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作为审美范畴的“寂”(三)(7)

第八章 作为审美范畴的“寂”(三)(7)

吟毕,娇娘泪如雨下。小慧说:“小姐芳龄貌美,禀性聪颖,为人自重。以前在花园中游玩@时,小姐与湘娥同行,湘娥不礼让,先登上楼梯,小姐便十分愤怒,告诉夫人。夫人不惩罚她,小姐就两天没有进食——这是何等的傲气!前年通判解官西归,小姐回到驿舍,见床帐不全,便重铺绿茵与罗帐于四周。如此小姐还认为不够洁净,又让焚起麝香,直到半夜方才入睡——这是何等的洁身自爱!小姐善歌,人所共知。亲族聚会中,旁人再三请求,小姐始终不肯唱一句——这是何等的惜言如金哪!现今,小姐将千金之躯托付于申生,他却不加珍惜。小姐又屈尊迎合飞红,丧尽名节。这真叫我大为不解!更何况小姐诗词清俊、文章辞藻华美,早已闻名遐迩,多少才子都想亲近小姐,却得不到小姐的芳心。小姐若要挑选郎君,难道还找不到像申生这样的人吗?况且申生自从高中以后,对小姐好像并无情意,如今虽然住在这里,却叫也不来,问也不答,想必一定心有他属了。小姐又何苦如此固执呢?”娇娘说:“你不要再说了,普天之下,还能找到像申郎那样对我钟情的人吗?以申郎的才学容貌他定不会辜负我的,我一定要与他生死相随。”小慧知道娇娘对申生的爱恋坚如磐石,于是也和她一道讨好飞红。飞红感到娇娘与她交往深厚,便尽释前仇,对娇娘感叹说:“姑娘近日很是憔悴,好像心事重重,何不说来听听呢?飞红受姑娘如此厚恩,如有需要效力的地方,我愿以死相报。”娇娘只是哭泣,并不说话。飞红再三询问,娇娘才说:“我与申生相好,你是知道的,还有什么可说呢?”飞红说:“这事不难,你母亲年纪大了,终日守在小楼里读经书。厅堂之事,由姑娘主持。你若有什么想法,飞红敢不遵命?”娇娘郑重谢过飞红,从此,飞红常为娇娘提供方便,让她去找申生相会。然而申生自每夜与女鬼幽会后,竟误以为是真娇娘,十多天都不肯到中堂来。他精神委靡,终日渴睡。娇娘惦念申生,情不得已,便常常写诗来排解忧愁,共有九首。

其一曰:

情缘心曲两难忘,梦隔巫山蝶思荒。

春事懒随花片薄,愁怀偏胜柳丝长。

金松瘦削肠堪断,珠泪阑珊意倍伤。

人自萧条春自好,少年空尔惜流芳。

其二曰:

晓窗睡起翠娥颦,天际晴霞曙色新。

锦字谩题机上恨,黄鹂为唤树头春。

每怜芳草愁花悴,偏觉幽魂人梦频。

翠袖未残空染泪,闺闱寂寂暗伤神。

其三曰:

一点芳心冷似灰,兰闱寂静锁尘埃。

几时闺思多悭涩,昨夜灯花又浪开。

梦里佳期成惨淡,想中颜色苦疑猜。

芙蓉帐小云屏暗,一段春愁带雨来。

其四曰:

春山痴恨攒愁思,不慰闲情只自知。

寥落肯容成独梦,凄凉偏是蹙双眉。

那知浅笑轻颦态,不记痴心似醉时。

对面相看只如此,知它欲负此生期。

其五曰:

斗帐春寒叹寂寥,罗衣那得血痕消。

无因得赎阳台路,有信无情恰是空。

佳况每从愁里减,芳魂疑是梦中招。

成独与堪惆怅,珠泪汪汪暗处飘。

其六曰:

晓起西窗一半开,轻移莲步下芳阶。

流莺有恨空啼树,尘榻无情自锁埃。

薄幸动成经岁别,光阴枉负少年怀。

每期对榻人长负,输了愁眉泪满腮。

其七曰:

咫尺天涯一望间,重帘十二拥朱栏。

断肠芳草连天碧,作恶东风特地寒。

笼里飞禽堪再复,盆中覆水恐难收。

落花舞絮春如水,下却朱帘不忍看。

其八曰:

屈指光阴又隔春,朱颜枉负一生身。

情牵相唤莺声细,肠断无端草色新。

露帐银床初破睡,舞衫歌扇总生尘。

几回惆怅空悲叹,只为无情薄幸人。

其九曰:

瘦尽红芳绿正肥,枕中春梦不多时。

好将此日思前日,莫遣佳期负后期。

镇日闲愁魂去远,残春孤恨梦生迟。

凭谁寄与多情道,憔悴阑干怨落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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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风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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