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信任

第十五章 信任

第十五章信任

蝶衣皱眉站在那里,不停的想着距离的把握和未卜先知,半响脑海中突然一道亮光闪过,心中一瞬间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说觉得恐怖的好,这些铜人的来往线路显然是精心计算过的,一个人在面对它们的进攻后,退几步,或者是跃多远,从什么方向退开,或者是说被铜人击打到什么方向,都是计算的清清楚楚的,蝶衣想到这不仅头一次生出自己不如此人的想法,这样精准的算计不知道花费了多少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来作过这样的试验,才能成就今天。

怪不得自己现在身边一个铜人也没有,是因为自己根本没有按照他们计算的方位和距离落脚,所以现在的铜人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来攻击自己,因为自己不在他们的攻击范围内,脱离了他们的所有算计,哪怕身边全是火山,但自己已经站在了安全点上,这就已经保证了自己的不败。

同时也难怪古皓然每到一处地方就遇上攻击,因为古皓然正是按照了他们计算之内的距离在动,也正是由于古皓然的接连不断的遇袭,才让自己找到了这条规律,蝶衣一想明白这点,当下脚步移动缓慢的平行的朝其他道路上走去。

古皓然心中挂着蝶衣,与几个铜人一错身后就朝刚才轰然大响的地方走去,没走两步眼前突然光线一亮,一道靓丽的身形闪现出来,古皓然反射性的一把握住软剑就朝对方刺去,可光线交错间直给古皓然一种面前人就是蝶衣的感觉,不由手中一顿,前方顿时夹杂着庞大力量的攻击,瞬间当头就击打过来,古浩然心中一凛,电光火石间一个斜身扑出,手中软剑直削,背后却也狠狠吃了一下,一口鲜血吐出,接着面前的光线恢复原来的暗淡,人影已经不见。

古皓然牢牢握着手中的长剑,心中气血翻滚,不停的告诉自己冷静,遇上的人不一定是蝶衣,可是一想到要是遇上的人是蝶衣,自己一剑下去,那样的事情如果发生自己简直不能接受,连想到自己把剑刺入蝶衣胸口的场景,就觉得全身剧颤,心疼的无以复加。

光线一亮间远处的蝶衣也蒙胧看见了古皓然的影子,见古皓然一身狼狈,眼中的犹豫太过明显,当下找到一条没有凹凸痕迹的地方站好后道:“静下心来,放心的动手,我会避开你的攻击,你的剑伤不到我,听见没有,不需要你回答我,我只要听见你的行动就好,如果你在给我犹犹豫豫下不了手,我不介意亲手送你上西天,强过被这些东西砸成肉酱。”

命令般的语气在古皓然耳边响起,古皓然听见蝶衣说话心中的担心不由松了些,放下心来后便感觉到蝶衣比平时还要冷静,语气中的从容和确定给人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听着蝶衣话语中的威胁,古皓然不由勾起了嘴角,这个女人就是这样,冷静的离谱,也狠的离谱,却让他莫名的信赖。

蝶衣从突然变的淋漓毫不留情的剑风中,听出古皓然已经把她的话听了进去,现在古皓然的身边已经是泼水不进,只要放开担忧的心,凭古皓然的功夫这些铜人在强,要全身而退也不是件难事,当下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冷酷的笑容,朝别的线路上走去。

轰隆,轰隆,接二连三的巨大响声在空旷的地方响起,古皓然心下惊疑不定,搞不清楚这是什么原因发出,手中却没有放下,仍然剑下不留情的砍杀着,被他撞上的人果然没有蝶衣在里面,古皓然一时间不由更加相信蝶衣说的话,更加放开手脚。

蝶衣现在靠着墙壁一条一条的朝前摸着,只要摸上一条轨道,必然就有一个铜人快如闪电的抢过来,显然暗中可以插手控制的人,已经看出蝶衣的动作对他们的威胁性,努力想把蝶衣灭在手中,蝶衣心里雪亮,手下也毫不容情,就算在全部黑暗的地方,对铜人的身体也是熟悉的无法在熟悉,只要先发制人的断了他们的关节,剩下的无疑就是一废铁一块。

“这个女人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可以冷静成这个样子?难道说他们不是夫妻?不是情人?”房屋外一个可以纵观全局的地方,上官岛主看着缓缓前进的蝶衣喃喃的道,在古皓然和蝶衣眼中昏暗的地方,在上官岛主他们的面前却是呈现一种诡异的淡蓝色,色调很特别,但是里面的局面却很清晰。

一旁站立的青竹也是满脸的惊讶,目不转睛的看着墙上监控的小洞道:“不,我肯定他们是情人,古兄对她妻子的感情绝对是真的,但是这个女人我看不透,真的看不出来,太冷静了,居然可以说出那么冷血的话,难道古兄在她心中什么都不是?那,那两人为什么又能从第二关出来?”

青竹的话完全有点不知所谓了,上官岛主定定的望着蝶衣,在看了眼嘴角勾起笑容的古皓然,半响摇了摇头道:“他们是情人,他们完全相信对方,至少我在这男子身上看出他是全心的信任这女的,没有自主观念的信任么?为什么会那么相信她?而女人又为什么会认为男人会全心相信她?没有任何保留的信任,这世界真存在么?”

一直站在青竹身后的青雪,看着屋子里面的蝶衣,半响低声道:“她值得人相信,你们难道不觉得,她在用行动让这个男人相信她,她所做的一切都只顾到了自己,但是你们觉不觉得,就因为她只保护自己,让自己远离危险,所以这个男人才能放开手脚,否则的话我相信这个男人会崩溃在里面。”

上官岛主听着青雪的话,不由皱起了眉头喃喃道:“你的意思是要爱别人,先爱自己。”

青竹微微一楞后接口道:“好奇怪的理论。”

屋子外面上官岛主等不解的看着他们,屋子里面蝶衣缓缓游走在轨道痕迹上,一面倾听着古皓然处发出的响声,尽力避免与古皓然发生接触,同时也没有把怎么收拾铜人的做法告诉古皓然,这些东西不是一时半刻学的会的,枉自可能耽误他的时间。

古皓然这厢长剑舞动,感觉到遇上的铜人越来越少,有时候脚下会被莫名其妙的东西拌住,居然是一地的铜人,古皓然顿时吃惊不小不由道:“蝶衣,你用的这什么办法把它们解决的?”话声刚落几道锐利的力道就同时从几个方向扑了上来。

古皓然长剑一剑砍向其中的一个自己,身体凌空一翻直接朝远处落去,一个一个解决就好,一起来实在是有点吃不消,古皓然身体凌空还没落到地面,近处一道模糊的人影就露了出来,古皓然当下想也不想直接长剑一挥,就朝那个蝶衣攻击过去。

那个蝶衣在同一时间抬起头来,手中短剑挥动挡了上来,只听两声清脆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对面的人快速接下他一招后,不退反进的向他怀中冲来,古皓然心下一凛,这样的动作只会有一个人这么大胆,手中动作顿时全部停在当地,颤声道:“蝶衣,是你么?”冲到怀中的人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抓住他就地就是几滚,而刚才那地方扑上来的铜人虚空一击下,全部又闪了回去。

蝶衣拉着古皓然站在安全点上恩了一声道:“是我。”

古皓然一下就慌了,焦急的道:“你不是说会避开我么?你不是说我不会伤到你吗?这……”

“慌什么,不过就是对了一招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第一次。”

古皓然听着蝶衣冷冷的声音淡漠如水,话中的内容却让自己安心不少,两人都是全力的一击,反而两个人谁也没有把谁伤着,不由紧紧拉住蝶衣道:“我没分辨出你来,我没有,蝶衣……”

蝶衣冷冷的扫了古皓然一眼道:“没分辨出来就没分辨出来,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么多假货要一个一个去分辨,等你辩出来早就到阎王那里报道去了,真是莫名其妙。”

古皓然闻言不由挑了挑眉,见蝶衣目光清冷的看着自己,好像刚才自己真的说的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不由喃喃道:“可是,那样会伤到你,我怕会一不小心伤害到你,我想你信任我。”

蝶衣见古皓然眼中流露出说不出的内疚,不由微微皱眉道:“我难道还不够相信你?这样还不叫信任?你还要怎样的信任?”

古皓然不由微微一楞,见蝶衣的眼中波澜不兴,没有伤心,没有怀疑,没有不解,只有一片平淡,平淡的好像刚才的交手,真的只是一场游戏,游戏?古皓然一想到游戏二字脑海中灵光一闪,一把抓住了蝶衣话中的重点,那种不知名的感觉全部涌了上来,不由眼露狂喜也不分时间地点场合,一把抱住蝶衣,紧紧的拥抱着。

是的,他明了了,两个人在同一时间能够尽全力出手,那本身就是对对方的信任,信任对方伤不到自己,同时也相信自己伤不到对方,这是对对方根深蒂固的了解,才会想也不想的在一瞬间做出那样的反映。

古皓然自己知道,自己一直想着要辨认出蝶衣来,不要伤害到她,可是却忘了,蝶衣岂是那么容易就被伤害到的,对于旗鼓相当的人,辨认,交手就是最好的辨认,两人全力以赴的反面就是两人谁也没出手,因为这也是一种全心的信赖,一种对彼此深深了解的信赖。

古皓然此时心中的所有不安都放下了,与其随时随地的担心,不若全心的相信对方和自己,蝶衣就是这样相信自己的,所以在她的脸上心中找不到焦急,因为她相信自己能够保护好自己,她相信那些假的迷惑不了自己,所以她只会冷静的找其中的弱点,而不是冲上去与他一起面对铜人,因为这也是另一个方面的一起面对。

蝶衣感觉到古皓然情绪的激动,感觉到古皓然身上所有的不确定,以及不完全的情绪全部离他而去,只剩下一片如晴空一般的暖暖心意,一瞬间两人都感觉到了对方心底的情绪,这一刻也许就是真正的心意相通吧。爱情有一天会淡去,但是全心的信赖则会与日俱增,永不停歇。

“好了,我并不喜欢呆在这个地方。”半响蝶衣推开古皓然淡淡的道,古皓然嘴角眼底都是笑意道:“遵命,我也不喜欢这些假人,居然是我们的样子,留着碍眼,不如全部毁去。”

俩人说罢各自动手,古皓然也学了个精怪,也不到处去拼杀,直接跟在蝶衣身旁,遇上按着轨道滑过来的铜人,二话不说直接就是一剑,古皓然软剑本就是一不可多得的利器,不用学蝶衣那般只能挑最薄弱的关节出下手,那是浑身上下想朝那里下手就朝那里下手,一时间只听的轰然之声音大作,假的古皓然和蝶衣在真人面前分崩离析。

当第十三声巨大的响声传来后,蝶衣和古皓然正准备朝前走的时候,屋子内突然所有声音骤然停止,四面的窗户缓缓显露出身影,耀眼的自然光芒从外间射入,一瞬间让适应了黑暗的古皓然和蝶衣不由闭了闭眼。

当两人复睁开眼时,只见满屋横七竖八的到处都是铜人的尸体,分崩离析的手脚和躯体洒满了整个地面,柔和的光明照射在任何一个角落,空旷的大屋在没有先前的诡异和阴森,反而充满了淡淡的温暖感觉,虽然依旧空旷,却已经有了光明的味道。

在俩人的对视当中,一道喳喳的声音缓慢的响起,古皓然和蝶衣朝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扇精铁铸就的大门在两人眼前缓缓开启,屋外灿烂的阳光跟着从门缝里射进来,淡淡的香草味道随着微风飘荡进来,沁人心脾。古皓然伸手拉住蝶衣的手,嘴角带着一丝清爽的笑容,大踏步的朝门外走去。

惊讶,震撼,轰动,一切一切有可能在脸上流露出来的情绪,此时都挂在门外众人的脸上,红净和林野注视着站在门外望着自己等微笑的古皓然,和面容依旧清冷的蝶衣,紧张的情绪早已经被狂喜所取代,俩人同时走上前去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的站在古皓然和蝶衣的身旁,脸上的笑容是骄傲的,是自豪的,是与有荣焉的。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出来的上官岛主和青竹等人,默默的看着在阳光下耀眼夺目的两个人,上官岛主眼中含着一丝嫉妒,一丝迷茫,一丝欣慰,多种情绪在他脸上不停的转换,终于在半响后,上官岛主注视着古皓然道:“恭喜你,恭喜你们。”

古皓然嘴角带着淡淡的如春风一般的笑容,轻轻对上官岛主倾身点头后道:“这些日子承蒙岛主厚爱与照顾,浩然在这里带我和我的家人门,向岛主致谢了。”从屋子中出来的古皓然仿佛心境有所变化,整个人洋溢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悦,连带说话也客气有礼的多了。

上官岛主深深的看了两眼古皓然和蝶衣,半响转身朝身后议论纷纷的岛上众人道:“今晚设宴狂欢,为我们的客人送行。”说罢头也不回的当先离开,岛上众人轰然叫好后,朝古皓然和蝶衣投来敬佩的目光,各自点头施礼后离开。

青竹走上前来无比敬仰的看着古皓然和蝶衣道:“古兄,你们是第一个能够从岛上离开的人,今晚一定要不醉不归,把在岛上的一切不愉快忘了才是。”

古皓然心情很好的拍了拍青竹的肩道:“各人有各人的立场,那些不过是小事,何况你们并没什么对不住我们的地方,要是存心让我们难堪,有的是好办法,你们很大度。”

站在青竹旁边的青雪接过话道:“古兄这么说真让我们汗颜了,古兄,青雪也不怕你生气,有些话想现在就提出来,你也知道岛上的资源很好,以前没有人离开我们确实不用操心,今天古兄打破了岛上的所有规矩,我们自然是不能强自在把你们拦下,岛上的人就算在担心,这点信用我们还是讲的起。

在说古兄的为人经过这三关,青雪心底还是有点了解,绝对说的出就做的到,说不窥视岛上的一切,就肯定不会窥视,不过,青雪还是想在叮嘱古兄一句,且没把岛上的一切说与外界,我们这里不于外界交流久已,岛上的人都不希望被外人打扰。”

古皓然明了的笑笑道:“这点你们放心,只要是我古皓然承诺过的,那就一定会做到,我和我的家人绝对守口如瓶,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青竹听古皓然这么说不由微微一笑道:“其实算青雪多话了,岛上的三关若是能过的话,我们一点也不担心古兄会出卖我们岛上,这些设定是有目的的,第一关考验的是有没有强悍的实力,有了强悍的实力首先才有自保的能力,才不会在别人的威胁下说出岛上的一切,第二关考验的是人的机智灵敏和与人合作,如果对同伴能做到不离不弃,那么一方面说明这个人的品德上面绝对没有问题,另一方面也说明这个人绝对能够应付一切面临的难题,第三关本来的用意是考验一个人是不是心细如发,不过看来这点有些画蛇添足了,反倒成了拆散别人的利器,只要过了三关,不管是你的能力,品德,都从任何一个点滴展现出来,这样的人放他们回去,相信绝对不会危害岛上。”

古皓然这时候才知道这三关居然还有这样的含义,看来并不若上官岛主所说的那样,是他自己看偏了,不由心底到有点佩服这个设定关卡的人,一个人的品行如何确实能从最微小的地方发现,看来这个人应该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晚间,古皓然和整个岛上的人开怀畅饮,撇开原来敌对的关系来说,这岛上的人也还是很好的,不管是真好还是假好,是碍与岛上的规矩还是性格如此,反正现在瞥清了敌对关系,到真的与古皓然有说有笑起来,虽然其中也夹杂着不甘,羡慕的眼神,不过这些想来应该不是原住民。

蝶衣,红净,林野等也没有跟在古皓然的身边,三个人围着一张桌子,仿佛置身事外的吃喝着,无数过来敬酒的人都被蝶衣冷漠的神色挡回去,岛上的人见过蝶衣的煞气一面,自然就算这人在美也是不敢招惹的,好在第一关的时候,蝶衣和古皓然虽然下手很狠,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到没一个人交代到这里,否则这晚宴可能也不是那么好吃的。

蝶衣一直冷漠的坐在石桌边,看着高高在上淡漠的一杯一杯喝酒的上官岛主,上官岛主脸色冷淡,眼光有点缥缈的注视着人群中的古皓然,见古皓然举止优雅风度翩翩的应酬着岛上的众人,眼中的神色不停的变化。

蝶衣冷眼旁观了一阵转头与红净说了几句话,待红净回身过来后,青竹也跟着红净身后走来。

青竹微笑着看着蝶衣道:“听红净说夫人找我,青竹真是万分荣幸,能得夫人敬酒青竹真是几世休来的福气。”原来红净找来青竹的理由是蝶衣要敬酒与他相谢。

蝶衣看了青竹一眼端起身旁的酒杯茗了一口,开口道:“坐。”

青竹微微有点惊讶的道:“如此可要多谢夫人。”这可是连敬酒都没有想到过,那里还想这么冰冷的人会请他坐。

蝶衣端着杯子看着青竹道:“我们怎么离开这岛?”

青竹双眉一挑顿时明白蝶衣找他来可不是为了喝酒,当下微微一笑道:“夫人尽管放心,我们既然说了要放你们离开,就绝对不会说话不算话,岛上一直以来就有一条铁船,和一份海上的路线图,明日一早青雪和我会开船送你们到附近你们熟悉的地点。”

蝶衣恩了一声淡淡的道:“你们岛主可有吩咐?”

青竹微微一楞道:“岛主没什么吩咐的,这是岛上的规矩,只要过了关自然我们就不强留,岛主还能有什么吩咐的。”

蝶衣转过眼角扫了一眼沉思中的上官岛主,见他脸上神色变换不定,当下微微皱眉道:“我要今天晚上走,这里一结束就走。”

青竹先是诧异然后沉下脸来道:“夫人是不相信我们?”

蝶衣看了一眼青竹直接点头道:“是,我不若他会相信什么人的品德,德行,性格,我只相信我的直觉,安全离开就是我的目的,在这个目的没有达到之前,一切的信任都是空话,所有人说的也都不能相信。”

青竹有点哭笑不得的看着蝶衣,这个女人说的话直接的离谱,现实的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当下道:“我们要下手早就下手了,不会等到现在,你到底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都能相信你们,你还不能相信我们。”

蝶衣冷冷的看着青竹道:“你无心,并不代表其他人无心。”

青竹一听此话不由一怔,见蝶衣的眼角扫过上官岛主,青竹不由也抬头看去,只见上官岛主面色虽然平淡与往日一般模样,但依照自己跟随他多年的经验,现在这会这个人的心思不在这里,否则不可能察觉不到自己的注视,不由脸上微露诧异。

蝶衣同时冷声道:“早走也是走,晚走也是走,既然你们开出的条件我们已经做到,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分别?还是说这一切不过是个幌子?”蝶衣冷冷的语气就算用最平淡的神色说出来,也让人生咄咄逼人之势。

青竹看了蝶衣一眼半响直接道:“我本来想的是天黑不好开船,不过你既然坚持,那么我也不强人所难,我去安排一下,等会宴会一结束,我会让青雪直接带你们过来。”

蝶衣恩了一声淡淡的道:“多谢。”已经站起身的青竹诧异的看了蝶衣一眼,这个人那里是像向人道谢的人,当下嘴角抽了抽勉强应了一声就快步离开。

宴会中途古皓然被人扶了回来,看着醉的一塌糊涂的古皓然,岛上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各自接着娱乐去。

古皓然爬在蝶衣背后,头埋在蝶衣颈项中,不顾这么多人在场硬是表演夫妻相亲记,而蝶衣又是一个不把任何礼法放在心上的人,只管愿不愿意,那里管什么礼节,就依着古皓然靠在身旁的姿势,漠然的坐在原地,引的旁边的众人一脸的神秘笑容。

古皓然靠在蝶衣的耳边嘴里乱七八糟的说着什么,蝶衣也不去理会,旁边的红净和林野则又是摇头又是担心,上次古皓然醉酒后所发生的事情,那可是传便整个古府的,这当口可不要在那么上演一幕的好,多丢人。

四下里喧闹声音又起,显然是没有人还记挂着这个醉的一塌糊涂的人,古皓然凑到蝶衣耳边突然几不可闻的道:“当中有些人有问题,今天晚上不能在这里久留,酒席完了我们要先下手为强,去找青竹和青雪,这两个人值得相信。”

蝶衣领教过古皓然的酒量,要是微醉多半是有可能的,醉成这副德行那么一定有问题,当下什么话也没说微微点了点头,自己只冷眼瞧出上官岛主那多变的眼神,这岛上的人到还没注意,显然是古皓然与他们身处其间的时候,发现了什么也说不定。

古皓然依旧还是装他的醉,刚才与众人敬酒时,有些人的表情虽然如旧,可语气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那种微微的酸和嫉妒排斥,就算他们隐藏的在好,对于这个从小人群中混大的他来说,那样的心思岂有看不出来的意思,不是所有人都相信他不会出卖他们,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接受一个外来人破了岛上从没有破的规矩,人的嫉妒心一起,那后果可就不好说了,所以,古皓然一边装做酒醉逃避他们的灌酒,一边极快的寻思怎么个下手。

酒宴中途青雪笑着过来朝蝶衣道:“古兄怎么醉成这个样子?我看你们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不如还是回去休息去,明日也好早点起来。”边说边直接上前扶起古皓然,一边朝众人笑道:“我们乐我们的,给我留着点,我送他们过去就回来,别把好酒给我喝完了,别让我起个好,你们就把我的东西给抢光了。”众人顿时哈哈大笑,一边之嚷快去快回。

青雪带着古皓然等走出场地,古皓然与蝶衣相握的手微微用劲捏了捏,突然反手就朝青雪颈项间击去,青雪双手扶着古皓然见此微微一楞,一旁蝶衣快速使力拉着古皓然往回一扯,这一拉给了青雪缓冲之力,青雪一个闪身脚下快步有一旋,就远远离开了古皓然身边。

古皓然诧异的转头看着蝶衣,蝶衣抓住古皓然的手轻声道:“他来带我们走。”古皓然眼中光芒一闪,顿时无声的笑了起来,他们两个想到一块起了。

青雪冷哼一声道:“还不跟来。”说罢当先快步而行,此时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岛上的人都还在闹腾,一行人畅通无阻。

洁白的沙滩在月色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一人一船早已经等候在那里,古皓然等二话不说加快速度跑了上去,船是铁船虽然不大到也不小,六个人在上面一点也不拥挤。

青雪一边拉开链条一边冷哼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蝶衣坐在船中淡淡的道:“但愿如此。”青雪闻言连声冷哼,蝶衣却也不在理会,青竹和青雪两人快手快脚,几个拉扯间铁船已经驶向了漆黑的大海。

古皓然借着月光看见青雪脸上满是不平之色,不由道:“世事无绝对,我们也不愿意这样偷偷摸摸的走,本来我们应该是光明正大的离开,不是这样趁乱溜走,如若不是察觉到不对,我并不想做这样的事情。”

青雪脸孔一扬正待反唇相讥,岸边突然传来人声,当下几人静默下听去,只听上官岛主冷烈异常的声音怒道:“人呢?船呢?给我跑什么地方去了?”

一人立马回道:“青竹大人说那些人对他说他们想家的紧,希望马上就走,而青竹大人想反正也要送他们离开,早走晚走也是一样,就领着青雪大人去送他们离开,说送回人就回来。”

上官岛主一声冷哼道:“下去。”一阵脚步声音,显然是不少人离开了去。

这厢青竹和青雪也不在划船,几人静悄悄的坐在船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半响只听见岸边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接着有石块砸到水面的响声,古皓然心下一惊,暗自寻思这样的内力,怕是他根本无法望其项背。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小子就能得到一切,为什么我就不能得到?该死的,该死的,我居然晚来一步,好聪明的小子,居然猜的透我不会放过他,凭什么他就能与心爱的人同携白手?凭什么他们的感情就能坚固过一切?凭什么我得不到的他们能得到?不公平,不公平。”低低的压抑的叫声顺着海风吹过来,就像一只野兽张开了它的利爪,在抗议命运的不公。

坐在船上的青竹和青雪面面相觑,脸上的神色都冷了几分,沙滩上巨响声一声接着一声,显示着岸边那人的愤怒,古皓然听着四面的水声,不由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在上官岛主与他相谈的那一晚,他就明白这个人有点反复无常,性格已经有分裂的感觉,现在果然如此,若是输了那么他会万分怜惜自己等,可是赢了的话,他也许会觉得这样的感情完成了他所没完成的,欣慰不过一瞬间,但是那心中的阴暗却会滋长,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不能得到,别人的幸福对他来说也许是最碍眼的事。

良久的沉默,在岸上再也听不到声音后,青竹和青雪默默的划船离开,古皓然和蝶衣也不说话,事实胜与雄辩,要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今天他们就会连小人之心都不会剩下,好在没有看错青竹和青雪这两个人,心口如一,蝶衣的直觉,古皓然的观察都没有让他们失望。

日升月落,月升日降,几番重复,几经风浪,当红净看见前方的陆地时,狂喜的不仅在船中连翻了几个跟头,古皓然看着海岸线一步一步的靠近,心中那份喜悦才升起,就被一股焦急所掩盖下,在岛上可以不想,因为想也没用,此时不知道那边海岸上已经乱成了什么样子。

“青竹,青雪,既然已经快到圣天,不如与我们一起上去,见识一下圣天的风采在回去怎么样?”古皓然按奈住心中的焦急与两人说道。

青雪看了一眼青竹,青竹微微摇头道:“不用了,这里不是我们的地方,我们也不想去见识他们的繁华,古兄,我们就此别过,以后但愿在无相见之期。”说罢朝古皓然微微行了一礼,青雪也跟随着青竹的动作做下去。

古皓然知道这两人的这个动作,是在对上官岛主对自己等有那样的想法,表示歉意,忙回了一礼道:“两位别这样,各人有各人的心思,你们不是他,他也不是你,你们可别这样,两位如过执意要回去,浩然也不强留,不过说句不该我说的话,回去可处处要小心些了。”

青竹淡淡一笑道:“我们心中有数,岛主再强,他始终不是岛上的人不是。”古皓然一听这话也明白了青竹的意思,双拳难敌四手,青竹世代居住与岛上,又不与自己等是从外面来的,想来就算有什么情况他们也应付的了,当下就不在为自己可能连累他们的事情担忧。

船到岸边,青竹和青雪与古皓然等辞别,四人看着青竹他们的船在海风中越行越远,古皓然不由深吸了一口气道:“走吧,就当那岛上的经历是场梦,以后也许在也不会相见了,我们还是先顾及这边的事情为好。”说罢当下与蝶衣并肩朝前方走去。

在海岸线上走了片刻,前方居然是一个大码头,四人不由顿时精神起来,走至码头上古皓然等四人顿时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四人还来不及问询所在的地方,只见一道人影飞一般的朝他们扑来,古皓然定睛一看,居然是风。

“少爷,天,真的是少爷,少爷,你可让我们担心死了,少爷。”一向情绪不露激动的风,此时眼中含泪一把抓住古皓然不放手。

古皓然见是风,不由伸手出去使劲搂了一下对方的肩膀,眼中微红的道:“风,你没事,太好了,我真不敢想若是见不到你们会怎么样。”风等和古皓然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可比兄弟,此时能看见自己的兄弟还活着,那份激动简直不说了,蝶衣和红净林野站在一旁望着他们,也不插口两人的重逢。

“风,行,灵,柳,茗清他们呢?他们有没有出什么事情?”

风见古皓然一张口就是询问他们有没有出事,不由摸了一把眼泪连声道:“没有事,没有事,当天我们几个落海之前已经抓到了一起,所以一直没有分开,后来被风吹到附近的鱼村,被那里的人救了起来,却少了少爷和夫人四人,我们五个人快被急疯了,派出去找的船只没有一艘找到人,我们实在无法可想,就分别守在这一面海域的所有码头,今天真让我把少爷给盼到了。”

古皓然听行等都没有出事,也微觉欣慰,风本冷静之人,此时激动的情绪一过,脸色一变后立马道:“少爷,我们先不说这些了,快点走,府里出大事情了。”

古皓然听的风如此慎重忙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风四下看了一眼,见相貌不凡的几人完全吸引了周围码头上的众人眼光,不由微微一顿道:“少爷,我们另外找个地方说,现在先把少爷和少夫人回来的讯息传给老爷他们知道才是正事。”

古皓然双眉紧皱,风如此避讳周围的人显然家里发生的不是小事情,而把自己等回来的消息告之出去也是好事,避免家里人的担心,当下点了点头,旁边的红净插话进来道:“主子这边已经通知了,我们是不是先离开这里?”

刚才风上前跟古皓然见面的时候,一旁月堂的人见到了蝶衣所佩带的戒指,当下在蝶衣的首肯下,立马动作快速的往回传消息去。

一行人才转过杂乱的码头坐入马车中,风便一脸严肃的道:“少爷,现在府里的情况可相当不好,自从少爷和少夫人失踪之后,整个府中上上下下全都乱了,五位少爷把手中所有的事情全部放下,都赶了过来找你们,就连老爷和秋衡君都赶了过来,那段时间几乎把整个临近的海域搜索一空,没有任何人还记得其他的事情,只想着少爷和少夫人会不会在某个角落存活着,这些个码头所有的生产几乎全部停止,因为古家出了大额的悬赏,只要找到少爷和少夫人,所许下的金钱他们几辈子都用不完。”

古皓然听到这眼眶不由微微一红,拉过蝶衣的手紧紧的握着,喃喃的道:“我让他们担心了。”

一旁的林野突然皱眉道:“如此造势,怕不是好事。”不过只为一人便让几个码头全部停产,这样的事情放什么时代,地点都会出现极大的问题,蝶衣自然明白了林野话中的含义。

风看了林野一眼,摇了摇头道:“现在先不说这些,就因为古家所有的人都出动来找你们,而少爷你也应该记得我们当时是为什么过来,这差不多少爷和少夫人失踪的接近一个月时间里,几个少爷把正忙的事情都扔到了一旁,那税盐税粮虽然有下面的人在办理,但还是没有赶上上缴的日期,而且因为这些事情老爷和几个少爷心情都不好,根本就不理睬来催促的官员,一门心思来找你们的下落,朝廷上就直接降旨,剥夺了古家所有关于盐和粮的经营,把我们旗下的所有关于这两个方面的一切给封了。”

古皓然顿时铁青了脸,双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蝶衣被古皓然拉着的手被他握的生疼,不由侧头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古皓然双目如冒出火来狠狠的道:“盐和粮的经营,是我一点一点经营起来的,朝廷凭什么因为我们没有按时上缴税,就全部剥夺我的东西?而且一旦强行分离这两个项目,我们与之相辅相成的其他经营怎么办?一时间所有的周转岂不是会出大问题,这回出现多大的亏空,这不是要败我们古家吗?”

风见古皓然脸上已经变了,当下担忧的看了一眼蝶衣后,按住古皓然的肩膀道:“少爷,我话还没有说完,这个问题秋衡君已经回京找女皇去了,还算不上是燃眉之急,古家就算少了这两个项目,一时间应付有些艰难,但是也不会完全败下去,几个少爷也都回去应付去了,少爷,现在最重要的是,前十天左右我们古家在干临的煤矿发生了崩塌事件,听说死了不少人,三少爷已经赶过去了,据前天传来的消息,三少爷被愤怒的民众给包围到和颓那处,现在生死未卜。”

风一口气说完不由担心的看着古皓然,古皓然脸上青白交加,额头上的青筋仿佛要从皮肤下迸裂出来一般,唇上血色尽失,蝶衣皱眉看了一眼自己被古皓然握的开始泛青的手,不由抬头看着古皓然冷冷的咳嗽了一声。

古皓然抬眼望着面上神色不变的蝶衣,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心中翻腾的情绪,分外冷静的道:“告诉我,现在爹和几个哥哥各自在做什么?还有他们怎么处理现在这些事情?”

风立时禀报道:“老爷和大少爷坐镇府里,在忙着与朝廷方面关于盐粮方面的事情,二少爷和四少爷奔赴圣天的各洲,安抚各洲因为盐粮出现大的变动,产生的翻天覆地的变革和变动,五少爷和大少爷夫人,二少爷夫人,三少爷夫人,四少爷夫人等五人同时各自驻扎在黎洲,曲洲,易州,青州,关洲等五个大洲,全力稳定当地各项买卖并对付山家的趁机而起,山家见我们家此时内外有困,开始不停的针对我们,抢我们的生意,老爷夫人和五少夫人在府里全力周旋与各处,至于三少爷那里则是冰祁去了。”

古皓然此时到冷静的有点异常了,心下不停的计算后道:“现在我们既面对朝廷又要对付山家,我看要是一个不妥,怕其他门庭肯定会跟着落井下石,这样抢在一起发生这么些事情,我真难把他们想像成意外。”

古皓然说到这眉头紧皱不知道想到什么,而此刻马车突然停下,几个在此处的月堂下属都抢了过来,蝶衣见几人都属于月堂中比较高的级别,平日不是全部都在一处的,现在居然一时间见到这么几个,不由皱眉道:“为什么都在这里?各自负责的什么地区全忘了吗?”

那几个月堂下属忙恭敬万分的回答,是因为得知月主下落不明所有才赶过来的,蝶衣知晓月堂的规矩很大,没有月主的信物和吩咐,这些人就算是冰祁也无法调动,现在多半是感觉到群龙无首,又没有人指挥他们,所有都跑这地方找他们来了,蝶衣一想到此处不由微微皱眉。

一旁的古皓然看了眼月堂的这几个下属,突然道:“为什么五哥和几个嫂子全部驻扎在外?几个洲之间的镇压完全不用他们全部都去,而且几个哥哥分散如此之散,古家什么时候发生了一点事情,让所有人都手忙脚乱了?要现在的情况就这个样子,以后要是在严峻那要怎么办?”说到这语气不由严厉起来。

风看了一眼古皓然又看了一眼蝶衣,低声道:“往日古家能一人当多人用,完全是因为有月堂这个消息来源的地方,现在月主失踪,整个月堂没有任何人能够调动,所有的消息上了级别的,只能给月主察看,其他人哪怕就是老爷也没有察看的权力,所以整个家族消息方面有点闭塞,不能第一时间处理所有的问题,只好全部出动,而冰祁只能运用一部分力量,我们现在知道的全部是冰祁能调动的范围所得来的消息。”

古皓然闻言第一次觉得他爹立下的这个规矩,真的是害人害己,虽然是绝对的权利不外泄,但这些意外的事情发生之时,简直就是一盘散沙,一点用都没有,什么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正要用的时候却告诉主人不在,请稍候,这个规矩等事情完结后绝对要让蝶衣换掉。

这厢蝶衣手中已经在察看这几个高层带来的详细的资料,古皓然也不说话沉下心来快速的浏览完手里面现在的资料,思索片刻后对月堂的几个人道:“传话下去,爹独自处理朝廷方面关于盐粮的问题,把大哥调出来临时掌控整个古家全部的生意,二哥与五哥坐镇外地,与大哥配合协调各地的生意动荡,四哥调回来全权处理山家的问题。

大嫂和三嫂调回来帮助娘处理家族内部的一切大小事情,二嫂和四嫂则让她们前去她们的娘家,说服她们娘家支持古家,就算不支持也不要趁机落井下石就好,五嫂调出来去风洲,我现在需要外公的帮助,让五嫂去向外公痛述厉害,要外公派人保护古家所有的人,我现在需要他的武林世家的威望和势力。”一口气对整个古家上下人做了全新的安排。

月堂的几个人面面相觑的看了眼古皓然,如此安排不知比原来的安排好了多少,心下虽然佩服古皓然却还是看向了蝶衣,蝶衣冷冷的道:“听明白了吗?”那几人忙连声答是。

古皓然看了几人一眼后接着道:“还有,这段时间月堂所有的消息,同时呈报你们月主和老爷那里,小事情在你们能力范围内的,你们就自行处理,我只需要知道结果就好,大事情如果第一时间等不到月主的吩咐,老爷的吩咐就是月主的吩咐,听见没有?”

这话无疑是把蝶衣的权利分了一半给古震,月堂的人不由都看向蝶衣,蝶衣心中一思索,事急从权,虽然听一个人的不会乱,但是明显的坏处也在这里,加上自己对经商确实一点也不熟悉,所谓的颁布命令无疑是听古皓然的,不由侧头看了一眼古皓然。

古皓然见蝶衣转头望着他,不由唤了一声道:“蝶衣。”

蝶衣见古皓然眼眸深处的焦急,明白的从视线里传过来,顿了一下后淡淡的道:“去起草一份信件,这个命令三个月内有效,过期如果没有我接下来的传令,这个命令就不在是命令,要是继续我到时候会吩咐下来。”虽然事急从权,但是蝶衣还是不喜欢有人沾染她的东西,就算以后要改革,选的人也要她自己选的,其他人不能够做这个主。

几个月堂中的人立马恭敬的应承,古皓然见此也不在说什么,顿了顿道:“风,快速召回行他们,我们马上去干临,冰祁不是个善于应付那些局面的人,他去只怕会越来越糟,我们目前是离那里最近的。”

风二话不说的道:“已经第一时间通知了。”

古皓然点点头看了月堂中人一眼道:“如此就先按我说的去办,快去,不得耽搁。”月堂中的人齐齐转头看向蝶衣,蝶衣冷冷的点了点头,几人连忙下车各行其事去了。

古皓然闭上双眼揉了揉眉心道:“掉转马头我们去干临,不等行他们了,让他们全部朝那个方向去,时间等不及了。”想到古浩清现在生死未补,古皓然的心里焦急的一刻也等不下去。

风应了一声直接钻出马车坐到驾车的位置上,亲自驾车飞一般的朝干临而去,干临没有水路只有陆道,好在离这里很近,只要一天左右的路程,风清楚要是不把三少爷救回来,古皓然心里是绝对无法静下心来摆平现在的一切的,在他的心中亲人可比什么生意的要重要的多。

蝶衣扫了眼古皓然一直抓住她的手,古皓然的手一直不停的颤抖,手心的温度高的吓人,蝶衣不由紧紧回握了古皓然一下,古皓然睁眼看向蝶衣道:“蝶衣累不累,不能让你休息了。”边说边带过蝶衣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身上道:“休息一会吧,坐了这么几天船没得到什么好的休息,明天还不知道会面对什么,都是我不好。”

蝶衣听古皓然话语中渗透出来的疲惫和自责,不由撑起身子一言不发,强势的搂过古皓然,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冷冷的道:“休息。”

古皓然先是微微一楞,然后就着靠在蝶衣肩膀上的姿势,伸臂搂住蝶衣的腰半响喃喃的道:“要不是因为我,古家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我若不是坚持走海道不走内陆,也不会有今天这个局面,让你陪着我吃了那么多苦不说,现在连整个古家都陪进去了,哥哥们那么爱我,要不是因为我而方寸大乱,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错误,都是因为我。”

蝶衣听着古皓然自责的话语,什么话也没说只用力搂了搂古皓然,古皓然闭上眼睛靠在蝶衣肩膀上低声的道:“都是因为我,所以三哥出了事情,其他人才不敢去救,他们怕接受不了第二个人突然的离开,他们不敢去,不敢去面对那生死未卜的四个字,他们被我吓怕了。”

蝶衣感觉到古皓然身子开始颤抖,刚才的冷静,刚才指挥若定的气势全部消失不见,现在面前的只是一个十八岁的人,一个被宠在手心里长大的人,一个视亲情比一切都重要的男人,不是那个天之骄子,不是那个能力挽狂澜的当家,他也会怕,他也会后悔,他也会心伤。他的刚强果决是对着外人的,他的脆弱则只会显示在最亲密的人面前。

蝶衣看着背过身去的红净和林野突然开口道:“自责有没有用?”

古皓然身子微微一震道:“没有。”

“落海是不是你希望的?”

“不是。”

“古家要不要振兴?”

“要。”

“三哥救不救?”

“要救。”

蝶衣问了四个问题后就不在说话了,靠在蝶衣肩头的古皓然睁开眼牢牢的看着蝶衣,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淡淡的看着前方,甚至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但是古皓然心中却迥然不同,是的自责自怨没有用,现今还有那么多事情等自己去处理,那有那么多时间来检讨自己的过失,何况并不是自己的过失,自责只会影响自己的判断,这个时候每一个决断都不能有错误,事已至此,除了面对,其他都是多余的。

古皓然本心里也明白只是一时间脑筋短路,听蝶衣四问后顿时脑海一片清明起来,不由紧紧搂住蝶衣的腰,轻轻吻了一下蝶衣的脸颊微笑道:“你也休息一会,接下来得时间恐怕有的我们忙了。”

蝶衣低头扫了古皓然一眼,见古皓然已经完全恢复以往的轻松神情,眉宇间不知什么时候绽露的成熟风采,让整个人显得更加魅惑绝艳,不是以往高傲的美丽,开始沉淀了些内容了。

林野半天没有听见蝶衣和古皓然说话,不由转头看来,见古皓然枕着蝶衣的肩膀,蝶衣靠着古皓然的头颅,两个人都闭着眼睛依偎在一起,虽然眼前这个画面有点颠倒了男女的次序,不过看在眼里依旧那么赏心悦目,林野不由微微一笑,与也转过来的红净对视一眼,睡吧,还不知道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会面对什么,现在先管当下吧。

一辆马车在太阳光下飞速的前进,同一时间几匹快马正从不同的地方,朝着一个方向飞驰而去,满天的鸽子向着四面八方而去,矫捷的人马一波一波有次序的出动,这一切都在传达着一个信息,回来了,古家的当家回来了。

干临,圣天王朝产煤的大洲,当年古浩清可是费了大把的心血才拿下了这个产业,这两年所得的收入除去古皓然名下的盐和粮两大项,可以在古家算的上是第三产业,所以古家也一直相当看中,今次要是这个暴动不压制下来的话,依朝廷现在的样子,这一项目也要收缴不说,恐怕这么多人命也要古家说个一二三出来。

上次古皓然去处理的事情,后来由风和行赶过去帮助处理了,而那时候朝廷也还没有撕破脸,现在已经有了先例,怕要是压不下来,这就不是上一次那么好处理的了。

一个简陋的土房中,古皓然和蝶衣等一行正集合在里面,冰祁眼中又是激动又是严肃的注视着古皓然和蝶衣道:“三少爷早前被知会说是被困在和颓那处,那地方寸草不生是一个乱石坡,现在已经几天时间过去了,和颓那边里里外外被暴民围堵了个水泼不进,三少爷一点消息也没有,而且我来的时候也只是找到了当初这里的一个管事的,从他口里也只知道三少爷是往那个方向去了,具体的情况我还没来得及调查,现在我也无法保证到底已经怎么样了。”冰祁知道这个时候不是惊喜和叙旧的时候,忙言简意骇的快速把他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诉给古皓然和蝶衣。

古皓然计算了一下路程,冰祁昼夜兼程赶过来也不过比自己等早到了一天时间,难怪知道的不比自己从月堂里的来的消息多,古皓然皱眉道:“三哥身边带了多少人?暴民有多少人?死了有多少人?你是怎样处理的?”

冰祁必恭必敬的道:“三少爷身边听说当时躲避的匆忙,身边只有他的两个护卫,而这次因为矿上大面积的塌方,矿下据从名册上来看,死了大概有两百多人,这么多的死亡直接让整个矿上的人都愤怒起来,因为据说不是意外塌方,是有人为原因,说是因为我们指挥不当,不顾矿下的情况违规操作,不过这只是找不到证据的说法,却让整个矿上的人都暴动起来,以为是因为我们的原因致死他们的亲人,所以才会愤怒的围堵三少爷他们,矿上当时被捉住的几个管事都被没有了理智的暴民给生生杀死了。”

古皓然和蝶衣一听不由同时皱了皱眉,冰祁接着道:“整个矿上闹事的人太多,要详细计算的话,在名册上有名的应该有两千多个人,这基本上是目前我们矿上所有的人员,至于处理,少爷,你知道我并不擅长处理这些事情,我来这的主要任务是找回三少爷,至于具体的处理全部听取老爷的飞鸽传书,现在只是对外封锁了一切消息,洲县官员我们都派人先把他们稳住了,这里具体的事物我还正在调查。”

古皓然听到这里顿时摇了摇头冷声道:“你去把矿上所有管事的,还有这矿上的所有文件全部给我拿来,风去帮我搜索里面的问题,行和柳去找暴民的头目,不管怎样告诉他们这里的事情现在全部由我来处理,我给他们担保一定给他们一个交代。

灵你去和颓那里告诉那里的暴民,死一个人我们赔偿原来规定的三倍,一家人里面要是同时死了两个,我给他一人赔偿六倍,以此类推,还有关于这次他们的行动不管对错,我们一概不追究,我们这方的人我们自己会处理,绝对不会与他们秋后算账,你也是有经验的,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只要不太过分,他们要什么就答应什么,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还有,注意安全。”

风等四人一听立刻二话不说就下去办理,古皓然皱眉思考半响,朝边上跟着冰祁的一个大管事道:“去给我写张拜贴请洲县上最大的官员过来,说我亲自宴请他,而且让他为了自身的安全,最好带上兵马过来,现在快去写,茗清与他们一同前去邀请,我要明天晚上之前一定要见到人。”那个大管事自然明白古皓然的身份,和着茗清一句话也不说连忙下去办事去了。

古皓然又看了眼剩下来的那个大管事,朝他道:“去告诉我们的人,这次有因为这件事情死亡的,全部按手续的十二倍赔偿,他们遗留的遗孀和子女,古家全部承担赡养费,至于想提什么意见的尽管提,只要我能答应就绝对不会亏待他们,现在我不希望他们也闹事,你下去安抚一下。”

那大管事立马站起身道:“少当家说的话就是保证,我带那些受冤的同仁谢过少当家了,我现在就去。”边说边快步走出。

冰祁见外人都走了出去,土屋里就只剩下蝶衣等四人和自己,不由微微不解的道:“不是要封锁消息吗,为什么少爷还要去请洲官过来,这不是不打自招吗?这消息要是传出去那可就麻烦了。”

古皓然面无表情的看了冰祁一眼道:“既然里面有人为的因素,主意已经打到我们身上了,你以为我们还能把这消息按多久?就算我们不说,自然有人帮我们说,知情不报的后果朝廷那里可是可大可小的,既然纸包不住火,迟早要露出去,那么就找人来帮我们镇压,帮我们顶一杠子,平日拿了那么多的好处,现在也该是他们出点力气的时候了。”

冰祁听到这话不由微微顿了顿,旁边的林野单手抵着下颚淡淡的道:“与其一个人独撑,不如拉人下水,我们要是强自封锁一切自己抗,他们当然可以乐的睁只眼闭只眼,要是出事少不得会来个推的一干二净,既然包不住火,与其让它从我们无法掌控的地方烧起来,不过我们自己让它烧,我想官能做到一洲之首的位置,后面少不了有些功力,要是让他们来帮我们过关,却不比我们自己独自来过关不是更好。”

古皓然听的林野冷静的分析,难得露出点笑容道:“正是此意。”冰祁等听出古皓然的意思,不由也都暗自点头佩服起来,果然能做到天之骄子,自然有能当的起这个称号的能力。

稍微把目前的形式布置了一下,古皓然沉着脸道:“准备一下,我要去和颓,三哥到底怎么样了,是生还是死我一定要弄个清楚,否则我实在是静不下这个心来。”古皓然知道自己一来代表的是整个古家的态度,要是一开始就只顾追问他三哥的下落,未免令其他人寒心,所以快刀斩乱麻的先给出了大致的方针,才开始关心自己最关心的人。

趁着古皓然吩咐林野和红净要做什么的时候,冰祁朝蝶衣使了个眼色,俩人装做不在意的走了出去,出门后冰祁见四下无人方对着蝶衣道:“月主,这次事情不简单,带头起哄的并不是矿上的人,我昨日来的时候趁黑派人混进暴民里面去,挑起动乱,趁乱把几个当头的全部杀了,也捉了一人回来,不过却也不敢冒险深入就退了回来,我还没有开始审问,抓来的人居然给我服毒自杀,这才让我明白问题不简单。”

蝶衣顿时明白为什么冰祁刚才不说这个,古家所有人都以为月堂不过只是收集消息,要是让古皓然知道还连带杀人的话,还真不知道那个做事但求无愧与心的人会怎么想,当下冷声道:“现在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冰祁道:“杀了几个当头的,他们还以为是突然暴毙,愤怒的情绪方被压抑了一点下来,现在虽然还与我们在和颓对峙,但已经没有我来的时候那么暴躁了。”

蝶衣明白冰祁的这种做法,杀鸡给猴看,果然起到了很好的恐吓作用,但是真要是无辜的人被杀,到有点过分了,不过如冰祁所说内有隐情的话,那自然另当别论,刻意煽动被害家人的情绪,那么就有可能是这次塌方的真正主使者,那一刀杀了不过是除害而已。

蝶衣恩了一声后道:“给我派人全力调查这里的一切,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另外在调几个高手过来,我不想他出任何事情。”既然真的有问题,古皓然虽然自己本身很强,但还是加倍注意的好。

冰祁答应了一声道:“至于三少爷我们目前真的没什么消息,和颓虽然只是个乱石坡,但是面积极大,而且它背靠悬崖,所以这些暴民也不担心三少爷会跑到那里去,他们只需要守住这片入口就不怕人不出来。那里什么都没有,三少爷逃过去的时候听说身上还有伤,现在这几天没食物也没水,不知道……”

蝶衣听闻不由微微皱了皱眉道:“怎么到处都是悬崖?”

冰祁不由有点哭笑不得的道:“那不是天然的,是我们挖掘的时候长年累月的奠起来的,久而久之现在就成一到悬崖了,虽不说万仞,但人力是上不去也下不来的。”

蝶衣当下冷冷的道:“收拾将要用到的东西,我们只有两个半天加一个晚上的时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冰祁这厢才答应了一声,那边古皓然已经在门口呼喊起蝶衣来。

风和行等人被古皓然各自吩咐去办事去,林野和红净则目前代理古皓然,处理这矿上的一切事情,因为古皓然临时发现林野这个人头脑清醒的很,与官场看的也很透彻,留这里又有机灵的红净帮衬着,就算明日赶不回来,林野也有办法给他搪塞过去。

古皓然,蝶衣,冰祁,还有四个冰祁带来的人,七个人换上一身矿上矿民的穿着,带上武器就朝和颓而去。

和颓,离矿上不过三四里路程,几人半盏茶功夫就到了,远远见前方黑压压的到处都是人,蝶衣不由冷声道:“有没有其他的捷径,现在这个时候不管是硬闯还是混进去都太难了。”

冰祁微一沉吟道:“有,东南方地势很陡峭,那边守着的人不是很多,应该要比这边容易些。”古皓然当下二话不说就与蝶衣朝那方匍匐着前去。

陡峭,说陡峭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在蝶衣和古皓然眼里,这斜斜的乱石坡那里能与岛上那面五十多米的垂直峭壁陡峭,当下古皓然和蝶衣对视一眼,手脚并用内功轻功一起上阵,虽然不说如在平地行走,却也相差不远了,冰祁在后方有点诧异的望着古皓然,他家武功最烂的六少爷什么时候这么有能耐了。

石头,放眼望去全是石头,避过几个守在此处的乱民,古皓然和蝶衣等相当轻巧的绕上了乱石坡,这片土地黑红黑红的,一眼望去生出一丝荒凉的感觉,上面什么都没有,全是石头,除了黑土就是石头,看的人心颤。

古皓然看了眼四方皱眉道:“这么大的地方我们一天之间怎么找的完?”这乱石坡少说有十几二十里,在这个地方找几个人真的有点难度。

蝶衣扫了一眼目前的人手,开口道:“我和古皓然一个方向,冰祁你自己挑一个人走另一边,其他三人朝另一边,我们分开搜索,找到了就用手中的烟花联系,没找到就继续找一直到找到为止。”古皓然冰祁都没有什么意见,做生意耍心计古皓然有的是能耐,找人他就只能凭乱碰。

七个人分三个方向前去,古皓然看冰祁他们都已经走了,蝶衣却还站在原地注视着地面不动,古皓然心中焦急却明白蝶衣这么做自然有她的用意,当下一声不吭的站在旁边注视着蝶衣。

蝶衣细细的察看了一番脚下的泥土和其他痕迹,没有朝本来选中的方向走去,而是带着古皓然朝另外一个角度很斜的前方走去。

山石越来越凌乱,整个地方也越来越荒凉,黑土地上散发出一丝很古怪的味道,被微风四处传递,简直是骚扰他们的呼吸系统,古皓然见蝶衣微微皱了皱眉,不由道:“这是煤渣的味道,被风雨渗透久了,就会生出这么一个味道,闻多了头脑容易昏厥,所以我才对三哥的境况分外担心。”

蝶衣面色依旧冷淡,不过脚下的步伐却不断的加快,这种被风吹雨淋火烧的东西,不知道这原地的土壤是什么东西,两者一融合居然发出一股毒害人中枢神经的刺激味道,这东西闻久了不要说是昏厥,怕是死到这里都完全可能,那些暴民不上来追古浩清,看来不是因为知道他没有地方逃跑,而是长年累月在这里生活,对这些东西就算不知根知底,至少也知道这东西对人体有害,这是守着逼死古浩清啊。

蝶衣的速度慢慢施展开来,眼睛时刻不离地面,走到什么地方该转,走到什么地方该停好像都了如指掌,古皓然一言不发的跟在身后,提上速度与蝶衣在这荒凉的黑土上跳跃奔跑,不知道蝶衣为什么会果断的做前进路线的决定,但是古皓然就是相信蝶衣,没来由的相信。2k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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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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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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