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无聊
小石头脑子急转,却不敢表现出什么,看到小美人喝剩的半杯茶,当即有了计较,现在是咬牙冒险的时刻,也由不得他多想。
这杯茶里没了茶叶和那朵蓝色小花,茶汤为碧绿颜色。小石头端起茶杯,伸到二长老眼前:“师父,把你的酒倒进去些,什么酒都行。”
二长老取出挂在腰间的酒葫芦,边旋开盖子边说:“小子,你知道世界上有几个傻瓜吗?两个!一个是真傻子,一个是在装傻。你这样的东西,能骗倒花香茶道那个精明娘们儿?不是你装傻就是她装傻。咦?这是什么?”
举在小石头手中的细瓷茶杯中,是一杯绿色的液体;二长老的酒倒进去后,冒出一阵青烟。
白色的酒在杯中急速旋转,绿色茶汤开始聚集在中心,忽然发散开,与酒液融合,整个茶杯中都是绿色。茶香随刚才那股青烟散尽,如今这杯中的液体中,只有浓郁的酒味,虽不霸道,却充满怪异的味道。
“那天,我是没办法了,就从仓里把大师兄留的酒拿出来,路上还想,早晚是输,至少在死前占些便宜。就——就——把从肚子里上冲的一口茶吐进酒壶里。谁知道,倒出来后,她们就认输了。我还以为人家看出我做的手脚,嫌恶心不想喝呢?”
小石头娓娓道来,二长老接过小石头手中的茶杯凝视着,似乎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小美人刚恢复正常,听到这里就横他一眼:“你真够恶心的,如果我知道,也不会喝;那是街边泼皮无赖才做的事情。”
“住嘴!”苟仲喝女儿一声,冲小石头歉意的笑笑,转头看向二长老;他跟随师父几十年,从没见二长老对一杯酒如此痴迷过。
奇异的事情出现在小石头眼前,也不见二长老如何动作,一丝绿色酒线从杯中升起,一点一点进入二大爷微启的唇内。
酒线断开,二长老闭上眼睛,品味着、思索着。等睁开眼时,满脸都是笑,看小石头的表情都使他不好意思;那表情,就如自己第一次看小美人般。
“小子,你真是个天才,这样简单的事情为难了我六十年,六十年啊!枉我活了这般年纪,竟连个孩子也不如。”说完,二大爷孩子样跳起,在小石头养伤的小洞里来回转圈,嘴里****有词,小石头把耳朵竖起老高,也没听明白他在**叨什么,只有一曲、二曲几个词。
苟仲与小美人都躲在角落里,看二长老在洞中转,也不敢打断他。
忽然,二长老停在小石头面前,两只干枯的手抓住小石头的肩膀摇晃几下,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扭头竟跑出去了。
留在山洞里的三个人,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办。小石头捂着脖子呻吟几声,想骂人却没骂出口,这个老糊涂师父,难道忘了小石头还在养伤?
时间过去了半刻钟,二长老还没回来,小石头试探的问:“二师兄,师父平时是不是也经常这样——这样——兴奋。”
“师父如果是个老糊涂,那也是收下你之前。”苟仲笑笑,抓起那杯茶,小心的轻辍一口,在嘴里缓缓转动,又吐出来。“这杯酒,里面的味道太复杂了,寒暖相间,又不分彼此;如果只以单纯的冷或热去应对,一定要吃亏。怪不得把花香茶道的人惊退了,当时就是师父在,也一样不敢喝下去。”
小石头却不这样认为,这本是一时涂鸦乱调出的酒,哪里会有如此厉害?他现在更关心的洛阳的事情。
“师兄,这次在洛阳为你添麻烦了,实在不是。”
“师弟别这样说;”苟仲摆摆手:“师兄我还没感谢你呢,不是你这次洛阳之行,我们也不会发现花香茶道的人竟发展出如此势力,还与东方世家联起手来对抗我们。如果再这么糊涂几年,也许只要两年,洛阳就没我们说话的权利了。”
“是吗?”小石头表示怀疑;“白天我看到咱们把朝廷的军队赶出山门了,难道就不怕万岁发兵来?”
“你以为咱们是好惹的吗?且不说洛阳周围还有多少兵能供他调动,马上就是冬至岁祭,庄家祖训在他头上挂着呢。熙王爷可是就在宛城,蜀中的英王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如果想坐稳皇位,就不敢动咱们一根毫毛。况且,朝廷里的王公大臣有几个不喝酒?有几个离得开咱们的酒?”
原来洛阳的朝廷里的皇家子弟是一群离不开酒的酒鬼!小石头点头称是,当真是心服口服,却还要装成不很明白的样子。
庄家祖训,每年的冬至日都是对皇帝的考验,如果皇帝只能向乾坤泷内注入五坛酒,皇帝就要禅让皇位;那,有资格竞争皇位的王爷们就能上祭坛比试,谁注入的酒多,谁就是新皇帝。
但小石头不明白的是,这是天意使然,有苟家什么事,他们不过是提供祭天用的酒,难道其中还有玄虚?想到这里,小石头浑身冒出冷汗。
苟仲对小石头洛阳之行捅出的麻烦从心里感激,这些年,麒麟门对洛阳的一切都不很操心;特别是当今皇帝庄怀王即位后,借口皇宫大火与他们有关系,把皇宫内的酒窖取消不说,还把原本在皇宫内贴身保护皇帝的麒麟卫士迁出宫外白龙寺驻扎;名义上还属于皇宫卫士,实际上,麒麟卫士从出皇宫那天起就再没进去过。如今小石头呆的地方,就是麒麟卫士的大本营,洛阳白龙寺内的那些,几乎都是金部弟子在充门面。
由于庄靖王的意外去世,连带着苟仲在庄怀帝身前也没那么得意;但是麒麟门长老门对他的连年警告似乎全没放心上,由于小石头引出花香茶道的高手露面,洛阳局势变幻莫测,他也终于可以再次统领一部分麒麟卫士回洛阳,今天回来就是挑选手下的。
“松儿,你最应该谢谢小师弟,不是他,你少不了要面临门规处罚。”苟仲边说边看自己的宝贝女儿,可能来时有过嘱咐,小美人低眉顺眼来到小石头眼前,躬身一礼。
小石头刚说:“不必这样。”手臂上就被狠狠拧了一把。
“师弟,你的伤还没好,老实受师姐的谢,却不必客气。”小美人说完转身又回到苟仲身边,留下小石头苦笑。
说着话,时间已近午夜,二长老却还没露面,这可使苟仲为难了,却又不敢离开。小美人干脆就连声瞌睡,灯下迷离的眼睛渐渐沉重。到外面敲起一更的梆子后,苟家父女终于走了。
这一夜,小石头翻来复去睡不安稳,思量着庄家的一切,感觉一切都象在演戏。
一大早,刘竟把小石头叫醒时,眼前又出现了苟仲那张老脸;小石头更想看到的是他女儿的娇媚面孔,特别是在这样的早晨。
“师父进酒窖去了,进去前也没留下话,我今天就要回洛阳,所以,小师弟,你要决定是跟我回洛阳,还是留在这里养伤。”苟仲一身精神的劲服,一副马上就要策马上路的样子。
“师父进酒窖会很久吗?”小石头还歪在床上,尽管他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但有人伺候总是享受些。
“也不一定,有时候时间长些,有时候也就一两个月。”苟仲说完,小石头又一次吃惊,一两个月还是短的,那长究竟是什么概**?想来与闭关也差不多。看苟仲的样子,应该不希望自己到洛阳,小石头当即道:“师兄你去忙吧,我现在的本事,到洛阳也是给你添乱,别操我的心,等伤好了我就回庭院里先跟着师兄们烧火,师父出来时我对他解释。”
苟仲心里满意,这小师弟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吗?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师门规矩,师父进酒窖修炼,师弟的事情就要他来负责;苟仲掏出几张羊皮纸给小石头:“这是我刚才写下的心法,你先照着练,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师父的院子后有些练好的酒,今后你就喝那里的酒,别再喝别的酒,切记切记!”
苟仲走了,小石头拿起羊皮纸看一会儿,感觉其实没什么玄妙的,可是说很简单,现在小石头的本事练这些纯属浪费时间。转眼看刘竟羡慕的看着他,想到:这傻小子八成还没正式进入师门,一个外门弟子是学不了多少东西的。
但是,也不能就这么轻易的给他。
小石头等刘竟伺候自己梳洗完毕,拉着刘竟说话;到中午时分,比小石头大一岁的刘竟就成了小石头的弟弟,那几页羊皮纸上的东西,也成了小石头教导刘竟的教材。
白天无事,小石头扶着刘竟在山洞里转悠,想看神秘的麒麟卫士修炼本事的情景,无奈人家只把这里当成驻地,修炼地在山洞深处,那里,小石头如今是进不去的。
天气渐渐寒,秋叶飘零,白龙山上满眼枯黄,时间已到深秋,小石头进山庄养伤刚好一个月。
今天,是小石头头一次进入山谷中的麒麟门重地,山谷中苟家酿酒的中心院落;为了这一天,小石头整整努力了八个月。
前面带路的,是火部大师兄,二长老的师弟、小石头的师叔的弟子;算上小石头,这队人正好二十七个。
具说,他们在里面将分为三班,负责烧起三个大灶上的火。并且这一烧,至少三天不能停,如果酿的是特别的酒,也许要烧九天。
这一个月来,小石头进步颇快,当然说的是口中术和操控火焰的本事,修炼酒术的本事还一点没学到。其间小石头的师兄苟仲只回来一次,二长老一进酒窖就没了音训,没人教,当然就进步慢。
本来,小石头是自由的,他可以随便出入酒庄各处,想住在二长老那所小院也行,想住在山谷中麒麟卫士的山洞里也可以,就是不能出酒庄。
其中还有个缘故;二大爷的院落精致舒适,所以刚伤愈时,小石头还是在那里住了几天,却不是小石头一个住在里面,小美人与两个丫鬟也在后院住。在洛阳,小美人有自己的绣搂,在这里,她可没那样的威风。
二大爷不在,院子里就成了两个孩子的天下。前院是小石头带着刘竟,名义上,小石头还在养伤,需要人照顾,刘竟也喜欢和小石头在一起。
后院,就是小美人和两个丫鬟。
某天,小石头在葡萄架下看书,娇儿经过时,小石头叫住她。
这小丫鬟自从上次小美人说把她许给小石头后,见了小石头就脸红,一付春心萌动的样子。
娇儿是很温柔的,就是这温柔的娇羞让小石头把持不住,在葡萄架下言语挑逗一番,就拉住了娇儿的小手。
小丫鬟挣了几下没挣脱,扭脸道:“刘公子,别这样,让小姐知道该骂我了。”
“早晚,你是我老婆,这是她亲口答应的。娇儿姐姐,来,香一个。”
小石头把娇儿抱起怀里,心里想起在洛阳安亲王府的经历,幽兰阁中的刺激又一次激动了他,手也摸上娇儿的前胸。
正这时,刘竟跑过来,看到小石头的无耻样子,还是在远处叫一声:“大哥,刘帐头在外面,想见你呢。”
晚上,小美人不知怎么知道了,来找小石头闹了一阵。小石头正感自己荒唐且无聊,放着正事不做做这些被人敲不起的事;当晚就叫刘竟回水部,自己也离开二长老的院落。
小石头选择与火部师兄们混在一起,这是操心刺探苟家的酿酒术。不过这一来,却得到了很多人的喜爱,特别是本部师兄们;小石头如今是红人,还跟大家做这样的事,至少火部师兄们心里平衡些。
经过了三道由麒麟卫士把守的大门后,空气中弥漫着酒香,一座高大的建筑出现在眼前,小石头终于看到了他想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