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生下的是死胎?

第9章 :她生下的是死胎?

第9章:她生下的是死胎?

小护士们在边上焦急地给她加油鼓劲,张落秋伸手握住她的手。

辛韵霏冰凉彻骨的手心布满了汗水,张落秋的手掌温暖宽大,源源不绝的热源流进身体,辛韵霏勉强睁开眼睛。

“辛韵霏,你听着,你要是不帮我生下孩子,就永远见不到你爸爸,我会把你爸爸送走,让你焦急一辈子。”张落秋发狠地宣告。

辛韵霏在意的是自己的亲人,她这个时候的虚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辛唯的离去让她深感绝望,他必须用最残忍的方式唤醒她。

是啊,还有爸爸,她死了,爸爸怎么办啊。

辛韵霏闭上眼睛,又开始嘤嘤哭泣。

医生走进来,她再次重复了刚才的问题。辛韵霏猛地睁开眼,她听到了那个英文问句,保大人还是保小孩……

“张落秋。”辛韵霏挣扎着想起来却颓然跌在床上喘息:“我会拼了命替你生下这个孩子的,你答,答应我,我爸爸,我爸爸的费用不要停。”

张落秋点头,他抹了抹辛韵霏额上的汗水握紧她布满疤痕的手:“给我听着,孩子,你必须要生下来,然后你就自由了,就再也不用见到我这个讨厌鬼了。”

辛韵霏还在哭,可她开始配合医生的指挥用力,她紧紧抠着张落秋的手臂,指甲嵌进他的皮肉,留下深深浅浅的伤口。

“用力,对,再用一点力。加油。”医生在边上催促,辛韵霏痛苦地叫着,她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一点点在透支,无边的黑暗伺机要将她吞噬。

终于听到了孩子的啼哭,辛韵霏一声惨叫晕厥了过去,她的手还紧紧抓着张落秋的,泪珠挂在睫毛上。

听到孩子的哭声,王妈推门进来,看到医生手里通红的小男孩,对着张落秋激动地呼喊:“先生,是个男孩儿。万幸,手术很顺利,大人也保住了。”

张落秋回头看向辛韵霏,他轻声对着她低语:“辛韵霏,是个男孩儿。”

将辛韵霏的手放进被子里,张落秋站起来想抱抱他的孩子,却被医生拦下。

“张先生,我必须跟您谈一谈。”医生示意张落秋出去说话。

走出去之后张落秋急切地等待医生回答,医生撇了撇嘴耸耸肩:“有个不好的消息,您必须做好准备。”

张落秋点头,医生继续说:“和静峰预料的一样,您的孩子并不健康,他患的是先天性心力衰竭。”

心力衰竭?那意味着什么……

“张先生,本来孩子是可以找到适配的心脏进行更换,可他目前还太小,必须要等到再大一点考虑更换心脏,可是在这期间,他随时都可能……”

随时都可能什么,死亡么?张落秋跌坐在沙发里,他眼前浮现出那天夜里在这里辛韵霏跪着求自己将孩子给她的情景。

要是她知道孩子是这样的状况,如何能受得了,她大概无论离开多远都无法安心吧。

“不过……”医生接着说,张落秋像是看到了希望:“不过什么?”

“以您的财力并不存在医疗费用承受不住的问题,我建议您将孩子送去静峰主修心脏科的那家医院,这样的话,孩子的生命就多了一点希望。”医生说道。

张落秋垂着眼不说话,许久才起身掏出电话:“静峰,麻烦你过来一趟,东山海景别墅。”

辛韵霏听到海潮的声音忽近忽远,她还听到的婴儿啼哭的声音,一下下敲击着她的心房,是她的孩子吧,好想看看他,并且抱抱他……

缓缓睁眼,辛韵霏挪动身体想起来,王妈坐在边上,卧室里并没有开灯,昏暗的环境中王妈的神情有些凄凉。

心里咯噔一下,辛韵霏忍着疼痛坐起来,她四下望了望,太安静,哪里有孩子。

“王妈,孩子呢?”辛韵霏焦急地拉着王妈。张落秋不会这么绝情吧,她都没有看孩子一眼就将孩子送走了吗?

“说话啊,我的孩子呢。”辛韵霏哑着嗓子哭喊:“我的孩子呢?”

王妈抹了把眼泪稳住辛韵霏的身体:“韵霏……”

门开了,来人开了灯,除了张落秋还会是谁。

暂时的不适之后辛韵霏飞快地下床,身体疼得要裂开一样,她哪里顾得上这些,白着脸跑过去捶打张落秋。

“张落秋,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我要我的孩子,孩子在哪儿,在哪儿。”辛韵霏喘着气,身子一轻向后倒在了床上。

多想踏前一步抱紧她,告诉她不要难过不要焦急,可是他不能,他只能冷眼站着看她在床上喘着粗气流眼泪。

紧紧握拳,张落秋冷声对辛韵霏说:“你所谓的孩子,只是个死胎而已,他早就断了气,被我处理掉了。”

死胎……辛韵霏心如死灰,她抬眼看着张落秋:“我明明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不会的,不会的。”

辛韵霏站起来又要跟张落秋打斗却被轻而易举推倒在了床上,她痛苦呻吟,变得认命了起来。

婚纱、音乐会、无微不至的关怀,都是一个可怜的笑话,她太自作多情,以为这个男人的心不是那么冷硬,原来一起都是她的臆想,魔鬼就是魔鬼,哪里来的那么多七情六欲。

“张落秋,把孩子还给我,就算他是个死胎。”辛韵霏说得有气无力。

“一个死胎有什么好看的,再说了,早就扔海里处理掉了。”张落秋淡淡地说:“先前你住的别墅还是按照约定送给你,你的户头上我已经打给你五百万,你爸爸也可以在那里安度晚年。”

张落秋继续说:“以后你也不要再出现,我看够了你这张哀怨的脸,真晦气。”走出门时折回身:“对了,你弟弟我会让人将骨灰运回来,你想让他安葬在哪里就安葬在哪里吧。”

张落秋说完这些话,再无留恋地离开。

辛韵霏双目无神地躺在床上,王妈怎么推她也没有得到回应。

王妈关门出去,快步朝院子里走。她要给这个可怜的女孩子讨个公道,绝对不能让她就这样被欺负,这个先生还是那个她看着长大的善良的男孩子吗?

院子里,张落秋背对着王妈站在围栏前俯瞰城市夜景,王妈上前,张落秋回头就挨了一个耳光。

“张落秋,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是个下人,原本没有资格打你,可你今天的举动真是让人寒心。”王妈怒道。

“王妈……”张落秋有些失魂落魄。

王妈震惊,她这会儿才看到张落秋脸颊上清晰的泪痕。

从他记事开始,就没有再哭过,即便是那个时候左晴小姐离开也并没有见他掉眼泪,现在这个男人却泪流满面。

“王妈,她也很恨我吧。”张落秋苦笑,王妈急切地问道:“你既然难过,为什么要告诉她孩子死了?”

张落秋摇头:“孩子能活到什么时候都是个未知数,她既然要走,就不该一辈子替孩子担忧,与其那样,倒不如告诉她孩子已经没有了,也好让她死心。”

“可是你为什么不向她说清楚,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不好?她会恨死你的。”王妈叹息。

“恨才好。以她这种状态,我真担心她撑不过去。或者,心中有恨意,才会有活下去的动力吧。”张落秋心里堵得慌,他无法忘掉辛韵霏在床上痛苦呻吟的样子。

对不起辛韵霏,我没能留住你的弟弟,就连你的孩子,也没有把握让他一生平安健康,你要恨我,就恨得彻底一点吧。

张落秋靠着栏杆抹了把脸上的泪痕:“这段时间王妈就好好照顾她吧,我今天不会走,有什么事儿你喊我就行。”

王妈点头离开,张落秋还是站在原地。

“先生。先生。”王妈气喘吁吁跑出来,上气不接下气:“韵霏不见了,我刚才进卧室去一看,没人影了。怎么办,怎么办呀。”

张落秋朝着屋子里飞奔,他发动所有人去找,可是找遍了整个院子,也没有看到辛韵霏。

该死,一屋子的大活人连个女人都没看住,她才刚生完孩子,这会儿能上哪儿去啊。

焦急地在各个房间挨个儿找,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张落秋大踏步朝着院子外面跑。

他说孩子被扔进了海里,这个蠢女人一定是去海边了吧,一定是,依着他对这个女人的了解。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对这个女人如此了解。

开着车去海边并不远,可是一路跑过去足足花了半个小时,灯光再明亮也是山上,寒气很重,公路上也鲜少有车开过去,更何况是行人。

辛韵霏果然在海边。张落秋想过去,辛韵霏却回头看了一眼,轻飘飘说了句:“别过来。”

云淡风情的语气,却不容抗拒。张落秋停住脚步,看着辛韵霏:“你这是做什么,快下来。”

这个女人一定是疯了,入冬的天气,她穿着睡裙坐在高高的围栏上,她面对着大海,一松手就真的会掉下去了。

张落秋想稳定住辛韵霏的情绪再慢慢靠过去将她从围栏上拉下来,可是他才一动辛韵霏就又回头了。

“张落秋,别过来。”辛韵霏脸上没有表情:“你我从此再不相欠,你只要答应我一个请求,我什么都不会要。”

张落秋慌忙点头:“你说。”

“帮我照顾好我爸爸,还有,给我弟弟找个向阳的墓地,他喜欢阳光。替我对那个叫李晨丹的女孩子说对不起。”辛韵霏沉默了。

海风吹着辛韵霏的头发,洁白的睡裙灌满了风,看着像一棵风雨中摇摇晃晃的小树。

“辛韵霏,废话少说,你给我先下来。”张落秋的声音竟有些发抖。这一刻,他是真的害怕了,要是她真的从这里跳下去,他无法想象自己会有怎样的反应。

虽然在屋子里他说从此再不相欠,可是他还可以在暗处默默地帮助她,让她不会为了生计太过操劳。

如果她死了,他想要见她的时候,该如何是好啊。

“张落秋,我的孩子在海里,他睡着了吧,海水里多冷,没有妈妈,他会害怕吧?”辛韵霏的声音很平缓,像是赤脚踩在柔软的海绵上一样。

她到底想做什么??

张落秋沉默,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会轻易地让辛韵霏情绪激动,而且他是真的不能告诉辛韵霏。孩子随时都会有危险,他不想给了她失望,最后还是让她绝望。

“辛韵霏,你的人生就只有孩子吗?你以为你就这样跳下去,我会帮你照顾你爸爸吗?你在发白日梦吧。”张落秋冷冷地说,“所以,你必须要活着。”

“张落秋,我恨你。”辛韵霏惨淡地笑。

爸爸,对不起。总会有人照顾你的,我要去陪我的孩子了。

她终于回过头来了,她撩开散落在面颊上的长发微笑:“我希望,当你牵着你的新娘走入婚姻殿堂的时候,会收到我的诅咒。我诅咒你一生无法得到幸福。”

吸了吸鼻涕,辛韵霏对着张落秋侧头微笑:“再见了张落秋,不,是永别了。”

再无留恋,辛韵霏闭上眼睛飞身而下。

“辛韵霏……”张落秋飞奔过去,大吼。

可是,一切已经晚了。

辛韵霏,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连你爸爸都留不住你吗?

紧握着拳头,辛韵霏,原来,你才是最狠的。

海风在耳边呼啸,飞速下坠的时候辛韵霏心里一片期待。小唯,姐姐来了。孩子,妈妈来陪你了,你不会孤单。

这大概是张落秋一生中最痛苦的时候,他眼看着辛韵霏从眼前坠落。她笑着说永别,说要诅咒他永世不得安宁,可是她呢,用最直接的方式结束了一切。

那个在婚纱店里对着镜头微笑的女孩子,那个在演奏厅倚着他肩头睡着的女孩子,那个对他下跪求他将孩子留给自己的女孩子,就这样坠入海底。

海浪很急,黑暗中只是看到辛韵霏化作一个小白点融入到海水里,一切都归于平静。

张落秋站在围栏前怒吼,他真的无法再伪装,他的绝望,他的痛苦。

辛韵霏,不要离开,我害怕,害怕再也看不到你,真的很害怕……

刺骨的寒冷从四面八方涌来,每一根骨头都变成了冰柱,让她无法动弹,无法呼吸,却可以听到自己越来越虚弱的心跳声。

要死了吗,再也不用理会世间的一切烦恼,就这样葬身海底?

冰冷的海水刺激下,她突然清醒了。

不,她不甘心,凭什么我要这么悲惨的死去?

那个叫张落秋的男人大概是会带着笑庆贺她的死亡吧,他还是可以游走在各种女人之间,然后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有自己的孩子,那么她呢?

她只配受尽羞辱并且毫不尊严地死在这里吗?然后默默被所有人遗忘?

她不要。辛韵霏咬着牙,突然开始伸手扑腾,她不要死在这里,她要活着,活着回到张落秋面前,她一定要用尽一生报仇雪恨。

“咳咳。”伏在甲板上,辛韵霏猛烈地咳嗽。

她大概已经昏过去很久了,只是记得她在海面上呼救,有一艘大油轮靠近将她捞上去,后来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

拍着胸口,嘴里不断有苦涩的海水吐出来,总算舒服了很多。辛韵霏甩甩头,身子就要被冻僵了。

这里是哪里?辛韵霏茫然四顾,看到一个女人站在不远处踩着高跟鞋抱臂望着自己。

抬眼,辛韵霏缓缓站起来。这个女人的目光并不友善,这一点毋庸置疑。

缓缓靠近,辛韵霏刚要开口说话就软软倒在女人脚下,出于本能,女人想要扶起辛韵霏。

辛韵霏靠着女人慢慢站起来,轻声说了“谢谢”。

女人没有什么表情,嫣红的嘴唇扯动了一下:“别死在这条船上,晦气。”

豪华游轮上的女人,也是一副主子的模样,一句晦气让她咬紧了牙关。

“你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作为交换么?”女人靠近辛韵霏:“这条船上从来不会收留白吃饭的人。”

“我什么都没有。”辛韵霏答。

女人摇着头拍拍辛韵霏的肩膀:“那真是可惜,你大概又要被丢进海里了。”

说着,船舱里涌出了很多人,男男女女将辛韵霏团团围住就要靠过来。

“是么?”辛韵霏轻声问,她狠命拽着女人的头发,女人吃痛头向后仰,辛韵霏的手里赫然是一把雪亮的匕首。

辛韵霏这一次是破釜沉舟了,她知道自己要是被丢进了海里就真的活不成了,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她必须活下去。

“你怎么会有我的匕首。”女人惊呼,辛韵霏冷笑:“方才你扶我的时候没有感觉到胸口少了什么吗?”

女人习惯性摸摸胸口,她的贴身匕首哪里还在。

“你真是不要命了,疯女人。”女人要挣扎,辛韵霏拽了拽她的头发让她消停一会儿。

“把她绑起来。”女人对着周围的人尖叫,可是大家都是面面相觑不敢动弹。大师姐在这个女人手里,有个什么闪失还要怪罪在自己头上,谁会这么傻啊。

“慢着。”苍老的声音从船舱里传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轮椅上,他推着轮子出来,目光里透着精明。

“师父。”连同被辛韵霏钳制的女人一起在场的所有人都对着老人恭敬地叫了一声。

“曼莉,作为我的当家门徒,你的匕首竟然会被人拿走,你还有脸说话。”老人厉色看着女人。

看向辛韵霏,老人眯着眼睛笑了笑:“姑娘,你有点本事,竟然能发现她暗藏着的匕首,而且不动声色地拿到手。”

“过奖。”辛韵霏握紧了匕首:“我只是为了活下去。”

“是想活下去,还是想生活得更好?”老人靠着轮椅交叉着双手。

“活得更好,当然。”辛韵霏扬起下巴:“然后呢?”

“没有然后,不过有一个条件。”老人继续说。

“说吧。”辛韵霏开口。

“我也不瞒你,你搭上这条船是你跟我们之间的缘分,曼莉从来没失手过,却栽在你这个门外汉手里,可见你天资过人。”

什么天资,辛韵霏继续等待答案,老人继续说:“我们的组织是在澳大利亚,负责给各个大客户盗取他们想获得的东西或者情报,以此为生。”

澳大利亚……盗取为生……

“蓝门?”辛韵霏幽幽问。真是不敢相信,国际要闻里神秘组织会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

“正是,蓝门。”老人点头。

国际顶级非暴力情报组织蓝门拥有各种技能的顶级高手,是各界精英最好的合作伙伴,有时候也是各国政府头疼的组织,来去无踪,雁过无痕。

辛韵霏咬了咬嘴唇,她有选择的余地吗?这里未必不是个好去处。

松开那个叫曼莉的女人,辛韵霏将匕首递给她。

碍于师父在面前,曼莉只是冷哼了一声走到老人轮椅后面待命。

“不过,你要明白一点,上了这条船容易,能不能留下来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你要经过两年的非人训练继而参加入门测验,合格了才能正式成为蓝门的一员。”

老人动了动手指:“当然,你要给蓝门带来好处,蓝门不是养闲人的地方,你接受挑战吗?”

辛韵霏转头看了看无垠的大海,竟然添了绝望之感。虚弱地回头,她答得很坚决:“我敢。”

四年后

人声喧闹的机场,匆匆走下飞机的蓝蔷大步穿梭在机场大厅,除了一个手袋,别无其他行李。

机场里不少人朝蓝蔷这边看过来,虽然茶色大墨镜遮住了她大半的脸,可一袭黑色紧身短裙勾勒出她美好的身形,迈步走路蹬着十厘米的高跟鞋都丝毫不影响速度。

这样的气度,大约是某个背着经纪公司出来度假的大牌明星吧。

蓝蔷不理会别人的目光,她只是按照上头的意思来这里交涉,明天下午的回程机票也已预定好。

就要走到机场大厅的出口,在听到机场宣传屏里传来的人声时蓝蔷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回头,果然是那个人,四年不见,他穿着黑色的西装站在会场的高台上讲话,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会议,更不晓得他在说什么。

蓝蔷摘下墨镜,差一点就要将手里的眼镜捏碎。

果然是过得很好呢,依旧是顺风顺水、光鲜亮丽啊,恐怕早就忘记这个世界上有她这样的人曾经存在过吧。

扭头走出去,蓝蔷看到等在外面的阿俊。

“车子在那边,这里不允许停车,所以就停在了那里,走吧蔷姐。”阿俊指了指不远处的兰博基尼。

上了车,蓝蔷摘下眼镜看着阿俊:“师父不是说执行任务的时候不能太过招摇么,你竟然开了这样的车来接我。”

阿俊嘟了嘟嘴,活像个半大的孩子,他按了按喇叭:“这次师父分派给我的任务里有这项需要,再说以我们蓝门的实力,这么一辆车算什么呀。”

虽然阿俊说得是实话,可是太张扬总归是不好的,转头还要说话,看到阿俊专心开车,蓝蔷从包里掏出微型电脑开始浏览。

阿俊,进了蓝门之后更名蓝俊,组织内都是直接叫他蓝俊,这个人擅长射击和暗杀,跟蓝蔷的主攻方向不同,当年入门测试的时候他们俩被分派在一起完成任务。

因为配合默契,顺利进入蓝门拜了师,从此就被当做是黄金搭档,这一次回国来办事蓝蔷提前知会了阿俊,所以阿俊才会拉接她。

抬眼看向窗外飞驰的景物,蓝蔷眯了眯眼,细碎的短发扫在脸颊上,嘴角噙着不明意味的笑。

相较四年前,这座城市的发展速度显然是越来越快,现代化气息浓郁,高楼林立,可谓日新月异。

“蔷姐。”听到蓝俊叫她,蓝蔷回头,蓝俊对她笑了笑:“你以前来过这里?”

蓝蔷靠着椅背苦笑,来过,何止来过,在这里落地生根,如今变成了过客变成了旅人。

“没有,第一次来。”蓝蔷咬了咬嘴唇,闭上了眼睛。

“我还以为你来过呢,我在这里呆了几天,索然无味。幸好你来了,对了,你是什么时候回去?”蓝俊转头。

“明天下午,师父说要是你能提前忙完手边的事情,我们最好一起回去,还有别的任务要分派。”蓝蔷端起了师姐的架子一脸正色。

蓝俊打了个响指:“明天一早就能结束,到时候我等你。”

蓝蔷点头:“望湖路东口情调咖啡馆,送我去那里。”

蓝俊加速:“得令。”

车子飞驰,蓝蔷趁机小憩,刚从非洲回去就直接被派到了这里来,都没来得及睡个好觉,这会儿车子摇晃着更是觉得困倦。

到了地方蓝俊没立刻叫醒蓝蔷,他知道蓝蔷很疲惫需要休息,所以不忍心叫她,可是才过了十多分钟蓝蔷就醒了。

跟蓝蔷配合了两年,蓝俊自认为很了解这个师姐,比自己大了几个月,行事利落狠绝,办事效率极高,可就是总不怎么爱惜自己。

蓝蔷睁开眼睛就立刻坐直了身子,她微微皱眉埋怨蓝俊:“怎么不叫醒我。”说着就抓着手包下了车。

蓝俊习惯了蓝蔷一贯的冷淡,摊了摊手就驱车离开了。

蓝蔷戴着墨镜走进咖啡馆,她按照事先约定好的进了二楼最东面的包间,已经有人等在那里。

看样子这个人并不是特别放心自己,一个大男人还带着三个保镖。

蓝蔷冷笑着坐下来摘掉墨镜探着身子跟洪先生握手:“洪先生,你好,蓝蔷。”

坐在蓝蔷对面的男人过了而立之年体型微胖,他握手之后笑着点头:“第一次跟蓝门合作,花了这么大的价钱,没想到竟然派了个女人过来,蓝门也不过如此啊。”

蓝蔷转着手里的墨镜并不气恼,她好脾气地对洪先生说:“洪先生的手表色泽真好。”说着,将他的手表递还过去。

握手的瞬间短短半秒钟,这个女人已经将他的手表取走,可他自己竟然浑然不觉,这个女人的功夫,可见一斑。

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洪先生满意地点头:“那么蓝小姐,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蓝蔷点头:“您的要求上头已经说过了,待会儿我会去那个地方看一看,明天一早还是在这里碰面。”说完蓝蔷躬身道别就走出了包间。

这个男人还真是谨小慎微,不过也是,请蓝门的人出面办事,花费对于任何人都不是个小数目。

戴上墨镜,蓝蔷抬步踏出咖啡馆。

盛夏的阳光太过毒辣,可是蓝蔷却在路人的侧目中缓缓地沿着街道散步。在蓝门训练的那两年,什么高强度的训练都忍受过,这样的日头算什么。

望湖路在城南,离过去就读的高校只隔着几百米的距离,不一会儿就到了门口,蓝蔷犹豫了一下忍不住走了进去。

行动在白天无法进行,这会儿本来就是闲着没事儿做,蓝俊大概已经去完成任务了,她也不好意思打扰。

在这个地方蓝蔷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幸好她习惯了一个人。

校园是一个城市里最没有多大变化的地方,餐厅、教学楼、图书馆,甚至是操场,蓝蔷都挨个儿走了一遍。

操场上有男孩子在踢足球,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竟然将球踢到了蓝蔷脚下要她踢回去。

有什么困难的,虽然穿着高跟鞋,这对于蓝蔷来说易如反掌。

抬脚,轻轻一记,球就划了个漂亮的弧线飞了起来,然后在离男孩子不远处落地,滚落了一段距离停在男孩子脚下。

所有的男生都愣住了,没想到这个时髦的女人会有这样好的球技。

蓝蔷笑着离开,继续在校园里转悠。

在礼堂外停住,蓝蔷站在百年大树下抬头。礼堂是唯一变化的地方,焕然一新的六层楼古朴大方,大约是有活动,隐约可以听到里面的喧闹声。

很快,在蓝蔷看清楚门口大条幅上的标语时,就有一大群人涌了出来。

因为离得不近,蓝蔷靠着树干站在树荫下望向那群人。

原来是一群记者在围着一个人采访,镁光灯闪成一片。

蓝蔷有着超群的听力,这些记者的问话她听得一清二楚,他们口口声声在叫着那个人张先生,还说他是这座城市的巨商。

挪眼过去,蓝蔷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跟屏幕中看到的不同,见了真人蓝蔷才知道,这个男人变得更加沉稳儒雅,与从前的气质大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那张永生难忘的脸。

他并不想回到这些记者的问题,保安人员努力想要隔开记者给他让出一条道路来,这期间他只是微微皱眉对着众记者淡笑。

还真是谦和有礼啊,蓝蔷在心里冷笑。

走下台阶的张落秋本来是想尽快进了车子驱车离开,这个商务会议没想到会来这么多记者,让他疲于应付。

手放在了车门上,张落秋突然停下了动作。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背后有人在看他,那目光让他觉得心里很慌张。

缓缓转头,四周哪里有人在看他,如果说有,也是一个戴着墨镜坐在树下乘凉的女人,看他看过来,那个女人站起身悠悠走掉。

早就知道这所高校美女如云,看这个女孩子的气质,冷淡潇洒,还真是个不可不扣的冷美人啊。

张落秋叹息着进了自己的车子,然后离开。

这所高校他并不愿意踏进来,因为他总是能在这里想起一个人。

那个女人原本是这座学校的学生,后来中途退学,为了自己可笑的报复。路过这里的每一处,他都会想起那个女人的脸,然后猜测这每一处是不是都有过她的足迹。

摇了摇头,张落秋打散了自己的失魂落魄。都过去四年了,她已经死了,怀念或者是留恋,又能挽回什么啊?

当年他动用了所有方式沿着海岸一寸寸地寻找,可是她就那样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那几个月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他已经想不起来了,他只记得自己跟着搜救船没日没夜漂泊在海上,只为了寻找到她。

可能的搜救范围里寻找不到,他不顾别人的反对将范围加大一千多海里,依然没有头绪。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当时他甚至有些期待,说不定这个女人还活着,然后回来找自己报仇。别人说她大概是真的死了,他每每听到就会抓狂。

可是四年过去了,她就真的消失无踪,好像真的没有来过一样。

电话响了,一看来电显示,张落秋忍不住笑了,接起了电话声音也很柔和。

“小念,睡醒了吗?”张落秋将车靠在路边专心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小子奶声奶气地“嗯”了一声:“妈妈出去了,我一个人好无聊,所以给爹地打电话。”

“那你爸爸呢?”张落秋摩挲着方向盘问。

“爸爸在公司,他答应晚上回家陪我吃饭。”小家伙得意地说。

“那你告诉爹地,今天有没有乖乖吃药啊?你爸爸说昨天你偷偷跑到花园想要爬到树上去,是不是真的?”张落秋接连问了两个问题。

“爸爸撒谎,小念这么乖怎么会去爬树啊,药也吃过了,今天换了一种药,好苦的。”张落秋听到小念这样说,甚至可以想象到小男孩皱着眉头的样子。

“小念真棒。”张落秋夸赞。

“爹地什么时候来看我呀?”小念带着满满的期待:“我还是想吃上次爹地带来的甜品。”

小馋鬼。张落秋轻笑:“爹地过几天就飞过来看你,好不好?”

小家伙在电话那头山呼万岁,然后是佣人催促他去吃药的声音,小家伙像模像样地叹气,然后跟张落秋道别。

挂了电话,张落秋脸上还挂着笑容,他看着手机屏幕发呆。

手机的墙纸是那个小家伙的抓拍照,小家伙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在专心致志张着小嘴啃冰激凌,甚至吃得满嘴都是。

放下手机,张落秋继续开车。

是该去看小家伙了,都已经两个礼拜没去看他了,忙完手头上的工作就第一时间飞去伦敦吧。

只有面对着这个孩子,他才会觉得那个名叫辛韵霏的女人真实地存在于他的生命之中,从未离开。

蓝蔷坐在学校外面的拉面馆吃了碗牛肉面就回了酒店,晚上需要携带的器具以及在电脑里整理出来的客户资料和地图,都需要进一步归置。

一切准备就绪进浴室洗了个澡,蓝蔷就开始整装待发。

目的地在东山,这个区域让她感触良多,不过这会儿也没时间想太多,更多是在为晚上的行动做考虑。

东山的监控设施完备,要是在别墅区绕来绕去太久就会引起怀疑,她必须乔装成保姆的样子进入别墅,以假乱真接近目标。

虽然之前接过很多类似的任务,可高超的易容术还是不能做到万无一失,就算代替那个保姆进入了对方的别墅,呆得稍微久一点还是能看出不同来。

开着车离开酒店,蓝蔷往东山赶。快要接近东山海景区的入口,她在一个路口停下来。

那个她要乔装的保姆每天晚上九点都要经过这里去帮主人买附近鲜奶站的牛奶回来,现在是八点半,还有半个小时。

天已经黑透了,因为四下无人,蓝蔷下车站在路边透气,车子离一处路灯不远,蓝蔷靠着车对着路灯发呆。

一辆车开了过去,可是又倒退了一些距离在她的车子边停下来。蓝蔷立直了身子保持着戒备的姿势。

张落秋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路过那辆红色的车子时看到那个靠车站着的女人就心跳漏了一拍。

开出去好远一大截又退回来,可是又没有理由下车,只是隔着车窗打量她。

刚才匆匆一瞥差点以为是辛韵霏站在那里,她们仰着头的样子真的很像,可是这会儿这个女人看向她这里,他却无比失望。

也只是某个侧面相像吧,这张脸和辛韵霏找不到一点共同点,平凡得过分,也比辛韵霏瘦了很多,看上去只是个饱经沧桑的中年妇人。

再不停留,张落秋发动了车子离开,留下不明状况的蓝蔷。

车子里是什么人她无从知道,甚至为什么会停下来她也不知道。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蓝蔷进了车将车开到稍微暗一点的地方等待,她戴上了棒球帽静静坐着。

十几分钟后,有一个人影缓缓移过来,路过就近的一盏路灯时,蓝蔷看清楚了,那个女人就是她的目标。

女人靠近了,蓝蔷下车,在她路过自己车子的时候轻声开口:“大姐,请问您有没有带电话?”

女人戒备地看着这个问自己话的女人,可对方在暗处,女人无法看清她的脸,更何况对方还戴着帽子。

见女人有这样的表情,蓝蔷无辜地按了按自己的手机:“我的车子抛锚了,我想打电话给我丈夫,可惜没电拨不出去,我就住在山上。”说着蓝蔷指了指东山的别墅群的方向。

女人打量了红色的车子,名贵的品牌,再看这个戴棒球帽的女人,穿着也价格不菲,大概不是行骗的人。

女人走近,低头要从兜里掏出手机。蓝蔷趁机上前一步,在女人脖子上扎了一下。动作飞快,一气呵成,女人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就晕了过去。

将女人放平在车后座,换上了女人的衣服,蓝蔷拿出了东西锁好车,当然,她还从女人的口袋里拿出了别墅区的通行证和女人的钥匙。

锁好了车门,蓝蔷看了看表。八点一十分,药效是六个小时,时间还挺长。

缓缓靠近别墅区,在别墅区入口掏出出入证,安保人员一看是刚才出去的女人,就笑着跟她打招呼:“李姐,你不是刚出去吗,怎么又回来了?”

蓝蔷换了嗓音笑着回答:“嗨,忘记拿东西了,还没老呢就开始健忘。”说着像模像样拍了拍自己的头。

轻车熟路地靠近那幢别墅,伸手用钥匙开了门。因为佣人很多,大家都是各司其职,看到李姐回来,就有人惊讶地问:“李姐今天回来得真快,牛奶呢?”

蓝蔷摆了摆手:“老板说今天的牛奶全被一家熟客拿去了,所以我去晚了。”

佣人们点头就都散了,又是各自忙碌去了。

因为早已熟知这里的格局,蓝蔷微微抬眼看向二楼靠西面的书房。

洪老板要的东西就在那间书房的保险柜里,这个时段男女主人都还没有回来,他们一般要应酬到很晚才回来,这就方便了行动。

东山是富人聚集区,一般书房里都会有辐射防盗系统,要不被发现而取得东西,就得格外小心,打开保险柜也会耗一些时间,可自己上楼去也不能呆太久,万事都要小心。

趁别人不注意,蓝蔷拿着抹布上楼。她所乔装的这个中年女人负责二楼主人居住区的清洁工作,现在上楼做清理也在情理之中。

在走廊里磨蹭了一会儿,蓝蔷小心翼翼地靠近书房。

走廊里一共有三个摄像头,早已经被蓝蔷悄然屏蔽,摸着黑进了书房,蓝蔷拿出预先准备好的小手电筒。

保险柜立在写字台旁边,蓝蔷进去第一件事情就是寻找摄像头,一一处理掉之后她小心翼翼地利用透视镜绕过那些红外线靠近了保险柜。

当保险柜轻松地打开,蓝蔷松了口气,取出洪老板要的东西然后关上了保险柜。

整个过程很顺利,没有出现一丁点差错,下了楼蓝蔷也没有多废话,她借故出去一下就离开了别墅。

不能有丝毫的慌乱,蓝蔷神色如常地踩着步子往前走,走出了别墅区的大门直奔自己的车子。

那个李姐还没醒,蓝蔷将她放在不远处的一个亭子里,将她的衣服重新给她穿好,李姐的东西也一并物归原主。

要离开时,蓝蔷在李姐的口袋里放了两千块钱进去然后才开车走人。

回了酒店,蓝蔷给师父打了电话,告诉他事情进展顺利,明天可以跟蓝俊一起回来。

师父对蓝蔷和蓝俊办事都很放心,淡淡嘱咐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卸妆然后洗澡,坐在床上时蓝蔷一边擦头发一边发呆。

白天看见张落秋,自己恨得牙痒痒,可是又无计可施。不过张落秋,你也别太得意,你总不能防着我一辈子的。机会总是有的。

第二天一早,蓝蔷起来的时候觉得精神很好,换了一身运动服依然戴着昨天的帽子和一副绿色的墨镜出门。

情调咖啡馆里,那个洪老板很守时,还是昨天的包间,他正襟危坐,见蓝蔷进来就象征性点了点头。

蓝蔷刚坐下来,洪老板就伸手:“东西呢蓝小姐?”

蓝蔷喝了口咖啡舒服地坐着:“蓝门的规矩在跟您洽谈之前就告诉过您了吧,在我将东西给您之前请先将款打入我的账户。”

“我怎么知道蓝小姐有没有拿到我要的东西。”洪老板眯着眼睛,一副精明世故的样子。

蓝蔷从手袋里掏出合约书在他面前晃了晃:“既然来找蓝门,就要相信我们的实力,您先付款吧。”

洪老板敲着桌面,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两个汉子靠过来站在蓝蔷左右。

蓝蔷也不动弹,慢悠悠地喝着咖啡:“怎么,洪老板想毁约么?你想过得罪蓝门的后果吗?”

洪老板冷哼:“你就算死在这里我也可以抵死不承认啊。”

蓝蔷放下咖啡杯,在洪老板没来得及反应之前敏捷起身,她随手一捞,一个汉子就被撂倒,另一个汉子冲上来,没两下子就倒在地上呻吟。

蓝蔷的枪指着洪老板的脑门:“跟蓝门作对的人,没有一个可以安心活着,你要是不相信,大可以试一试,不过能不能走出去,还是一个问题。”

洪先生挥手,身后那个汉子立刻走出去。洪先生跟蓝蔷在僵持,直到接到小金的付款电话,蓝蔷才放下手臂。

她将合约书丢在洪老板面前戴好了墨镜离开包厢。

洪老板这样的人太自以为聪明,正是她最厌恶的类型。但愿以后不要再遇到这样的雇主。

慢悠悠下楼,蓝蔷在楼梯口却微微愣住。

真是无巧不成书,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见张落秋。

原本有点慌乱,可是一想到自己穿着宽大的运动装,帽子眼镜全副武装,她就镇定了。

张落秋不会认出她来,恐怕连辛韵霏这个人都要忘记了,还怎么会认得出自己啊。

抬步继续往下走,张落秋本来是在跟助理吩咐什么,错身的时候却是身形一顿。

香草的气息……张落秋侧头,本能地拽住了蓝蔷的胳膊。

蓝蔷心跳得很快,可她很快调整好情绪转头,满脸的轻松:“这位先生有什么事儿吗?”

这个女人的声音很沙哑,跟辛韵霏没有半分相像,是自己太唐突了。最近是不是睡眠不足所以才会神经错乱,看见谁都会觉得像是那个女人啊。

遗憾地摇摇头,张落秋对蓝蔷道歉:“对不起小姐,认错人了?”

不知是处于何种原因,蓝蔷突然就想放任一下自己,她歪着头耸耸肩:“我很像先生认识的人吗?”

从何说起,对一个路人?张落秋继续摇头:“没有,只是想说小姐的香水味道很好闻。”

蓝蔷在心里冷笑,张落秋,你还真是死性不改,花花肠子一大堆,遇见一个陌生女人都会笑着夸人家香水味道好。

“可惜,我从来不用香水的。”蓝蔷脸上带着明显的嘲讽,她甩开张落秋的手快不下楼推门出去。

张落秋望着这个女人走出去,顿时觉得太尴尬,这个女孩子一定以为自己是在借故搭讪吧,真是困窘啊。

如果说在这个地方还有什么人是蓝蔷牵挂的,那就是她的爸爸了,昨天来到这里就在思考,要不要见他。

可是,要是去了,未必能见着,因为每一个访客都要登记真实姓名,出入也需要身份证明,爸爸的费用都是张落秋在提供,她总不能让张落秋知道自己还活着吧。

总归有一天要出现在那个男人面前,不过并不是现在。所以,万万不能暴露了身份,想想,只能作罢。

蓝俊打过来电话,蓝蔷接了起来。

“我这边完工,你呢阿俊?”蓝蔷站在路边听电话。

“你在哪儿,我过来接你。”蓝俊的语气很欢快,蓝蔷报了地址就蹲在路边等蓝俊,这个样子的她看起来只像是个刚成年的小姑娘。

蓝俊还开着昨天那辆兰博基尼,闪电一样停在蓝蔷面前,蓝蔷站起来拉开车门上车。

蓝俊吹了记口哨上下打量蓝蔷:“蔷姐今天真是大不同啊,不是一向走性感路线吗?”

蓝蔷看着这个没正经的男人。蓝门第一杀手,出手万无一失的狠毒角色,在自己人面前却活像是一个小痞子。

不过蓝俊的外表也足够迷倒任何一个小姑娘,长过肩膀的头发被扎在脑后,银色的发丝配着清秀的面容,身材也修长匀称,看起来十分无害。

“行动需要。”蓝蔷摘了帽子和眼睛支着头看路。

“伦敦之行是去干什么?”蓝俊扭头,收了笑脸正色问。

蓝蔷摇头:“目前我也不知道,昨晚打给师父,他只是说等回来再跟我们详谈,看样子这个任务不会太轻松。”

蓝俊叹气:“正式拜师之后,二师父总是偏心,容易完成的任务就交给阿敏和小辉、环儿他们,曼莉师姐是师父的旧人,二师父自然吃罪不起,可就苦了咱们俩。”

蓝蔷不说话,心里却也认同。

两年的非洲之行,活着回来的只有她和蓝俊,入门之后算是门主的徒弟,跟那些为蓝门办事的人不同,可以随意调遣世界各地的下线和同门,谁让蓝门只有这唯一的五位入门弟子呢。

这两年她和蓝俊总是奔走在世界各处,二师父分派的任务有很多都是困难重重,好几次她跟蓝俊都差一点丧命。

摸摸胸口,那个突兀的伤疤是去年春天在马德里盗取那幅名画时挨了一枪留下的,浑身上下的小伤口更不用多说。

“今年撒哈拉之行我差一点就被枪杀在沙漠里了,挨了二十多刀没死只能是我命大,现在想想,都浑身来气。”蓝俊恨恨地说。

“阿俊,这些话当着我的面说说就行了,回去之后可不要乱说话。”蓝蔷对蓝俊吩咐,生怕他说错什么话落人口实。

蓝俊点头:“放心吧蔷姐。现在还早,我们先找地方吃饭再去机场吧。”蓝蔷点头。

草草吃了东西两个人就去了机场,黄昏十分他们就准时抵达布里斯本。从机场取了车子,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蓝门的总部。

黄金海岸的玉树花田中,蓝门的建筑群占据了很显眼的位置,规模丝毫不逊色于东山的海景别墅城,欧式的风格配着教堂和和平鸽,看上去庄严肃穆。

说是总部,其实也只是名义上的中枢而已。四年前的蓝门已经蜚声国内外,如今更是门徒遍天下,来自各国的精英纷纷为蓝门效劳。

在澳大利亚,蓝门的势力更是了得,师父和国家元首关系让蓝门在全世界的地位都无法被撼动。

蓝俊的居所就在自己的边上,同样的三层小楼,被菲佣打理得整洁干净,下了车蓝蔷挥手跟蓝俊告别,说好半个小时之后会合。

黄头发蓝眼睛的管家高出蓝蔷一头,她恭敬地接过蓝蔷的小型行李箱,蓝蔷上楼换了衣服又匆匆下来。

坐在沙发上喝了咖啡吃一块鲜果蛋糕,蓝蔷觉得精神好了很多。

四年前死里逃生之后她就必须每天依靠补充糖分维持体力,低血糖虽然不会致命,但是对于她的职业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情。

“蔷,这是曼莉小姐要我交给你的,她说她有事去一趟加拿大,所以要我将这些东西转交给你。”菲佣将东西递过来。

蓝蔷接过来,粗略翻了翻。

这些资料是她跟曼莉要的,关于东亚最有影响力的商人——张落秋。

跟蓝俊会合之后,他已经换了一套纯白色的休闲装,负手立在花园里的样子像极了小说里的白马王子。

蓝蔷走过去,推了推蓝俊:“阿俊,你的国籍应该是日本吧?”

蓝门里的人来自世界各地,大家相互不问出处,换了别人蓝蔷也懒得问,可是蓝俊是自己在蓝门最信任的伙伴,问这个问题就不为过了。

蓝俊点头:“蔷姐真是聪明。”

蓝蔷轻笑:“中文、日文、意语和英文甚至是阿拉伯语你都说得这么好,比我强多了。”

蓝俊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少来了,你两年之内把韩语、泰语都学得像模像样,就算是本土居民都未必说得比你好,你还在这里损我。”

蓝蔷大笑,催促蓝俊快一点跟上。

师父喜欢看海,所以他的别墅坐落在离海岸最近的地方,从他们的住处徒步走过去要半个多小时,两人一路说着话过去。

门外有人在垂首立着,看到他们过来就上前拉开雕花大门对着他们问好:“蔷、阿俊,你们回来了。”

蓝蔷和阿俊对着那个蓝眼睛的中年人躬身问好:“亚索,别来无恙。”

亚索是师父的贴身助理,经常外出办事不在这里,所以蓝蔷和阿俊也很少见到他。

亚索跟着师父出生入死,在蓝门的地位不亚于二师父和三师父,据说枪击、暗杀、用毒和易容甚至是剑术,蓝门内无人可以比得过亚索。

蓝俊虽说号称蓝门第一暗杀高手,可是对于这个带了他两年的亚索师父,满心的敬畏。

亚索对着他们做了个请的姿势:“先生在等你们,进去吧。”

蓝蔷和蓝俊抬脚进门,在面向着海潮的客厅里看到坐在轮椅上的老人。

“师父。”二人恭敬地唤了一声,老人回头,然后调整了轮椅的方向面对着他们。略微点头,蓝蔷和蓝俊就在他面前坐下来。

“你们俩都是接连接了好几单生意,累坏了吧。”老人的声音很温和,两人不约而同摇头。

“大师父,这两个人可都是出了名的铁人,怎么会累啊。”有人娇笑着扭动腰肢从茶厅里出来,手里端着一壶煮好的茶。

“环儿师姐也在啊。”蓝俊挑眉淡笑,环儿在蓝蔷边上坐下来开始斟茶。

递了茶水给师父之后她就将茶盅推到了二人面前:“尝尝看,这是上次从中国回来时弄来的。”

看到二人接了茶杯,环儿带着一丝得意。

杯子距离嘴唇还有一些距离,蓝蔷和蓝俊相视一笑放下了茶盅。

“师姐能就将茶毒消除在茉莉的淡雅气味里,真是难得。”蓝蔷微笑,环儿抬眼瞪了她一眼:“真是无趣,总是被你们发现。”

不发现呢,是不是就要喝下去肝肠寸断?这个女人心如蛇蝎,是蓝门的用毒高手,是二师父的得意门生,据说跟三师父也关系暧昧,怕是巴不得她跟蓝俊丧命吧。

师父显然也不高兴,他沉着脸对环儿冷笑:“环儿,要练本事也得分时候,蔷和蓝俊刚回来,喝杯热茶解解乏不好么?以后啊,门内就不要随意施毒了。”

环儿悻悻地撇嘴,很快就换上了笑脸:“既然大师父跟他们有事要谈,环儿就先走了。”

临走时,环儿妖媚地冲着蓝蔷和蓝俊笑:“小辉和三师父刚好也在,晚上你们也过我那里来,我们热闹热闹。”

两人笑着点头,环儿就施施然离开。

“阿俊,这次回来先休息两天,”师父饮了口茶转头看向蓝蔷:“大后天曼莉从加拿大,不过在让你们一同接那项重要任务之前,还有两件事要你去办。”

蓝蔷点头:“师父请说。”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有人看上了人家的玉器,所以辛苦你再去跑一趟。”

“目的地呢?”蓝蔷沉吟,师父给了答案:“中国,上海。回来之后你们就可以立即动身了。”

蓝俊沉不住气,率先开口问:“这次是去哪儿?”

师父放下茶杯看向蔚蓝色的海面:“英国,伦敦。”

伦敦?

蓝俊和蓝蔷面面相觑。

“这一次的行动,非同寻常,它关乎着我们蓝门的兴衰,或者说能不能在这个国家立足,就看这一次的行动了。”师父的声音透着无限苍凉。

“目标是什么?”蓝蔷开口。

“宇宙之星。”师父回头:“想必你们也知道,宇宙之星一分为二,一半在大英帝国二王子斯蒂芬手里,另一半还在中国。”

来之前粗略看了看张落秋资料的蓝蔷不由得咬了咬嘴唇:“中国的那一半,在一个叫张落秋的富商手里,是吗?”

师父点头:“不错,是在他手里。不过目前你们的任务是先拿到斯蒂芬手里的那一半,至于张落秋手里的那半,会在平安夜连同伦敦的那一半送往英国王宫,所以还有半年的时间来行动。”

蓝蔷点头。宇宙之星,这就是机会吧,重逢和报复那个男人的机会吧。

“丢失了宇宙之星会给这二人带来灭顶之灾吧。”蓝俊的话语听不出悲喜。

“那倒是,英国皇室也在等待平安夜来接受这份贵重的礼物,礼物丢失,张落秋和斯蒂芬都不能逃避责任,不过这些都不是我们考虑的事情。”师父转动轮椅。

“蓝蔷。”师父郑重地看着她:“我的那位挚友十分想得到宇宙之星,为了我们在澳大利亚的进一步发展,我希望你们可以成功。”

蓝蔷和蓝俊起身,一同对师父许下承诺。

师父满意地点头:“此次你们去了之后也不要心急,你们会以中国政客千金的身份住进斯蒂芬的宫殿,你们三人以兄妹相称就好。”

师父继续补充道:“那位政客的资料待会儿我会发给你们,还有三姐弟的详细资料。”

蓝蔷和蓝俊应声,师父就让他们退下了。

师父从来都是惜字如金,对于他们二人的能力也颇为信任,所以每次都是简单交代任务而已。

看来,还是要等蓝蔷从上海回来才能从长计议。

走出院子,蓝俊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伦敦,王室,这次还真是精彩,我有点期待,你呢蔷姐?”

蓝蔷抚了抚额头:“你倒是轻松了,我呢,还要去费尽心思偷玉器,真是伤神。”

蓝俊得意地偷笑:“那没办法,谁让蔷姐你是窃取高手,我相信,你很快可以解决掉这个麻烦。”

蓝蔷甩甩手苦笑:“但愿吧。”

回到自己的住所,蓝蔷上楼打开了电脑开始查阅资料。

李姓富商名叫李玉德,产业分布于北京和上海,主攻房地产和粮食加工行业,资产近百亿,旗下公司数十家。

李玉德酷爱收集玉器,家中珍藏着两百多件价值连城的玉器,其中以这件“龙舟诵”最为出名,当年以六千万美元拍下。

随手继续翻阅,蓝蔷的手指定在了屏幕上。李玉德只有一子,在美国主修血液科,归国从医一段时间继续回美国攻读经济管理。

学成回国之后的李公子开始接管家族产业,是国内与张落秋齐名的黄金小开。

李姓公子的名字是——李君夏。

过去蓝蔷就知道李君夏不会是个寻常人家的孩子,没想到,四年之后,他变成了雷厉风行的商场骄子。

似乎怎么接近李家有了眉目,可是蓝蔷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晚上蓝蔷跟蓝俊一起去了环儿那里,三师父蓝书景和小辉坐着品酒,见蓝俊和蓝蔷进来就招呼他们一起品尝。

小辉比蓝蔷大两岁,入门早四年,算是她的师兄,三师父其实也只是比蓝蔷大了五岁,他的美貌和蓝俊有一拼,两人都是蓝门首屈一指的美男子。

蓝蔷接过杯子啜了一口猩红的美酒,入口甘甜,后劲十足。

“这么好的酒,哪里来的?”阿俊喜欢喝酒,这个时候显然异常兴奋。

蓝书景浅笑:“别人送的,只送了一瓶来,我猜想一定不错,就拿过来了。”

蓝蔷朝厨房那边瞅了瞅:“环儿呢?”

小辉伸了个懒腰:“环儿今天说要展现自己贤惠的一面,抢着下厨做东西给我们吃。”

蓝蔷沉默地喝着酒,阿俊沉浸在美酒的世界里表情愉悦。小辉拿了围棋要跟阿俊过招,两个人将战场移去了书房。

“什么时候回来的?”蓝书景续了一杯酒问。

“今天才回来。”蓝蔷惜字如金。

在蓝门里,她一向谨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错,对于这个只比自己大五岁就做了师父结拜兄弟的蓝书景,总是很惧怕。

倒不是蓝书景总板着脸的样子有多吓人,而是他藏得太深,从来没有失态的样子,完美得让人觉得心里不踏实。

“下一个任务是什么时候?”蓝书景侧头,蓝蔷恭敬地回答:“明天动身去上海。”

蓝书景点头:“那我就大概知道是哪桩生意了。有眉目了吗?”

蓝蔷老实回答:“目前还没有,正在整理资料。”

蓝书景将酒杯举在眼前眯着眼睛笑:“你跟李君夏交情匪浅,这就是最好的突破口啊。”

蓝蔷一愣,手里的酒水差一点洒出来。蓝门不问出处,她总是以为自己的过去没有人知道,可是她跟李君夏的事情,蓝书景是怎么得知的?

不敢贸然开口,蓝蔷垂着眼睛继续沉默。

“明天李君夏要出海,船号我可以帮你查,你接近他就行了。李玉德为人谨慎,你贸然前去,必然要吃亏。”蓝书景继续说。

蓝蔷此时只觉得一背的冷汗,她的心里彻底乱成了一团,面上还要假装出足够的镇定。

“三师父是怎么知道的?”知道否认也无济于事,蓝蔷索性大方承认了。

蓝蔷转头,好笑地看着蓝书景:“难道三师父派人调查我?”

蓝书景脸上没有显露分毫,他继续把玩着杯子:“机缘巧合,所以知道了。”

不愧是万分精明的人,每一句回答都恰到好处、一笔带过,让她无从问起。

蓝蔷决定绕过这个问题,不过蓝书景的建议倒是完全可行,按了一连串电话号码拨过去,蓝蔷吩咐:“帮我订一张明天南海到厦门的船票。”

蓝蔷挂了电话,蓝书景转头:“不愧是大哥的得意门徒,我都没告诉你他的船号,你竟然就知道了。”

蓝蔷不回答,她不会告诉蓝书景,她来之前看的资料里恰巧有李君夏喜欢出海的记载,而且他最常去的是南海到厦门的航线。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环儿终于从厨房里出来了,她刚推开厨房的门,一屋子飘满了油烟。

蓝蔷捂着嘴咳嗽,蓝书景也有点受不了,走到窗户边开了窗。

环儿咳嗽着出来,一边尖着嗓子抱怨:“乖乖,做个饭这么难,不过总算是有点成果。”

看着环儿和佣人一起端出来的饭菜,蓝蔷、蓝书景和小辉、阿俊他们都愣住了,黑乎乎的一堆东西,分辨不出原材料。

勉强坐下来,在环儿的期待中众人默默地吃东西,说好吃也不是,说不好吃也不是,环儿问大家好不好吃,众人埋头苦吃。

蓝书景最先放下刀叉:“环儿,我终于知道每个人都超越自己的可能性。”

环儿听蓝书景这样说,立刻过去搂着蓝书景的脖子:“三师父最好了,说说看,怎么解释?”

蓝书景用叉子敲击着餐盘:“用毒你是好手,你能把饭菜做得跟毒药一样,也算是一种本事。”

小辉和阿俊笑作一团,环儿急得跳脚。

蓝蔷一向安静,她窝在椅子里看众人笑闹。要是不知道蓝门的内幕,旁人看着还会以为他们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吧。

说是一家人,用着同一个姓氏,可是每个人都在心里提防着别人,貌合神离。

蓝书景看到蓝蔷又在神游,忍不住抬眼看过去。

从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子开始,她总是特别安静,唯一不同的是,曾经的忧愁笼在眉间,现在被深深镶嵌在了眼睛里。

她不快乐,却将这种痛苦掩藏得很好,不注意看的话,还会以为她是生来性格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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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掠爱:甜心,乖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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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她生下的是死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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