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听她这么问,江定拓蹙起眉,「是你叫我来的啊,你用了什么熏香,居然把自己熏昏,方才我已把它弄熄了。」
徐路儿脸色沉了下来,「大少爷,我没有叫你过来,那熏香也不是我点的,我一进房闻到那味道就晕倒了……」
吱呀。
那是极小声的关门声,但听力很好的江定拓听见了,他冲去房门前,想推门却打不开,门已被人从外头锁起来了。
他从小窗子望出去,看到一个小丫鬟快速跑走。
「大少爷,怎么回事?」徐路儿看他突然跳起来,察觉到异状,也跟着走过去看。
江定拓没有回答,想运功破门而出,却发现内力都被锁住了,大声咒骂,「该死,我无法运功!我们被那个小丫鬟锁在这屋子里了!」
「什么?锁在这屋子里?!」徐路儿一怔,马上试图想开门,却打不开,果然被人从外头锁住了,一旁虽有窗子,但太小了,还钉上了铁条,他们根本出不去。
江定拓咬牙,「方才有个丫鬟说你有很重要的事找我,要我务必一个人前来,就是刚刚上门锁跑掉的丫鬟,那个害你昏倒,又害我无法运功的熏香,肯定也是她燃的!我们被她陷害了,可恶,我一定要宰了她!」
徐路儿心头虽然惊慌,但仍冷静地问道:「大少爷,你知道那个丫鬟是谁吗?」
江定拓回想,「我不知道她叫什么,那丫鬟很面生,我没瞧过几次,年纪很小,头上戴着绿色的钗,身上穿的也是绿衣,笑起来有酒窝……」
徐路儿难以置信的瞪大眼,「那不是青儿吗?今天她还缠着我说话,现在想起来,她问的都是在确定我何时不在小仓库……」
「她叫青儿吗?老子要杀了她!」江定拓额冒出青筋。
徐路儿接着像想到什么,大感不妙地道:「这小仓库以前是用来收纳一些珍贵用品的,所以门用了特别坚固的木材,而且这么晚了,也不会有人来,大小姐和凤儿明天早上没看到我,才会到这里找我。」
江定拓听她这么一说,也蹙起眉道:「阿广我让他去休息了,他知道晚上我不喜欢有人侍候,所以明天一早才会到我房里。」
也就是说,一直到明天天亮之后,才会有人发现他们被关在这屋子里。
徐路儿更意识到一件事,他们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度过一夜。
她从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他们身上,她以为只要送了回礼给他,两人就再没有牵连了。
徐路儿一意识到他们两人之间牵扯不清,现下还得独处一晚,她便很不自在,又想起先前他凑过来嗅闻她的样子,就觉得他纯男性的气息直逼近她。
徐路儿越想心里就越浮躁,连空气都觉得变热了起来,呼吸有点不顺,想拉低领口透透气,她抬头望向江定拓,却吓了一跳,只见他额头冒着汗,脸色也变得红润了许多。
那熏香定还有别的问题!徐路儿极肯定的猜想,便问道:「大少爷,熄灭的熏香呢?」
「在那里。」江定拓朝矮柜指去,方才他突然全身发热,好似有什么在体内燃烧着,让人很不舒服,喉咙也干哑,他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徐路儿看到那只香炉,打开来检查起残留的粉末,大概猜得出几样香料,还有迷药之类的药物,而且……
「竟然有麝香?!」她震惊又恐惧地道。
麝香通常会用来做春药,因为这熏香还有其它香料,所以掩盖住它的腥味,她才没立刻闻出来。
徐路儿完全不敢相信,要不是江定拓鼻子比她灵敏,及早熄了熏香,后果不堪设想。
青儿把他们关在一起,原来是想陷害她跟江定拓……天啊,这真是太可怕了!
她们无冤无仇,青儿为什么要害她?女人的名节可比什么都重要,或许她还会多条勾引大少爷的罪名!
江定拓也知道麝香是用来做什么的,他虽然被称为恶霸,成天在外头惹事,但他可不会做出欺负姑娘、占姑娘便宜这等无耻的事,他当然看得出她在害怕什么,马上退离她三尺。
「你放心,我不会碰你一根手指头的!」他拉大嗓门保证道。
徐路儿看着他铁铮铮如男子汉般的宣告,顿时忘了恐惧,差点大笑出声。
他也太老实了吧!不过她也着实放松不少,心想熏香都灭了,应该也不用太担心。
冷静下来后,她又思考起来,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少爷,我在想青儿会不会是受谁指使,来陷害我们……」她想到明天有一件重要的事,便大胆臆测道:「该不会是因为李小姐明天要来了,有人想破坏你的婚事,才会陷害我们,制造丑闻?」
「谁会想破坏我的婚事?制造丑闻要做什么?」江定拓完全不解。
徐路儿不知该不该说下去,一方面怕会得罪他,而且她也没有证据,但她还是说出口,「我猜是夫人和二少爷,主谋该是夫人,因为她总是替二少爷出主意。」
果然,江定拓的神色陡地变得严厉,愤怒地朝她吼道:「不可能,我娘她不会的,你少胡说!」
徐路儿虽然没有证据,但她可不是随便胡说的,也不知打哪来的勇气,她继续说下去,「大少爷,夫人确实是最有可能陷害你的人,老爷要你进香行学习,肯定让她急了,怕你会和二少爷争夺江记的继承权;再者李家家财万贯,你若跟李小姐顺利成亲,你的丈人将会成为你最好的后盾,可以助你继承江记,对二少爷来说,这是一大威胁,还有……」
她深深吸了口气又道:「我们两人会在李小姐到来的前一晚被关在一起,这时间点未免也太凑巧了,不过我终是没有证据,或许我都猜错了也不一定。」
听她说完,江定拓那张脸变得更难看了,他真想朝她嘶吼、朝她发飙,说她的猜想全是错的,但他却无法反驳。
他不是傻瓜,继母进门时他六岁,已经懂事了,自然看得出她不是很喜欢他和妍儿,尤其在她一双儿女出生后,她便更加偏宠自己的亲生儿女,只是在爹面前装成一视同仁,她有多希望二弟能继承江记他也知道,就连上回小妹陷害妍儿的事,
他也怀疑过是不是有她的帮助,毕竟小妹对香料并不了解,不会想到用香粉来让猫儿发狂。
然而这些年来,虽然继母待他和妍儿不若自己的亲生儿女,他仍认为继母已经很尽心在照顾他和妹妹,将他们视为真正的家人,他真的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但这或许只是他自欺欺人而已,继母并没有真正将他们当成家人。
江定拓在长吐了口气后,冷静了下来,朝徐路儿道:「若真的像你说的,是我娘和二弟要害我,那我岂不是连累你了?」
他爬了爬头发,低下头,苦涩地道:「我总是什么都做不好,小时候进香行想帮忙整理香料,却为了要捉一条蛇,反把所有香料给毁了,长大后被我爹拖去谈生意,却因为对方说话太嚣张,还欺负倒酒的丫鬟,我一时气不过上前理论,却不小心挥拳打了人,事后被我爹狠狠打了好几大板……之后也发生过太多类似的事,我明明只是想帮忙捉贼,却帮了倒忙,反把人家的摊子给砸了,看到有人在打自己的妻小,想帮忙教训一下那个丈夫,但他的妻子却指着我大骂。」
「明明我每次都想做好事,但总是弄巧成拙,后来我干脆去镖局押镖,因为这是我唯一能做好的事,任谁看到我凶神恶煞的样子,便无人敢抢镖……」江定拓充满嘲讽地道:「我也只能做这种事。」
「我这么差劲,二弟比我聪明,我是真心认为他是江记唯一的继承人,我不会跟他抢的,我哪里比得上他,我只是人人口中的恶霸……」他不禁又干笑几声,连声音也变得沙哑。
他抱着头,非常丧气地道:「就连爹要我娶那个李家大小姐,说什么男大当婚,只要我成家后,性子就会变得沉稳,但这么理所当然的事却让我很迷惘,娶妻真的好吗?我真的值得被女人托付终身吗?我是那么的一无是处。」
徐路儿第一次听江定拓说了那么多的话,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懊恼的他又自暴自弃。
随着他说的每一句话,她心里就像被刺了一刀又一刀,满是心疼。
曾经,她不只一次告诉自己,她不想也不能跟他有任何牵扯,可她实在无法不管!「大少爷,你不是一无是处!」
「路儿……」江定拓错愕的望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