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不长脑又如何?至少开心快乐,你不要笑,你以为自己比我好多少?也是个不长脑子的。」
齐初彤耸了耸肩,一点也不在乎,「我没脑子无所谓,反正侯爷聪明,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说这话是要气死谁啊。」方念容故意伸手捏了下齐初彤。「就只知道欺负我这个还没出嫁的。」
陈氏见她们感情甚笃的打闹,心情好转,呵呵直笑。
「不然公主也去讨个聪明的酣马爷啊。」齐初彤回嘴,「好像去年的新科状元郎,至今还未婚配。」
「新科状元郎——」她翻着白眼,「你哥哥?」
「是啊!我哥哥不错的。」齐初彤讨好的看着陈氏,「奶奶,你觉得我哥哥如何?是否高攀了公主?」
「该是这丫头高攀了人家才是。」陈氏一点也没给方念容面子,「她自个儿方才都说自个儿是个不长脑的,让她配个学富五车的状元郎,只怕是状元郎要嫌弃才是。」
「老夫人,你怎么这么说话?」方念容不由嘟起了嘴。「我可是公主。」
「公主又如何?」陈氏笑出了声,「瞧这丫头恼羞成怒了。」
谢元恽进门就听到了满室的笑声,他的心头一暖,脸上带着笑,要下人不用通报,径自走了进去,「奶奶,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陈氏看到他笑得更开心,心中感谢老天让她的宝贝孙儿痊愈,更庆幸他的性子变得活泼,不再像以前一样做事一板一眼,凡事都藏在心里,让人担忧。
「侯爷。」齐初彤立刻站起身,殷勤的迎了上去。
「表哥——」方念容拖长语调。
谢元恽充满生气的双眸挑眉看「她一眼,「这神态……怎么?谁这么大胆敢惹你这个公主生气?」
方念容的手不客气的直指着齐初彤告状,「嫂子方才说要把人家嫁给她哥哥。」
「胡闹。」谢元恽轻斥,然后露齿而笑,转而拥抱了下齐初彤,「大舅子是状元郎,说什么也得配个进退有度的大家闺秀。怎么可以替大舅子挑了公主这个不成样的?初彤,你确定与大舅子是同母所生吗?不然怎么会设局害他。」
齐初彤忍不住笑了出声,这么毒辣的话,还真只有谢元恽敢当着公主的面说出来。
方念容瞪着谢元恽的眼睛都快掉下来了,原以为他会帮自己说话,讨回几分颜面,却没料到是跟齐初彤同出一气,还说得更过分。
「表哥,」她忍不住跺脚,「怎么连你也欺负我?」
「不是欺负你,」谢元恽拥着齐初彤,语调慵懒,「是要你认清自己的身分。」
「我的身分,」方念容叫道,讲话大声了起来,「本宫可是堂堂和嘉公主。」
「是啊,和嘉公主。」他挑剔的摇了下头,「除了一个吓死人的公主名号之外,你全身上下,由里到外还有什么值得拿来说嘴的?」
方念容一股气梗在胸口,想替自己辩解,却又无法反驳,只能娇嚷着,跑到陈氏的面前,「我不管,我不管!老夫人你看,表哥欺负人。」
陈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舍不得她难受,于是看了谢元恽一眼,要他适可而止。
谢元恽拉着齐初彤坐到一旁,正色的给方念容一个良心建议,「丫头,若为了一生的幸福,将来无论婚配谁,都别动不动就拿出身分来。说句不中听的,你生为公主,不过就是比人家会投胎,有个至高无上的父皇而已。人生之中,不是靠自己得来的身分地位都不值得炫耀。」
方念容虽然心中还有不快,但毕竟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知道谢元恽的话也不是没道理,只是——
「我真配不上状元郎吗?」她有些闷闷不乐,不死心的问。
谢元恽同情的看着她,「长相勉强可以。」
她一脸的沮丧。
「侯爷,玩笑别开过了头。」齐初彤看公主都快哭了,一股同情心油然升起,连忙说道:「我跟奶奶是逗着公主玩的,公主婚配是何等大事,怎么会让我们这几人在屋子里就订下。公主金枝玉叶,齐府高攀不起。」
「你也别客气了,你哥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佳婿,纵使是公主,人家也未必看得上眼,你别恼,」谢元恽拉着她的手,很实际的问:「你自己扪心自问,撇开她的身分不谈,你真认为她配你哥吗?」
「这……」虽说齐初彤很喜欢公主,但是她哥哥的性子闷,只怕公主没几天就会受不了,哥哥的日子也会过得辛苦,所以不得不承认,「仔细想来,似乎是不配。」
「对吧!」谢元恽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你跟着我几天,果然长点智慧。所以以后多跟像我这种聪明的在一起,至于公主——能免则免。这就叫近朱则赤,近墨者黑。」
方念容觉得面子挂不住,虽然自己确实并非精通琴棋书画,比不上一个状元郎,但也没他们夫妻俩口中说的那么差劲,她霸道的说:「表嫂,我不管,你回府去拿一枝你哥哥的笔给我。」
「怎么好端端的要我哥哥的笔?」
「因为听说用状元用过的笔,可以变聪明,所以表嫂,」她一脸愤慨,「你回府去给我拿一枝来。拿到他的笔之后,我就有学问了。」
「拿了笔之后,就会有学问吗?」齐初彤倒是第一次听到,她看着谢元恽,「夫君可有其事?」
这种蠢问题还要问吗?谢元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别理她。」
「表哥,不是向你讨东西,你别说话。」方念容很坚持,「嫂嫂记得回齐府要枝状元笔给我就是了。」
「好。」齐初彤心中半信半疑,但是方念容都开了口,她自然就照做,「夫君,其实我也可以顺便跟哥哥讨枝笔来对吧?」
「你够了。你真信她?」谢元恽忍不住叹息,拿状元用的笔就会变聪明算是哪门子的论调,偏偏自己的妻子还信以为真。
「反正不过就是枝笔,」齐初彤想得很单纯,「试试也无妨。」
「随你吧。」谢元恽挥了挥手,不予置评。「被你们弄得头都痛了。」
「元恽,」陈氏原本听着几个小辈说话,被逗得开心,但一听到谢元恽的话,脸上浮现担忧,「多日未上朝,今日该是累了吧?」
「有一点。」谢元恽也没有隐瞒陈氏,他确实是累了,七早八早天还没亮就起床进宫,真不知道是谁订的规矩,睡饱点再上朝不成吗?看来他得要花些时间才能真正习惯这样的作息。「但无妨,身子还行。」
「别撑着,快回去歇会儿。」好不容易看他身子好转,陈氏就怕他累着,连忙说道:「初彤,快陪着侯爷回房,好好侍候着。」
「是。」齐初彤跟谢元恽告别了陈氏,才走出宝月楼没多久,她便耐不住性子的开了口,「奶奶刚才虽然没问,但心里却担心夫君在朝堂上扯进太子之争。」
谢元恽耸了耸肩,「这点小事,要奶奶不用放在心上。」他瞄了她一眼,「你也一样。」
她一愣,最后露出一笑,「我不想骗你,但我确实担忧。」
「傻瓜,只要相信我就行了。」他伸出手将她搂进怀里。
在他温暖的怀抱里,虽然安心多了,但是心底深处的担忧始终无法消失,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越来越有这样患得患失的心情。
他向来善于察言观色,在他面前,她就像本摊开的书本,一目了然——知道她依然挂心。
「走吧!回敬诚阁,」他紧紧的牵着她的手,「先陪我吃点东西,然后陪我小睡会儿,晚上我带你出府,去个有趣的地方。只是要有些胆子才能去,你行吗?」
他的话勾起她的兴趣,她用力的点点头,「当然,我要去。」
「寻芳居」这个地方,对齐初彤来说,是充满许多冲击和惊吓的地方。
从进屋子看着男男女女衣衫不整,寻欢作乐,她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在的苍白。
「怕了?」谢元恽微侧着身,嘲弄的在她的耳际问。
她也没隐瞒的点头,「这太……」看着五、六个几乎一丝不挂的女人斜卧在男人的身上,她用力的吞了下口水,「放浪形骸。」
「好一句放浪形骸。」谢元恽一笑,小心的护着她不让寻欢客撞着。
在出平阳侯府前,他亲手把她打扮成男子,现在跟在他身旁就像个不起眼的小厮。带着自己妻子上妓院,在外人眼中看来不可思议,但他毕竟不是活在这个时代,自然也不被这里的礼教所束缚,妓院在他眼中看来也不过如同现代的酒店一般,复杂的从来不是地点,而是进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