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3||
鹫之花了半个大时辰洗脱自己的断袖之癖,再三强调只是仰慕罗公子的风采,对他没有半点不良念头。虽说含香听得云里雾里,但最终还是信了他的话。不过鹫之不忘旁敲侧击,旨在打听堂兄下落,可惜含香说他是经商人,很久才出现一次,这次走了怕要过大半年才来。
希望又破灭了,鹫之欲哭无泪,他苦着脸心想:三哥留下几个铜板也好啊,这么拂袖离去实在没心没肺!就在他痛苦之际,含香又伸出援手,硬是要留他用饭。
“董公子,你再三救我于水火,我实在无以为报,若是董公子不嫌弃,含香愿意做你的红颜知已。”
含香温柔似水,笑中含羞,然而鹫之的注意力全在“饭”上,他知道一直赖在人家这儿吃喝不好,不过眼下是非常时期,总得先填饱肚子才是。
鹫之在去留之前挣扎了许久,最后他为了捍卫一条龙的尊严,婉言谢绝了含香的好意。
“多谢含香姑娘,在下还有事在身,实在不好意思打扰姑娘,在下先告辞。”
说罢,鹫之便逃之夭夭,巴望着能在路上再遇堂兄,讨些银子用也好,可惜他三哥早就甩着尾巴飞远了,屁都没留一个。
鹫之站在街上肚子咕咕直叫,他看看身后的醉红楼,心想是不是再进去蹭顿饭吃,犹豫半天仍拉不下嫩脸,他无奈叹息,甩袖回家了。
鹫之不得不考虑重操旧业,可他每次抗蒙拐骗都会碰到幺蛾子,前两次算是侥幸逃脱,若再碰上一次,那就难说了。
作为一条年轻帅气的龙,鹫之很惜命,平时连指甲都呵护得小心细致,怕不小心掰掉生疼,所以他不敢再冒险,只能另寻出路。
鹫之回到家时,妙儿正在玩地瓜。这地瓜长得圆,扑一下可以滚老远,妙儿就拿它当球在房里折腾得天翻地覆。
“妙儿,你在干什么呢?这是吃的,懂不懂?!”
鹫之喝斥,忙不迭地从妙儿爪子底下求出半烂的地瓜,心疼地吹了半晌。鹫之没有意识到自己越来越像个穷鬼,想当初他都不会瞧地瓜半眼,如今拿它当宝,烂了都不舍得扔。
妙儿被鹫之骂了后毫无悔过之心,欢天喜地地扑到鹫之袍子上,扒拉爪子直往上面爬,最后爬到鹫之肩上,她便亲昵地蹭起他的脸,在他耳边问了一句:“鱼呢?”
“鱼都被你滚烂了,你这么肥,吃地瓜!”
鹫之边说边把她摘下肩头,临了还不忘给她脑门一个弹指,以此罚她弄坏家里最后一个地瓜。
又有一个说她胖的,妙儿不乐意了!她低头看看,毛比较蓬松罢了;再扭扭腰肢,灵活如蛇;随后她抬起后腿挠耳朵……够不到了。
妙儿不服气,把自己拧成麻花,硬是要显示灵巧纤细的身段,结果几次折腾过后,她还是没能挠到耳朵,还累得气喘吁吁。
鹫之没去搭理她,拿起地瓜端盆水,准备做羹汤。他在房外洗净地瓜,刚要转身回房时,就见有人走了过来。
嗯?鹫之好奇,心想:这儿除了鬼兄,还有谁会来?他眯起眼仔细瞧,看清来者之后顿时吓了跳,火燎似地转身窜到屋里,顺手带上了门。然而他看到屋里的情景,更是惊恐万状,不何知时妙儿化作人形,身上只穿了内衫,在榻上拧麻花。
“之之,你瞧……”
妙儿把腿架到了脖子上,以此表示自己很纤细,随后她又换了个姿势:俯卧在榻,上身往后仰,两脚往前折,脚尖踩到额头上,以此表示自己很柔软。
鹫之懵了,搞不懂这蠢猫在干嘛,在这么个莫明时刻,门突然响了,只听见有人在问:“董公子在家吗?”
听到这个声音,鹫之抖擞,他咬起牙打算不去开门,外面的人又说了:“小姐,他在呢,刚才我还看到他在洗地瓜……董公子,快开门,咱们小姐特意来看你了。”
小丫鬟把门拍得嘭嘭直向,就和催命似的。鹫之眼看躲不过去了,他便两三步走到榻边拉起妙儿,要把她藏起来。
“快,快,快点变猫!”
妙儿不明白,眨巴起闪亮的大圆眼,莫名地看着他。鹫之败给她了,几乎当场要飙泪,好在他看到了破衣橱,情急之下就把妙儿塞到里头,叮嘱她不要出来。
妙儿不乐意,在橱里闹了一阵动静,鹫之咬牙顶住门,待她安静了方才松手。门外,小丫鬟的叫唤声连绵不绝,好似他不开门,她就不走了。鹫之好不容易摆平妙儿,又被叫声催得心烦,不得已他冲了过去,正想要发飙,开了门就见含香如花似玉的脸,火气一下子就灭下去了。
“含香,你怎么会来?”
鹫之作出惊讶状,被他关在橱里的妙儿听到“含香”二字又闹了动静。
含香嫣然一笑,道:“我特意过来看你,你今天走得急,我都没能好好谢你,想想实在不妥。”
话落,她眼波轻转,翦水双眼熠熠生辉。
家里太破,鹫之实在不好意思请人进去,想了会儿只道:“多谢姑娘美意,我只是举手之劳,你也别放心上。”
“哪有举手之劳,为了我你差些受伤了。”
莺啼娇,听得鹫之起鸡皮疙瘩。妙儿也听见了,头发根根倒立,不由露出尖牙,有人竟然在打她大鱼的主意!
“呃……”鹫之口拙,不知该如何回话。含香朝他俏皮眨眼,然后从小丫鬟手里接过漆盒,道:“我特意为你做了几道菜,想给你尝尝。”
话落,她便自说自话地闯了进去,一抬头见里边又破又旧,不由愣在原处。
鹫之成了被赶上架的鸭子,苦皱起眉头,他不好意思赶人家走,只得拿个比较像样的木凳擦了擦后请含香入座。
“真没想到董公子过得如此纯朴,心境如此平和,含香实在佩服。”
穷就是穷了,没想经过那张樱桃口后,倒让鹫之觉得自己穷得很光荣。呆在橱子里的妙儿透过缝隙,就见鹫之的嘴快裂到耳后根,笑得贱兮兮。她不高兴,扭了几下身子,橱子随之轻晃。
含香一吓,面露惊讶,鹫之见状连忙挡在橱子前,笑着道:“这橱子脚不太好,总会晃悠,踢几下就好了。”
话音刚落,鹫之抬腿踢两下橱门板,好让呆里面的妙儿安分些。妙儿不乐意,亮出自己长而锋利的指甲猛地插、入缝隙里,直刺鹫之的屁股。
“哎呀!”鹫之吃痛叫出声,含香又是一惊,鹫之赔起笑脸说自己脚抽筋,然后又重重地踹了下橱门。
含香莞尔而笑,递给小丫鬟一个眼色,小丫鬟收到之后便将漆盒放在桌上,打开盒盖从里面拿出四个菜,一壶酒。
鹫之扫了一眼,清炒嫩藕、蒸鲈鱼、醉白玉蟹,还有一盘不知是什么东西,浓油赤酱像是肉片。
“这几天怪热的,我就选了几个清淡的菜,吃来不油腻。”
说着,含香持酒壶替鹫之斟了杯酒,无意之间,鹫之的眼睛瞟到了她的胸口上,胸前的绯红长绸勒得紧,两团丰腴雪脯就如大白兔,稍动一下就会跳出来。
鹫之不敢多看,连忙把目光收回去,橱子里的妙儿却在很大胆地扫视,她觉得这个女人想抢她的大鱼,故意穿得又薄又露,她把她的大鱼骗去!不过有点奇怪的是,妙儿始终看不清她的脸,她横看竖看眯起眼睛看,含香的面容就是模糊一团。
妙儿心生疑惑,打定主意要去看个清楚,就在鹫之举杯喝酒的刹那,她“噌”地一下冲出了衣橱。
“啊!”小丫鬟惊叫起来,鹫之一口酒还没入喉,就被这天大的动静呛了出来。他惊得汗毛倒竖,忙不迭地转过头,原以为会见半裸的妙儿躺在地上,没想却看到一只虎斑猫。鹫之大松一口气,颇有劫后余生之感,他擦了下额头的汗,笑着对含香说:“这是我养的猫,叫妙儿。”
含香敛了笑,垂眸看向圆润的妙儿,冷声道:“我不喜欢猫。”
“我也不喜欢你!”妙儿暗自说道,然后舔下嘴唇,甩起长尾仰头示威。她就站在含香脚底下,可惜仍看不清她的脸,含香的眉眼口鼻全是模糊不堪,就好像被水淋过的墨迹。
妙儿好生奇怪,伸出爪子扒拉鹫之的脚,鹫之不但没反应,还把她抱到一边,且在她耳边威胁道:“别捣局,要不没鱼吃!”
妙儿气极,“喵”地一爪子抓破了他的手,鹫之吃痛松开,低头一看手背竟然被她抓出一道血口子。
“你这臭猫,太过分了吧!”
鹫之也生气了,横眉竖目喝斥。含香闻声快步走来,忙不迭地捧起他的手,左看右看,一脸的心疼。
“哎呀,怎么这样,你可得小心,猫的爪子和牙都有毒,破了可就不好了。”
说完,她蹙起柳眉,拿出绢帕擦掉鹫之手背上的血,然后轻轻吹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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