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爱情叫真挚(10)
雪峰认为,丁玲只有到了解放区才会有这样的进步与成绩,他对她这些年的道路和创作都是满意的,他以欣喜和赞赏的语气说:“作者跟着人民革命的发展,不仅作为一个参与实际工作的实践者,并且作为一个艺术家,在长期艰苦而曲折的斗争中,改造和生长,而带来前后这么大的距离。一个进步的小资产阶级的作家,成为真正人民的无产阶级的革命作家,需要在艺术上有他的标志。”这标志,就是后四篇延安时期的作品,这些作品不仅“可以作为作者对于人民大众的斗争和意识改造及成长的记录,也可以作为作者自己的意识改造及成长的记录”。
结尾,雪峰写了一句略带感情的话:“这只是到1941年为止的,此后有她的新的更大的发展,这里不谈了,且请读者和作者原谅我越分地写了这许多字,对作者也表示我的怀念罢。”
十分巧合的是,丁玲在延安时,美国女记者斯诺·海伦曾经问她:“你最怀念什么人?”丁玲回答:“我最纪念的是也频,而最怀念的是雪峰。”真是心心相印啊。
这篇文章与十几年前论述丁玲作品的那篇有明显不同:当年丁玲在上海文坛走红@时年轻气盛,雪峰重在挑毛病,煞风头,怕她翘尾巴;如今丁玲饱经坎坷心情平静,雪峰的文章则充满了鼓励与期望,像是一个严师,用欣赏和慈爱的眼睛,注视着自己多年不见的学生。
雪峰总结了丁玲的旧作,更期待着她的新作:你“工作了多年,生活了多年,斗争了(也被斗争了)多年”,现在应该“准备从事比较概括性的,历史性的,思想性的较巨型的作品的写作”,“这实在是我最关心的。你‘平静’是我所希望的,但在写作上引起‘野心’和燃烧起‘热情’则更为我所希望!”他认为,丁玲已经具备了向更高目标冲刺的能力。“我最关心的”,“更为我所希望的”,这些话深深激励着丁玲。
就在雪峰写信的这个月,丁玲和陈明参加了晋察冀中央局组织的土改工作队,下到农村去了。在土改中,丁玲牢记着雪峰的忠告,开始酝酿写一部以土改为题材的“比较概括性的,历史性的,思想性的较巨型的作品”。为此,当时正在北平开展工作的周扬致电华北局,想要商调丁玲去北平主编报纸副刊,丁玲都没有同意,表示“愿意留在老根据地和农村”。1979年《太阳照在桑干河上》重新出版,丁玲在前言中说,当时写作这本书时,腰疼得很厉害,但想到这本书是为了不辜负的希望和鼓励而写的,是要呈现给看的,就有了力量,就坚持伏在桌子上一个字一个字写下去。现在我们知道,支撑她写下去的,除了之外还有一个人,就是雪峰,她是要不负雪峰,她也是要呈现给雪峰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