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人在江湖

第十三章 人在江湖

第十三章人在江湖

利川虽商业不很发达,但有市的地方必有娱乐服务的场所,茶楼酒馆肯定不会少,何况这里天高皇帝远,地主恶霸又少,开个酒店也无须纳税,又何乐而不为呢?这里山多容易隐藏,因此山中总免不了会有一些山贼草寇之类的。不过这里民风比较强悍,基本上一些男儿从小便练习打猎、射虎。幼年时候便跟大人一起上山打猎,长大了当然也会是一个优秀的猎手。若每个人都是优秀的猎手,还有哪个小毛贼敢上门抢东西呢?

利川也有非个人的服务行业,那是一家很大的酒楼,还有一家赌场,免不了有伴宿的妓女。让那些与猛兽搏斗后满载而归的猎人放松放松心情。

赌场只不过是酒店的分属机构而已。在酒精的冲击下,有两个子儿的人,谁不想去碰碰运气?何况这里的物品很多,你可以把你猎来的兔子、山鸡、野猪直接拿到这里来赌,赢了便估价赔钱,输了留下猎物走人,下次再拿着弓箭上山。而且这里酒美价廉,那些在山上受过惊险的人,每下山便先来这里醉上一场。

今天也有人来醉,来这翠山楼买醉。他们绝不是普通猎户,猎户不会带这样的兵器。这些全部都是剑手,用的全都是剑,而猎户的兵器只不过是猎刀,磨得很锋利,而很少包裹的猎刀,背上还背着一把强弓及几十支劲箭。所以很容易会被人认出他们是外地人,而且来自江湖,只有在江湖中“游荡”的人才会拿这样的剑。

那剑也并非很特别,更不是什么好剑。只是那剑上的杀意通过无数人的血激发了出来。人并没有杀意,但剑本身就有一股浓烈杀气。因为他是真正的凶器。

这一群有十个人,装束都很平凡,平凡得你在路上随手都可以捡出一两个。人们并不太在意这一行人的动机和目的。因为这里的人纯朴的生活已过惯了,对于那些人世的险恶了解得却比较肤浅,所以并不关心这一行人的目的。不过,还有人在关注这一行人,而且是非常在意。

那就是翠山楼的人,翠山楼关心每一位顾客,但对这几位似乎特别关心,还在他们身后派人去保护。当然这些人却直接走进了翠山楼,省掉了翠山楼很多的麻烦。

“客官,你里边请。”店小二立刻热情地道。

“有什么好酒、好菜全部给我上来。”十人中领头的一个缓声道。

“是,是,马上就到,客官,你请坐,请坐。”小二一个劲地道。

一行人找了一个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窗外是山,连绵不尽的山,窗口有风,轻微的风,在这炎热的夏季,能有一点风应该是很惬意的,但这一行人依然没有笑容,没有话语。因为他们没有享受微风的心情,一点儿都没有。具体来说,他们是来杀人的,杀冯家所有的人,想起来,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很凶残,可是想到他们的兄弟一个个都不返回,和被打下山崖连尸体都找不到的凌海,胸中便添满了仇恨,如烈焰一般的仇恨。

他们知道,这翠山楼是冯家的产业,这里是冯家许多分部山珍的生产地,这里的山珍都会向外运送,以使冯家的酒店菜肴始终是占前几位,生意也便更为红火。所以他们便要将这网络的重要一个部分完全毁去。

他们共有五十一个人,由猎鹰带领。现在这里只是其中一队走在前面的人而已,他们的任务是引起翠山楼的注意,将全部心神放在他们的身上。而猎鹰带的四十一名兄弟,则分成四批将翠山楼的人物一个个刺杀。当然作饵比较危险,但他们愿意,他们不怕,因为他们是杀手,杀手不怕杀人,也不怕被人杀!

“菜来了。”小二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山鸡翠花酥,向这边疾步走了过来。还有一名小二提着一壶酒,一壶老远就闻见香味的好酒。

菜香四溢,酒也香味四散,小二满面春风,真是有说不了的清爽,但这十位杀手的脸色却变了,变得很突然。

不错,菜味的确香,酒也的确醇,但两种香味混在一起便不是香了,而是毒!毒!能够闻之便醉的毒。因为他们也是用毒的能手,这是凌海的功劳,毒药、暗器,天下除了唐家便是凌家,而凌海毫不藏私地将毒攻传予兄弟们,所以他们也全部都是用毒高手。虽然他们比不上凌海也比不上唐门,但对这些小毒的了解,绝不是此翠山楼就可以难倒的。所以,他们看到了菜升起的烟雾之色,同时也闻到酒香他们就知道了,这是两味混合而产生的剧毒。

这不仅是剧毒的混合,而且还是毒剑的混合,盘子底下是毒剑、酒壶后面也是毒剑,这是杀手杀人的常见手段,所以他们轻易地便识破了这毒招,因此他们出手了。

无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是杀手的原则。战场上就是看谁比谁狠的问题,没有人情没有怜悯,你不杀人,人就杀你。所以他们不能等待别人先动手,一动手便是八支剑,他们屏住呼吸向两名小二飞射而至。

他们不待小二有所动作,两柄剑已刺向那盘菜和那壶酒,六把剑对准两名小二的要害刺到。

小二大惊,他们实在不明白,怎么自己还没有动作便已被对方识破。但两人的确不愧为冯家的强手,酒壶和盘子向八名杀手一扔,便已顺手使出一片剑网,将两人罩住。

两柄刺向酒壶和盘子的剑,剑式不改,只是将劲道一换,两剑竟产生了一股磁场,让酒壶和盘子并未碎裂,而是向那片剑风反扑过去。

“叮叮当当!”那些菜和盘、壶都被绞成碎片,四散飞开。这盘菜和这壶酒并非直挺挺落地,而是带着两道阴柔的真气。盘子、酒壶虽然破碎,但两道阴柔的剑气却让剑网露出了一丝丝空隙。只有一丝空隙,可就只需要这一丝空隙那六把长剑便能在他们身上捅一百个窟隆。但并没有六剑去杀他们,只有两人,两个人也便足够,剩下的六人都收剑而立。这是杀手盟对待罪孽不深者的礼节,绝不用第二把剑去杀对手。所以只需两把剑,这两把剑的确很锋利,从那道空隙中直穿而入,竟穿透了两名小二的咽喉。然后剑网一震,便不复存了。但战斗没有结束,才刚刚开始,而且精彩的全部都在后面。

就在盘子和酒壶被绞碎的声音传出后,那两名没动的杀手突然觉得天空一暗,然后他们无需细看就向地上一躺,如球一般向后倒滚,并随手向黑影打出一把毒针。

这是杀手的基本课程,对付任何手段的袭击都要作出最快的反应,当他们只觉得天空一暗时,便知道敌人绝对是从窗子穿进来的。只有挡住了窗子的光线,天空才会暗下去。所以他们毫不犹豫地向后倒滚,同时,将身子一弹,变成一条枪,一条气势无匹的枪,手中之剑便是枪尖,向那黑影扑到。

从窗子扑进来的只有两人,因为窗子只有那么大。但他们没有料到对方会如此机警,毒针已迎面射来,他们根本就没有考虑的余地,绝对没有。因为他们看到了那针反射出的乌蓝色的光,而且密密麻麻如雾如春雨,所以他们只能迅速落下织成一道剑网。但他们正准备落下,那两名接盘子和酒壶的剑手已将桌子掀了过去。这桌子很大,竟让他们下落之后,无法展开剑网。因为,桌子是旋转着向他们扑来,那毒针虽然被剑式击下,但桌子如此庞大,整个桌面有一百七十九道剑痕,入木三分的剑痕,可是他们的咽喉也多了一道剑痕,只有一道,但这一道也是入喉三分,是两名如枪一般飞回的杀手所致。

他们杀了人,便准备收剑后退。但就在这时,“啪”的一声巨响,那酒店的大木墙竟被击穿。无数的碎片如一根根毒刺向两人飞来。然后便是数十道凌厉的剑气向他们逼射过来。

两人稍一侧身,从桌子两边钻到桌子后,以一道螺旋的劲气将桌子飞旋而出,向那碎墙盖去。那些木片“啪啪”全部击在桌面之上,那本已有一百七十九道剑痕的桌面,竟又长出毒瘤。那些碎木全部都插入厚厚的桌面,那桌子也便一顿,然后竟被几十道凌厉的剑气绞成碎木。可是这两名杀手并不只是将桌子推出去那么简单,还将十把坐椅,全部都甩向那绞裂桌子的剑手。

那几十名剑手突然眼前一暗又一亮,紧接着蕴藏着巨力的椅子,一下子将剑网冲得七零八落,漏洞百出。

杀手毕竟是杀手,会把握每一次必杀的机会,所以另外八个人并没有闲着。是追在椅子后面,如电光一般向那几十名冯家子弟射去。

椅子是挡住了,但他们的剑式更是乱七八遭,因为他们的第一股锐气是用来击穿木墙,而木墙当然是应掌而穿,但他们一时很难摸清对方的位置,只盼能以碎木使对方手忙脚乱,然后才好组织阵势进行攻击。可是他们的“碎木计划”却遇上了“木桌行动”,于是便胎死腹中。不但让“碎木计划”胎死腹中,而且还让他们再一次失去目标和受到阻击。他们的锐气已经不复存在,只凭一股勇气,用力劈开那又厚又重的大木桌。可是这不仅使他们的视野产生了混乱和迷惑,而且还让他们的劲道大受损伤。那种阵式完全不能够应用,而随后又是一阵椅子,只打得他们晕头转向,不辨东西,只知敌人在前面,可是受的压力的确太大,所以一股作气,再三衰,三而竭,等他们将椅子完全破除,对方的剑气又到。

他们已经毫无还手之力。面对这要命的剑式,只能勉力使劲还击格挡。但对方正是第一股锐气,岂是几把毫无斗志的剑所能抵挡的?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因此他们败了。

败了,在这种场面败了就得死!这是一个非常残酷的江湖,没有道理可讲,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这就是所谓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八柄剑很狂、很狠,一下子便杀死十六名攻进来的剑手,剩下十几名也只不过稍振斗志,勉强作战。这时此两名推椅子的杀手也动了,目标是两名稍微凶狠一点的剑手。

他们执剑的气势如虹,这是两把剑气最重的剑,他们是这十个人中的正副队长。所以,他们的功力也是最好的,于是那两名剑手便注定要遭殃了。

他们也抖起了几朵剑花,想阻拦住这气势如虹的两剑,但,这两剑却只以几片剑影便将这些剑花全部破除,于是只有剑,**裸的四柄剑,这也是“狭路相逢勇者胜”。所以那两名剑手被杀,他们的剑被两名杀手借势一点,便向外弹了开去,而两名杀手的剑却借一弹之势,斜着升起穿过他们的咽喉。然后他们便瞪目倒了下去。

杀手毕竟是杀手,无论是在气势,或斗志上都比普通的剑手强。杀手还有一个最大的优势便是“不怕杀人,不怕被杀”!所以他们狠!他们绝!他们凶!他们狂!这十几名剑手的气势一弱再弱,根本就没有反击的余力,不用几分钟便已全部解决。

但杀手也并非铁石之身,他们亦是血肉之躯。他们并非什么绝世高手,他们也是普通杀手,只不过是普通杀手中的精英而已。他们功力或许会高一些,招式或许会辣一些,但最主要的是他们拼的精神,拼的技巧。他们知道怎样才能让对方的剑不能刺中自己的要害,他们知道怎样才能给对方致命一剑。总的来说,他们虽杀了好几十个剑手,自己身上也破了一些皮,受了一些小伤,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只是掏出一点药来止止血而已。

那正副队长没有说什么,他们无需说什么,因为杀手盟中人都是兄弟。他们只是找张桌子让受伤的兄弟们休息休息,一点皮肉之伤而已。其中副队长在战斗过程中,虽然敌方有一剑差点割掉了他的脑袋,但却因盟中兄弟的一柄剑而逢凶化吉。他不喜不忧,只是坐着休息。他更清楚后面还有猎鹰去对付。所以他等,他休息,只有休息好了才有足够的精力对付最厉害的人物。

翠山楼的后台老板是冯不矮的儿子冯无悔。冯无悔是冯家年青六大高手之一,其功力已直追冯不矮,所以冯家敢把这条网络交给冯无悔管理。

冯无悔不仅是个高手,而且是个非常有头脑的人物,他很会做好人。他开赌坊也很特别,可以以山珍赌钱,这是他的独特之处。所以他的山珍来源便很多,他在各个小集市都设有小赌坊,翠山赌坊在利川几乎无处不在。冯无悔也很大度,来赌坊之人如朋友一般对待,对待百姓也很友善。在冯家可以说,冯无悔的人品是无可争议的,但猎鹰,今天便是要对付他,让冯家再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冯无悔很喜欢在赌坊里看人以山珍赌白银。冯无悔并不怎么喜欢山珍,说实在的,他只是喜欢赌坊中的那种气氛,那种大手大脚、十分投入的气氛,还有那种狠打狠杀、不怕亏本、不怕输的精神。所以他结识了很多下注狠、输了不在乎的好汉,偶尔也请他们去喝杯酒,但从不告诉他们,他便是这赌坊的后台老板。他很喜欢这里纯朴的乡风,所以他也极力保护这种乡风。有一次有山贼入城抢杀,他便身先士卒,在山贼群中取其首领的脑袋。他那时也够狠,就像这些人下注一样,于是他在这个市镇里的威性很高。冯无悔也很讲义气,在朋友有难时,他绝对会挺身而出,所以他朋友对他也很义气。但这些猎鹰都不知道,因为以前出过川中的兄弟都未能回去,更不能告诉他。

他要杀冯无悔。他带着十名杀手兄弟走进了赌坊,赌坊很大,虽然地域偏僻,但并不影响那种赌的气氛。瞧那一个面红耳赤,脑袋伸得很长的人,手里的筹码握得那么紧,紧得都出了汗,那一张张银票竟在手间震颤,似乎有着无比的激动。牌九、掷色子、押宝……什么样的赌法都有,连猎鹰这样的杀手都被这种气氛所感染,不禁有些热血上涌,豪气顿生。但他并不想去赌,因为另一件事情比赌更重要,那便是杀死冯无悔!

冯无悔很激动,因为他朋友下的码很大、很狠,而且就会在这一抬手间见分晓。他朋友激动得热血上涌,不停地吼:“大……大……”他也紧张得手心冒汗。

猎鹰的眼很尖,尖得就像真正的鹰。杀手杀敌人是从来不讲江湖规矩的。猎鹰是杀手,而且是杀手中的好手。他绝对是位正义之人,但他绝对不是君子,更不是小人。

猎鹰的步子很快,也很有气势,所以很多人都为他让路。他的气势很大,当然杀气也很浓。本来热闹非凡的场面现在却带了一点微微的寒意,虽然一般人很难觉察,但当十名杀手同时走过时,他们身旁的人肯定会突然感到心里发凉。

冯无悔是个高手,他的触觉和感应比任何人强烈,而且强烈十倍。因为猎鹰的杀气本就是针对他而发,且故意告诉他,要杀他。所以冯无悔反应很强烈,他也很感激对方来提醒他,否则只要收敛劲气,挤到他身后杀了他,他都不知道。现在对方已经告诉了他,而且告诉了他的方位。

冯无悔抬起头来变得无比冷静,所有的繁杂、喧闹全都抽离了,他心目中只在想如何与对方结的仇,对方是谁?他缓缓地转过头来,见到一张刀鞘脸,剑眉斜耸,满目杀意。他不认识,他记忆中绝对找不到这样的面孔,他很疑惑,对方是为什么要杀他的?

他的朋友输了。这是最后一把,但他依然还是输了,他并没有怎么丧气,输就输了,反正他只是想让生活增加一点色彩而已。他的朋友也转过身来,很惊奇地打量着猎鹰。

“你是来杀我?”冯无悔冷静地道。

“不错,我是来杀你的,而且也是来毁你冯家在利川的基业。”猎鹰冷冷地道。

“为什么?我记得好像我并没有和你结仇。”冯无悔依然冷静地道。

“对,你和我是没有仇恨,但江湖结仇的方式有很多,你是冯家的人,所以我必须要杀你!”猎鹰狠声道。

“哦,我冯家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冯无悔好奇地问道。

“你冯家并未得罪在下,可是却杀了我许多兄弟。”猎鹰有些怒意地道。

“我不知道朋友是哪个门派的。”冯无悔问道。

“司马屠领导的杀手盟。”猎鹰有些自豪地道。

“哦,原来是杀手盟的朋友。”冯无悔恍然道。

“不错,我便是猎鹰。”猎鹰向冯无悔道。

“久仰大名,但我想,我们的仇恨不应结得如此之深吧?”冯无悔有些惋惜地道。

“但事实上我们的仇恨已经结得够深了,我们的兄弟出了川中便无人返回,这不是你冯家干的好事吗?”猎鹰痛心地道。

“不,我想猎兄弟有点误会了,我们冯家并未对走出川中的杀手盟兄弟进行任何行动。”冯无悔解释道。

“难道我们杀手盟不是和你冯家斗争得最激烈,而你们又恨我们入骨吗?除了你们,谁有这样的能耐和心情来对付我们杀手盟呢?”猎鹰狠声道。

“不错,你们杀手盟将我冯家在川中的势力全部都拔除,我们是对你们恨之入骨,可是我们不可能对你们杀手盟兄弟的行踪和模样都了解得清清楚楚吧?既然如此,我们又如何能让你们杀手盟的兄弟全部失踪呢?何况这川中四周的范围这样广,我们怎么可能拉这么长的阵线去专门对付你们的兄弟,若我们有如此大的力量,何不直接到川中将你们一网打尽,岂不省掉很多麻烦?”冯无悔娓娓地道。

猎鹰不语,他在思索,他思索的时候便是将一切都抽开了,包括仇恨。他在考虑,冯无悔的话也的确有道理,但仇恨已成为现实,难道便这样放过冯无悔,那这次出川又有何意义?

“猎兄,怨怨相报何时了?我们都是聪明人,我们也是死里逃生过的人,我们比谁都知道生命的可贵。不错,你们杀死过我们很多人,甚至我堂弟、我二伯,但我们也不能为这些死去的人而又害死我们活着的人呀。谁的命值钱,贱命好命不都是命吗?你杀了我只不过是在这游戏中又多制造了一个鬼魂而已。就算你将我们冯家全部杀尽,而你的兄弟本来都可以生龙活虎地活着,可是就是因为杀我们一个无辜的冯家而一个个地在你面前倒下去,你忍心吗?你不痛苦吗?到时若杀尽冯家之后只剩下你,你独活又有什么意思?何况现在国难当头,我们通过网络得知金兵有进攻中原的野心,而且目前正在调动兵马准备入侵,我们为何不珍惜有用之躯,去抵抗外侮呢?”冯无悔的话一句比一句沉重,一句比一句愤慨,一句比一句真诚,一句比一句痛心。

猎鹰的心很乱,猎鹰的心很痛,猎鹰的手在颤抖,猎鹰的思想很矛盾,对方的确是一个很好的说客,每一句话犹如金石般敲得猎鹰的心在痛。

这个时候,其实冯无悔有一百零九次杀他的机会,但冯无悔并没有动手,也没有再说话。整个赌坊都很静,只有猎鹰那粗重的呼吸声,那群杀手也没有动,他们也不是不明白道理的人,所以他们的心也同样很乱。他们毕竟也是热血男儿,可以为友情,可以为忠义,抛头颅洒热血,但他们也绝不是盲目的,绝不是兄弟的仇不报,其实他们对冯家的打击已经够大的了,可冯家似乎并没有作多大的抵抗和报复。

“你又怎能证明我们那些兄弟不是你们冯家之人干的呢?”猎鹰恢复了镇定,问道。

“我以我的人格担保。当然你或许不相信我的人格,但这里的乡亲们,却知道我从来是说话算数的,从来不会否认所作的事!”冯无悔激昂地道。

“是啊,冯兄弟从来都不会做对不起大家的事,对朋友够义气,是个好人,我们大家都可以作证。”一个老农模样的人出言道。

“不错,冯兄弟在我们这一群人当中从来没有做过说话不算数的事,更不会轻易许诺,我们全镇的人都知道。”一位猎人模样的人道。

“他们的话,你若还信不过,但刚才在你思维混乱之时,我本有一百零九次杀你的机会,可我并没有动手。还有你身后的十名兄弟,至少每个人都可以挨上五六刀,但我们没有出手。若你们那些兄弟是我冯家所杀,难道就在乎多杀你几个?”冯无悔静静地道,叫猎鹰出了一声冷汗。

“以你之力,恐怕还不够吧?”猎鹰有些讥讽地道。

“当然,由我一人之力是不可能逃过你十名兄弟的毒手,但是你别忘了,这里是翠山赌坊,这赌坊是我冯家的基业,这里不仅有我们冯家的嫡系高手,而且还有外系拜月教的高手。今天不光是你这一组,你还有三组也都是在随时可以消失的状态,惟有你们在翠山楼里的兄弟是安全的,那里只有两名店二小,和一名帐房,三个厨师。而你们却是十人一组,所以他们是最安全的。”冯无悔拍了拍手掌,那赌坊上的墙砖突然一块块地掉了下来,居然是一个个如箭口,而那些押宝、推牌九的,都拿出刀来,站在猎鹰旁的人居然也是拜月教的。

“那你为什么不杀我们?”猎鹰冷冷地道。

“因为你们都是有骨气、有理智而且识道理的热血男儿,我们杀了你们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你们每一人都足以抵挡数十名金兵,我为什么要杀你们呢?”冯无悔慨然道。

“你们难道不因为仇恨而将我们杀掉?”猎鹰疑问道。

“我不是说过怨怨相报何时了吗?何况我要杀死你肯定需付出相当大的代价,我又何必拿自己的兄弟去开这样的玩笑呢?这样的游戏也未免太奇怪了吧。”冯无悔道。

“好,算我猎鹰今天欠你一个人情,他日我定当还你,我会回去尽力劝说盟主叫他放下这段恩怨共抗外敌。我想凌兄弟在天之灵也会如此的。我们走!”猎鹰感激地道。

“猎兄明理,冯某衷心佩服,就由我送猎兄一程。”冯无悔真诚地道。

“多谢。”猎鹰抱拳道。

“请!”冯无悔一摆手道。

“公子,你一人去吗?”一位年青的小伙子有些焦虑地问道。

“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相信猎兄的为人。”冯无悔平静地道。

“冯兄对我如此推心置腹,叫我真不敢当,但若有朝一日我们仍免不了要在战场上相见,我依然不会手下留情,也望冯兄不要手软。”猎鹰凄惋地道。

“好,我们今后是敌是友便要看猎兄了,若今后我们能成为并肩作战的朋友那该有多好!”冯无悔无限向往地道。

“若真有这么一天,你我定要痛饮十坛你们冯家的百花酿。”猎鹰豪放地道。

“当然,我定会陪猎兄同饮,不醉不归!”冯无悔也豪气干云地道。

猎鹰和冯无悔并肩走出翠山赌坊。迎面走过来的几名大汉神色为之一变,其中一人向冯无悔抱拳道:“公子……”然后又斜眼看了看猎鹰,有点为难地停下要说的话。

“有什么事旦说无妨,暂时,我已和这位兄弟是朋友。”冯无悔拍拍猎鹰的肩对那几名大汉道。

“公子,翠山楼那边,那边……”那名大汉有点伤心地道。

“什么事?快说!”冯无悔沉声道。

“那边的张掌柜,还有小顺子、小方子及几位掌厨师父,全都死了,那伤口是剑伤,似乎已经死了几个时辰,而尸体却是在后山的野猪洞里发现的。”大汉接着说道。

“什么?居然死了几个时辰,那这几个时辰,翠山楼掌柜和掌厨的是什么人?”冯无悔急问道。

“冯兄,我们赶快去看一看。”猎鹰心中也是一急。他很明白,他们那些兄弟只不过才到一个时辰左右,而那翠山楼的人却死了几个时辰,那就是说,有人想借冯家之地除去他的杀手盟兄弟,然后再嫁祸给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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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说翠山楼内的杀手兄弟们。那正队长叫洪华,副队长叫谢成,他们很安稳地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洪华一面调息一面戒备。他这张桌子是靠近大门的,只要门外有一点小动作,便能看得一清二楚,而对于楼内的动静更是洞若观火,所以他们很放心地坐下了。

可就在这时,突然有一道黑影迎面射到,那速度真是快若疾电,气势也若山洪一般威猛。洪华大惊,这是一支钢箭,一支绝对不是他可以挡住的钢箭。

而所有的杀手兄弟也大惊,他们全向大门外箭射而至的方向看去,但见又有四支劲箭势如破竹地飞射而进。

洪华无需想,他只能将大木桌一掀,人便立于桌后,而有几名杀手兄弟便向门后一靠。“哚、哚、哚……”五支劲箭全部射入桌子,可桌子在“哚哚”之声传出的五十分之一秒钟内爆成碎木,五支劲箭只是速度、气势稍减一点儿,依然向洪华射到。洪华却借这五十分之一秒钟向下一躺,整个身子着地,手中的长剑一挥,扫落了四支箭,那第一支箭却依然射向了洪华的左肩。

“当!”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响起,谢成一剑击在那支射向洪华左肩的箭上。箭斜斜飞出,而谢成却被震得手有些发麻,心中惊惧异常。是谁有如此强猛的劲力?洪华刚准备起身,却又有四支劲箭飞到。他无法可想,便就地一滚,向门的右边滚去。

“轰……”四支箭竟将地面的大青砖震得粉碎!

“兴山箭王辛如箭!”洪华惊叫道。

“怎会是他呢?他不是毒手盟的四大天王之一吗?怎么会帮冯家来对付我们呢?”谢成也惊叫道。

“不知道,大家小心一点,他那张弓是当年鲁胜天大师做的,加上他力大无穷,我们不可以力敌,若找个机会以剑阵困住他,便不怕他的神弓了。”洪华小声地道。

这时,一个身形如巨山一般的中年人从翠山楼对面的树林中缓步走了出来,一张巨弓和一袋钢箭,走起路来,如巨斧开山般震得地面都哗哗作响。

洪华低声道:“我们只能和他近身缠斗,否则我们都难逃他神箭的毒手。”

“嗯,我来引他发箭。”谢成应道。

洪华几人都靠在门边那粗大的石柱后,还有那一道很厚的青石墙。这个酒楼的结构基本都是由石头和木头做成的,大门的门庭和大门两边各一丈地都是大青石拼成,雕工很细致。而楼厅中间都是用大石柱撑起来的,各种浮雕的确是算比较华丽的,而洪华和一干杀手兄弟便是靠在这段青墙后。

谢成突然闪身立在大门口,对“兴山箭王”辛如箭吼道:“王八蛋,你就知道在别人背后射箭暗算,有本领就射呀,老子站门口,看你有什么本事。”

辛如箭大怒,“嗖嗖……”一弓射出四支连环箭,每两支箭在空中撞一下,便改变弧度从两侧和正前面射向谢成。

谢成却在辛如箭的手一晃时便开始向门边靠,但还是被钢箭划破了衣服,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王八羔子,怎么吓得这个样子呀,咱们来好好亲近亲近吧!”辛如箭放声大笑道。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靠鲁胜天大师的宝物吃饭吗?要是靠自己呀,不被小孩打扒下才怪呢。”洪华这时滚身立于门口讥嘲道。

“嗖”,这是一支气势如山的箭,带着风雷的呼啸,比电光还疾地射向洪华,洪华慌忙向门后靠,但又岂能比箭的速度更快,洪华迫不得已,用剑一挡。“当!”洪华竟被震得飞了起来。“当!”谢成一剑将这支劲箭击得斜飞而去,而洪华被震得飞退两丈。“通”地一身跌了下来。可又有一支劲箭飞到,洪华顾不得浑身酸痛,用力一滚,“哚”的一声,那支箭竟从洪华耳边擦过钉在大青砖上。洪华出了一身冷汗,看看手中的剑,很明显有一个大大的缺口,不由得产生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辛如箭已离大门只有十五丈远,可门内的众人只有挨打的份,毫无还击之力。幸亏有大石柱和石墙为他们挡箭,否则恐怕早就一一没命了。大家都打内心里感到寒颤,如此可怕的对手,根本就不能近身搏斗。

“兄弟们,我们只要守着这道石门不让他穿过便可以拖延一段时间,等猎大哥来了再收拾这王八蛋。现在由我和谢成兄弟两人守住这大门口,你们各人守一根大石柱,只要他想穿墙,或见到暗器的射出,便以毒和暗器攻击,千万别正面攻击啊。”洪华安排道

各杀手都寻了一根合适的石柱隐蔽,注视着外面辛如箭的动静。

洪华捡起两块青砖碎块,瞄准辛如箭的位置,猛地将青砖块掷了出去。虽然只是砖块,但力道却异常凶猛,而且角度非常刁钻,这是凌海教给他们的手法,也是凌家的绝学。辛如箭果然不敢小看,抽出一支钢箭巧妙地一扫,将砖块击碎。因为砖块的形体非常不规则,使之和暗器手法不能完全配合,所以便被辛如箭击下。能被辛如箭用箭击碎已算十分不简单了。

辛如箭或许也知道大门不好进,所以他改换了一个角度,向刚才那破墙走来。这里的兄弟也立刻明白辛如箭的心意,忙捡起两块碎砖,疾射而出,并且还有另一名兄弟也发出二块石块支援,前后飞射而出。这一次是四块砖头,以不同的角度,和方位飞将过去,力道也异常猛烈。因为暗器太轻,远了就难以发挥威力,所以用砖块代替暗器甩出去是再好不过了。

辛如箭面色一变,急忙一旋身,抽出钢箭一击,然后伸手接下一块砖头,回扔过来。他的手腕虽然也被打得发麻,但回扔的力度还是大得吓人,“轰”地一声巨响,碰上后一块急射而前的砖头,顿时撞得粉碎,从空中掉下一片碎石。

那位扔出砖头的兄弟惊了一跳,然后笑着向洪华眨了三下右眼。洪华也伸出一只中指点了点。原来刚才那位扔出砖头的兄弟不仅是将砖头扔了出去,而且还在眨间把一种烈性剧毒下于砖头之上。所以辛如箭觉得手腕麻了一下。他还不在意,只以为对方的手劲比较大而已。眨三下右眼,表示对方已中了自己的毒,那中指点了点表示让辛如箭多射几次。他们是一起训练出来的杀手,对各种暗号都有很深的了解,所以无须言语他们已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那位打出砖头的杀手,一下子站在石柱外对辛如箭吼道:“辛老狗,砖头可不比豆腐好吃,刚才那一击和抄你奶奶般让我心爽极了,你格老子的……”还没说完,辛如箭的箭已射到,目标是这名兄弟的咽喉。当然这是有意引辛如箭用力的,他心里早就有了准备,所以这一箭没能射中。还有一点疾射不中的原因就是辛如箭自己也的确动了怒,一动怒,心里就不能将箭完全控制好,所以没有射中。

“他妈的,不服气是吗?但只要你妈妈爽就行,你不爽不要紧。”那位让辛如箭中了毒的兄弟又出来骂道。

“嗖嗖嗖嗖!”这次是四支箭,比前几次任何一次都凶猛,那箭如毒龙一般,似是走光的隧道。这次真是愤怒至极的一箭。原来,辛如箭虽然粗野,但他对自己的父母非常孝敬,别人可以骂他,便绝不能骂他的母亲。正因为他的孝敬,那位高人才传他神箭,但辛如箭本身却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这次毒手盟只是派他来暗杀这几名杀手然后嫁祸给冯家,从而激起杀手盟的兄弟与冯家誓死一拼,没想到,事出他们意料之外,竟被这几个杀手识破那小二的阴谋,且将几十名毒手盟的弟子全部杀光,惟剩“箭王”辛如箭,他不想没完成任务便走,反而着了这几个精灵杀手的道,因此他这一次含愤出手,四支剑特别沉猛。

那位兄弟迫不得已,用脚一挑,将地上那小二的尸体挑了起来,挡住了四支箭的去路。“扑!”尸体化为碎块,血肉横飞中四支箭依然如此迅急,而那位兄弟借势一躺,再向侧边一滚。“滋!”右肩上被撕下了一块肉。“哎!”一声惊叫传出后,那三支箭也“轰轰轰”击在他身后的一根石柱之上,竟将石柱撞下一个石坑。这下可将这名兄弟吓坏了,他没想到对方的攻势如此之猛。

“老东西,不服气呀,不服老子再去找你妈怎么样?”另一名杀手也大叫起来。

“嗖嗖!”又是两箭射空。这时辛如箭只觉得手中酸麻渐剧,甚至有点难以用力的感觉,低头一看,手上竟有一条青线直升到了肩臂之上。辛如箭一声惊叫道:“你们在砖块上下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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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门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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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人在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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