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卫府
窗外春光明媚,鸟语花香,恰是一年中最好的游玩季节。
坐在靠近窗户的书桌前,眼睛望着窗外的大好季节,卫青心中郁闷至极。
原本和几位知心好友约好今日去郊游的,哪知道父亲大人的一句话就将自己的计划完全打乱。“今天有客人来访,你就安安静静地在家里等着吧,哪里也不准去!”父亲如是说。
卫青自小就是怒江城中有名的神童,三岁能诗、五岁能文,这些自然有他自己的功劳在内,可是若没有父亲的全力教诲,他又哪能有此成就?
所以,虽然现在卫青已经有了十八岁,但是父亲的权威依旧在他的内心深处。无奈之下,他只能躲在书房内,看着窗外的春光,心里痛骂着那不知名的来访者。
正午时分,来访者终于到来,卫青在父亲的叫唤声下,不得不走出书房出来见客。
来访的人着实不少,足有七八个人,将卫青家里小小的客厅挤得满满的。卫青目光一扫,就将众人仔细打量了一翻。
来客之中有男有女,但相对于自己来说,年纪都偏大,应该是长辈来着,看来事情与己无关。思索完毕正好走到父亲大人的身边,立即恭恭敬敬地给父亲请了个安。
卫父的心情显然很好,笑嘻嘻地站起来拉着卫青的手给众人介绍道:“各位,着就是小儿卫青。”转过头来又给卫青介绍道:“这几位都是为父的少年好友,是你的长辈,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张伯伯,这位是李叔叔,那位是刘阿姨-----”
卫青平日里最为讨厌和陌生人的人际交往,此刻不由心中暗暗叫苦,但又不得不在脸上强堆出笑脸,嘴里随着父亲的介绍一一叫唤:“张伯伯您好,李叔叔您好,刘阿姨您好-----”
好在人数并不是很多,片刻之间便与众人一一打了招呼,只是不知为何,卫青总觉得这些刚才见面的长辈们看自己的眼神很是不对,总有着一种让他心虚的感觉。
“卫大哥,你的儿子可比你小时侯可长得俊俏多了,还是出了名的神童,你可真有福气啊!”说话的是刘阿姨。
卫父的嘴都有点合不拢了:“哪里,这个小家伙和别家的孩子一样,调皮着呢,别看他现在在我们这些长辈面前还象个人样,出了这个大门,还不是一样的发疯。”
张伯伯也说话了:“老卫还是好福气啊,有了这么出色的接班人,哪象我孤家寡人一个,唉!”言语中透露出一丝哀愁,不过他马上就话锋一转:“老卫,你和我们这些人也有十多年没见面了吧?说说你的情况,让我们看看你脱离了我们这个圈子之后混得怎么样,让我们也替你高兴高兴。”
卫父这下就变成了苦瓜脸:“还能怎么样?还不是混日子呗,早年和大家分开之后,我一路游荡,终于在这怒江遇到了孩子他娘,一下子就陷进去了,于是就在这里安家落户。仗着自己肚子里还有点学问,开了个私塾来维持生计。但是那时候老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又有几个肯将孩子送来读书呢?全仗着以往的积蓄才能勉强度日。好在自从赵总督来到我们怒江之后,由于他对学问的重视和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过,人们这才开始对孩子的未来重视起来,我这个私塾的生员也越来越多,这才有些好转,至于以后想好日子嘛,就全靠他了。”说完对卫青一指。
“卫兄,不管怎么说,反正你还有个儿子可以指望,我们这些人苦哈哈是怎么也比不上你了。”说话的是那长相粗豪的李叔叔。接下来在场的来访者纷纷诉苦,卫青听了还真是觉得和他们一比,自己的家庭好象生活在仙境一般。
“算了,你们是什么货色我还不清楚吗?一个个随便拔根毛都比我的腰还粗,还在我面前诉苦,不就是一顿饭吗?卫某虽穷,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卫父没好气地打断了他们的话。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雀跃:“我要去凤凰楼吃鸡翅!”“鸡翅有什么好的,我看我们还是去南海鱼村去吃海鲜吧?”“不行,海鲜上次吃了,这次应该要去吃天外天的烤鸭!”场面一片混乱。
卫青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到众人竟然是这么一个德行,和自己的那帮损友也差不了多少,看着自己父亲的那幅心痛的表情,不由一笑“我们到底是父子啊,连挨宰的时候的表情都差不多。”
一干人等终于达成协议:去天外天吃烤鸭。全然不顾身旁那老友心痛的表情,嘻嘻哈哈大摇大摆地就往外走。
其实卫父脸上的表情是假装的,多年未见的老友来了又怎会吝啬一顿饭呢?他如此也不过是为了凑趣罢了,想当年大家年轻的时候就是这么过来的。因此他虽然板着脸,却眼中带着笑意对卫青道:“走吧,咱们今天也去尝尝鲜。”
众人在天外天吃得酒足饭饱,一顿饭足足耗费了两个时辰,花去了二十两白银。卫青暗地咋舌不已,要知道自己平日里每月的零花钱只有区区一两而已。不禁对父亲的这帮好友起了极大的兴趣,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向小气的父亲对他们如此慷慨?
回到卫府的客厅,酒足饭饱的众人一边聊着家常,一边品着新茗,只苦了卫青一人,添茶倒水,忙得不亦乐呼。
“各位兄弟姐妹,你们来怒江不光是来看看我这个老不死的吧?有什么事不妨说说,让我来给你们参谋参谋。”卫父惬意地饮口茶后放下茶杯道。
众人对视了一眼,张伯伯道:“兄弟,咱们这么多年的老交情了,也不满你。原本咱们在关外混饭吃,可是近年来朝廷和东方家征战不休,日子过得很是艰难,恰好赵远手下的锦衣卫统领王才派人来招揽大家,咱们一合计就来到了怒江,一来是看看你,二来也看看赵远是不是值得我们几个替他卖命。”
卫父笑道:“说起赵远这个人啊,我倒是真的很佩服他。出身寒门的一介书生能在乱世中求生就原属不易了,可他却几乎是独力支撑起了西南的这片天。尤为难得的是,他为其属下的百姓确实干了不少好事,建桥修路,整顿治安,繁荣市集,兴办官学,减免税赋,开仓救灾。就我所见,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干的这些事,都可以证明他是一个极其优秀的统治者,比天下其他的那些官员优秀得多。若是真的要找一势力投靠的话,我认为赵远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卫青在一旁忍不住了:“何止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照我看是唯一正确的选择。赵总督迟早会发兵北上,一统天朝的,到时候各位都变成了开国元勋了哦。”
娇声娇气的声音再次响起:“哟,小卫青说得可真好听,开国元勋哦,光想想就让我心动了。可是天下间现在群雄林立,谁又能担保他赵远一定能得天下而不是兵败身亡呢?”原来又是那个刘阿姨。
面对长辈的询问,卫青觉得自己该为自己的偶像辩护:“赵总督自起兵以来,可以说是胜多败少,尤其是自他掌兵以来,简直是未曾一败,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战役也不少,足可以证明他的军事才能。士兵们对他们的统帅充满了信心,士气可用。而先前父亲说的都是他在内政方面的举措,目前,怒江四省的百姓无不感谢赵总督的功德,民心可用。古人言:得民心者得天下。所以我断定赵总督日后定会一统河山!”
听了卫青的话,众人都陷入了沉思,良久,还是那个张伯伯开口打破了僵局,看得出,他是这一群人的首脑人物:“贤侄的话很有道理,其实这一路上,就我所见,怒江四省的百姓是生活得最好的,市集也是最为繁荣。原本我心里就有了效忠赵远的想法,现在贤侄这么一说,我就更加有信心了,明天我们就去锦衣卫找王才报到去!”
其余的人见大哥发话了,也就一一附合。卫青见父亲嘴角带笑,并未反对,决定抓住这个机会争取自己的未来:“父亲大人,孩儿有一事相求,还望您准许。”卫父有些诧异地说:“你说吧我先看是什么事。”
厅中众人将目光都注射到了这对父子身上,卫青深吸了一口气,稍微平息了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道:“近日总督府贴出了告示,怒江军官学校首次面向社会招生,这个学校由赵总督亲自担任校长,出来的学生都是军官,孩儿想去报考,还望父亲大人准许。”
卫父一脸不愉:“你说的这事我也清楚,进这个学校是要经过考试的,学问都在其次,重要的是家世清白和身体素质。就凭你的这点排骨底子,手无缚鸡之力又怎么能考上呢?再说了,我卫家只有你这么一根独苗,那军校是干什么的,还不是训练你去上战场?兵危战凶,打仗是要死人的,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怎么向列祖列宗交代?”
顿了一顿,卫父又道:“我知道你是想要光宗曜祖,出人头地。这原本也是好的,为父也看好赵远嘛,所以为父不是阻止你帮助赵远,这样吧,我知道怒江大学也就要招生了,你就去报考这个学校吧!”
卫青却不干:“好男儿志在千里,大丈夫当马革裹尸。值此乱世之际,当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除了以戈止武之外,别无良法。至于我体质虚弱问题,那更不在话下,一来可以通过锻炼加以改善,二来为将者最为紧要的是头脑,武力倒在其次。要知道一个勇士再厉害也不过是百人敌而已,而头脑清醒,足智多谋的文弱书生却可以万人敌,赵总督的例子足以说明其中的道理。我若去了那怒江大学,出来之后最多也不过是个捉刀小吏,岂不是白白浪费我的大好青春?”
任卫青怎么说,卫父总是不答应,搞得卫青双眼通红,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只是强忍着没哭出来,只觉得父亲太自私,全然没有顾及到自己的感受。
一旁的众人原本不想干涉他们父子之间的争辩,因为这终究是他们卫家的家事,但眼见双方都很不痛快,尤其是小的简直就要伤心到哭起来了,这才纷纷过来劝解。
卫父向来就痛爱自己的宝贝儿子,要在平时,早就答应了,可是今日的问题关系到自家的香火继承问题,不得不坚持自己的立场,其实见到儿子伤心的面容,心里早就不是滋味了。眼见众人来劝,也就趁机下了这个台阶:“也罢,看在各位老友的面子上,我就不和这个小畜生叫劲了,再和孩子他娘商议一下,看看她的意思。”说完转身进了里屋找夫人商议去了。
过不多时,卫父一脸严肃地出来,足到卫青的面前:“你是不是真的要去报考那军官学校?”
卫青看着自己父亲那因严肃而显得有些铁青的脸,心中一酸,但还是点头示意自己的决心。
“唉!”长叹了一口气,卫父道:“儿大不由娘啊,你也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做父母的也不能将你管死,我有两个条件,你若答应了,就想去就去吧。”
“一:你是我卫家的独苗,为了避免我卫家因你而绝后,不管你考取没有,你都必须在上学前给我娶亲,在学业结束前给我们添个孙子。二:你若是这次没有考取上那个军官学校,你就得听为父的话,去怒江大学读书,出来了当一个为民做主的父母官。”
卫青虽然觉得父母提出的条件有些匪夷所思,但是见到父亲有些伤悲的表情,也就答应了,他自信可以一举考上军官学校。
卫父这一松口,便造就了一个不世出的将军,使得卫家在历史上写下了雄壮的诗篇。也使后世的史学家和民族主义者们有了一个经常说出口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