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爱她的人,最终都一个一个地离开了她……
苦涩倏忽涌上心头,像块沉重的大石一般,堵得顾沁朵不由自主地眼鼻发酸。
……
顾沁朵在他耐性十足的揉抚挑逗下,巴掌大的瓜子脸因动情而通红,全身肌肤都泛着汗,像一株热带丛林里水分充足的植物,兼具躁动的炙热和汹涌的情欲。
等她终于忍耐不住“嗯嗯呀呀”地娇喊出声,下一秒便觉小腹突然一紧,一阵抽搐,接着下体涌出一股湿意,伴随着清晰可辨的血腥味,潺潺而出,腿窝湿成了一片……
气氛骤然僵住,像被人从头顶泼了一整桶冰水,使顾沁朵瞬间从激情中醒过神,心中发出一阵惨叫,亲爱的大姨妈!您怎么现在现身了啊?
男人此刻却是进退两难,赤裸着的高大身躯上每一寸肌肉都紧绷着,因欲望潮红的俊脸瞬间变得铁青,正眉头紧锁地瞪着她。
顾沁朵面红耳赤地不敢与之对视,半晌过后,因没听到训斥声,便不安份地悄悄低头瞅了一眼,不料正巧跟男人两腿间不肯作罢、依然抬头挺胸、青筋缠绕的粗壮巨龙打了个照面,羞得她呜咽一声,捂住快要冒火的小脸,倒在床上装死,再不敢看第二眼。
一言不发地下床,男人进了浴室冲冷水澡,当“哗哗”的水流声响起,才让躲在被子里扮驼鸟的顾沁朵猛然清醒,浑身一颤,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起来。
好一会水源才被关掉,原圣成长腿一迈,踏出淋浴间,捞过浴巾正擦拭着湿发,一侧首,却瞬间扬眉。
只见浴室门口,已经穿好睡衣、将自己收拾妥当的小女人,正低眉顺眼、恭恭敬敬地立正站好,双手将干净的浴袍捧得高高的,举案齐眉似地候着。
“你还真是个磨人精。”他好气又好笑,终于忍不住莞尔,走过去睨着她,十分不满地伸手拧了拧粉嫩的颊,才接过浴袍,一面穿一面开始跟她算帐。
“怎么回事?推迟了?”他问。
“那个……呃……”顾沁朵吞吞吐吐,一双水眸心虚地四处闪躲。
“是不是没按时喝药?那边是怎么做事的?”男人俊眉紧锁,随着恼意十足的话语,雪白的浴巾被毫不客气地甩到铺着黑瓷的盥洗台上。
他口中的“那边”指的是“锦澜苑”,据称是原家正宅,顾沁朵曾陪他去过几次,每次走进去都感觉自己像游玩名胜古迹的观光客。
那是一座拥有河景环绕的欧式大宅,又因为周围交通便利,邻近机场,有三通商机,所以报纸上介绍说这一地段的豪宅一推出,推案价每户就从数亿元起跳,在台湾现代住宅史上留下了一笔记录。
大宅内的设计走华丽复古风,巨大的水晶吊灯晶莹璀璨,金碧辉煌的装饰物、深棕色和暗红色的家俱让人应接不暇,在每个房间的巨大壁炉上,都摆放着一些名贵的中国瓷器和古董。
这么大的地方,哪里像家呢?据说原圣成的父母长年居住国外,连男、女主人都没有的豪宅,越发显得空荡荡、冷清清了。
顾沁朵见他发火,深怕他会迁怒于锦澜苑里无辜的佣人,赶紧辩解道:“我有喝的,林妈和华管家每天都会熬了药专程送来,我真的每天都有喝……”
“哦?”他听了,瞬间扬眉,“那怎么会这样?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顾沁朵咬着下唇,苦恼地扭着手指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她回想着,也许……大概……可能是因为上周末和官之橘在西餐厅用餐,两人难得聊得投机,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她主食没吃几口,饭后甜点倒是叫了一大堆,结果官小姐越说越起劲,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而她越吃越高兴,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一份美味的香草冰淇淋很快下肚解决掉……
然后她又点了一大盘芒果绵绵冰……
再然后好像还有一杯巧克力酪梨雪泡……
开怀畅饮的结果就是,大姨妈很不客气地迟到了,而且一迟就是好多天,更不幸的是,还跟男人一块回来了……
唉!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
不等顾沁朵随便乱编个原因应付,就听原圣成说:“不是林妈他们的问题,也不是你的问题,难道是那些药材的问题?还是说……需要再换个中医?”
顾沁朵见一向鲜少怒形于色的男人,眸里闪动着怒意,知道这次是真把他惹生气了,但就是不知道这火气是因为她没好好听话,喝老中医专门给她调配的调经药,还是因为欲望没得到纾解。
眼见着面前男人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为了不为老中医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顾沁朵牙一咬、心一横,老老实实地将官之橘供了出来。
原圣成默不作声地听着供词,眉头锁得似乎能夹死几只蚊子,看得顾沁朵胆战心惊,赶紧打住,一面上前抓着他的手臂撒娇般轻摇,一面嬉皮笑脸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你别生气嘛!我发誓下次再不敢了……”
“还想有下次?”谁知人家根本不买帐,冷哼一声训斥道:“身体是你自己的,你都不爱惜,就更不关我的事了,以后药喝不喝随你,如果身体不舒服……也是你自己活该!”
什么叫“现世报”?大概就是顾沁朵此刻的状况。
原先生冷冷的话音刚落,她就觉得小腹开始了阵阵钝痛,这个从国中时期就困扰她的经痛毛病,在婚后经过老中医的家传妙方调理后,已经大有好转了,谁知就这么轻易地毁在了那堆冷饮上。
小脸开始发白、盗汗,又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只好垂头丧气地松开他的手臂,咬着唇一味强忍。
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男人也懒得训了,板着脸,扔下她大步踏出浴室。
对于顾沁朵而言,整个上午实在是太过难熬了!
原圣成是个标准的工作狂,吃完早餐也不补个眠,而是一头栽进书房里,不是对着冰冷的电脑,就是埋首看大叠的文件,连个正眼都不给她,摆明了懒得理她。
期间她轻手轻脚地端了杯茶进去,放到桌上后又在他周围磨磨蹭蹭了好几分钟,见人家根本没把专注的视线从电脑萤幕转移到自己身上,只好又蹑手蹑脚退了出来。
咳,真是自讨没趣!
临近中午,家里的门铃“叮咚叮咚”地响了。
从猫眼往外一看,原来是胖胖的林妈两手各拎着一个保温食盒,正满头大汗地站在门口。
“林妈,是你呀!快点进来!”顾沁朵雀跃地开门迎接。
还好还好,锦澜苑那边来的是和蔼可亲,擅长在清宫戏中插科打诨,胖嬷嬷似的林妈;而不是一板一眼,出现在历史大片里,犹如英国女王身边严肃的内廷大臣般的华管家。
自从住进这里,每天锦澜苑那边都会熬好中药,以及用文火煲出来的各色鲜汤,由林妈或华管家风雨无阻地准时送过来,专门用给他们二人滋补养生。
“少奶奶,您是不是又惹我们少爷生气了?”
林妈站在开放式厨房里,一边将盛着汤汤水水和各色小菜的精致器皿,一个个地放进冰箱,一边小声地询问:“少爷刚才打电话过去,华管家挂了电话,就说少爷吩咐我们送药过来,不只这样哦!少爷还仔细询问他不在的这几天,您有没有乖乖吃药,华管家一听就说,肯定是您惹少爷生气了……”
顾沁朵手脚勤快地帮着忙,一听这话就嘟起嘴,“没有啦,林妈,我哪敢惹他呀……”
“真的?少奶奶,那少爷他怎么……”林妈不信。
顾沁朵听不下去,唉声叹气道:“拜托啦林妈,不要叫我少奶奶好不好?叫我名字就好了,你一叫,我就想起古装剧耶!”
锦澜苑那边的佣人,连华管家在内都众口一词地称呼她为“少奶奶”,她小声抗议了好几次,可惜没人听,包括这位自原圣成幼时还在官家起,就一直照顾他的资深女佣。
“那怎么行?主仆有别,官家那边的老爷是最讲究这个的,哪能坏了规矩啊?虽然林妈我现在不在官家做事了,但这些规矩还是一定得遵守的,坏了就不得了啦,免得那边笑话我们这边不懂分寸。”
顾沁朵听了就咯咯地笑,缠着林妈问,万一真有人坏了老爷的规矩,下场会怎么样,老爷会不会像八点档里的老皇帝,怒发冲冠一拍桌子大喝一声,呔!来人!给朕拖出去斩了!
林妈一下子没憋住,“噗”地笑出声,笑完大概觉得这样对神一般存在的老爷太过不敬,又立即露出一脸“罪过”的忏悔表情,惹得顾沁朵不禁大笑起来。
谁知还没笑两声,忽然听到背后有声响,顾沁朵回头一看,原来是原圣成下楼来了,八成是听见她夸张的笑声,来看看她在笑什么。
顾沁朵马上敛了笑、闭了嘴,眼观鼻、鼻观心,站得规规矩矩,林妈则恭恭敬敬叫了声“少爷”。
原圣成一脸不苟言笑,从客厅的茶几上拿了最新一期的金融报纸,神情不明地睨了顾沁朵好几眼,才点点头应了声,也不说话,重新上楼去了。
见他走了,林妈才小声道:“您看!少爷板着一张脸,多么吓人哦,所以说嘛,除了少奶奶,谁能把咱们少爷气成这样?”
顾沁朵闻言,尴尬地呵呵傻笑,“林妈过奖了……”
那人总是一张没什么太多表情的扑克脸,嘴又紧得跟蚌壳一样,整个人嘛,看上去铜墙铁壁、刀枪不入,好像也没人敢冒死上去捋虎须吧?
“不过奖、不过奖,是真的,我以前在官家就是伺候咱家大小姐的,大小姐跟二小姐不一样,性格是极温和的,后来大小姐远嫁国外,没几年就把才七岁的少爷送到官家,直到十五岁去德国念书,说实话,这么多年来,我就从没见少爷乱发过脾气。
官家少爷、小姐多,再加上亲戚家的,十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只有咱们少爷,从小就是个有教养、有礼貌,品性再好不过的好孩子!”
就是看起来像顽固的石头,又冷又硬了一点,顾沁朵偷偷加上一句。
她知道林妈口中的“大小姐”,是官家老爷的长女官天虹……她那素昧谋面的婆婆,听说长年都待在国外,行踪不定,连原圣成这个当儿子的,一年能见上一面都有点困难。
林妈的意思是“有其母必有其子”,顾沁朵自然是懂的,不过她想不明白,婆婆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儿子一个人送回官家,那时他才七岁呢,该多想念自己的父母亲?
“对了,少奶奶,今天有您爱喝的鸡汤,我专门用瓦罐和文火,加上天麻炖了好几个钟头,很香的!快喝喝看。”林妈将一个超大的白瓷汤盅从食盒里捧出来。
顾沁朵赶紧接过,刚打开盖子,一阵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顿时开心不已,撒娇道:“谢谢林妈,我最喜欢喝林妈熬的汤了。”
“不能只记得喝汤,少奶奶,还有那些药您也一定要按时喝,一日三餐,饭前热了喝……”
“嗯,林妈,你就放心吧!我记得的。”
“还有呢,少爷刚才还跟华管家交代说,要我们下星期把那边的窗帘和地毯都都重新换一换,我猜呀,是您马上要毕业了,少爷想跟您搬回大宅住,有现成的人照顾,家务事就不用少奶奶操心喽……”
顾沁朵听得实在是汗颜。
他们登记结婚后就住到了这里,他说这里离她上学近、较方便,那大得吓人的主宅锦澜苑倒是从没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