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走的什么运?
第13章:走的什么运?
律寒拱手,“臣不敢。”
记仇的角啊,这话他只是在当年还只是十七岁那会说的,如今八年已过,竟翻出旧帐来了。
再说,他自己本身现在就没什么幽默感,哪里还有资格去指责别人。
说起这个幽默感,他就想起了那次被丰流的指责,直视着完颜烈,却见完颜烈嘴角含笑着。
他走后,丰流怎么样了?
到嘴的话语终究什么也没法问出,无法跨越的鸿沟,她是皇上的妃子。
完颜烈随手拿起那本刚才被他扔在案桌上的本子,随意的翻阅,“还是挺多的嘛。”他口中所指的当然是贡品的总价值。
律寒没有接话,有些心不在焉。
“丰清……”完颜烈突地唤道。
律寒心神立马就回到了躯壳,“什么?”声音高扬了两分。
微小的变化却让完颜烈捕抓到了,笑敛去,他丢下本子,发出轻轻的一声‘砰’,“他想劫的怕不是贡品吧?”
律寒心紧了一下,袖口的手不由得攥紧,果然,一切是无法隐瞒得了皇上的么?
他就知道,像皇上这样一个精明的人,不会猜不到的。
深吸一口气,他承认道,“的确,他的目标是祥平公主。”即是丰流,丰清名义上的妹妹,丰邵的独女!
听到祥平公主这个称号,完颜烈的眉头皱了起来,像是很不喜欢似的,语气有些不满,“哦,你说的是流儿吧。”
流儿吧……三个字回荡在律寒的脑里,流儿?他看着完颜烈,猜不透皇上到底在想些什么。
明明,他离去前,皇上说的只是游戏而已。
他走了两个月,到底发生了多少事?
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是。”
完颜烈手摸了摸下巴,突地感觉有胡渣扎手,眉头凝得更紧了。这样让律寒看得心里更为担忧了。
“律寒,你觉得朕应不应该蓄须啊?”他一本正经的望着律寒。
律寒再次抽了,皇上的确是越来越难以琢磨了,“皇上,您已过而立之年。”老男人了,当然应该蓄的。
听出了律寒的话外音,完颜烈哈哈大笑起来,“朕正当壮年呢。”
“可是规距……”男人过了三十就要蓄须的呢,就像成了亲就可以亲政一样。
“规距是死的。”完颜烈抛出一句不负责任的话,然后转回刚才那个话题,“明朝似乎很多人不满流儿嫁给朕?”明明是问话,字里间的肯定却是令人无法忽视的。
律寒暗翻一个白眼,废话,谁愿意护国将军的女儿和亲给敌国啊。
“这……臣了解得不是很多。”当然,他不能实话实说。
一个皇帝,爱你的人有多少,恨你的人绝对是成正比的。
完颜烈轻笑,为律寒这样的委婉谎言而笑,“丰清现在关哪了?”
“暂时交给廷尉府了。听候皇上您的发落。”
“哦,那就先关那吧,一切等流儿册封过后再说。”
册封?律寒终于忍不住了问出声,“册封什么?”
“当然是册封贵妃啊。”
他只是走了两个月,丰流就要被册封为贵妃?哪有妃子晋封得这么快的?律寒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妃子册封不是要有足够的功绩么?”所谓功绩,重点当然是指产子什么的。
当然,正如完颜烈所说,规距是死的,如果皇上硬要册封谁,也不是不可以的。只不过无规距则不成方圆,一个英明的皇帝不会做这样的傻事的。
“你说有喜了,够不够格晋封?”完颜烈突地说出爆炸性的新消息,把律寒震得无法回神,眼睛发直。
良久,他才缓缓地回神,言不由衷的恭喜完颜烈,“恭喜皇上。”
“嗯。”完颜烈轻应,然后憧憬,“朕希望流儿能给朕生一个白白胖胖的皇子。”
律寒失神地没有听到完颜烈的自言自语,脑海里只剩下丰流已有喜的消息。
他终究错过了么……
“哈切。”丰流重重地打了个喷嚏,为嘛这些天总打喷嚏,到底谁这么缺德的老说她啊?
“红花,屋里头的木炭是不是烧完了啊?怎么这么冷?!”躲在被窝中的丰流探出半个头,嚷着。揉了下鼻子,丫,别又着凉了。
她人生的所有苦都已贡献给中药了。
红花与另一宫女,二人在那闲聊着,听到丰流这样喊,忙答,“没呢,还在烧,娘娘,要不你下床来,这样可能更暖和一些。”
丰流撇撇嘴,“不要,那么冷,我才不要下床。”顿了顿,又喊道:“绿草去哪了哇?”这丫头,该不会真一个人去赏雪去了吧?
红花摇摇头,“不清楚。”
听到红花这样说,丰流也没追问,反正这宫里头也没什么需要服侍的,就让她去风花雪月去算了。
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一倩影就飞奔了进来,“娘娘,娘娘。”语气之急,神情之急,表露无遗。
丰流瞧那风花雪月回来的倩影,不急不忙的问,“绿草啊,什么事这么急啊?”
绿草冲到床前,丰流一个激凌地往后退一步,一幅怕怕的表情看着绿草,“你……你干嘛这样吓人啊?”
绿草怔了一下,呃,貌似刚才太激动了。
“绿草,去喝杯茶润润口先。”也不知是不是她跑得太急,嘴唇都干巴巴的了。
“哎呀,娘娘,来不及了来不及了。”绿草意外地没有听丰流的话,嚷嚷着。一个激动,人是越走越近。
丰流退,再退,“停,绿草你别再过来了。”再过来,她就没法退了。
“娘娘,律寒将军他……”|绿草的话未说完,就听外殿响起了高扬的太监声音,“圣旨道!”
丰流脸怔了一下,这什么日子,会有圣旨来?
昨夜完颜烈也没透露什么口风,今天要传圣旨给她啊。
听到绿草突地提起律寒,她不由得接口,“律寒将军什么?”
绿草与红花二人赶紧将她拉了起来,“娘娘,快点整理一下仪容,先接旨吧。”绿草顺了顺口气,反正圣旨到了,接了再说吧。
丰流起床,规距地站着不动,任她们快速的整理她的仪容仪表,只需一会,便弄好了,只见她身穿宽袖高领嵌毛的粉色宫装,头梳正规的妃子宫髻,髻上插着成套的流星发簪,簪尾的流苏轻轻摇曳……规距地往地上一跪,诚恳地听着太监宣读着旨意。
“奉天承运,吾皇昭曰:风妃品行端庄,贤良淑德……今怀有子嗣,为皇家开枝散叶……晋封为贵妃。”
丰流是超级地傻跪在地上,都忘掉接旨了,她品行端庄?她贤良淑德?有见人扯的,可没过有人会这么扯的,黑的都被说成白的了。那圣旨上所说的人都让她差点以为这太监是跑错地方,对错人宣错旨了,只不过那个刺耳的‘风’字却在告诉她,太监没走错殿,没对错人没宣错旨。
这旨意的确是给她的,先不说那一番假死人不偿命的废话,晋升为贵妃?为什么突然之间会晋升为贵妃?
“娘娘,快接旨啊。”绿草是最先回过神来的,天啊,娘娘竟然有喜了?
丰流傻接过圣旨,还是不明白怎么糊里糊涂的就晋封了?
待太监走后,一众宫女尽数地跪下恭贺她,“恭喜娘娘。”
她持旧怔呆中,良久,才没什么表情地看向绿草,“你有没有听懂晋封的理由?”
丫,这种感觉太不真实了,就像一个人在一家大公司里就职,本来只是碰巧来面个试而已,没想到幸运的过关了,成了个小职员,突地,转运了,做到小组长,然后一个晴天霹雳,公司突然告诉你,要升你做总经理一样……
这是什么运啊?
绿草暗翻个白眼,“娘娘,您有喜了啊。”这在后宫是多么大的一件事啊,怪不得要被晋封。
丰流睁大眼睛,张开嘴,不敢置信地道:“什么?”有喜了,为什么她本人不知道?
至于绿草与红花则是立马地将她当国宝般侍候着,两人一人一边的搀扶着丰流,“娘娘,您小心身子。”
丰流嘴角抽了抽,挥手她俩人的搀扶,“放手。”开什么玩笑,完颜烈在玩什么把戏?
他知不知道这样玩,一点都不好玩啊?
她与他床单都没滚过,哪里能跑出个小P孩?这个欺君之罪,是要诛三族以上的吧?虽然她只有一个,但性命攸关的事情,可不可以先跟她说一声再下旨啊?
完全是忽略她的人身权利嘛。丰流是越想越气,鼻子都快冒烟了。
“皇上在哪?”她很淡定的问了一句,但是她越是这样,就显示她心里正火着。
“御书房。”绿草很肯定的答。
“去御书房。”几乎都没有考虑,丰流就奔出殿门,那举止粗鲁得哪有半点有身孕之人的模样。
“可是,娘娘……”绿草紧追上去,她应不应该告诉娘娘,早上刚谈到的律寒将军此刻正在御书房啊啊啊。
御书房外只见那雪白的地上一排黑色的脚印显眼的装饰着,只不过落下脚印的主人却已不见了影踪。
雪似乎有渐大的趋势,有些许飘至在丰流的脸上,冰冰的感觉。
她冲动地来到御书房界线外,却冷静的没有去跨过那条线。想着要要不要让人进去禀报一下,却没想到撞进一个人的怀抱中。
“爱妃,天冷,跑出来做什么?”完颜烈紧拥着丰流,宠爱的话语在她的头顶处飘过。
被禁锢得动弹不得的丰流拼命地挣扎,可他却怎么样也放手。
“我快要呼吸不了了。”丰流闷闷地叫着,只见完颜烈的眼中闪过笑意,方才将她松开。
脱离了那要闷死人的怀抱,丰流狠狠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怪责地看向完颜烈,“你要谋杀我吗?”
完颜烈挑了挑眉,眼中含着不明的笑意,“朕怎么会舍得杀爱妃呢。”
丰流撇开头,避开他的视线,不知为何,就是无法这样直接面对他啊。对着完颜烈,她总感觉有股无形的压抑。
完颜烈却不知这会她在想什么,刚才从御书房中出来,便看到她在这里东张西望的,似乎在等什么人,于是,他便不自觉地走了过来。
“爱妃找朕有什么事吗?”直觉地,他将她在这里出现当作是来找他的,因为拘于规距,没有踏入前朝。
丰流怔住,他料到她会来找他吧。
到嘴的质问,却突然瞥见雪中那道熟悉的身影而止住。她怔住,早上才提到的人,眨眼间就回来了么?
看不清律寒的表情,却可以感受得到他在享受于雪花的降落。
看着她的愣然表情,完颜烈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喜,却是转眼间就消逝,未曾被人捕捉到,她不是来找他的吗?
那么,她是来找……律寒的名字跳入他的脑海,眼睛眯了眯,启口时声音有点冷,“爱妃找律寒将军有事吗?”
丰流拉回视,以纯真的眼眸看着完颜烈,“皇上在说什么呢?臣妾找律寒将军做什么?”
完颜烈不吭声,眼睛凝视着她,似乎想看出些什么端倪,可是在那黑色的眸子中,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只有纯真的笑意。
他终于未再追究,轻揽着她,低声地昵喃,“爱妃啊,朕最讨厌别人的欺骗。”揽住她肩膀的手紧了紧,似乎在警告着什么。
丰流很无辜地枕在他的怀中,她也很讨厌别人的欺骗啊,嘟哝,“我也讨厌。”
雪中的那道身影顿了顿,迟疑着不知该不该上前。
“爱妃说什么?”明明是听到丰流的嘟嚷,但是完颜烈还是故意地问出声。
“皇上最讨厌别人的欺骗,可是皇上却在骗着别人呢。”她轻推开他的手,抬眸,眼中带着盈盈的笑意看着他。
“有吗?”完颜烈凝眉,嘴角上扬着好看的弧度,他当然明白她口中所指的是有喜一事。
黑线从丰流的额际冒出,“有,还是很大的谎言。”
完颜烈轻笑,将她重揽回于肩,看着雪地上久久不上前的律寒,不由得先沉不住气了,对着福贵道:“你去问问看,律寒将军可是喜欢在御书房门前赏雪?”
丰流嘴角抽了抽,怎么听,这完颜烈都是在说着反话,便插嘴道,“律寒将军不是去追贡品了吗?”
完颜烈低头看她,“哦?爱妃怎么知道的?”
呃,这个,貌似他有说过,有还是没有?
忘了……
“皇上说过的。”她瞎扯,也不敢肯定,好在完颜烈并没有追究,看向律寒那边,“律寒是可造之才,咱大金若论才华,他怕是只在朕之下的。”
这算不算抬高了自己?
还是算赞美了别人?
一时间,丰流竟搞不懂完颜烈说这话的意思。
“律寒都二十有五了,是该给他赐门婚事了。”他突地这样说道。
丰流只是直觉地就回了口,“强赐的姻缘不一定会幸福。”
“怎么会,你瞧我们不就很幸福?!”他用的是我们。
我们?丰流怔了一下,幸福?
突地,雪地上的律寒抬头看了这边,然后转身离去。
福贵走了回来,回话,“皇上,律寒将军说他遗失了一件东西,回来是来寻找失物的。”
“哦?找着了吗?”
“没有,律寒将军说也许这是天意。”
雪越来越大,飘落在地,很快便将那一排排脚印掩去。
听着福贵这句,丰流心忽然就疼了一下,也许只是因为看着空旷的雪地上,那孤单的人影,在寒冬里显得是那般的寂寞,她悠悠地开品,“皇上,找个与律寒将军相配的女子吧。”
完颜烈眸子闪过笑意,揽住她肩膀的手更紧了,“当然,朕一定会为心爱的将才挑选佳人,可是临近过年了,爱妃,要不这事就先交给你吧,筛选一下名单,最后确定人选再告诉朕。”
傻看着那远去的背影,直至转弯,她有丝恍然,仿佛就想起三个多月前,与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刻。
他眉若刀削,双目里露着赤裸的紧张,那一句,‘臣失礼了’,原来早就将彼此的距离狠狠地拉开。
“好。”她只觉耳边有话语在回荡,却没有听清完颜烈说的是什么。
“那就辛苦爱妃了。”完颜烈眼眸里满是笑意,心情似乎一下子变得很开心。
丰流侧头,瞅着旁边空荡荡的位置,手不自觉地上前摸了一下,的确是冰冷的。
仰望着帐蔓,睡意全无。
“娘娘,您醒了呀。”绿草端着洗漱用品进来,看着丰流睁开眼,诧异地叫了一下。
她以为娘娘还在睡呢,所以才提早进来打算唤醒的。
“这么早?”丰流看着绿草,貌似平日里,她们不是这时候来梳洗的吧,看天色,也不是全亮啊。
绿草笑,“不早了,娘娘,奴婢扶您起来。”说着,她就上前的打算重扶丰流。
丰流眉抽了抽,“不用,我自己来。”
绿草却是不听,“娘娘,您要注意身子,还是奴婢扶您起来吧。”
“咳咳。”她重咳了两声,实在是心虚所致。
绿草却是一万个紧张,“娘娘,您身体不适吗?奴婢这就去请太医过来。”
丰流唤住已走到殿门口的绿草,拜托,她可不可以动作不要那么快啊,“咳,我没事,咳。”话说得急,不免又咳了两声出来。
“可是,娘娘……”绿草折回,有身孕的妃子是大过天的,若出什么事,宫女哪里负得起责任。
瞧绿草的紧张模样,丰流很不雅地翻了白眼,“我没事,我只是被口水呛到而已。”
绿草狐疑地看着丰流,见她似乎真的不是在找借口,才提议道,“那要不,奴婢去向皇上请示,今天就不过去未央宫请安了吧?”
请安?“请什么安?”她不是有特例,不需要去请安的么?
绿草诧异地低呼一声,“娘娘,您这么早醒,不是因为知道晋封要去给皇后请安的吗?”这后宫规距多得有时真的让人烦,娘娘就算有了特例可以不需要去请安,但是,晋封的次日,妃子要向皇后请安,这是必须的。
丰流翻个白眼,“不是。”她只是早醒而已,确切的说,有些失眠了。
为嘛?因为床边突然间没有了那个陪睡的人,还是因为这有喜一事,至今不知是怎么回事?
昨日甚至都没来得及问原因,完颜烈就因公事而将她送回了朝清殿,说忙完就会过来,然后,天亮,仍旧不见其人。
“娘娘是因为皇上不在,所以睡不着吗?”
丰流睨一眼绿草,她眼睛咋这么毒?
“不是。”她口是心非。
一边起来让绿草为她梳洗,一边随口地问道,“贵妃很大吗?”
绿草拿着一套浅金色的宫装过来,眼里露着向往,“贵妃当然是大的。”
“哦?这贵妃有多大啊?”后宫妃子很多,就不知这贵妃有多少。
绿草脸上是含着为主子高兴的笑意,“回娘娘,贵妃在妃制中是排列第三的,贵妃的上头是皇贵妃,再上就是皇后了。”
哦,前三甲……
从半只脚踏进冷宫的人,三个月多一些就荣升为前三甲,这好运让多少人嫉妒啊。
可是,她不想拥有啊。
她叹气,再问:“后宫贵妃有几位呀?”妃子那么多,那贵妃应该也有几个的吧。丰流猜想。
“回娘娘,目前贵妃只有您一人。”
“什么?”听到绿草的回答,丰流是满脸的惊诧,“只有我一人,为什么?”难道倒霉的妃子就只有她一个?
“那皇贵妃呢?”
“娘娘,皇贵妃妃位暂时空虚着。”
丰流算算,咦,那她不是成了皇后下面那个最大的妃子?她竟然成了后宫的第二把手了。
赤裸裸的两派对立啊……完颜烈,你安的是什么心啊?
“娘娘,赶紧换上宫装吧,得去跟皇后娘娘请安了。”绿草瞧丰流又自顾发起愣来,不得不提醒道。
待更衣完毕,丰流便留在绿草一人,带着绿草与绿草往未央宫行去,刚出门,就觉得寒意逼人。
丰流缩了缩勃子,迎着寒风往未央宫行去。
大早上的去请安,真不是件什么好事。
朝清殿离未央宫很近,回廊虽然兜兜转转也只需一会就能走到了。
丰流戴着完颜烈赐给她的狐毛手套,披着及地的披风,在绿草及其他宫女的簇拥下,款款地往未央宫行去。眼看未央宫的牌匾近在眼前,却见身后传来绿草着急的唤声。
“娘娘,娘娘。”
丰流回头,只见一宫女跑得气喘吁吁,不过她认得她是管卫生的,叫什么名字,忘了。囧,她记性不好。
“怎么了?”跑得这么的气喘吁吁,该不会是朝清殿发生什么大事了吧?
宫女鼻子通红,顺了口气,“娘娘,皇上有旨,让娘娘您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呢。”
“那皇后这里?”丰流不解,这给太后请安,她可是一次也没去过啊,再说规距不都要先给皇后请安吗?
这会人都到未央宫了,难道要折返?
“娘娘,遵皇上旨意吧,皇后这边等去了慈宁宫那再折回也不迟。”绿草想了想道。
丰流想想,也唯有折返了,好在人还未进未央宫,不然,就这样折身而返,也不知皇后会怎么想呢。
于是一从人便折路往慈宁宫的方向行去。路上依稀可见太监宫女们在清扫着白雪,好在去慈宁宫的路都可以通过回廊直达的,不用走在雪地上,不然,瞧那深厚的雪路,只怕人一脚踩进去,裤管都要湿了。
慈宁宫
和蔼可亲的皇太后这会刚刚起了来,她的贴身宫女从外头走进来向她回禀道:“太后,皇上说今早让风贵妃给您请安来呢。”
“宫里什么时候多了个贵妃了?”
“就是风妃呀,上次您不是说要皇上让她过来给您请安么?”
太后恍然大悟,“哦,是她呀,什么时候升贵妃了?”
“昨天封的。”宫女掩嘴笑了笑,她陪伴太后也好些年了,误了青春没有嫁人,打算这辈子是以服侍太后为宗旨的了。
太后透过铜镜看向宫女,脸庞也露出了一抹笑,“是么,看来她很讨皇上的喜欢啊,两三月升两级,可是前所未有的。”
宫女点头,“恭喜太后。”
“有什么喜事吗?”太后话才出口,恍然大悟,“你是说……风贵妃有喜了?”
宫女笑着领首,“正是,想必这一大早过来,就是给您报喜呢。”
正说着,门外便响起了另一宫女的禀报声,“太后,风贵妃娘娘来给您请安了。”太后随意地整弄了一下头发,站了起来,“宣她进来。”脸上笑意盈盈,一大早就听闻这样的喜讯,让人的精神都倍加爽朗。
丰流忐忑不安地在慈宁宫外候着,大冷的天,又是清晨,本就冷,可是她的手心却是出了汗,最后干脆将手套也脱了下来,这才觉得手舒服了些。
脸上的神情也没有平日里的轻松,显得有些凝重,目光随着禀报的宫女转去,等待的时间只觉特别的漫长,丰流只得无话找话。
“绿草,你说皇上要我来给太后请安,是什么意思啊?”
“娘娘,依奴婢看,是皇上宠着您呢,这平日里,能来慈宁宫请安的妃子可不多,都是极其得皇上欢心的,得太后喜欢的。”绿草轻笑。
“哦。”
“贵妃娘娘,太后宣您进去呢。”报信的宫女终于折返了回来,笑着对丰流说道。
丰流点点头,然后深吸一口气,跨步进了慈宁宫。
这次面见的毕竟是太后,所以丰流是中规中距的,就连走路也是目不斜视,连打量慈宁宫的时间都没有,直视着前方,脚步也是走得极其得体,姿态也算称得上端庄什么的。
刚跨进殿门,就见那正前方坐着一名女子,贵气逼人,不用想也知道是太后了。
她赶紧将披风脱下递给身后的绿草,然后恭敬地行起礼跪下,“丰流给太后请安。”
每次一喊自己的全名,她都有种想要遁地的感觉。
“抬起头来。”只觉太后的声音柔和中含着不容忽视的威严,丰流心一紧,听话地抬起头,脸上神情温柔。
眉如远黛,面若桃花,只需一眼,太后就看出了丰流的美丽,轻吟:“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丰流怔了一下,只听到了太后嘴里的最后一句灼灼其华,不知怎地,脸就突然红了起来。
她总觉得灼灼其华这个词是美丽的最高境界,是凡人无法亵渎的,一个人再美,在她看来,都只能配上,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如此。
可是,她想不到,太后会有灼灼其华这词。
威严悄然褪去,太后慈目看向丰流,向她招手,“来,过来母后这边。”她竟然用上了母后。
丰流怔住,母后这称唤是除了皇上皇后之外,没有妃子敢这样称呼的。
其实妃子说起来也就不过是皇帝的小妾,小妾是什么?小妾就是随便可以赠送给别人的‘物品’不过皇帝的小妾还是有点不同的,那就是就算皇帝不要了,也不会将她送人,而是让她孤独终老。
而这会太后竟然让她唤母后,又代表什么?
丰流的怔愣只有一会,然后乖巧地起身走近太后,“母后。”甜甜的唤了一声。
太后慈目含笑,未曾沾过阳春水的柔荑是细嫩得不符合她的年龄,丰流不禁有些好奇,这太后用的保养品是什么呀?改天向她讨教几招才行。
轻握着丰流的手,太后跟她闲聊家常,“在后宫住得可习惯?”
“回母后的话,丰流住得很习惯。”丰流谨慎地答道。
就算不习惯也不能说出来啊,唉。
太后拉着丰流的手,轻拍,“你看你瘦的,冬天这里冷的,一定得注意保暖,还有啊,饮食方面一定要多加注意,女子千万不要血虚,伤身呢。”
丰流片刻怔呆,为太后那温柔的抚摸,也为她眼中的疼惜,不知为何,眼眶突地发热起来,她深吸一口气,才道:“是。”
太后露着和蔼的笑,“你若丰盈一下会更美。”
丰流垂头,被她一次又一次地赞美,还真的不怎么好意思了。
“儿子给母后请安。”正聊着,完颜烈不知什么时候过了来。
“儿臣给母后请安。”皇后尾随在他身后,也请安道。
太后眼中仍旧带着笑,抓着丰流的手不肯放,看向完颜烈他们,“哦,皇帝下朝了啊,皇后也来了啊。”
“母后跟流儿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完颜烈步上前,饶有兴趣地问道。
“没什么,就聊聊家常。”
“看来母后跟流儿很投缘,流儿以后就多过来陪陪母后吧。”完颜烈道。他这话可说到太后心坎了呢,慈脸露出笑,“流儿要是肯来陪我这个老太婆,那敢情是好。”
“母后哪里老了,净瞎说。”完颜烈不赞同的反驳。
“就是,母后年轻着呢,跟皇上站一块,就像姐弟俩呢。”丰流也符合。
丰流的一声母后不禁完颜烈惊讶了一下,就连皇后也是,脸上的笑差一点就挂不住了。第一次见面,仅第一次见面,就准凭她唤母后?她只不过是一个妃子而已啊。
“你这丫头,嘴甜。”太后亲昵地唤着丰流,然后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完颜烈,眉角带着喜气地问道:“皇帝,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喜事还没告诉哀家啊?”
看着太后再暧昧的笑,丰流的额头冒出黑线,几乎是立刻的就联想到了,那个有喜的事情上。
“母后,其实……”她本想顺水推舟说这事是误会,子虚乌有的。
完颜烈却是更快的打断了她,哈哈地笑了起来,“是,母后,流儿她有喜了。”他脸上的那个笑容那叫一个喜,灿烂地似乎都可以将外头的白雪给融化了。
丰流看着完颜烈,为什么他撒谎了,还可以笑得这么真?
太后也露出慈祥的笑,“是真的吗?那真的是太好了。”
假的,假的!
丰流想开口辩解,手却突然间被完颜烈抓住,“真的。”
丰流有种想哭的感觉,眼光突地瞥到皇后那一闪而逝的阴狠之色,她心敛紧了一下,避开皇后那探询的眼色。
手紧抓着完颜烈,“皇上……”只是开了个口而已,完颜烈就把她的话给打断,“流儿是累了吧。”说着,看向太后,“母后,儿子先带流儿回朝清殿里了。”
太后点头,“嗯,好,好,回头啊,记得叫人好好给她补补身子。”
完颜烈又侧头看了看皇后,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的,最后还是没说什么的就出了殿。
丰流感觉自己是被拖着走的,超级被动。
才出慈宁宫,丰流就挣脱开完颜烈的手,抬头看着他,眼里冒着火,“皇上,您最讨厌别人骗你,那么你呢,说着这样的大话,眼都不眨一下。”语气中有着质问,含着更多的不恭敬。
她似乎仍旧不懂,在皇权制度,皇帝与妃子是无法同等的。
果然完颜烈的眉头轻凝了起来,对上丰流有着火气地眼,他缓缓吞出几个字,“爱妃生气了?”
“换成是你,不会生气吗?”废话,不生气,她还是正常人么。
等着他解释,一个晚上鬼影不见,平日里来朝清殿是比什么都积极,现在呢,一早上凑什么热闹来慈宁宫特意报喜?
明明是子有虚无的事,说得比珍珠还真,这欺君之罪,谁背啊?
完颜烈欲拉丰流的手,却被她一个酷酷地甩开,“不要碰我。”
他笑意更浓了,“爱妃生气也很美的。”
丰流嘴角抽搐着,都什么时候,他还有这闲情。
“给我一个解释。”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地对待这天灾。
“……”沉默。完颜烈给予她的竟然是沉默不言。
她火了,声音微扬,“给我一个犯欺君之罪的解释。”丫的,草菅人命也不是这样草法。
完颜烈侧头看了看那些个耳朵都竖起的宫女太监,再瞧了瞧他俩现在的所在位置,离慈宁宫不是很远啊,“回宫朕再告诉你原因。”
“爱妃,朕爱上你了。”前脚刚进殿,完颜烈突然来句爱的表白,让她彻底石化,脑袋当机。
嗡嗡,只觉耳鸣不断,回响着,朕爱上你了,朕爱上你了。
真话?假话?
“所以,爱妃,你也要爱上朕。”如此霸道的宣言,如此的像他完颜烈的风格。
他爱了她?还要她也要爱上他?|
“凭什么?”
“就凭朕爱上了你。”完颜烈眼睛里透露着无比的认真,脸上却挂着一丝浅笑。
丰流傻了,请问这爱与不爱,跟有喜,欺君有什么关联?
“我不信。”他爱上了是她的事,不能这样强迫她。
完颜烈懵了一下,“不信什么?”
丰流退后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在完颜烈的注视下,她用她惯有的风格踩碎别人的一片草心,“我不信你爱我。”
她不信,不信一个人会无端端地爱上另一个人。不信。
尤其他还犯有帝王所有的通病。
再有他曾将她扔进次于冷宫的寒晨殿,戏封她为风妃,虽然后来就那么突然地让她搬进了朝清殿,一朝得宠,三千佳丽,独宠一身,似乎真的在乎她……可是即便他这样做,她仍旧不信。
她在他的眼中,看不到爱意!
完颜烈的笑忽地凝住,似乎没料到丰流如此直白,“为什么不信?朕为你做了这么多。”
丰流走到窗前,背靠着窗棂,“皇上,您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所做的只需一句话罢了。”
他其实什么都没有做过。
转身看向窗外的枯枝,那被白雪覆盖的失去了原貌的枯枝,她淡淡地道:“皇上您看中的只是臣妾的美貌罢了。”
一声臣妾,仿若她又成了那个无奈的和亲公主。
完颜烈随着她的视线看向白雪,反驳,“这有什么区别吗?”重点是他喜欢她,不是?
丰流回望着他,笑了,“有区别的,红颜易老,而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宫选几年便有一次,后宫永不缺美人。”
完颜烈沉默,良久,他才凝眉地道:“不会的。”
不会?丰流怔了一下,“也许吧。”只是一个皇帝的诺言,有几分真?
“爱妃真的与众不同呢。”完颜烈敛去了笑,变得认真的打量着丰流。不屑他的宠,或许有人!只是不屑他的爱的,他倒真的没想到。
“皇上为何宠爱我?”难得可以摊开心胸畅聊,丰流当然不放过这个可以追问答案的机会。
她一直在好奇着,为什么完颜烈会对她那么“好”,而且是那么的突然。
完颜烈跨步上前,站在她面前,轻挑起她的下巴,“因为朕爱你。”
丫的,这动作还真成习惯了,丰流很不爽,而他的答案,她压根就不信。最先他将她抛到寒晨殿,不闻不问一个多月,是人都能看得出,他对她很不感冒,非常不感冒。
这样还谈的上爱?鬼才信。
瞧着丰流不信的模样,完颜烈不禁轻笑出声,抚摸着她柔滑的肌肤,“爱妃的戒心真重。”
他着迷的看着丰流,轻声继续,“朕想找个人来爱,而朕发现,你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
什么废话?!丰流真想狂吼,原来他皇帝老大只是无聊了,空虚了寂寞了想找个人来爱而已。
“皇上这话听起来可真让人火大。”她嗤笑,对于这三千选一的狗屎运还真是不屑。
没去安抚丰流就要爆发的怒火,完颜烈轻叹,“朕真的爱上你了。”
她微怔,这完颜烈说的话就跟真的似的。
瞧着丰流的神情,完颜烈突然笑了起来,一笑,便爆笑出声。
“你笑什么?”丰流被她笑得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