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老市长出招

第九章 老市长出招

第九章老市长出招

“什么,破产?放屁放屁!”呼拉贝特拿了手机来回地走在餐厅里,气得大骂起来,“这个老王八犊子,不想活了是怎么着?竟敢坏我的大事儿!”

餐桌上,坐了塔拉克和金瓶儿。

“看来,我们得想办法,采取新对策了。”电话里的人说。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呼拉贝特气呼呼地说,“我看,咱们先黑他一下。要是不好使,我就雇两个人给他一刀剁了算了!”

“胡说!”电话里生气了,“我们有老市长坐在政府,不能干这种傻事。”

“不干……我心疼啊!”呼拉贝特着急地喊着,“那叫一百万美元,多肥的肉啊!怎么能眼看着让他们抢走?”

金瓶儿不明不白地听着呼拉贝特的话,不时地向塔拉克投出疑惑的目光。

“书记,他说的什么呀?”

塔拉克看了看金瓶儿,示意她不要乱问。

宾馆房间里,床铺的上方射出了幽暗的灯光。

洗澡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塔拉克身穿了便服斜躺在床上,贪婪的眼睛紧紧盯着洗澡间紧锁的门。

终于,金瓶儿红着脸儿走了出来。

金瓶儿一屁股坐在了房间的沙发上。

“瓶儿,过来好吗?”塔拉克温柔地发出了充满激情的邀请。

“书记,这……我该走了!”金瓶儿露出了警惕的目光。

“不忙不忙。”塔拉克着急地坐起来,生怕金瓶儿跑了似地,“呃,有些事情,我还没有告诉你哪!”

“那……”听到这句话,金瓶儿显出了一丝犹豫,然后不情愿地坐在了床上。

“啊,这才好嘛!”塔拉克顺势将她抱在了怀里。

金瓶儿显然有些反感。可是,此时的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竟然顺从地往床上一倒,转过脸来说:“书记,今后我们不要老和呼拉贝特在一起好不好?”

“怎么了?”塔拉克抚摸着金瓶儿的后背,关心地问:“你,听他今天说那些话,是不是害怕了?”

“是啊!说什么……一刀剁了算了。还说什么……心疼,肥肉?”

“这事情,我只能告诉你一人。”贪色的塔拉克顿时失去了理智,“他呀,让外贸公司把纺织品降价0.3%;这其中啊,有他0.15%的回扣哇。”

“他说的百万美元,就是这个0.15%?”金瓶儿惊讶地问道。

“瓶儿,别问这些事情了。今天……答应我好吗?”塔拉克说到这儿,把手伸向了金瓶儿的腰间。

“呃,书记,不行不行……”金瓶儿像是突然醒悟了过来,急忙翻身下了床。

“瓶儿啊,别让我失望啊!”**中烧的塔拉克立刻下床,伸手扯住了金瓶儿的衣服。

此时,门铃铛却叮咚叮咚地响了起来。

“请进!”金瓶儿如释重负地喊了一声。

女服务员恭敬地站在门口,问:“请问哪位是金瓶儿部长?”

“找我?”金瓶儿一惊,“谁?”

“我们领导有请。”说完,服务员伸出了手,向金瓶儿做出了邀请的姿势。

金瓶儿看了看一脸沮丧的塔拉克,说声:“书记,我先走了,”然后随服务员出了屋门。

“金老师,快来!”服务员将塔拉克的房间门关上之后,立刻拉着金瓶儿迅速地闪入了隔壁房间。

“你是?”金瓶儿一下子被弄懵了。

“金老师,我是你在乡下教过的学生。”服务员气喘嘘嘘地关上房间门,随后解释说:“啊,太危险了!”

“什么,危险?”

“你听……”

这时,走廊里突然出现了紧急的脚步声,接着,有人开始捶打塔拉克房间的门。

“塔拉克,你开门,开门!”

“你们要干什么?”开了门的塔拉克气急败坏地喊道。

“那个狐狸精,她跑哪儿去了?”一个女人愤怒地质问着。

“这是塔拉克的老婆。”服务员悄悄告诉金瓶儿。

“姐夫,你是不是把她藏起来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要是干了对不起我姐的事儿,我们就跟你没有完!”又一个女人插嘴。

“这是塔拉克的小姨子。”服务员又说。

“啊!”听着服务员介绍的情况,金瓶儿禁不住吓得张大了嘴。

“金老师,今后你千万不能跟他弄在一起呀。”服务员劝着自己的老师,“平时,他总是带一些年轻姑娘来玩儿,我们服务员吓得都不敢进他的房间……”

“谢谢你,小妹妹……”金瓶儿稍稍定了一下神,十分后怕地坐在了床上。

纺织一厂生产车间。

织机欢快地运转着。

一名年轻的纺织女工身着“纺织一厂”的工作服在织机旁穿梭般地巡视着,脸上绽开了欢欣的笑容。

“喂,金妹。注意质量啊!”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工走过来,善意地提醒着她,“这是金老总在国外为我们找的新客户。可不能出质量问题。”

“大姐,放心!保证没有问题。”金妹笑了笑,点头答应着。

这时,车间门口一阵骚动,有人喊:“金老总来了。”

金财在厂长陪同下走进了车间。

年轻的纺织女工们看见他,都亲切地喊着:“金大爷!”

他笑容可掬地冲大家摆摆手,然后仔细地看了看纺织出来的布料,满意地点了点头。

工厂大门口。

厂长感激地握了金财的手说:“老领导,真得谢谢你呀!”

“我们这是相互做买卖,谈不上谁谢谁。”金财谦虚地说。

“你这批货款,把我们救了。”厂长说:“欠的工资发出去了,出勤率一下子上来了。主要是,厂里的人气旺了,人们都觉得有了奔头啊!”

“可是,我担心,你向我供货,上头会怪罪呀!”金财担心地说。

“这不应该吧,”厂长不理解地说,“现在是市场经济,买卖自由嘛!你的价格合理,我就把货卖给你,他们凭什么指责我?”

“可是……”金财想了想,说:“外贸公司正靠着那份降价合同挣你们的钱呢。你不供给他们货,他们吃谁去?”

“那我不管!”厂长气得摔掉了手中的烟头,说:“他已经把我们坑够呛了。我们的工程技术人员,已经跑得没几个人了;再折腾,这厂子真要黄铺了!”

“就是黄铺,也不能把肥肉塞到他们嘴里去!”老市长说完,气愤地在地上走来走去。

这是另一个纺织厂的生产车间。车间里,机器停转,人员冷落,一片萧条景象。

织机标签上标了“纺织二厂”几个字。

他的周围,站了外贸公司经理老孙和这个厂的厂长。

“老市长,我们都是按你的指示办事的人啊!”厂长诉苦说:“可是,如今却弄成这个样子。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开工都开不了。人家那几个脑筋活的人,靠了金财的公司,得到了一大笔货款。现在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弄得可红火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可挺不住了。”

“到底有几个厂子跑过去了?”老市长看了看老孙,问道。

“一厂、三厂、四厂……还有六厂,都去了。”老孙回答。

“就剩下我们二、五厂了。”厂长苦笑着摊开了双手。

“老孙,明天找司法部门,起诉这几个厂长。”老市长命令道。

“起诉他们?”老孙像是不明白老市长的意思。

“对。起诉他们。”老市长重复说:“就说他们不履行供货合同,把纺织品擅自送往私营企业,让国家蒙受了重大损失。”

“这……”老孙听到这儿,说起话来吞吞吐吐的,像是有难言之隐。

“怎么,你不敢?”老市长质问他。

“不是不是……”

“那还有什么说的?”

“是这样,老市长。”老孙终于鼓起了勇气,说:“我们公司和这些厂子,根本就没有签订供货合同。”

“没签?”老市长奇怪地瞪大了眼睛,“这么大的供需数量,你们连合同都不签?!”

“我以为……”老孙分辩说:“反正都是国营企业,谁不能赖帐不成?”

“嘿,糊涂呀!”老市长失望地将胳膊一甩,“这次,你就尝尝赖帐的滋味儿吧!”

“老市长,对不起……我工作失误、失误……”老孙一边检讨自己,一边看着老市长的眼色。他见老市长的气稍微消了些,便马上添油加醋地说:“他们这些厂长……都是政府管理的干部呀,总不能像个体户那样随便吧!我看……对这几个厂长,市里也应该采取点儿措施。”

“措施?”老市长听到这儿,灵机一动,忽然喊了一声秘书,“接国有资产经营公司电话。”

秘书接通了电话,将手机递了过来。

“喂,你们听着……”老市长用了异常严厉的声调向对方下达着重要指示:“从明天起,严格考核纺织一厂、三厂、四厂、六厂的厂长。凡是完不成本季度纺织品外贸供货任务的,一律免职!”

周围的人听到这句话,立刻吓得张大了嘴。

“什么,免职?”对方在电话里不理解地问,“老市长,这太严厉了吧!”

“我们的‘外贸’眼看着就要被他们搞垮了。我们还客气什么?!”说完,老市长将手机一关,气愤地扔到秘书手里。

金力其格办公室。

金力其格拿了一卷材料,正要出办公室,呼拉贝特兴冲冲地走了进来。

“金力部长,你好!”呼拉贝特一见面,就热情地打了招呼。

“呼拉贝特?”金力其格对这位不速之客露出了一副不信任的目光。

呼拉贝特却抢先握了金力其格的手:“喂,大哥啊,嫂子让我办的事我办妥了!”

“什么事呀?”金力其格纳闷地问。

呼拉贝特瞪大了眼睛说:“贷款呀。”

“贷什么款?”金力其格糊涂了。

“怎么,你不知道?”呼拉贝特大声说:“你们家不是要建驸马园别墅区吗?嫂子让我找建行行长贷款。”

金力其格立刻皱起眉头:“这事,我不知道哇!”

呼拉贝特故意不回答金力其格的话,绕开了说道:“部长大哥,这片别墅区要是建成了,可要挣大钱啊!”

“呼拉贝特,”金力其格立刻板起了面孔:“这是我们家的事,你插什么手呀?”

呼拉贝特此时却将手一摊,说:“金力其格部长,你廉政我不反对。可嫂子的买卖,该做还得做呀。嗨,这贷款的事儿啊,反正是嫂子交给我的任务,你就别管了。好,你忙,咱们再见!”

呼拉贝特说完了,转身就走。

“呼拉贝特。你回来。”金力其格大喊一声。

这时,呼拉贝特的脚底快得像抹了油,早已经溜得无影无踪了。

金力其格沮丧地走回桌子前面,拨起了电话。

电话没有人接。

金力其格放下电话,焦急地自言自语道:“你怎么还要张罗建别墅区啊,你不知道政府的规划吗?”

金力其格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想了半天,终于下了决心,说道:“不行,我得回去一趟。”

他拿起了电话,说道:“张处长,我有急事儿回家一趟。下午就回来。如果有事儿,你替我处理一下。”

一辆黑牌照的进口轿车,驶入了市委大院。

车上走下了外贸公司老孙和一名工作人员。

他们拿了一套文件,急匆匆地走进了市委办公楼。

市委组织部走廊里。老孙和工作人员走到金力其格办公室门前。

他们敲了门,没有回答。

这时,张处长从自己办公室里探出头来。

“哟,是张处长,金力部长去哪儿了?”老孙问道。

张处长说:“他出去了,你们下午再来好吗?”

老孙想了想,对张处长说:“我们的事儿有些急,你带我们找一下惠部长吧。”

“这件事儿,不好办呀!”惠副部长看着摊在桌子上的文件,又看看站在面前的张处长、老孙和那位工作人员,脑袋不停地晃来晃去。

桌子上文件的特写:

北辽市国有资产经营公司文件

关于免去纺织一厂、纺织三厂、纺织四厂、纺织六厂厂长职务的决定

……

“你们国有资产经营公司的领导们,对这种做法意见一致吗?”惠副部长问那名工作人员。

“争论得很厉害。可是……”国有资产经营公司的工作人员说到这儿,眼睛求助地看了看老孙。

“惠部长,这事情……有点背景。”老孙瞅了瞅另外两个人,像是不便开口。

“张处长,你们二位回避一下好吗?”

听了惠副部长的话,张处长二人知趣地退了出来。

走廊里,张处长不理解地问送报告的工作人员:“你们公司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听说这四个厂长干得不错啊!”

“处长,这是老市长要整治他们,我们公司领导没有办法呀!”整进了张处长的办公室,送报告的工作人员悄悄地告诉了她。

“那个老孙跟着掺和啥呀?”

“坏事儿就坏到他们身上。”送报告的工作人员摆了摆手,说:“这四个厂长把纺织品卖给了霍林发的外贸公司。他们外贸公司得不到廉价供货了……”

张处长听了,脸色显得十分难看。

“情况就是这样,还望惠部长支持我们一下。”老孙哀求似地说道。

“这……”惠副部长摊开了手,说:“金力其格不在家,这种事情我真不敢定啊!”

“惠部长,要不要找老市长亲自和你说。”老孙拿出了手机。

惠副部长点了头。

“好,通了。”老孙点了手机几个号码,然后送到惠副部长手里。

“喂,老市长,你好!”

“惠部长,这不仅仅是四个人的免职问题,它关系到我们国有企业与私营企业在市场竞争中生死存亡的政治问题。请你马上把手续办了。”老市长在电话中口气显得非常硬。

“哦,老市长,这么大的事情;金力其格又不在家……”惠副部长开始推诿了。

“惠部长,知道我为什么让老孙去,就是为了找你!”老市长在电话里开始与惠副部长套近乎,“别人不理解政府工作的困难,难道你也不理解?本市长做出的决定别人不听,难道你也不听吗?!”

“哦……”惠副部长像是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马上改变了主意:“老市长,你要是这么说,我哪儿能不办呀!马上办马上办!”

惠副部长立刻拿过免职文件,在上头重重地签了“同意”两个大字;然后署上了“市委组织部”一行小字。

老孙的脸色顿时高兴起来了。他一把拉住惠副部长的手说:“谢谢谢谢,走!咱们去满乡大酒店,我请客!”

张处长的办公室里。她拿来一枚圆圆的公章,眼睛在公章刻划上的几个大字上凝视了半天,最后终于狠狠地压在了“市委组织部”那行小字上。

盖完了印章。她像是有些担心什么,便顺手拨起了电话。

电话里有了信号,她急忙伏下身子,问:“喂,是金力其格部长?”

可是电话里却传来“你拨的电话暂时不通”的提示。

她摇了摇头,将一份文件锁起来,把另一份交给了国有资产经营公司送报告的工作人员。

夕照下的驸马园。

夏季里,园子里桃红柳绿,充满生机。

不远处,一台打桩设备正在“吭哧吭哧”地忙碌着。

费拉手里拿了一大张图纸,兴致勃勃地欣赏着。

这是驸马园别墅小区的效果图。图上的小楼群设计得豪华、典雅。加上周围优美的环境,看了之后着实让人想往。

一阵马达响,金力其格的车子开进了园子里。

他走下车后,费拉热情地打了招呼说:“市委领导回家了。真不容易啊!”

金力其格笑了笑,寒暄道:“夫人你好!在看什么哪?”

“看我们的别墅小区啊;”费拉赶忙走过来递过图纸,说:“等秋天峻工之后,咱们俩先挑选一套住上。”

金力其格看了图,显得并不怎么兴奋,只是说:“好哇,好哇,是挺好的……”

看到金力其格赞扬这张图纸,费拉幽默地回应说:“金力啊,今年你在仕途上登了一个台阶;我这搞经济建设的,也得上个台阶呀!”

“上台阶?”金力其格听到这儿,禁不住乐了。

“是啊,金力……”费拉异常兴奋地告诉他说:“只要工程一竣工,咱们立马就可以赚上1800万。”

“我听你这话,怎么像是天方夜谭呀!”金力其格不无讽刺地回答她。

“你不信?”费拉即刻扳起了手指头,说:“我们可以算一下帐呀!”

“唉,不用算了。”金力其格抬起头,看了看忙碌的工地,然后和费拉在池塘边上散起步来。这时,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便问:“夫人,告诉我,你这贷款是不是让呼拉贝特弄来的?”

“这……”费拉显得有些窘,“你怎么知道?”

“呼拉贝特到我面前邀功了。”

“这个呼拉贝特,他怎么……”费拉有些不高兴了。接下来,她马上反问金力其格:“这有什么不妥吗?”

“别忘了,呼拉贝特是个什么样的人?”金力其格担心地告诫费拉,“我下台那一阵子,他可是没少干落井下石的坏事啊。”

“嗨,这不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吗?”费拉宽慰着金力其格说:“现在,你是市委领导了,他干嘛还要与你作对啊!我想,他这样做,也是为了修复我们之间的关系吧!”

金力其格皱了一下眉头,忧心忡忡地说:“但愿如此。”

“金力其格啊,你怎么啦?”费拉疑惑地看着自己的丈夫,问:“你好像对这个别墅小区不感兴趣?”

“费拉,我今天回家,就想与你商量这件事情。”金力其格和妻子在池塘边上走着,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咱们把工程停下来好吗?”

“停下来?”费拉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金力其格,你疯了?”

“不是。”金力其格摇摇头说:“费拉,你知道,咱们的驸马园早就被县里规划为旅游风景区了。我们应该主动搬迁出去才对呀;你怎么还能大兴土木呢?”

“什么县里规划?那不是塔拉克在使坏吗?”

“也不全是。”金力其格摇了摇头说:“据我所知,这个规划是经县人民代表大会讨论通过的。现在,塔拉克可以看我的面子暂时不再逼我们拆迁。但是,只要这个规划存在,他就可以随时随地赶我们走!”

“随时随地?”费拉不相信地摇了摇头,“难道他还要给我们下拆迁单子?”

“为什么不能?”金力其格说到这儿,突然站下,脸色郑重地告诉费拉:“他真要是来这么一下,你知道我们的损失有多大吗?那时候,不但我们的工程要半路下马;而且银行也会趁机逼债。我们的驸马园就得被迫折价抵债了。我们呀,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金力其格,这怎么可能呢?”费拉毫不在乎地说:“你现在是市委领导啊;难道说,他们还会给你捣乱?”

“夫人啊!”金力其格语重心长地说:“目前政界的事情很复杂。我总觉得,呼拉贝特从逼我们拆迁到主动为我们贷款,这个反差太大了。他这个举动,令人怀疑。”

“你呀你,太敏感了吧!”费拉哈哈一笑,“一年让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就不信,他呼拉贝特为我们贷了款又要害我们。不会不会……”

“费拉!”金力其格立刻板起了面孔,认真地说:“我今天回来是专门与你商量这事情的。你应该考虑一下我的意见。”

“金力,这片别墅小区要是建成了,可要挣大钱啊!”

“费拉!”金力其格严肃地对她说:“你别光想着挣钱的事情。别忘记我下台时人家连正常日子都不想让你过了!”

费拉这时却无所谓地将手一摊,说:“金力其格,我知道你想做个好官。这我不反对。可是这驸马园里经商做买卖的事儿,我看你就别管了。”

“你会吃亏的!”

“吃什么亏呀?”金力其格爱人不服气地说,“难道他们还会赶你下台?”

“我是说,咱们不能上呼拉贝特那帮人的圈套!”

“又是圈套。”费拉听到这儿就厌烦上了,“金力其格呀,你怎么这么傻?现在不趁你在位时挣点儿钱,你还要等退休时再挣啊!”

“告诉你,这事我不同意!”金力其格见自己说服不了费拉,一下子火了。

“这事,用不着你管!”他的爱人也火了。

“什么,不管?你们为什么不管?”在惠副部长的办公室里,四位被免职的纺织厂厂长前来讨取公道。

“你们这些厂级干部,是由国有资产经营公司管理的。任免事项均由他们决定。知道吗?”惠副部长不耐烦地解释着。

“如果他们的决定不合理哪?”一个厂长问。

“怎么不合理?”

“当然不合理。你看呀……”一个厂长带头分辨着:“最近,我们四个厂子为产品找到了销路,企业恢复了生产,职工发了工资;财务有了利润,你们却把我们免了。那个二厂、五厂停产至今,下岗职工连基本生活费也拿不到,两个厂长却稳稳地坐着铁交椅;这是什么道理吗?”

“呵呵,”惠副部长冷嘲热讽地说道:“可是,你们没有完成外贸公司的供货任务。”

“他的价格不合理,我们凭什么供他们货?”另一名厂长据理以争。

“别忘记,你们是员;你们的企业是国有企业。”

“国有企业就该做赔本买卖吗?”

“好好好,这样吧!你们去找国有资产经营公司好不好?”

“不行,你们是市委组织部。这个问题你们必须得管!”

“我工作很忙,现在没有精力处理你们的事情。”

“既然没有精力,你为什么还支持他们这样做?”

“我……”惠副部长听到这儿警觉得看了看这几个人,“谁说是我支持的?”

“惠部长,你就别装模作样了。”有一位厂长生气了,“国有资产经营公司的领导告诉我们,你是在免职文件上签了字的。”

“是啊,惠部长,你必须给我们说清楚!”另外几个厂长态度有些激化了。

“你们想怎么样?”惠副部长恼怒地发起了脾气,“就算是我签了字,你们还要找我算帐不成?你们作为员,胳膊肘往外拐,坑了我们的国有外贸,肥了霍林发的公司,这是什么行为?难道免你们的职还冤枉吗?”

“好哇!”一厂的厂长听到惠副部长这样讲话,气得嘴都哆嗦了,“我们原以为市委组织部的领导水平挺高,办事挺公正哪!没想到你的水平如此低下。霍林发怎么了?霍林发给了我们公正的价格,保证了我们国有企业的利润;你们的国有外贸怎么样?你们在外国人面前对我们的纺织品压等压价,把国有企业的利润都给刮净了。你说,是哪个爱国?哪个卖国?你还有脸在这儿批评我们,攻击霍林发?呸!你要我们走,我们还不愿意和你扯了呢?咱们走!”

“对,咱们找金力其格部长去!”

黑夜里,金力其格驾驶着车子行走在山间公路上。

像是与夫人闹崩了。他的脸色非常难看。

这时,他的手机震响了。

看了看来电显示的号码,他将车子停在了路边,下车接电话。

“金力部长,我是达世华,你在哪儿?”

“哦,达世华,我在路上……有事儿吗?”

“也没什么事儿。”达世华在电话里说:“我刚刚把两位港商送走。正好有点空闲,想找你聚一聚,说说话。”

“好吧,我也正想找你哪!”

“那咱们就七点钟见面,满乡茶楼118茶座。”

茶楼里,一间古色古香装饰的雅处。

达世华带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与金力其格一齐入室落了座。

这个女孩子,长相酷似建设银行行长的女秘书。

“金力部长,这是我的秘书,丽华小姐。”达世华向金力其格介绍那个女孩子。然后反过来介绍说:“丽华,这是金力部长。”

“金力部长,久闻大名,今日幸会。”丽华小姐低下头冲金力其格鞠了个躬,说:“今天晚上需要什么,尽管说;我会安排好的。”

“你去招呼服务员吧!”达世华一个示意,丽华退了出去。接着,窗口坐的两位满族姑娘开始弹琴奏乐,三个茶艺表演者在音乐声中走进屋子开始表演。

“金力部长,你是不是觉得我变坏了?”看到金力其格对丽华不悦的目光,达世华问。

“大概是你的工作需要吧!”金力其格说。

“什么工作需要,就是要这个派头!”达世华豪爽地说:“老弟要是有诚意,把你的老部下金瓶儿也请来,让她们俩也叙一叙……”

“金瓶儿,别提了……”像是触及到了疼处,金力其格随即摆了摆手。

“哦……”达世华尴尬地一笑,接着又神兮兮地眨了眼睛看着金力其格说:“听说,有个叫水莺儿的姑娘对你不错。”

“去去去……你这个老大哥呀,真是学坏了。”金力其格开了个玩笑,赶紧叉开了话题,“达总,听说港商又给你们送美元来了。”

“九个亿。”达世华自豪地说。

“可是,我们的‘重化’,连个美元角子都没有看到啊!”金力其格叹了一口气说。

“人家不是发来一批设备吗?”达世华说这话时,嘴角上隐含了一种嘲讽的神态。

“我呀,就来想问你这件事。”金力其格认真地看着达世华,说:“我记得,你们当初协议上签的是投资美元啊;没听说用设备替代呀!”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达世华呷了一口茶,说:“当初是我达世华做‘重化’的总裁,现在的总裁……哼!”

“还有一件事,”金力其格说:“达总,你们当初签订的那个协议书,对外保密吗?”

“什么,保密?那有什么密可保?”达世华楞了一下,说:“即使保密。对你金力其格部长也应当是公开的吧!”

“不对。”金力其格摇了摇头,“从到市委组织部起,我反复向老裴催要过几次这份协议书,他们至今不给我……”

“哦……”达世华听到这儿,深深看了金力其格一眼。然后,斟酌了一会儿,才试探地问:“金力部长,你现在想看吗?”

“你有?”金力其格的眼睛一亮。

达世华轻轻叩了一下墙,丽华小姐立刻走了进来。

“把那个内件拿出来。”达世华吩咐道。

丽华小姐立刻打开自己的文件包,把一张复印的协议书掏了出来。

“这是我复印的一份,看完给我!”

金力其格激动地接过协议书,认真地看了起来。

达世华做了个手势,丽华小姐悄悄地让表演者撤离了,音乐声音也小了许多。

“呀,我们违约了呀!”金力其格看着看着,突然摇起了头。然后,他拿过协议书,指着其中一个条款说:“如果不发生不可抗力的事件,五年内不得更换公司总裁人选。这……”

“呵呵,到底是市委组织部的部长。”达世华顿时乐了,“一眼就看到了要害处!”

“达总,”金力其格把协议书递给他,问道:“据我所知,签订协议后,你就当了两个月的总裁吧?”

达世华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让丽华小心地将协议书收了起来。

“怪不得他们不给我看这份协议书的内容,原来……”金力其格拍了一下手,“这其中事关重大呀!”

“金力部长,来,请喝茶!”达世华扬了扬茶杯,丽华立刻为金力其格端上了刚刚沏好的新茶。

达世华此时感慨地说:“这一下,你就会明白了,为什么港商把美元换成了设备?而且这设备也是迟了三个月才到。”

“可是,这批设备,并没有给‘重化’带来明显的生机呀。”金力其格皱了眉头说:“国家部委的配套资金,至今一分钱也没有到位!”

“哼哼……”达世华听到这儿轻蔑地一笑,说:“他老市长可以蒙骗一下北辽的机关干部吧,他可蒙不了国家部委那些专家。”

“专家?你……”金力其格突然悟出了什么,“你是说,这些设备有问题。”

“金力其格老弟,我打个比方吧!”达世华说到这儿凑近了金力其格,悄悄地说:“假若我向你借钱。你答应借给我。可是,我却办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很生气。不想借钱给我了。但是,因为有诺言在先,你不好违约,就把借钱换成了借东西。你说,你给我的东西能是好东西吗?”

“难道这是一批废旧设备?”金力其格惊呆了。

“不会不会……”达世华摇晃着脑袋说:“那种悬乎乎的缺德事儿没人敢干了。只是,我想……这些设备,技术周期不会太长了。”

“这不是坑害国家?坑害咱们的‘重化’吗?”金力其格气愤地一下子站起来。

“喂,老弟,喝茶!”达世华举起茶杯,劝说着金力其格,“今天晚上啊,我当大哥的多嘴了。说了这么多不该说的话。”

“不,达总。”金力其格严肃地对他说:“这种事,我应该早点儿知道。”

“好吧,我汇报晚了,失误失误。”达世华无拘无束地开着玩笑,“来,品品这一杯,这是好毛尖啊!”

“达总,我在想……”金力其格的心情显得非常沉闷,“要是你不走的话,港商不会这么干吧!”

“他们绝对不敢。不过……现在是咱们北辽市政府首先违约了,受点儿惩罚也是罪有应得吧!”达世华有些诙谐地说:“所以,咱们的老市长吃了哑巴亏,也不敢把人家对方怎么样!”

“不行!”金力其格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不能这样下去。达总,请你回去吧!看来‘重化’实在是离不开你呀!”

“回去?”达世华哈哈大笑了:“我凭什么回去呀!人家霍总给我月薪两万,‘新药化’的事情都由我说了算;你们政府给我工资两千,今天考核明天罢免。我好不容易从火坑里跳出来,你还要我回去?”

“达总,听我说……”金力其格语气庄重地说道:“我知道,老市长在干部调整中对你不公;可是,现在的市委书记爱才如命,视北辽的事业如命;‘重化’公司危在旦夕,你怎么就忍心看着它垮台哪!”

“金力其格部长,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达世华此时也异常严肃地回答说:“我没有忘记自己是个员。我也没有忘记我的能力是党培养出来的。可是,我们国有企业的机制,应该改变了!目前这种压制人才、糟蹋企业家的管理体制,我是受不了哇!你刚刚从家里回来,知不知道今天市里出了一件大事?”

“什么事?”

“纺织行业的四个厂长,就因为把产品卖给了‘霍氏外贸公司’,市外贸公司得不到廉价供货了,老市长一气之下就免掉了人家的职务。”

“有这事?”

“哼,这事儿就是你们市委组织部办的!”达世华气愤地说。

金力其格不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呜──”伴着一阵警笛的鸣叫,几辆警车吼叫着开到了市委大院门前。

清晨,市委大院门前,站了一排身穿“纺织一厂”服装的纺织工人。

警察们下车之后,按照各自分工,分别站到了纺织工人的两侧。

一位公安领导模样的人拿出来小喇叭开始喊话:“纺织一厂的各位师傅们,你们的做法影响了市委的办公秩序。请你们退出市委大门。否则,我们将按照治安条例予以强行劝退!”

“请问,你们为什么把我们厂长免职?”一位年龄较大的纺织女工勇敢地站到了这位公安领导面前,情绪激动地质问着,“我们厂子刚刚过了几天好日子,你们市委就这么折腾我们,你让我们工人还活不活?”

“我们要求恢复厂长的职务!”一群纺织女工跟着嚷了起来。

“如果有什么要求,请选出代表来谈,不要阻挡交通,好不好?”

“大家闪开,只要市委解决问题,我们不会胡来的。”那位年龄较大的纺织女工一声喊,其他纺织女工纷纷让开了交通要道。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开进了院子里。

车子停下,市委书记从车里走出来。

信访办主任急忙上前汇报情况,说:“书记,她们是为了四位纺织厂长的免职问题来的。”

“免职?谁免的?”市委书记问。

“市委组织部。”

“市委组织部?”市委书记不相信地眨了眨眼睛,“找金力其格。”

市委书记办公室。

市委书记望着院子里上访的纺织工人,皱了眉头,似有所思。

门铃一响,显得十分疲倦的金力其格进了屋子。

“看到了吧?”市委书记向他指了指院子上访者,说:“现在啊,我们的市委机关也有人干老百姓不高兴的事儿了。”

“书记,干部处的张处长向我介绍了情况,是老市长向老惠施加了压力。”

“哼,压力?”市委书记不满地说:“如何是你在家,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现在就下去,接待上访的工人。”金力其格转身要走。

“慢!”市委书记喊住了他,慢慢地对金力其格说:“你想想,老市长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金力其格想了想,说:“大概是恨他们不维护国有企业利益吧!”

“仅仅如此?”

“那……”金力其格语塞了。

“金力部长,我记得你提醒过我……”市委书记说着说着坐下了。他招呼金力其格坐在身边说:“你说北辽有四大经济支柱。重化、纺织、霍林发和赫拉县。现在,四个纺织厂向霍林发的外贸公司供货,这就说明霍林发已经控制了纺织品出口业务了。”

“是啊!”金力其格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四分天下,他有其二。这……完全可以和老市长的政府抗衡了!”

“所以,我觉得,老市长撤消四个厂长的职务只是一个信号;下一步……”

“他要琢磨霍林发了!”金力其格一语言中。

“聪明。”市委书记摇了摇头,说“金力部长,我想,你们组织部应当考虑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

金力其格听市委书记这样说,不由地站立起来。他像是想到了一个深思熟虑地计划,犹豫了再三,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书记啊,我设计了一步险棋。不知道你敢不敢走?”

“险棋?”

“对!”

“什么险不险的?说!”

“我想,把霍林发拉到咱们这边来。”金力其格脱口而出。

“什么?拉……”市委书记对这句话像是有些反感。

“呃,书记,别误会。”金力其格急忙纠正自己的表达方式:“我是说,应该通过我们的工作,让霍林发诚心诚意地服从的领导。”

“现在,他不服从我们党的领导吗?”市委书记反问道。

“他当然服从。可……我们现在和他,还只是朋友关系呀。”

“哦,”市委书记似乎知道金力其格要说什么了,“你想,把我们和他的关系再贴近一些?”

金力其格马上说道:“我想,他应该成为我们的同志。”

“同志?”

“是。同志。”

“这……”听了金力其格的话,市委书记惊讶了,“金力其格,这可能吗?”

“书记,请看!”金力其格立刻从自己的衣兜里拿出了那张发黄了的“入党申请书”。

“入党申请书?霍林发?”市委书记看着这份材料,眼睛立刻亮了。

“书记,我说的事儿,不是空中楼阁吧?”金力其格笑着问道。

“那你……”市委书记看着金力其格,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问道,“想发展他?”

“书记,霍林发要求入党几十年了。”金力其格介绍说:“改革开放之后,人家合法经营,照章纳税,又为社会做了那么多的慈善事业,老百姓非常敬佩他呀!发展这样的人入党,只会壮大我们党的力量,提升党在人民群众中的威信。我们为什么不能把他发展到党内来,做我们的同志哪?”

“做我们的同志……有道理有道理。”市委书记听了这些话,默默地连连点头。接着,他又走到窗户前,看了看外面广阔的城市,无限感慨地说道:“如果这样做,我们党的组织工作思路倒是拓宽了!”

“书记,你同意了?”金力其格着急地问。

“当然同意。”市委书记毫无疑问地表了态。“不过……他毕竟是一个民营企业家。而且在北辽市又有着这么复杂的人际关系。这件事,咱们得慎重考虑,细致运作才好。喂,你有什么具体想法?”

“在这件事儿上,我想兵分两路。”金力其格请示道。

“说。”市委书记急不可待地要听下去。

“一路,由分管组织发展的副部长老赵带队,详细考核霍林发近年来的表现。另一路,由分管理论工作的副部长主持召开一个党建研讨会,就如何发展民营企业家入党的具体运作办法进行研讨。我想,只要我们把工作做到家,常委中多数同志会同意我们意见的。”

“好。我看,你们抓紧制定一个方案。咱们和分管书记先讨论一下。”

“好。”

“呃,金力其格,还有一件事儿。”市委书记突然走到桌子前,拿来几封信,说:“这些都是‘重化’公司的技术人员写来的信。他们反映……老裴从香港进口的这批设备有问题。你看一看……”

“书记,不用看,这批设备肯定是二手设备。”金力其格立刻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怎么会呢?”市委书记不相信。

“书记啊,我昨天晚上刚刚和达世华谈了一次。他反映了两个重要情况。其中就是设备问题。一会儿我回来专门向你汇报。”

“真的?”市委书记听了,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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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天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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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老市长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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