于这便门之后,待贼人涌入此间,再行擒捉。”
徐纮喜道:“料不到这等不起眼的蓬门还有如许妙用!天意要咱们收拾凶贼、伸张大义,冥冥中自有安排,此番定能马到成功。”卫玄道:“只求恶贼伏诛,别再牵连无辜便是,哪谈得上什么功?”卢九真稽首道:“无量寿佛!庄主胸怀磊落,实在难得。”卫玄谦逊一阵,随口介绍庄内亭台楼阁、花林好景,以尽地主之谊。
徐纮、姚牧是庄上常客,倒也还罢了;司徒千军与卢九真却是土生土长的北地豪杰,几曾看过如此别致的江南园林风光?两人惊叹之余,皆赞不绝口。言笑之间已回到正厅,卫玄命卫福将卫夫人与卫家、司徒家众少请来相见,卫福唯唯称是,快步离去。
“许久未见诸位世侄,想必已长成英俊少年,可见乃父之风了罢?”卫玄笑顾司徒千军。这次司徒家南来,虽假托下聘文定以掩人耳目,但两家累世交好,联姻之事确也商议了好一阵子,纵使卫盈还比司徒齐大着几岁,卫玄何尝不希望乘此良机替女儿找个好归宿?是以殷殷之情溢于言表,神情比方才静室密谈要热切得多。
司徒千军笑而不答,径自啜饮杯中清茶。
卫福片刻即回,只见一名中年美妇袅袅娜娜地自后堂转出,带来一阵若有似无的幽兰气息,当真是淡雅娴静、难画难描,正是卫夫人赵氏。卫玄携着夫人与卢九真等行礼相叙,卫夫人一一应对,亲切合宜,分寸拿捏得极为机巧。她对司徒千军抿嘴一笑:“司徒大哥,没个准今日要改口喊您亲家翁啦!我家便只得盈儿这一个丫头,若能配得上大公子,日后还要请司徒大哥多多照看,小妹感激不尽。”
“夫人哪儿的话?谁有这福份娶到卫大小姐,自当好好珍惜。”
司徒千军客客气气一拱手,话里居然四两拨千斤,来个不置可否。
卫夫人微感愕然,与丈夫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她玲珑心思、聪慧无比,错愕也不过是剎那间的事,当下不动声色,嫣然一笑:“司徒大哥改日定要带大嫂来玄牝庄,我们姊妹俩自当日洛阳一别,转眼又十三个年头啦!”
寒暄片刻,厅前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四少鱼贯进入,当先的是司徒齐、司徒燕云两兄弟,卫亢、卫冲则跟随在后。
卫亢身长九尺余,比卫缺或司徒齐都还要高大,沉默安静、步履稳健,面貌活脱脱便是卫玄年轻二十岁的翻版。卫冲高不若兄长,但生得虎背熊腰、胸膛宽阔,走起路来昂首阔步,腰悬南朝名剑“飞化腾骧”,剑首系的白玉剑佩、绛黄丝绦迎风飘动,端的是英雄年少、神采飞扬。他一进堂内,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唯抢尽司徒兄弟的锋头,连其兄卫亢都被比下来。
姚牧得意非凡,拍着卫冲的肩膀道:“好小子!许久不见,你又更结实啦!”卫冲胸膛一挺,大声道:“冲儿不敢懈怠、日夜勤练,唯恐剑艺不精,亏负了义父的宝剑。”姚牧乐不可支,呵呵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