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短发
第十一章短发(本章免费)
佟亚静那头卷发已经成了现在的短发，蔫蔫的贴在她苍白脸颊两侧。素琼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后来坐了一会佟亚静的毒瘾突然发作，全身颤抖，从椅子上滑下去，都不如一滩泥，她屈着身子，紧紧的抓住身边的桌腿，素琼慌张跑过去，佟亚静随即抓住她的裤角，素琼觉得全身颤栗，她机械而又慌乱的去扶住佟亚静，连人都忘记喊，佟亚静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央求道：“素琼，快给我，快给我……”她的指甲很长，深深的陷进素琼肉里。素琼望着她哀求的眼睛不肯说一句话，紧抿着嘴，佟亚静忽然咬她，攥住她的手狠狠的咬下去。素琼只觉得手腕处一阵绞痛，她挣了两下最后不动弹，任她去抓去咬，而这样根本不能替佟亚静减轻疼痛。
商浩辉跑进来，接着是工作人员，几个人用力拉住她将她抬出去。商浩辉看了看她的手腕，几个深深的齿印，心疼的用手去***，嘴里说：“疼不疼？”
素琼摇头，眼睛一直盯着佟亚静消失的地方，牙齿深深陷进唇里。
“你怎么这样傻，不知道吸毒的人犯了毒瘾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还敢靠近她。”商浩辉心疼，虽然是责备的话，可说出来终究是轻柔。他看着她，然后拿出纸巾帮她擦脸，素琼怔怔的，原来自己已经哭了，她拿手往脸上胡乱一擦，笑一笑，说：“走吧。”
商浩辉没有动，他低低的喊她：“素琼……”
素琼停下来，站在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纹丝不动。商浩辉看她略微起伏的肩膀，越发觉得心疼。
她忽然转过身，急步到他跟前，一把抱住他。商浩辉低下头，鼻子埋进头发深深的嗅：“素琼……”
素琼声音低低的，带着轻微的鼻音：“姐姐那样子我好难受，我以为我根本不喜欢她，可是我还是很难受。”
商浩辉抱着她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你这个样子让我也不舒服。”
只听她在他怀里喃喃的说：“姐姐她很可怜……”
佟素琼连着几天没有去上课，她每天坐在窗子前画画，画广阔的草原，画装修精致的屋子，她一刻不让自己停下来，她怕想起姐姐，想起以前的事情，而那些往事已经隔了那么远。
那段黑色的岁月，到了连房租都交不起的地步，白天在外面跑一天，晚上还担心房东会找来，有时候干脆不开灯，进门的时候觉得害怕，打开灯在房间转一圈，确定什么都没有再关上。其实房子已经很小了，一居的小房子进了门就等于到了窗户，她把包扔在卧室的小沙发上，屈膝坐在上面，恨不得希望天马上亮起来，可又害怕天亮，天亮了就要出去见各色的人群。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竟在沙发上坐了一夜，冷风飕飕的从没关严的窗缝里贯进来，她卷着身子，手脚冻的冰凉。
这样事情那个时候是常事。
她不愿想起那段时光，有时候是害怕，觉得整个人被世界孤立起来，没有容身的地方，就像这城市的乞丐，站在哪里都像是多余的。这些事情她从来没跟商浩辉说起过，有时候自己想起来，只觉得冷，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
商浩辉晚上到她这里来，素琼开门见他竟然拎了两大袋子的蔬菜，胡罗卜，土豆，青椒，黄瓜……各色各样的。他拎起一袋在她跟前晃了晃：“还不让我进去？累死了……”
素琼反应过来，匆忙从他手里接过一袋，拎进厨房放在桌上：“怎么买了这么多菜？”她一边往外收拾，一边问。商浩辉放下手里的袋子，觉得很是松快，两手在空中晃了晃：“是呀，累坏我了，你今天得给我做。”他像孩子一样撒娇，懒懒伸手从后面抱住她的腰，头贴在她的后颈上，喃喃的喊：“老婆……”
素琼忽然落泪，她手停在半空，不知道该做什么，眼框里的液体“滴答滴答”的落在盛满青菜的透明塑料袋上。
商浩辉把手缓缓收回来：“我去外面看会电视。”他声音低低的，没有半点生气，低着头慢步往外走。
素琼转过身忽然从后面抱住他，脸颊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上，商浩辉身体僵硬，他甚至不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愣愣的做不出反应。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些年你对我负出的感情。素琼觉得自己真傻，这么些年他负出这么多，只等到这一刻自己才明白什么是幸福。
后背传来的热度，让商浩辉有点不知所措，他紧握住那双手。
过了好一会儿他轻轻喊道：“素琼？”
佟素琼没有言语，手依旧放在他的腰上。他转过身体，帮她把额前的头发往后拢。她抬头紧紧看着他，脸上的泪痕依旧明显。
“其实你姐姐……”
商浩辉的话未说完，被佟素琼忽然凑上来的嘴唇都住。商浩辉不敢相信，他傻傻的怔在那里，这是佟素琼第一次主动吻他，她闭着眼睛，脸上还挂着眼泪，她胳膊扶在他的腰上，手紧紧攥着他后背上的衣服，那动作笨拙的像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商浩辉觉得幸福的透不过气来，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最后手终于抬起来，死死的扣住她的后脑勺，狠狠的回吻她。
过了很久，素琼挣扎着推开他，面红耳赤的低着头，胸前几颗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解开。商浩辉看着她的窘态大笑起来，素琼一把推开他：“你还笑？”
手却被他抓住，接着去抚她的脸，素琼一转头躲掉：“好脏。”
“都已经擦干净了。”他大笑着举起两支手往她脸上指，素琼推开他跑进卧室。过了好一会才换了衣服走出来，商浩辉已经把菜洗干净分门别类的放进冰箱，素琼站在门口，怔怔的看他往冰箱里摆放，东西太多，一直摆到冰箱下面，他个子高，要弯很大弧度，几乎蹲下来才能放下，明明手里可以多拿几个一起放进里面，他偏偏一个接一个从桌上往里面递，那样子有点可爱。
“让你笑，还不过来帮我。”商浩辉手指一弹，指尖上的水珠正落在素琼的鼻尖上，素琼“呀”一声，拿手去摸，商浩辉在旁边笑起来：“小猪头，小猪头。”
素琼上前去打他，桌上的菜被碰在地上，冰箱里刚放进去的也掉出来，铺了一地。
两人像孩子一样打闹，从厨房，到客厅，最后坐在客厅的地板上。
商浩辉说：“素琼，我真开心，我今天真开心。”
“我也是。”素琼转头正好看到他的侧脸，他微微仰头，眼睛眯起望着窗外。从他脸上移开，微垂下头，商浩辉伸过手握住她的。
她将脸靠在他肩上轻声说：“谢谢你。”声音轻不可闻。
商浩辉勾住她的肩膀，手臂一点点收紧。
素琼觉得商浩辉像变了个人，他以前对她就好，现在更好。自从那天之后，他几乎天天往她这里跑，下午下课，总能在教室门口看到他，很少再开着车子，牵她的手从学校徒步到附近的市场买菜，然后回家做饭，他喜欢看她做饭，或者打打下手，或者就只是站在身后看着，素琼有时候嫌他碍事，他笑一笑，依旧是站在原地不动，他说这样总能让他有幸福的感觉。
有时候也会向上次那样再来的路上把菜买好，打完电话，坐在家里等她回来。素琼想到他西装革履的站在一群大妈跟前就觉得好笑。等回到家，他坐在电脑前打游戏，听见门响回过头问一声“回来了”，起身接过她手里的包，每当这个时候，素琼总有一种错觉，仿佛她和他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
这天商浩辉有事没能过来，晚上打来电话说周末的时候去新家：“房子装修的差不多了，你去看看符不符合你的要求，另外……另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哈，这么经不起诱惑？嗯，不能告诉你。”
素琼笑：“有什么事这么神密？好，那我不问了。”又感叹时间过的快，商浩辉哈哈一笑叫一声小丫头片子，又放低声音坏坏的笑：“你不希望快点吗？”素琼装傻，呵呵的笑。
他自顾自的说：“不过快慢都没关系。”
素琼并不明白他说的没关系是什么意思，和他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提出要挂电话。
“千万别忘了！”临挂的时候他又提醒她。
素琼连连称是，这才把电话挂了。坐在沙发上对电视发一会呆，起身到厨房倒水，端杯子走到窗前，繁华的城市，不管有多晚，依旧是灯火通明。
杯子里的水冒着热气，因为隔了杯套，握在手里并不觉得热，她抿一口，才发觉很烫。
转过头看角落里那张玻璃桌上的东西，前两天她很委宛的提醒商浩辉，他说在她这放着也是一样，她是能感觉到他的变化的，他对她越信任，她就越觉得对不起他。
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放下杯子，走进卧室，一间抽屉一间抽屉的翻，终于看到要找的东西——红色的小锦盒静静的躺在靠床最近的那间抽屉里。她拿出来，轻轻把盖子打开，粉色的一对小发夹，发夹一头粉色的蝴蝶上点几点黑点，那个时候这是最流行的样式。佟亚静几乎每天都带着，素琼觉得好看，也买了一支，却被佟亚静看到，那时候头发不像现在这样长，极短，佟亚静带着一群男孩子站在在她跟前嘲笑：“假小子假小子”。那支发夹，素琼收起来再没带出去过，一个人呆在屋子偶而拿出来，站在镜子前用手比划着左看右看，杜奇峰就曾见到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