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老手泡茶
清晨,小石头在苟童伺候下进行完利行早间活动,不外就是呲牙咧嘴摩擦面皮那一套,苟童比刘竟更不甘心服侍小石头大小便,他认为小石头是运气好才得到二长老青睐,所以动作就更粗鲁。
小石头今天的感觉很好,与苟童说了不少话,脖子上的伤处也没感觉到疼痛,心情爽,就没很在意。
刘帐头刚进来问小石头早餐吃什么,门前响起喧哗,一群人跑进来;带头的壮年人小石头不认识,胸宽体胖,身披玄色袍,内露索子甲,腰下一柄无鞘厚背刀,雄赳赳如将军样威武。
刘帐头看到却吓一跳,叫声:“海桥——先生,您怎么来了?”
那壮汉一开口,声若钟鸣,整个屋子都在颤抖:“不要废话,你这里不安全,昨晚上周围出现一支骑队,尊主吩咐,把刘公子移进水庄静养。”
一行人抬起小石头离开刘帐头家的村庄,直向酒庄方向而去;周围是刘半石与刘山牙带着四十名麒麟门金部庄丁护卫,身边是被叫做海桥的大汉与六个同样装扮的汉子,路上有去酒庄上工的伙计老远看到就避在一旁。
小石头看着自己的威风,心头半是得意半的后怕。刚才他试探这个海桥,昨夜周围出现什么异常情况?海桥回答很干脆:“还不是对头想要抢你回去?刘公子,尊主这次也恼了,今天一早,山庄里就抓起来二十多号人。”
进了酒庄,果然看到一群群庄丁在巡视,皇帝亲赐的牌坊下站着八个与海桥一样的汉子,正横刀一队墨猷卫对峙,旁边还捆着十多个,看衣着,多是外庄伙计,其中还有两个在山洞里见过的准内洞弟子;看年纪,最小的才二十来岁,最大的胡子都白了。
来到白虎山下,山洞两侧的墨猷卫没了踪迹,替代他们的是两个海桥的伙伴和一群金部弟子。
麒麟门终于开始了大清洗,还把墨猷卫从白虎山下赶到酒庄外;小石头这时才认出,站在牌坊下的那八个人与守在山洞前的两个一样,就是开祭坛时守在十八铜柱下的甲士;怪不得威风那么大,一小石头现在的眼光,海桥他们才是麒麟门真正厉害的护庄卫士。
昨晚上呼来提将军带着的吐库骑士被发现了,但是,麒麟门认为他们是朝廷派来的。小石头判断一下眼前的局势,应该是这样了;谁能想到昨夜的那股精锐骑士来自四百里外的风陵渡?麒麟门一定以为是朝廷的人马,所以把墨猷卫驱逐出酒庄,按照正常情况,任何门派都不可能拥有那么多的骏马。
刘山牙与刘半石被留在山洞外,海桥他们七个抬着小石头穿洞而过,却没去山谷中的那片建筑,顺山谷西行一段,进了悬崖上的另一个山洞。
这里的戒备更加森严,每个转角都有卫士看守,过了几个厅堂,最后把小石头送进安置在一个小巧舒适的小山洞内。
海桥这时才咧嘴笑笑:“刘师弟,你就在这里养伤,除了长老们,谁也进不来。”
其实这里也不是谁也进不来,小石头刚躺好,苟星恒大夫就进来了。他检查一下小石头的伤口,赞一声:“刘公子天赋过人,伤口的红肿全消退了,五天内应该能痊愈。”
小石头点头称谢,闭目休息,他要仔细考虑现在的情形,是不是自己被发现了。这里虽然安全,可也是最危险的地方,山洞里人虽然不多,可个个都是高手。
下午,刘竟进来了,这是小石头要求的,他在试探自己的处境;看到刘竟,小石头放下一半心,而刘竟也很喜欢,对伺候小石头起居没了以前的不耐烦;一般情况下,他是没资格进到这麒麟门重地的。
晚上,二大爷又来看自己的这个关门弟子,与他一同来的还有麒麟门对外的庄主苟仲,最后进来就是满脸不高兴的小美人了。刘竟,不用别人赶,自己就出山洞回避了。
“说说吧,把你在洛阳经历的、见到一切都说出来。苟星恒说,你现在说话不会影响到伤口,小子,越详细越好,特别是那场比试,把所有细节和你的感觉都说清楚,这很重要。”二大爷做在小石头对面,苟仲站在他身后,都注视着小石头。
于是,小石头把在自己的安亲王府的一切又说一遍,该添的一点没添,该删的可删了不少,却比对老冤头说的那些详细不少。由于小美人在一边听着,小石头把自己与绿汐姑娘的比试说得凶险莫名,其实他这次最危险的真不是脖子上那一刀,面对花香茶道道主时才是最关键的时刻。
这番经历老冤头知道一半,那是小石头说的;刘半石他们知道一半,那是亲眼所见还带些发挥;小石头口才厉害,他完整的说一回,把一直不正眼看他的小美人都吸引住了,这时看他的眼睛里也有了别的东西。
最后,小石头摸出蓝玉瓜递过去:“师父,就是这样了,安王府的管家就是花香茶道的人,看地位还不低呢,难不成安王爷也是他们的弟子?”
二大爷没理会小石头的问题,旋开蓝玉瓜嗅嗅,苟仲已经在一旁摆上绿汐姑娘留下的那套茶具,小美人点燃碳火开始烧水。
“松儿,你在洛阳见过刘欢说过的那些女子没有?特别是穿青衫的女人。”二大爷放下蓝玉瓜,把小美人叫过来问。
“他——刘师弟说的这些如果是真的,在洛阳,只可能在两个地方。那么多漂亮女人是很招眼的,一个是城东的嵩阳书院,在龙门山下,那里安静,是御林军的地盘。今年开春时我和——我们在那里赏梅花,洪海将军说起过那里。还有一个地方就是皇宫,我也没进去过。”
“嵩阳书院是住了些女人,不过穿的不是青衫。”苟仲正在看茶炉中的碳火,听到这里抬头插几句;“万岁继承大位前,守护龙门山祭坛,就住在嵩阳书院。如今守卫皇宫的的五千御林军也是在那里训练出来的,去年冬至祭天时,我进去过,那里住的是——师父,我想起来了,住在嵩阳书院的应该是东方世家的人。有个老儒生,当时我就感觉他身上的气息很奇怪。”
“你们啊,消停的日子过惯了,以为皇族弟子离不开酒,大臣将军离不开酒,就能高枕无忧?看样子人家布置了不是一两年,也许万岁暗地里早就与他们勾搭上了。”二大爷看紫沙壶开始冒出蒸气,说一半不说了,旋开蓝玉瓜捏出两片茶叶丢进细瓷茶杯,手也按上紫沙壶。
两道水箭从紫沙壶嘴射出,一样不带一丝热气,一样注入七成水;最奇怪,二长老与绿汐一样用手罩住细瓷杯口,不过这手是老手,皮都皱了。小石头暗自叹息:二大爷的老手就是没绿汐的玉手漂亮,但愿别落进茶杯中别的什么东西。
老手松开,两杯冒着青烟的茶泡好了。
“是这样的吗?”二大爷端起一杯递到小石头眼前。紫蓝色的小花在杯中轻漾,茶汤中淡蓝色的汁液慢慢旋转,与绿汐泡出的差不多。
只嗅到熏衣草那股清香,小石头就以为,二长老泡茶的手艺一点也不比绿汐差,只不过多了丝酒气;十分微细,不仔细嗅根本就觉察不到。
“差不多是这样的,不过,师父您的功力深厚,这茶也浓些。”小石头连忙拍马屁,二长老冷哼一声,似乎不在意却透出些自得的意思;对苟仲和小美人道:“苟仲,松儿,一人一杯喝下去,看你们能降住几道?你们也该见识一下人家手段了。”
苟仲与小美人各自端起一杯,盘膝端坐,这时就看出分别,小石头可坐不了这么端正。
第一道茶饮下,苟仲还没什么,小美人却晃了晃;娇声道:“二大爷,很凉呢。”
二长老没理会她,又注入第二道水;“凉?凉的还在后面呢。”
二长老的老手依旧按上杯口,小石头越看越别扭,干脆就只看小美人。
第二道茶喝下去,苟仲也摇晃一下,额头浸出点汗珠,看样子是抗过去了;小美人那边就不一样,满脸痛楚,手抚小腹:“二大爷,松儿不成了,酒神在乱转,疼。”
小石头心疼起来,他看出小美人与他一样,也把茶果吞下去;却没想到小石头是腹内空空,她体内的酒虫应该受不住这道茶内的清凉,不过,不会如此痛楚吧?
二大爷这次一样没去理会小美人,紫沙壶射出第三道水箭,老手又一次罩上细瓷杯,给苟仲泡第三道茶。
苟仲这次也闭息调整一会儿才开始饮,喝完后原本红润的脸上浮出些绿气,闪两闪,又恢复正常;汗水就如绿豆一样,顺胡子流淌。
小美人已瘫倒,娇声呻吟不止,二长老看着她:“不要以为那小子能抗过去你就可以,他的本事不如你,身体可比你好多了。”
又对苟仲道:“今天的茶只有三道,我泡来还少了人家的阴柔内力。苟仲啊,如果遇到能泡五道、七道的高手,你是降不住的。你的九曲酒也才到四道,我看那醇儒毕空缚八成就有本事降伏;所以,回洛阳后,万事小心,别和任何人比试。”
这是才拉起小美人,手按上她柔软的小腹,扭头问小石头:“小子,你那杯绿色的酒是那里来的,我问过你大师兄,他可没留下什么好酒给你充门面。”
果真是老手,小石头早知道这是破绽,还没想到该怎么应对,人家就来考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