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一二七 三个和尚
金山寺,大雄宝殿门口,三个披着金色袈裟的秃头围着一根纯金的禅杖,盘坐在地上。
背对着大雄宝殿的,是个老和尚,白眉白须,面庞红润,法号法海。[搜索最新更新尽在;面对着法海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和尚,身高体壮,面如怒目金刚,法号元觉,俗家姓邓。
这二人中间,还有个面目猥琐的和尚,法号许仙,又号玄奘,俗名白月生。
月儿弯弯。
白月生从进了金山寺,直到大半夜,一直在听邓元觉念经般地骂法海,听了最少两个半时辰。在这两个半时辰里,邓元觉的嘴就没停过。而在这两个半时辰里,法海连正眼都没瞧过邓元觉一眼。白月生在这段时间里,曾去过一次雷峰塔,他想去看看若水柔,但没有找到门,也没有找到窗户。石筑的七层宝塔,没有一扇门,也没有一扇窗户,只有一个拇指来大的黑洞洞的风孔。
白月生冲着风孔喊了一句:“老婆,你还好吧?”
下一刻,里边就传出了若水柔开心和郁闷交杂的声音:“老公,我很好啊!在这里边有吃有住,还有个小尼姑伺候我,过得还算不错!不过,这个小尼姑跟个木头一样,不陪我说话,有点闷。你赶紧想办法,把我救出去啊!”
“嗯!老公一定想办法来救你!你等着啊!”
白月生回到法海身边。
“元觉大师,你停一下,我说两句。”
邓元觉闭上了嘴巴。
但未等白月生张口,却见法海呵呵一笑:“许仙师弟,莫要执迷不悟。她是妖精,你跟她在一起,她迟早会害了你。老衲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没等白月生发火,却见邓元觉高唱一声佛号,又开骂了。
把个白月生郁闷的:“元觉大师,你静一会儿行不行?我先跟他说两句!”
邓元觉闭上嘴巴。
但没等白月生说话,法海似早就知道白月生想说什么,却见他呵呵又一笑:“西湖水干,江湖不起,雷峰塔倒,白蛇出世。”
白月生无语了。
邓元觉询问道:“你还说不说了?”见白月生没反应,就又开始念经般骂起了法海。
白月生瞧着这俩货,直抓脑袋。法海虽然挺不是东西的,但他没把若水柔弄死,他的心肠还算没坏到底,只不过是坏得流了点油而已,平白无故摊上这么一位,白月生除了认命,只能是回去找公孙胜和李助来斗法海,但那俩神棍现在有没有回到梁山先不说,他们两个人的年龄加起来,都不一定比法海大,他们能不能干得过法海?似乎不能。那么,白月生只能去求公孙胜的师父罗真人,但是,连想都不用想,罗真人肯定不如法海这么好管闲事,他会不会帮白月生?他凭什么要帮白月生?就算他肯帮白月生,他能不能干得过法海?这是个大问题。
暂时抛开这个问题,白月生想先把眼前的一个问题弄明白,虽然这个问题不关他的事,但他要不问的话,心里有点堵得慌:“元觉师兄,你为什么要骂他?”
邓元觉的回答很简单:“因为我天天入他娘。”
听到这样的回答,白月生转过头:“法海师兄,他是不是在骗我?”
法海盯着九环锡杖,没说话。
“那我可不可以当你是默认了?”
法海没说话。
白月生又转过头:“小僧有一件事,想问元觉师兄。”
“师弟请讲。”
“请问法海他母亲的住所在哪里?小僧欲前往拜访一夜。”
白月生说出这话,就见邓元觉的脸色变了变,他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白月生的问题,略一思索,随即呵呵笑道:“想入他娘的人太多,已经排队到世界末日了,你去了也是白去,轮不上你。”
“那我去看看,开开眼界也好啊!”
邓元觉不高兴了:“你哪头的?”
白月生不说话了。感觉肚子很饿,他睡了五天五夜,滴水未进,便又问道:“二位师兄,吃了没?”
没人理他。
白月生站起身来,去找厨房。
在厨房里,找到了几块冷豆腐,半盘炒青菜,半锅大米。
一小会儿的工夫,白月生就把那些饭菜吃了个精光。
吃饱以后,再次回到法海身边。
法海依然在盯着九环锡杖。
“咱商量个事,行不?”白月生打着饱嗝道。
法海微笑道:“西湖水干,江湖不起,雷峰塔倒,白蛇出世。”
白月生郁闷道:“你听我说:这根禅杖归你,你把我老婆放出来,行不行?”
法海微笑,摇头道:“师弟,我贪图的不是你这根禅杖。”
“哎呀呀!您说得真好听!你他妈不图老子的禅杖,你图的什么?”白月生再也忍不住,怒了。
“图的什么?两个字:正义!”法海一脸的正气凛然,转而又慈眉善目道:“有些美好的东西,就像那天上的浮云,你看得见,却摸不到,你喜欢她的存在,却不能与她同在。——老衲只要活在世上一天,就不会允许邪魔歪道出来害人!白素贞于你来说,就如同那浮云,你看着她美丽,其实她是一条毒蛇,你若执意要跟她在一起,总有一天会被她吃掉。许仙师弟,我这是救你!”
“您说得太好听了!我感谢你八万倍祖宗!”白月生气愤愤道,“多管闲事的狗杂种!你看着,老子拆不掉你的金山寺,老子就他妈跟你姓!”
白月生说拆就拆。
抄起九环锡杖,大步迈入大雄宝殿,爬上供桌,抡起禅杖就朝佛祖泥塑砸了上去。
“执迷不悟!”却听法海叹息一声,一股强劲的寒风吹入佛殿,将白月生凭空托起。
法海一挥手,白月生只听到耳畔风声呼啸,眼前一晃,他就被那股劲风吹出了大雄宝殿,摔落在法海身边。
白月生怒目圆睁,却是拿法海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得爬起来,对邓元觉道:“元觉师兄,你想不想弄死他?”
邓元觉摇头,道:“不想,我只想入他娘。”
“咱说正经的!”白月生说着话,偷瞧着法海,手中的九环锡杖猛地一挥,砸向法海。
没砸到。
在九环锡杖即将触到法海身体的一刹那,却见法海凭空消失在原地。
“许仙师弟,你以为,同样的亏,老衲会吃第二次?”法海满是慈悲的声音自白月生背后传来。
白月生没辙。
只得提着九环锡杖,走出金山寺。现在看来,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去求公孙胜的师父来斗法海,虽然希望渺茫,但白月生不得不去试一试,除了那个世外大仙,白月生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有可能战胜法海。
但他刚走出寺门,就听到邓元觉骂人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那个声音不是很大,犹如喃喃念经,十步之外,是完全听不见的。白月生距离邓元觉盘坐的地方,已经是三十步开外,为什么还能听见他的声音?
回头一看,就见法海紧跟在他身后,邓元觉紧跟在法海身后,他三人相互之间,仅有一步之隔。
“你跟着我干嘛?”白月生虽然在向法海提问,但这个问题不需要法海回答,他就从法海的眼睛里知道了答案。
法海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九环锡杖。那眼神、那表情,就像白月生盯着若水柔一样,深情无限。
“法海师兄,你要点脸行不行?”
法海不说话,只是盯着九环锡杖,想将其占有的欲望再明显不过。
“想要?给你!”白月生把九环锡杖往前一递,法海下意识后退一步,踩到了邓元觉的脚。
邓元觉皱了皱眉,没有做出任何敌对的动作,反而很客气地捅了捅法海的后背,示意法海把脚挪开。邓元觉的行为虽挑不出半点不礼貌的地方,但他的嘴里,依然是四平八稳地在问候着法海的娘。
法海当邓元觉是空气。现在,这老秃驴的眼里,似乎只有九环锡杖。
白月生瞧着这俩货,双眼不由得一阵猛跳,整个脸上的肌肉都快抽抽了。
他把九环锡杖往地上一扔,咬牙切齿道:“法海,你有种!你等着老子!”大步向山下走去。
但刚走出七步,就听到背后吹来一股劲风。
风把白月生托回了法海身边。
白月生愣怔怔瞧着他。
“你想干嘛?”
却见法海呵呵一笑:“禅杖在哪里,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我在哪里。”
未等白月生骂娘,邓元觉已经替他骂了一句,然后补充道:“法海在哪里,邓元觉和法海的娘就在哪里。”
“他跟你有血海深仇?”白月生强压着怒火,问邓元觉。
邓元觉点头。
“到底有什么仇?”白月生的怒火,被好奇压了下去。
“我已经说过一次,不想再说第二次。但是,既然你又问起来了,我不妨再告诉你一次:我是法海的野爹。”
白月生以询问的目光,望着法海。
法海没有任何表示。
“大师!您是真大师!”白月生服了,“您的心理素质,已经超越了所有的傻逼!”捡起九环锡杖,大步走回金山寺,走到雷峰塔下,冲着那个拇指大的风口喊道:“老婆,我发誓,我一定要弄死法海,救你出来!你安心等着!”
里边传来了若水柔略带困倦的声音:“老公加油!老公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