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3|
死要面子的鹫之终于找到妙儿了,心里的大石落了地,不过他嘴上不忘占便宜,一路数落妙儿,直到跨进家门。本来妙儿还有些感动,觉得鹫之想着自己,但被他念经似地唠叨一路,这感动不知不觉就唠叨没了。
“我的命真够苦的,落到凡间不算,还要带只呆猫,既当爹又当妈……”
入了黑漆漆的破茅屋,鹫之一面嘀咕一面燃起烛灯,然后从大锅里拿出蒸好的鱼。
鱼还是热的,香气扑鼻。鹫之把它端到妙儿面前,再取了副碗筷,道:“吃吧,吃完去睡。我累了,先睡了。”
话落,鹫之脱去外衫鞋袜,爬到了破榻上。妙儿看着两条大鱼吸吸鼻子,然后持起筷子夹了段鱼腹,认真地剔干净鱼刺,把它留给了鹫之。
一夜睡得香甜,直到日上三竿,鹫之才睁开惺松双眼,他一转身觉得脖子有点别扭,伸手去摸,原来是化成猫的妙儿窝在他身上,把他的脖子当枕头了。
鹫之拍拍她,她没醒;鹫之再拿手指捅她,她还是没醒;鹫之想把她挪开,一只手托起竟然觉得有点费力,这只小虎斑猫快要成大虎斑猫,一天比一天重了。
“明天开始你只配吃红薯,减肥!”
鹫之咬牙切齿把妙儿从身上挪开,起身伸个懒腰,开始一天的生计。
作为一条高贵的龙,鹫之十指不沾阳春水,出门不脏鞋底板,当然除了离家出走的那几次。眼下这种好日子是没了,鹫之和凡人一样会吃喝拉撒病,也和凡人一样得花钱买东西,而且他是凡人里的穷人。
没人帮他洗衣裳,鹫之只能自己洗,鬼兄生前寒酸,破袍子就两件,上次鹫之不小心洗坏一件,如今他能穿的只有这么一件。还好这件袍子略体面,补丁不算多,鹫之小心翼翼地擦去袖处污渍,抖抖灰后穿在身上倒也干净。
鹫之出门的时候妙儿还在睡,大概昨夜路走太多累着了,鹫之见之很放心,小心关上门去了镇子里。
虽说鹫之活了几千年,很久之前还有文人为友,但是他的文学功底让人不敢恭维,写出十个字里有九个错字,还有一个别字,所以需要动笔的活儿他没法干,搬砖的活儿他又不想干,在镇子里晃到大半日,没赚一个铜板。
鹫之愁啊,愁得龙鳞都要掉了,这么个时候他想起鬼兄,想起他们搭档坑人……哦,不对,替\人\消\灾的营生。
其实鹫之只要到霸爷那处动动嘴,就能有银子花,但作为一条尊贵的龙,他拉不下这张脸,想来想去还是自己去找银子为妙。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有家酒楼招小二,要求会识字,这简直为鹫之量身定做,鹫之欢天喜地找上掌柜,说自己会识字。
王家酒楼算是镇上首屈一指的大酒楼了,掌柜对手下的要求也有点高,不但看样貌,还得看谈吐,在见过十几个歪瓜裂枣之后,掌柜一眼就相中了鹫之,当即立断给了他这份差事,拍拍他肩膀叫他好好干。
鹫之两手捧着店小二的衣衫悲喜交集,喜的是自己不用饿肚子了,悲的是作为龙王九太子,竟然落到跑堂的地步,实在无颜面对龙祖龙宗啊。可惜鹫之再怎么痛苦呐喊,天上地下都没人应他,日子久了他还以为自己真是个得了神经病的凡人,天天幻想自己是龙太子。
鹫之换好衣衫就在酒楼里干上了,来往食客皆是锦衣华服,说话趾高气昂,眼睛长得比天还高,这不由让他想到从前的自个儿,原来是那么的……王八蛋!
鹫之一面收拾桌子一面听他们高谈阔论,其中一位胖汉说道:“唉,牢里出事了,听人说刘家二郎昨夜里死了!”
什么?刘家二郎?鹫之手打了个颤,想起昨天拿菜刀劈他的疯狗子。
“哎呀,怎么死的?”有人接着问,老头立马来了精神,摆开架势准备开扒,鹫之悄悄注意着,故意放慢手脚。
“我侄儿在衙门里当官儿,是他告诉我的。说那刘家二郎昨日里发了疯,拿刀乱砍人,然后被关进衙门里,没料他当天晚上乱嚎,在狱里找到根细木棍插到鼻孔里这么一拍!”
说着,胖汉边说边拿起一根筷子,放在鼻子底下绘声绘色地做出“拍”的手势,众人随之抖擞,异口同声“哎呀”了下。
“瞧,这么长的棍子一下子就捅到脑子里了,这人还能活着吗?”
胖汉重重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搁,众人倒抽冷气,面面相觑一番,说:“这不是撞鬼了?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想不通呢?”
甲说:“不就是给醉红楼的含香迷了嘛,听说刘家二郎在她身上花了至少几万两雪花银。”
乙说:“这几万两算什么?贾老爷还抵了三座宅子呢!”
丙说:“哎呀,别说。那娘儿们长得真是漂亮,我可见过她一次,老远的,她狐媚眼一瞟,我身上就起鸡皮疙瘩。”
丁说:“你就瞎掰吧,人家明明长了对单凤眼,我也见过。”
丙又说:“什么单凤眼,我看就是狐媚眼。”
……
什么狐媚眼、单凤眼,明明就是一双杏眼。鹫之在心里嘀咕,他利落地抹干净桌面,端了碟子退了出去,一路上不禁在想刘二郎的死,没多久掌柜叫他做事,忙里忙外半天,他就把刘二郎给忘了。
鹫之打完半天工,回到家里骨头都已经散了架,在家里闷了一天的妙儿看见他回来,立马窜起身子扑到他身上,把脑袋蹭到他脖颈处撒娇。
如今妙儿越来越重,鹫之有点受不了她的分量了,他没力气把她扒拉下来,只好半哭似地求饶:“我累了,你别压我……”
妙儿看看他,真的像累透的模样,她也只好乖乖地跳到桌上,端庄地半蹲在那儿,甩起长长的尾。
鹫之拉来凳子坐下,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黄纸包。妙儿闻到香味,立马瞪圆双眼,死盯着他手中物,舔起嘴巴来。
在酒楼干活有点好,总有食客会剩下大鱼大肉,鹫之趁人不注意就私藏起来,带回家给妙儿吃。瞧,他今天就私藏了一条鱼,中间只少了小块,没怎么动过。妙儿一见鱼,魂都没了,一头栽到黄纸包里大块朵颐。
看见妙儿吃得欢,鹫之不知不觉地笑了,他一手托着腮,另一托轻抚妙儿背毛,一下子忘了白天的累,以及众多的不愉快。
几口过后,妙儿突然想到鹫之,她抬头圆滚滚的脑袋,蓦然之间看到了鹫之眼里的星星。原来鹫之的眼睛这么亮,几乎天上所有的星都在他的眼里,他的嘴也很好看,就和这纸包里的鱼一样,微微上翘着。
妙儿低头伸出爪子扒拉几下鱼,然后把它往鹫之面前推。鹫之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吃不动,累了。你吃吧,反正我在酒楼里也吃饱了。”
妙儿不答应,她叼起一块鱼腹肉,然后伸长身子,把爪攀上鹫之肩膀,接着再把头凑到他嘴皮子底下,想把嘴里的鱼喂给他之。
鹫之对此有阴影,总觉得妙儿嘴里叼的是老鼠,不由自主地往后躲。妙儿不悦,嗓子里滚出呼噜噜的声音,然后伸出另一只毛茸茸的爪,拍拍他的嘴唇。鹫之颇无奈,哭笑不得地伸过嘴,从妙儿口中接过沾有她口水的鱼。
被妙儿喂了几口鱼后,鹫之累得闭上了眼,趴在桌上直接入睡。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失踪好几天的鬼兄突然出现,或许他是想家了,想回来看看自己的家有没有被鹫之折腾掉。
“咦?他怎么睡了?我难得回来一次。”
鬼兄在鹫之头顶上悬浮,森森阴气吹得鹫之打颤,可他太累了,眼皮子沉得睁不开,哼唧半晌,睡死过去。
鬼兄把目光移到了妙儿身上,开心地伸手想去抱抱她,可惜他还是一缕阴魂,只有虚影没有实体。抱不到妙儿,鬼兄无奈叹息,只好两手环于胸前朝妙儿瞅半晌。
“妙儿,几天不见你咋肥成这样?肚子都要垂地上了,他给你吃泥巴了?”
肥?我肥吗?妙儿低头看眼肚子,好像是比以前鼓,不过她刚刚吃了鱼,鼓点是应该的。
“喵~~”
妙儿摇摇头,爪子拍拍黄纸包。鬼兄探头一看,里面是条蒸鱼,看来鹫之对她不错,他也就放心了。
“唉……说实话,我也挺想回来的,但是鹫之太过分了,把我好友给弄没了,想想就生气。”
提到耿二,鬼兄依旧咬牙切齿,毕竟耿二是他死后的第一位好友,他们的情谊不可斗量。
听到这话,妙儿心里打起小九九,突然之间她发觉没有鬼兄,她与鹫之二人过得逍遥自在,他若回来的话,这间破茅屋就显得不畅快了,所以妙儿拼命点头,火上浇油,让鬼兄别回来。
鬼兄叹息,又道:“我再想想吧,等想通了就好了。”
说罢,他便慢悠悠地飘出窗外,不知到哪儿野去了。妙儿心花怒放,不由贼笑起来,见鬼兄飘远,她立马化作人形,两手抄到鹫之腋下,一步一挪地将他弄榻上去,然后脱去他的鞋,再脱去他的衣裳和裤子。
鹫之就像条死鱼,不管妙儿怎么弄他,他都没有反应,连底裤被扒了都不知道。其实妙儿也不是故意要扒他底裤,她只是想睡觉衣裳搁着不舒服,光溜溜地才好,所以就自作主张把鹫之扒得光溜溜。
这下问题来了,这一小截肉是什么?妙儿对着鹫之的腿间看半晌,蓦然想起第一次与他相见,这小截肉晃晃悠悠。她很好奇,伸出手捏了几下,软软的、有点滑,手感不错,她不由自主地舔下嘴,然后凑过去想要咬上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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