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今夕月如钩
也曾惶惶不可终日,不知珍馐是何滋味过,但到了还是敌不过他就在附近这个看似平常实则深埋诱惑的理由,赫连祯就是那团炙热的火焰,燃烧时的那一点红光叫人觉得他所在之处皆是暖不胜收的,所以秦灵音就成了蠢笨的飞蛾,即使心里知道越靠近他越是死路一条,可脚步已经无法克制的步步逼近了向他而去。
死可怕,她怕的只是此后她渺小的生中不会再有他赫连祯的足迹踏过,世上再也不会由这样一个人,蒙住她的眼遮住她的心,叫她心甘情愿赴死了。
一路上她琢磨着如何开口跟他说话,没走了几步就开始后悔起来,为何不穿上一件正式的衣裙,好叫他别看出她这些日子来的忧虑,更别看出秦灵音忧虑的源头乃是来自于赫连祯的飘忽不定。
如果他不是事先就知道丞相府中会出大事,会有人消失,为何赶巧就在秦听韵失踪的那期间正好说出要拖延婚期之事。皇室中的人做事向来果断锱铢必较,不会不懂得分寸临时起意做什么决定的,那天他开口必定是之前就想好了的,那么即使如此他为何要大张旗鼓的叫上那么多人前往避暑山庄,连郑太妃都叫了来。
若非他忽然该了意图,那就是或许他在为什么事制造时间,分散大家的注意力,好让谁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完成某些事,难道说
想到此,秦灵音身上不觉一寒,打个冷颤,实在不敢往下想。难道他真会这么狠心将自己的和他的婚姻大事都算进了计划中,而且还不告诉她!
“怎么会查不到?他们既是将京城翻了一遍,你们就给我再翻一遍,本王就不信他们不会有丝毫疏漏的地方!”
这是!赫连祯在说话!
秦灵音一下子打了个激灵,返身躲在了柱子后面,她现在还没有完全准备好以这幅面容去见赫连祯。
“这么一来丞相府上下就对秦听韵身边的丫鬟起了疑心,只是没想到王爷会此在意这件事,且不追究那批刺客之死的背后原因,属下还真是没有想到。
秦府二小姐整日不曾离王爷左右,让王爷有段时日都耽误了没有机会细细查长乐王府的底细,这才疏忽使得这次行动失败……不过属下已经命在长乐王附近监视的探子去留意秦听韵是否在四爷府中了,相必夜里未过子时就能得了消息。
至于那批刺客颈处之伤,属下查了许多的兵器谱也找了几个打铁的名匠问过,据说大概是软剑所致,王爷想想可认得什么使软剑的侠客没有?若是有,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只听得赫连祯忽而冷笑了几声。
“倒是有一个使软剑的,却不是什么侠客。那人早死了许多年,你说八、九不离十的意思是说本王身边出了奇人异士能将死去的人复生么?”
“属下并非此意,是属下办事不周,还请王爷息怒才是,兵器之事下去必定继续细细盘查,还有一样想问明王爷的意思,底下的人也好办事……倘若我等先找到秦听韵,不知是先杀了她灭口还是……”
“没有本王的命令,谁敢动她一根汗毛本王必叫他十倍奉还!!”
“可……要是不立即斩杀灭了她的口,只怕此人留下来会是个祸害,属下当心王爷如此为之会坏了大事,还请王爷三思呐!”
听到他们提到秦听韵,秦灵音的好奇心就不由得加剧,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测,也算是证明她其实轻松就能看透了赫连祯这个人,然而继续听下去直到赫连祯说不许旁人杀了秦听韵时,这种好奇的探索已经慢慢演变做了惶恐不安。
“你是嫌自己命长了,还是觉得本王脑子太笨做不得主?既说了是命令,那便照做就是哪里来的这么多畏惧,她不过是一个小女子至今生死都尚不确定,你竟敢说她会坏了本王的大事,岂不是满口胡说么!”
隔着老远都能听到赫连祯愠怒的声音,秦灵音知道他平时觉不对轻易发怒,因她自己与他相处时日也算久了,不曾见到过他发怒的模样,最多不过是冷言冷语几句嘲讽了事,觉不会激动到大吼大叫,赫连祯亲口说过的,说那样看上去很蠢……
“再者……你也知道,秦听韵曾过本王一命,当时她却并没有因为这个来要挟过本王。反而匆匆忙忙离开了,连说都不肯说,想她若是有所图谋的话岂能放过如此绝佳的机会,落到最后让自己深陷陷阱的地步。秦听韵要杀要罚只有本王可以决定,她的命是本王的而你只需要知道这一点已是足够了!”
这一刻,秦灵音的心跟着传入耳中的话语一齐猛地悬了起来,心似是快要落下般惴惴难安起来,扑通扑通的响声简直可以盖过可听到的任何一种声音,大的惊人。
附近的两个人应该已经走远了,再也听不到任何谈话声传出来,周围安静的可怕……
她根本不知道是刚才怎么听完赫连祯说的的这番话的,秦灵音只觉得全身都忍不住在颤抖,手心不停的冒着冷汗。
双手交互握紧了在胸口,故作镇定的深吸着空气,她一定是因为所在的位置远了些,所以根本没有听清楚赫连祯说的话,这才给听错了,听成了赫连祯要救秦听韵……
对于这样没根没据的言谈她实在犯不上不信,不过秦灵音心内无比确定的却又多了那么一件事。
只要秦听韵活着回来踏入了相府大门内的话,她必定要叫她横着被抬出去,就算不惜一切代价秦灵音都不会轻饶了她。
胸口的愤怒油然而生,竟比刚才为要见到赫连祯时的忐忑不安还要强烈些,这恨不过因一时执念而起,却能大到一下子便淹没了其他所有的情绪,实在可怕又具有某种神秘莫测的力量让人不断重蹈覆辙,在所不惜。
秦灵音蹲在地上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听到了敲击木鱼的声响,以为自己想的太多竟听到了佛音,于是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半晌才记起,秦老夫人今日往府中请了青山寺的几位得道高僧来家中诵经祈福,说是祈福也还不是为着那位家中不明下落的嫡长女之故么。
她不信神佛之说,但被关在佛堂中紧闭的那几日偶然翻到一本佛经上说的一句话,厌离未切终难去,欣爱非深岂易生……
佛救不了每一个人也许不假,但佛经中所言也并非虚断,她自己以为这一句的意思乃是说,恨一个很不到极致也就不足够让自己下定决心离那人而去,倘若爱不是出自于真心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就陷入其中,不能自顾。
当时见到这句话时,许是缘分她也就抄录下来每日得空练习书法,就会找出来。这话却分明是在之前就已警告了秦灵音一番,叫她切忌不要不顾一切的前行,可她并不曾吸取经书所言用智者总结的理论替自己铺路,反而越走越偏离了原先的路,去哪儿都成了错误。
而她当真如此不堪,没有本事到恨该恨的人都做不到,原已知道他的真面目,那份情却不见有丝毫动摇,死心塌地至此也只能算是愚笨之举了。
“你都听到了?”
“砰”的一声秦灵音被吓得跌坐到了地上,呆呆看着来人立于面前她却丝毫都动弹不得,周身发软到极致连吸气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似的,将脸逼成了苍白。
赫连祯他,他居然还不曾离开!
此刻站在秦灵音面前的他目光冰冷,那眼神流露出一种似是在逮捕猎物方才出现的凶狠而又略带兴奋的光,那不是赫连祯身上该发出的光,秦灵音早已避之不及已被赫连祯一把从地上将之狠狠扯了起来,离开地面的她因赫连祯用的力量太大就算双脚已然沾至地面,还摇摇晃晃的有些重心不稳着。
这个人不是来扶她离开困境,他不过是借用了那双秦灵音所爱之人该有的温暖之手,却用它来无情的强拉秦灵音陷入沼泽。
发现自己眼下除了对赫连祯苦涩的笑笑,除了表现出满脸无奈之外,竟什么也做不了。
像是一眼看穿秦灵音的故作容忍之姿似的,赫连祯骤然扯嘴一笑,对着秦灵音使了个眼色勾了勾手。
这样的赫连祯她真的拒绝不了,纵使他看起来真的和恶魔如出一撤,甚至比它还要可怕些,可秦灵音必须赌一次,如若不设法拼了所有赌这一次,以后也不知道还会否有机会再留在他身边。
这个人没有给过她所要的安全感,亦是很多次违背了许下的承诺,秦灵音自己再清楚不过的是,她从未奢想着谁会真的给予她什么,谁人不自私谁人不自保?但是要论特别,那么恐怕也只有这样一个赫连祯可以做到。即便他如很多人一样自私,即便他支会索求不懂给予,这样做的人实在太多多到不胜枚举的地步,在那那些“太多”中,只有他一个可以让秦灵音什么都不计较,宁愿瞎了双眼盲目的跟随他,哪里都好,只要有他……
就在她权当最后一次下了决心,当她傻傻靠近到他身侧时,她听到赫连祯凑在她耳边用及其魅惑的嗓音对她说。
“你既然听了我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么看在你我相识多年的份上,你可以选个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