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师徒初会
那中年男子看了李莫言几眼,道:“乖巧伶俐,不错。”那中年人对李莫言说道:“莫言徒儿,这是你梅寒竹梅师叔,还不叫人?”李莫言恭敬叫道:“梅师叔好。”听方才几人说话,这梅寒竹似是梅爷爷的儿子,这女孩是梅师叔的女儿。那中年男子梅寒竹笑道:“不必多礼拉,你跟我大师兄,以后保你文成武就。”那中年人笑道:“你又替师兄吹嘘了,哎,我的本事你还不知么,哈哈。”对李莫言说道:“徒儿,随师傅来,我带你去个地方。师傅,师弟,就此告辞了。”梅若轩道:“给他收拾好屋子才好。”那中年人道:“弟子知道。”带李莫言出了屋门。那女孩对李莫言呵呵一笑,甚是明艳。李莫言心道:“难道便无人应承我教我武功么?”,随师傅离开这屋子。
李莫言随这中年人七走八走,拐到一排大屋近前,那中年人开了其中一门,道:“进来罢,这是师傅教书休息的屋子。”李莫言走到屋中,见这屋子甚是广阔,分成两间,想那一间才是师傅睡觉的地方。这间屋子中间一张大桌,两旁摆了好多椅子凳子。那中年人带他走到另一间屋。
李莫言见这屋子窗明几净,,靠墙一张木床,床头是个大书架,摆得满满。床对面是张桌子,上面有纸墨笔砚,一本半开的书,李莫言识字,正是《庄子篇》。桌旁就是窗子,窗外又是个别院,一株老梅,黑迹斑斑,但觉清幽寂静,笔墨生香一般。
那中年人让他坐到椅子上,然后拿了两个茶碗出去,过会回来,放到桌上两杯热茶,坐到另一边,笑道:“先喝杯茶吧。路上想来定是十分艰苦吧。”李莫言道:“恩,骑马好累。”那中年人端起茶碗,掀开盖子,呵了呵气,轻轻含了一口,见李莫言兀自发呆,道:“让你喝,你便喝啊,无须和为师客气。”李莫言闻言方拿起茶碗,拿下盖子,只觉香味扑鼻,入手又不太烫,吹了口气,一饮而尽,也不知是什么花茶如此香气,喝光“吧嗒”“吧嗒”嘴巴,伸袖子抹抹嘴,见那中年人看着自己微微发怔,很是奇怪。
那中年人哈哈一笑,也不说话,心道:“好好一碗‘桐子芝香茶’,被他一饮而尽,并不细品,当真是猪八戒吃人参果了。”原来这“桐子芝香茶”乃是用昆仑山顶梧桐树结的籽儿,加以灵芝成熟时叶面所结的粉状颗粒炒熟至七八成,再加后山“九龙泉”的甘冽泉水煮至八成之时沏泡而成,甚是名贵,冲开之后,香味飘忽,清肺醒神,尚有补气之效。只因灵芝极苦,叶面上结的颗粒却无味微带褐色,此茶弃芝用粉,足见弥贵。寻常人便是听都没听过,也只是派里来了客人才拿出来招待与客共品。李莫言怎知道内情,只觉解渴,倒也可口。
那中年人道:“你可知道师傅叫什么名字?”李莫言摇摇头,心道:“梅爷爷不是叫他‘仪儿’么,想来名字里定有个‘仪’字。”那中年人缓缓说道:“为师单名一个‘仪’字,却是姓赵,是梅老人家的大徒弟。”李莫言只觉此人温文尔雅,亲切随和,一部大胡子也早成了师傅当有的威猛形象,心下再不迟疑,道:“师傅教我武功吧,我要为爹爹报仇。”那中年人赵仪笑道:“你的事我听师傅说过,颇也知道。学武不在眼前,一切随缘,该教时师傅自然会告诉我,他不肯让我教你武功只教你文字,自然有他的用意。我只管教众师弟的弟子读书,自己也有弟子学武,甚是忙碌啊。”李莫言便想喊出来:“我识字啊,不用教了,只把武功教我。”
赵仪又道:“即便你不学武功,我也让你知道咱们玄清派些情形。”站起身来说道:“本门名为‘玄清派’,五十年前为师傅奉师祖遗命所创。素来在江湖上行侠仗义,也闯出了番名头。师傅最大的心愿便是领袖江湖,做个名门大派,便如少林寺,丐帮一般,也叫江湖中人提到我门时伸出大拇哥道:‘玄清派端的正派’才好。师傅这辈太也平庸,碌碌无为,只能把希望寄托到第三代弟子身上了。现下你的师兄师姐便是第三代了,你却只须学文便是,日后也成个才子。这些事你知道就好,也没什么用,改日教你读书识字吧。现下带你去你的屋子看看。”说罢,走出门去。李莫言听个模糊,也只好随师傅而去,心道:“不学武功可怎么办?却如何报仇?”
赵仪带他出去,向西走了几十丈,穿过个月牙门,顺走廊走到一排厢房面前,道:“你就住第一间吧。”推门进去,李莫言看此屋甚是简陋,一床一桌一凳而已,桌上一个茶壶,两三个杯子,也无它物,颇似梅爷爷的屋子。床上丝织棉被,倒也华丽。赵仪道:“你以后就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的告诉师傅,师傅定为你办好。你洗脸吃饭都到北面大殿与众师兄弟吃罢。你先休息下,我就回去了。”说罢,转身而去。李莫言也颇觉劳累,躺在床上竟睡了过去,醒来时却是第二天早上,只觉躺在床上说不出的舒服滋润,便不再想起来一般。却闻一阵香气扑鼻而来,扭头看时,却见桌上摆着饭菜,心里一惊,心想不是去前面什么地方吃饭么,怎么有人送到这里了?索性老实不客气,上前便吃了起来。吃完了,甚觉无聊,便走出门去,想反正也是无事,便出去认认路或许能玩玩。
来到院中,早被远处山势走向吸引,不知不觉循院墙出去,盯着远处青山翠柏,陡峰奇岩,只想爬到山上看看山顶景色。过了一会,渐觉口渴,想回屋子喝口水,哪知出来时全没记路,转了几转,已是晕头转向,竟拐到一座大殿后边,前后左右俱是路口,左右彷徨,不知往哪走才好。
李莫言心中暗暗自责:只为贪图一时美景,竟把来时道路全忘,到了午时可要去哪里用饭,晚上又去哪里睡觉。想到这里,害怕起来。只想找个人问路,且莫说连个人影都无,纵是有人也不知问哪路才通自己房子。
李莫言正彷徨时,殿后左角拐出一个少年,见那少年比自己略高,身形清瘦,一双大眼睛转个不停。李莫言见到一人甚是激动,便欲上前问路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又如何向他说明自己迷失方向怎样回房,一时间呆在那里只是瞅着那少年。
那少年口中哼着小曲儿,刚拐过来便见李莫言,楞了一楞,然后笑容满面上前道:“你是莫言师弟呵?”李莫言甚是奇怪,道:“你怎知我的名字?”那少年一脸神气,道:“早上太阳晒屁股时你还在大睡,我可不是给你送的饭么?”
李莫言听之方才大悟,道:“我说谁送的,原来是你啊。”那少年“嘿嘿”一笑,道:“还不叫师兄,我是师傅座下大弟子,哈哈,嘿嘿。”李莫言道:“可是赵仪师傅的么?”那少年道:“自然,不然我为何听师傅话专给你送饭,自找辛苦么?”李莫言再无疑问,也颇感他为己送饭,拱手道:“多谢师兄送饭了。”
那少年见他不卑不亢,倒也不好耍师兄威风,尴尬笑道:“我也不比你大多少,你叫我永平吧,我唤作毕永平,就住在你隔壁呢。来,我们回去说话。”李莫言正想回房,心下正中,随毕永平回去,只拐了两个弯,穿过门,顺走廊便到。李莫言记下道路,心想以后可不敢再如此马虎。二人一路上聊兴甚浓,讲些孩童时发生的古怪希奇事,到了屋门口,仍自不休,毕永平进到李莫言屋里,大马金刀坐到他床上,只聊到午时,才带他去用饭。
用完饭,毕永平又带李莫言转了转派里前后,李莫言心中才略微有了些底,奇道:“你在这住几年了,怎地这般熟悉?”毕永平道:“也不长,前年春天才被师傅带上山来。”李莫言讶道:“你父母怎么办?”毕永平惨然变色,道:“我是孤儿,在街边要饭时才被师傅带回来做了徒弟。”李莫言恨道:“我也与你一般。”当天下午,二人聚在李莫言屋中,各讲生平趣事。
第二日早上,毕永平便带李莫言前去赵屋中听课。只见屋子里十七八个少年,围在那长桌前,或摇头吟哦,或低头**书。赵仪见到李莫言进来,招了招手,李莫言走到他面前,被按到头一个凳子上。众少年见他如此被赵仪看重,也不知他是何人。只听赵仪道:“莫言徒儿,你且见过师兄们。”李莫言抬头望去,见众少年或高或矮,或胖或瘦,俱是迷惑神态,却不认生,高声说道:“师兄好。”心里寻思:“我只认识永平,与这些人均是不熟,叫他们师兄,倒也不错。只是就我一人喊他所有人为师兄,实在好生尴尬啊。”见毕永平远处偷笑,知他是以占了自己便宜开心。
突听一女声音道:“只是师兄好,我这师姐便不好了么?”李莫言见桌尾处站出一个俏丽女孩,眉间含怒,仔细看时,却是昨日女孩,淡淡说道:“师姐也好。”那女孩一本正经地说道:“师弟也好。”娇笑声中,坐了回去。众人哈哈大笑,李莫言脸上如被火烧一般,甚是难受。
赵仪道:“你们师祖已经同我说好,六年后开个比武较技大会,评出个名次出来,以激励你们勤奋练功,早日光大我门。你们在学文之余,一定要苦练武功,可别堕了各位师傅的名头,都要记下,不可偷懒啊。”说完便教众人**书识字。
众少年均是吃了一惊,好半天才明白过来。赵仪教的东西多是些浅显文章,偶尔几首前朝诗歌,也是李白,杜甫等名家诗篇。李莫言随王大娘识了些年的史书文字,又甚是聪明,现在看这些甚是简单明了。**了一个时辰,众少年纷纷离座出门,那女孩临出门前对李莫言做个鬼脸,“格格”笑声中而去。
李莫言奇道:“师傅,他们怎地不**了?”赵仪笑道:“到时辰自该去随他们的师傅学武了。”李莫言恍然大悟,便想随他们去看看。赵仪又道:“莫言你乐意在此处看书,或是回屋子看书休息都随你,师傅还有弟子要教练武功,我门原由他第三代弟子中振兴,我可不能不负起责任来。为师先走了。”说罢走出门去。李莫言见他走了,屋中空空只剩自己一个,好不孤单凄凉,拿起桌上薄书回了屋子去读。
如此过了数日,这日李莫言上早课时,那女孩走到跟前,脸上似笑非笑。李莫言已知她是玄清派掌门梅若轩三代单传的孙女梅如颖,平日里娇纵任性,众师兄谁也不敢惹她,全顺着她性儿,如今走到自己面前,不知何故?
那少女梅如颖用木炭在屋中地上写了两个字“姊姊”,笑吟吟地问李莫言道:“师弟,你可识得这两个字?”李莫言看得清楚,心中一动,便知这梅如颖想她**出即刻出口应声来占他便宜,往毕永平看去,毕永平站人后正在偷笑,手中微摆,让他别出声。
李莫言低头看了半响方抬起头来,眼中迷离,脸上迷惑不解,口中道:“师弟愚鲁,不认识这字,还请师姐告知。”梅如颖见他不认识,大失所望,突地又高兴起来,道:“我教你,这两个字**‘子子’,你**来听听。”李莫言故意将声音压低,口中含糊不清,说道:“吃吃”。梅如颖听不大清,但眉开眼笑,高声应道:“唉!”,自以为得计。众人一齐起哄,李莫言却无一丝愧色,见梅如颖开心,心道:“你当拣了便宜,呵呵,却不知道我**的音可不对。”脸上作出傻笑状。梅如颖见他傻里傻气,十分好玩,心中早已想下诸多整他的法子,只待日后一一使来。
忽忽过了一月。这一月时分,李莫言大部分时光都是在识字**书,大感无聊,与众人相比之下又显孤苦无依。这天见他们又去练功,心中好奇心上来,便揣好书,随他们出去到了正门广场处。早见赵仪与几个中年人站在场边,神色威严,见众少年过来,一一点名完毕,传授起武功来。那日见到的梅师叔也在其中。这些人有人授剑有人授掌,有人却教授暗器之术。见赵仪坐在一个蒲团上,盘腿练功,好不纳闷。他自不知梅若轩定下六年之约,二代弟子以赵仪,梅寒竹为首的人人向上,只盼自己弟子在较技大会中大放光彩,盖过其他师兄弟的弟子,因此上授武方法途径自也不同。有的图快,有的图狠,有的却先修习内功……武功世界,千变万化,李莫言哪里知道。看了一会儿,见众少年挥拳舞剑,生龙活虎一般,甚是热闹。毕永平坐在地上,随赵仪练习内功,微争开眼,向李莫言挤眉弄眼。
李莫言见他坐在地上,一手护心,一手放在背后,掌心向内,好不奇怪。陡闻一女子声音道:“呵呵,你这书呆子也来这里凑热闹么?”李莫言望去,正是梅如颖。见她单手执剑,自右上往左下带去,左腿往地上一坐,右腿一旋,左手斜向下指,右手中剑已绕过半圈斜指向天,姿势优雅曼妙,只看得李莫言呆住,楞了半响,心中暗暗叫好:“这剑术不错,我若学了,定可早日报仇。”。
梅如颖站起身子,走到李莫言面前,笑道:“你说是好看还是厉害?这招‘怒剑问天’,爹爹教给我二日便学会了。那些傻小子还在苦练呢?”她比李莫言高上半头,李莫言见她瓜子脸蛋,薄薄嘴唇,微带英气,顺她指向看去,果不其然,几个少年练这招正练得起劲,果不如梅如颖使得流水一般一气呵成,并无停顿,回脸道:“师姐天赋聪明,自然练得快且好,厉害无比。”梅如颖虽知他不懂武功,但见他出口夸赞,也是开心十分,呵呵一笑,眼里都是笑意。
这时只听场中一人喊道:“丫头,还不来练,想偷懒么?”梅如颖吐了吐舌头,低声道:“爹爹对自己人总是这么严格,我告诉娘也没办法,哎。”跺了跺脚,扭身回到场上摆开式子练起剑来。那人正是玄清派少掌门梅寒竹,梅如颖的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