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水珠
第七章水珠(本章免费)
素琼早就跑到洗手间洗脸，赤足站在地板上，有点凉，水珠在白瓷盆里溅一地。她停下动作，抬头看镜子里满脸水珠的自己，脸不大，眼睛甚至有点小，每个部位都不够完美。曾经就有敌对的同学站在她面前酸酸的说她其实脸上每个部位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凑到一起偏偏就是恰到好处，当然，后半句是另外一个人说的。那时候也是受欢迎吧，在男生眼里，十七八岁的年纪，常常有男生红着脸把信送到她跟前，可那时候真是够欠的，低眉瞥一眼那信，不说一句话饶过去离开，哪怕表情装一下都是不肯的。全校的人都知道她傲，女的挤对她，各条件都不好的男生也总是心不由中的说一句“有什么好看的，也不过是个人。”那些在她这里受了搓的男生也总是酸溜溜的说一句“傲什么傲，不就是家里有钱。”那时候也不计较，照样是独来独往，来的情书，一律连看不看往垃圾堆里一扔了事。
当时也有比较死心眼的，不管她怎么打击，依旧是满面春风，再见面仍旧是笑着搭仙。后来怎么算完了呢？好像是有人告到老师那里，戴着眼镜的小老头，佝偻着腰把人叫到教室外面，狠狠的训一顿，这才完事，可素琼并不见的多感谢这位老师。后来那人再看到她总是狠狠瞪一眼，可她连正眼都不瞧他一眼。再后来那男孩就离开了，听说是转学了。素琼想起来觉得好笑，其实年少的时候不见的有多喜欢，或许只是喜欢喜欢的感觉罢了，就像很多很多年前赵雅芝跟周润发拍的那部上说的那样“她会把这——指等待，当成一件很浪漫的事。”那上面程程是真的喜欢徐文强，尽管这样好多时候人们还是愿意把“执着”演义给自己看。
到底自己好在哪里？后来她想或许就因为自己太傲，反而让男人产生征服欲，不一定爱的如他们的行动那般炽热，如果真的到手，或许又是另一翻样子。
也有人说她心是冰做的，任谁也融化不了。其实也不是，并不是没遇到过心动的，可心里总有那么一个简单的影子，其实已经模糊的没点样子了，可就那么装在心里的一个角落，任谁也代替不了。
从洗手间里出来，商浩正拿着昨晚上的画看，已经收起来了，放在厅里的桌上。他转过头，冲她笑了笑：“这画很好，送我好吗？”素琼有点发怔，脸上还挂着水珠，一滴滴的滴落在地板上，脚面上，然后泅开。
“怎么？不行呀，我就是随便说说。”
“没事，你拿去吧，我可以再画。”她转过身到梳妆台上，拿梳子梳头。
商浩辉拿着画又看了一会，看了眼背对着自己的佟素琼，心里莫名的觉得不舒服。这画不见的有多好，以前她画的比这好的多的是，她从不吝啬送给他，可偏偏这幅，她却犹豫了。他只是喜欢画上一对壁人，幸福的抱在一起，他更希望自己能像画中男子一样给她幸福，可是现在他真的怀疑了，他能吗？他根本不了解她。
他收起画，小心移移的放在桌上，走到她跟前，从后面轻轻的抱住她，在镜子里对她笑：“素琼，我一定要给你幸福。”
商浩辉的办事效率是很高的，第二天就把上.培训班的各种手续办完了，他打电话给素琼说下周正式上课，过两天把听课证给她拿过来。素琼觉得奇怪，要隔着以前，他一定会迫不及待的送过来，讨她的欢心，想着该是很忙了。
临挂电话，她说：“你注意休息。”
一句话让商浩辉心情极好：“咦？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佟素琼也会关心别人了？”
素琼笑起来：“是呀，看你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想来肯定是忙的厉害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时间吃饭？”
“你看你连东西都没时间送了。”
商浩辉在一端大笑起来，感情她是在说他来找她就只是为着吃饭呢？笑完了他才说道：“最近有个客户比较难缠。”
其实商浩辉并不赞同她去上学，因为结婚，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家居没有看好，房子装修也要时刻盯着，还要订酒店，通知亲朋好友，计划蜜月等等一堆的事情需要去做。可素琼坚持，说课余时间定会去做，还好有些事情不需要两人亲自去做，他也就不太去计较这些。
当周末商浩辉在餐厅里把听课证交到她手时，她有些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不会帮我去办。”
商浩辉很是无耐的样子：“我是不想帮你办呀，可是如果我不办，你难道就真不去了吗？”
“我可能会自己去办。”
“那就是了，我又何必非要做废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素琼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菜单点菜，尽管不说她还是很感激，所以点菜的时候，她尽量点了他爱吃的饭菜。商浩辉自然明白她的用意，并不说什么，只是很用心的吃过她点的每道菜，直到实在吃不下，就只差没有叫服务生拿餐盒打包带走了。
吃完饭他们又去了家居城，细心的挑选家居，因为开心，素琼并不觉得累，一套家居全都订下来，整座家居城楼房也逛的差不多了。
因为房子并没有装修好，他们只交了定金，约好送货的时间，又填好地址，联系方式，一切都办完，整个下午也快要过完了。
晚上没有到外面去吃，在楼下菜市场买了菜，回素琼居住的小房子炒了几样简单的小菜。素琼俨然一副家庭主妇的样子，头发盘起，换上家居服，腰里系上围裙，嘴里絮絮叨叨的讲着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其实她并不怎么会做饭，小时候连厨房都是很少进的，只有在不吃饭的情况，因为饿，请的人又个自做事情，谁也顾不得她这个小孩子，她只得跑到厨房找东西吃，又不敢光明正大的——因为打碎过东西，管厨房的阿姨很是防着她。她自己也不想让她们碰到，她不喜欢她们逮到证据又到爸爸那里告状，说她该吃饭的时候不吃饭，饿了又跑到厨房里闯祸。小时候吃饭人很少，由其是中午，只有姐姐跟她，她不喜欢那种气氛，更不喜欢姐姐，有时候干脆在学校里啃凉面包。杜奇峰曾经就很心疼，摸着她的头发问她饿吗，然后跑回家让母亲做热腾腾的炒饭给她。可是他从来不勉强她，甚至陪着她一起藏在床底下躲避吃饭，等玩够了，玩累了，再偷偷跑到厨房找东西，两个人拿着找来的吃的坐在桌子底下吃，相对而坐，相视而笑。
素琼以为他会永远，永远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吃东西叫她小傻瓜，或者拍拍她的脑袋，冲她笑一笑，因为他说过她们要永远在一起。那时候有大把的了阳光从窗子里射进来，照在他们的脚边，映出斜斜的两道影，耳边有栝燥的蝉鸣，还有院里那只小哈巴狗的吠声，头顶上水管子“喉喽喉喽”的流水声，而对面坐着他，干干净净的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可是没有，他们就像两个孩子，在岔路口走散了，是他或者是她走失了。
上大学的时候她选择了离家很远的学校，一年只能回家两次，暑假有时候还不回，她不喜欢那个家。爸爸有时候打来电话，透过话筒，素琼仿佛能感知到他的苍老，有几次他甚至带了从不曾有过的肯求的语气让她回家，可素琼依旧以学校有事为由拒绝。那时候姐姐佟亚静也在上大学，以她的性格也不会愿意呆在他身边。后来想想，最后这几年他也够可怜，两个女儿一个也不和他亲，临死身边都没有一个亲人，想想不是不凄凉。
宿舍里几个女孩子并不了解她的情况，只知道她家里有钱，再要不就是绑了很有钱的男人——开学的时候看到有人开着宝马把她送到学校。那时候其实有些女孩是嫉妒她的，从而挤对她。后来相处一段，并不见她身上有着有钱人家身上的毛病。她不爱炫耀，只要别人不得罪她，她自然不会去招惹人，渐渐的也就熟络起来，那时候有个女孩为上找来菜普学做菜，宿舍里根本没有工具，那时候女孩跟男友在外面租了房子，偶而拿着菜普在宿舍里念读，先放什么，后放什么，放多少，什么时候放……
宿舍里有玩皮的女孩嘲笑她太认真，她放下本子，一本正经，说：到男人心里，得通过男人的谓。素琼觉得好笑，难道和睦家庭里的女人都是厨师吗？念的多了，整个宿舍里的女孩子都跟着背下来。那时候女孩跟他男朋友是挺好，一大早出门晨跑能看到他站在宿舍楼底下，手里拿着热腾腾的包子，看到素琼她们咧开嘴傻傻一笑。可就是这样好的一对情侣，毕业的时候还是和大多数鸳鸯一样，分道扬镳，说是男的要回家发展，不想连累了女孩。借口，借口，只能说爱的不够罢了。
“你这样认为？”商浩辉端着一盘生菜，站在身后打下手，似笑非笑看着她。
“那当然了。”素琼头不回：“如果真的爱，有什么会舍不得放不下？”到现在她依然记得女孩坐在楼道的台阶里偷偷哭泣的影子，很可怜。
商浩辉呵呵一笑，正待说话，忽见她转头迅速从他手里接过盘子，只听“刺啦”一声，锅里像炸了锅，接着是铲子碰触铁锅的发出的金属碰撞声。
素琼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啊？没有呀”笑了笑，又说“其实还真得感谢那男孩子，是吧？”
“……为什么？”
“要不然你连菜都不会烧呀！”
素琼想了想点点头：“那到是，你不知道那女孩看菜普有多认真，跟地质学家看到可疑的古文一样一个字一个字的抠。”说着自己笑起来，商浩辉在后面笑的有点恍惚。
吃完饭，素琼建议出去散散步，于是两个人换了简单宽松的衣服到附近学校散步。
走进校园素琼说：“其实我离这里最近，办手续很方便。”
不等他说话她忽然指着操场上说：“看，好多人，是不是有比赛？”转过头冲他一笑。她很少这样俏皮的讲话，她今天出门把头发扎了起来，吊的很高，一仰头，脑后的长发来回的摇摆，带了少有的朝气，商浩辉情难自禁吻了她，蜻蜓点水般在她额头上碰了下。素琼忽然脸红，挣开他，低着头，咬住嘴唇往前走。
傍晚操场上很热闹，他们走到之前素琼指的地方，有几个男生在打蓝球，满头大汗的在抢球，场外围了几个人，时不时的叫上几声好。素琼对体育没有什么兴趣，刚要示意商浩辉一起离开，却见他冲她微微一笑，然后把手里的钥匙放到她手里，跟着跑上场。
他高子很高，上学那会也是个体育健将，常常在操场上能看到他的影子，蓝球、足球都爱，经常代表班级跟外面比赛，他也乐此疲。再加上学习好，人又长的好看，大学里也是女孩子们追求的对象。
他在场上追逐还不忘场下的素琼，稍一得空，转过头用眼神和她交流。素琼看了一会，见他满头大汗，就到附近的超市买了瓶矿泉水，到门口付钱的时候，门外走进一满头是汗的大男孩，有一刹那的恍惚，仿佛是在哪里见过，那男孩也看了她一眼，随即侧身从她跟前过去，不及多想，付了钱走出超市。
素琼抱着瓶冰凉的矿泉水，冥思苦想，觉得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干脆不在想。走到操场，商浩辉还在场上，因为出汗，头发打成缕，跑起来一颤一颤。素琼没有叫他，依旧站在刚才的位置看他们打球，倒是他，看到她手拿着矿泉，冲球友招招手，从场上跑下来，素琼顺势把水递到他手里，他拿手在她头发上揉两下，打开盖子灌了两口，很是满足的吐口气：“我以为你不声不响的回去了呢？”素琼笑，正待说话，忽听身后有人气喘吁吁喊道：“大家先喝水！”素琼转过头，正是刚才在超市里遇到的男生，手里提了一袋子的矿泉水，足有七八瓶。场上的人围上来，他则打开袋子一瓶一瓶的往他们手里扔，有男生打趣：“还以为你当了逃兵了呢？原来是买了东西来奉承我们呐。”说着哈哈大笑。那男孩也咧开嘴笑，露出深深的酒窝。这一笑，素琼马上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正是那天买报纸冲她微笑的大男孩。想不到世界竟是这般小。
只听他笑说道：“我是怕你们没力气再打下去，到时我们赢了，又说是我们占了便宜。”
周边的人都跟着大笑，他发到最后，手里袋子里还盛了两瓶，不由的看了看素琼跟商浩辉，走过来朝佟素琼手的方向递过来。素琼没想到他会给自己，微微一怔，商浩辉已经接过去，笑说：“谢谢。”他看了眼她，又转向商浩辉，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不用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