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 云收雨歇,天色微蓝(1)

二十四章 云收雨歇,天色微蓝(1)

二十四章云收雨歇,天色微蓝

第一节

“破狄,可有余力?”

郭破狄拿着一个木碗,正蹲着大口的吃着晚饭,听到张定的声音,连忙就要站起身来。张定一把将他按住,笑到:“前夜登上武邑城上的,只有你一人完好,果然是万夫莫敌的勇将。若是命你再次攻城,可有余力?”

连续两天的佯攻,让武邑城上的滚石与擂木已经逐渐的减少,不间断的攻城以及城外的胡歌骚扰,让武邑城头的羯胡显然疲惫不堪。攻城器械已经大致完工,让张定觉得有必要在今天晚上再一次的夜袭。

“这有什么?等我吃完饭,我就领人去攻城。”郭破狄几口将饭菜扒到口中,含混不清的说道:“今天将军多让我领些士卒,必然将石生的人头给将军带来。”

“呵呵”张定笑着看着这个家伙。前夜偷袭武邑不成,连魏辽也受了重伤,那些被郭破狄从城墙上扔下来的二十多个人不是重伤也是跌下来的时候死了,而这个家伙竟然完好无损。虽然武邑城墙不高,而且下面有听到金鼓声才铺垫在下面地稻草包,但是乱杀一阵,乱箭覆盖之下竟然连皮毛都没有伤到,真是怪异。他摇了摇头说道:“今夜你随程方至南门听从赵封调遣。正面是石生防守的地方,坚固难下,田城在会在正面强攻。”

“将军不信我能攻下城门?咳咳!”郭破狄说的太快,嘴里的饭呛地他猛烈的咳嗽起来,张定大笑起来,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着气说道:“田忌赛马,你便是我的上马,而南门便是石生的下驹。我让你攻南门,却是想要让你攻破城门,不是为了杀一个石生。”

“什么上马下驹的,我不懂,不过我听将军的就是了。”

“接着吃饭,从前锋营。抛矛营中挑选敢死之士随你前去赵封处,今夜他会配合于你。”张定看到冯良的身影在远处不停的游荡,仿佛是在寻找他,便匆匆的扔下郭破狄走了过去。郭破狄看到张定走了,这才又装了一碗饭菜,走了出去。

“我要百人随我攻城!吃饭吃的最多的给我站出来。”

不断有人随着郭破狄的喊声从人群中站了起来,他们一脸肃穆,仿佛早就等待着这个时刻。郭破狄手里还端着饭碗一边巡视,在一群正在吃饭的人群中,突然一脚将一个壮汉从人群中踢了出来,口中说道:“一会有酒有肉,跟不跟我?”

“又是攻城?”壮汉嘟囔了一句,“前天你把我给踢出来不让攻城,今天休想!”

“混蛋!那是魏辽一直要去,这才把你踢出,要不然今天你还能在这里吃饭?攻城百死一生,要是怕死就不要去了。”

“嘿嘿,”壮汉咧嘴一笑,跑了过来,眼中呈现出一股决绝,看着城墙骂道:“我全家数十口如今只剩下我与弟弟,全是拜羯胡所赐,就算死了,我也杀几个羯胡报仇!”

“混蛋,”郭破狄又是一脚提出,却因为壮汉一闪踢空,他咦了一声,说道:“跟我攻城,那么那么容易死的,给我试试他们的武艺。”

“嘿”壮汉对着郭破狄的吹嘘有些不屑一顾,闷声说道:“前夜”

“这个羯奴石生,竟然用弓箭全面覆盖,今天夜里全给我带上小盾!还愣着干什么,去问问他们的队长校尉,看看这些人的战功如何,你再去比划两下,看看他们武艺如何。”

看着壮汉跑远,郭破狄这才回头方才站出来的数百人,不一会,他从里边将几十个不那么强壮的踢出来。他走着走着,眉头一拧,对着众人喊道:“独子出列!”

又是数十个人从队列之中走了出来,郭破狄忽然快步走到人群之中,一把将一个汉子拽了出来,喝问到:“独子出列,你没有听到吗?”

“我不是独子!”汉子声音格外的平静。

“但是你的家人兄弟全死了,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给我出列!”

“这正是我要去的原因,我还有叔伯兄弟!”

“好!”郭破狄愣了好一会,这才说到。他一脚踢出,汉子同样一脚相迎。“砰砰”声中,两人迅速的攻守了几个会合,郭破狄点了点头,继续向着队伍的后面走去,所有的敢死之士都跟在他的后面,静静不言。

这日的黄昏时分,石生站在城墙之上,欣赏着连续几个阴天之后的第一个落日。夕阳将天空之中的云彩都已经点燃,乞活的炊烟正在赤红的天空之下袅袅的升起,在城下缠绵了一天的羯人歌,鲜卑曲都已经停止。乞活的营寨已经前移到距离武邑很近,近的石生隐约能够看见乞活的大帐之前,几个人正围着一个年轻人对着武邑指指点点,仿佛在寻找首先攻打的地方。

“张定的器械已经完成了吧。”

没有人回答他。身边的众人的目光都盯着仿佛近在咫尺的乞活车盾营。营地上的器械林立。石生半张着嘴巴,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的场景,过了好一会才干声说道:“张定恐怕明日便强攻了。”

“是,将军。”众人干巴巴的回应到。

“不。不是明天,”石生突然抓起旁边一个士兵的长矛,用矛尖指着张定的大帐,恶狠狠的对着石豪说道:“今天夜里,带着所有的骑兵,给我将哪里的人全部杀光,还有哪里”他用手指着车盾营的地方,恨声说道“给我全烧了。想要杀我石生,还要看看你张定命够不够长。”

“将军,是不是守城为上?”旁边的一个人建议到。骑兵还有四千人,若是一走,恐怕武邑不能支撑多少时间。

“哼哼,”石生冷笑着,“张定攻城器械已经准备齐全,想必又是一次夜袭。我等只要稳守城墙,张定必然无机可趁。来而不往非礼也,今夜正好趁着张定夜攻,营中空虚还击。若是将他杀了,武邑之围自然就解了。”

“将军好计。”一众手下大拍马屁。石生看着这些人,恨不得一脚将他们全部踢到城下去。他哼了一声,看着周围众人都不吭声了这才说道:“西面校场布置好了么?”

“好了。”

“让那些鲜卑人全到哪里去。若是一旦不稳,一把火烧了。”

“将军不是说若是没有他们,武邑守不到十日,为何现在却又要将他们全部都给杀了?”

“这两天鲜卑已大不稳,抽调守城的鲜卑士卒,竟然见到乞活不敢迎敌,向后推却。”石生冷哼两声,说道:“若是如此,还是让他们回归他们的大鲜卑山吧。”

“回归大鲜卑山?”

“呛啷”一个被分派在这里防守乞活的鲜卑人在石生不远的地方侧耳倾听着石生的计划。当他听到“烧杀”的时候,心神一惊,手中的刀竟然掉了下来。

“谁?”石生一声大喝,手中的长矛狠狠的抛出,长矛直直的贯穿这个偷听他说话的鲜卑人。鲜血从鲜卑人的肚子流出,他徒劳的试图将自己的伤口捂住,向正在走来的石生等人哭泣求饶。石生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只等到鲜血从鲜卑人的身躯中流光,这才说道:“就是这样回到他们的大鲜卑山。”(1)

城外的胡歌再次响起,不断的传入武邑城内,自从围城第二日开始,城下的乞活攻击力度也增强了很多。武邑城四面被围,鲜卑人在惶恐不安中等待着他们未知的命运。他们昔日跟随的小帅已经两天不见人影,而不断被抽调去守城的鲜卑人却鲜有回来的。到处都传言着羯胡因为鲜卑不稳而要屠杀鲜卑的消息。巡逻的羯人正在不断的斩杀那些散布流言的士卒,血淋淋的人头将鲜卑营地笼罩在一片恐怖之中。段文鸯跟在校尉的后面,静静的在这一片压抑的气氛中前行。一队羯胡士卒迎面走来。

“你,”羯胡直指段文鸯,“过来!”

段牧的手紧紧握住长刀,段文鸯微微摇头,看了一眼校尉,然后向着羯胡走了过去。校尉连忙跟了过去,说道:“他只是我帐下一个小卒,若是有什么差池,还请说出来让我狠狠的教训他一番。”

羯胡手中的刀鞘狠狠的砸在段文鸯的身上,段文鸯佝偻着身子倒在地上。打人的羯胡仔细的看了段文鸯两眼,却又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说道:“或许是我一时眼花,总是觉得此人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此人到也硬气,见了我们国人竟然昂首挺胸,哼哼,下次让他小心点。”

校尉忙不迭的应了,羯人这才哼着前日城外的羯人歌走了过去。段文鸯坐在地上,手摸着刚才被打的地方,对着校尉冷笑道:“这便是石勒的仁慈?昔日我也曾被石虎尊为大兄,今日却受到接着羯贼的侮辱。”

“少将军?这些国人”

“国人?什么国人,贼人还差不多。”段文鸯吐了一口唾沫,从地上站起来,他微微佝偻着身体,免得被羯胡再次骚扰,轻声说道:“哼哼,连挺直腰杆做人都不可得,你还算什么鲜卑子?”

“少将军,城中国人羯胡很多,又有很多鲜卑人被调遣到城墙之上抵挡乞活攻城。城内的四门处羯胡布置了重兵把守,我们”

段文鸯看着校尉,笑道:“羯胡现在不过一群惊弓之鸟,若是武邑城内大火一起,乞活在外攻,而我等作为内应,还能拿不下一个城门。废话少说,能有多少人跟随我们?”

“有三千多人。”

“三千人足够攻破武邑,羯胡辱我之仇,我今夜便还给石生。”

“乞活”

“无论乞活如何,难道你等便在这里坐着等死不成。守城是死,反抗却未必死。辽河边的姑娘,或许还在等你回去,难道你想在这里为被羯胡充当肉盾,死也不能回到她的身边不成?”看着校尉的神情,段文鸯轻声说到。

校尉叹了一声,轻声称诺,向着一众队长走了过去。段文鸯跟在后面,脑子里边还回想着城下的鲜卑曲。

“清清辽水河,姑娘整嫁妆”

辽水河边那个曾经戏水的姑娘,如今却早已经不知道沦落到了哪里。他心中突然一痛,抬头看向北方,秋风萧瑟,夕阳正红。

一队羯胡忽然呼啸着闯入了鲜卑军营,嘶声大喝:“石大将军令,所有鲜卑前往西校场,违令者斩!”

“所有鲜卑前往西教场,违令者斩!”

声音在鲜卑人的营地上空盘旋,段文鸯心中一惊。

注释(1),大鲜卑山据说是鲜卑人的发源地,是鲜卑人死后魂魄前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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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这本书扑肯定是仆定了,我决定让他仆的更华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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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流击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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