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第007章

窦妙听到这话,杏眼圆睁。

叫她去讨好何老夫人,何夫人?

滑天下之大稽!

凭什么?

窦妙脸若冰霜:“何元祯,你是很了不得,年纪轻轻就被点为榜眼,又入了翰林院,这天下有好多姑娘抢着要嫁给你,可我不是。你听好了,我从来都不曾喜欢你,什么介意?我需要你介意吗,我自己一点都不介意!”

“想必你才高八斗也知我的意思,我不想嫁给你,也不会为你去讨好任何人!”

她也是气得狠了。

看看,男人就是这个德性,自己想娶她,什么都不做,竟然想着让她去做出牺牲,这也能叫喜欢?

呸!

窦妙把墨锭往他手里一塞,转身就走。

可胳膊处一紧,叫何元祯抓住了。

何元祯没想到她那么生气,连忙道:“妙妙,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你要嫁我,单凭我自己去同母亲说,未必有用,咱们得同心协力。”

他是真想娶她,不然何必为此茶饭不思?

他想了那么久,也找不到一条出路。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要去娶她,怎不能要父亲母亲认同?

他今日说这些,也不算过分罢?

她怎么就不明白?

窦妙被他捉住了不能走,气急败坏:“你可是听不懂人话?我说得那么清楚了,我不是不愿去讨好谁,我只是不喜欢你,所以我不愿。”她一字一顿道,“何元祯,我不要嫁给你,这天下,我唯独不想嫁给你。”

她用了很激烈的话,何元祯被她的言辞刺得血肉模糊,也总算明白了,她不喜欢自己。

她不喜欢自己。

他的脸宛如白纸,眸中满是刺痛。

“窦妙,你不想嫁给我何元祯,那想嫁给谁呢?”

这天下,能比他优秀的男人,有多少?

她脑子糊涂了!

何元祯手一用力,把她拉进怀里,修长的手指捏到她下颌上,叫她的脸抬起来。

杏眼桃腮,娇艳欲滴,阳光落在她脸上,那肌肤像是要透明了,白莹莹惹人爱,可更吸引他的,却是她的聪慧,骄傲。

有时候,又有些小小的任性,一转眼,一撇嘴儿,都满是风情。

这是好些女子身上都不曾有的,她们多数都被教得规规矩矩,不似她像天上的风,自由自在。

他目光落在她唇上,略微丰盈,漂亮如花瓣,他心头一热,头慢慢低下。

窦妙一颗心差点蹦出来。

何元祯到底也是有教养的公子,怎么却也做这种事?她大骇,伸手推他,可他力气那么大,她根本也挣脱不了。

“何元祯,你要是敢,我便喊人!”她出口威胁,叫别人看看他的真面目。

何元祯略微一停,淡淡一笑:“你喊了也好,我兴许就能娶你了。”

那笑容有些惨淡。

他本就生得俊雅,面如冠玉,一双眼睛清澈若水,这般说话的时候,引人同情,窦妙面色柔和了一些,轻声道:“你放开我,咱们好好说,可行?”

他道:“放了你,你就能喜欢我?”

“如今可不是喜不喜欢的事儿,何夫人一定不会同意的,就是我伏低做小,她又怎么能瞧得上我呢?”

何元祯道:“你不试试如何知?”

窦妙秀眉又拧了起来,何元祯比她想象中难缠,她原以为她说了,他定会气得拂袖而去,结果还想占她便宜。

可见好些人,人前人后都不一样。

她道:“好,那我试试。”

她太干脆,何元祯又起疑心。

他这一生极为顺遂,在书院是夫子的得意门生,在同窗眼里,是招人羡慕的对象,在姑娘们眼中,更是乘龙快婿,等到他入了翰林,这份自信,骄傲,也越发的浓烈。

可他竟在窦妙面前栽了个跟头。

他费尽心思,想让她嫁得顺利,她却弃之如敝屐。

这种怒气,这种被人伤到骨头里的恼怒,无人理解。

如今她还想骗他,从他手里逃走,他失去了理智,往她唇上吻去。

然而,一只手从天而降,落在他肩膀上,何元祯被惊到,不由自主松开手,瞬间,他整个人就被拉了开去。

窦妙身上一轻,重获自由。

抬起眼眸,面前已换了个人。

竟是宋泽。

她得救了,那是好事儿,只这一个,也是个难缠的主儿!

何元祯现在才清醒些,可为自己刚才狼狈又很是不悦,忍不住质问道:“你是何人?”

宋泽满是嘲讽:“何公子还有脸问我是谁?难道不该掩面奔逃?还是个榜眼呢,竟在此地欺负一个姑娘家。听说何家门风严谨,也不过如此!”

何元祯脸一红。

他看向宋泽。

男子身姿挺拔,穿一袭雨过天青袍,鸦青色的发上束着玉冠,郎朗如阳之光,清贵若月之华。

什么时候京都竟有这号人?

他不曾听说过。

宋泽挑眉道:“你还不走?”

何元祯满是尴尬,若只窦妙便罢了,竟被外人看见,他着实不好逗留,只与窦妙道:“窦姑娘,我刚才也非故意,请你见谅。”

着实是情不由己,他无法自控。

宋泽嗤的一声,刚才还满口妙妙,这回又喊窦姑娘,他也知道丢脸?

窦妙道:“今日之事,我会当作不曾发生。”

只要何元祯知道她的意思,她也不想为难他,当然,她又如何为难?真把这事儿说出去,多半别人会以为她勾引。

这世界就是如此,对男人女人,从来都不公平。

何元祯暗叹一声,见到手中墨锭,心中一痛,猛地把它扔在地上。

墨锭碰到石头一角,从中端成两截。

窦妙脸色一变,忍不住蹲下来去捡拾它。

“管它作甚?”

几乎是同时,那两人发话。

他的人她都不要,还在乎这墨锭?何元祯转过身,大踏步走了,胸腔里有什么在搅动,刺得他浑身发疼。

原来得不到是这种滋味。

假使他此前知道,他永远都不想尝试。

看窦妙拿着墨锭,满脸痛惜,宋泽淡淡道:“你要几块,我送你。”

不过是出自潘大师之手,他家中好几方,都是旁人送的。

窦妙手一抖。

她假装没听见,站起来。

要不是何元祯的,她或许真会捡了拿回去,可现在,只能叫它流落在这儿,被有缘人遇到了。

“刚才的事,谢过世子。”她道谢一声。

见她要走,宋泽问道:“刚才那何元祯,好歹也是榜眼,你真不愿意嫁给他?”

虽然宋泽鄙夷他的举动,可何元祯是货真价实的俊才。

窦妙不理他。

这是她的私事,要他管?

她转身就走,反正已经道谢过了,她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

谁料宋泽一下扣住她胳膊:“有人来了。”

没等她发出声音,他手极其快的揽住她腰肢,就那么轻轻一提,好似她是个包裹,再把她嘴巴捂住,等到窦妙能出声,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在桃树林东边一处茅屋的屋顶上。

看她爬起来往下看。

宋泽忙把她压下去,叫她整个人贴在屋顶,轻声道:“有六七个人。”

窦妙吃了一嘴茅草,恨得用手掐他。

他吃痛,声音越发轻:“是来杀我的,你要是不要命,尽管喊人。”

窦妙身子僵了一下。

确实,她现在就想杀了宋泽。

雍王府又人情复杂,他有些仇人再正常不过了。

可她到底不想死,只得安静的伏着。

宋泽看她不动了,眸中藏着笑意,上回他吃暗亏做了臭虫,打听到她要出门,最近闲暇,特意来报这一箭之仇,莫说他睚眦必报,却是只针对她。谁想到正好看到她与何元祯的一出戏。

倒是叫他有些意外,没料到她已经被人盯上了。

他半响才让她起来。

窦妙擦一擦嘴:“人走了,你快些带我下去!”还不知道两个看风的丫环怎么样了,万一回头不见她,只怕她们得吓哭。

宋泽道:“急什么,万一还在旁处埋伏呢?”

他慢悠悠的,窦妙突然心生警觉,盯着他道:“你莫不是骗我的罢?”

宋泽道:“骗你有什么好处?就为与你待在屋顶上?”

窦妙有些疑惑。

她两条柳眉微微颦着,嘴角不由自主抿起来,露出小小的弧度,侧着头,很是可爱,便像是她这个年龄的姑娘。

可她八岁时,便已经聪慧的惊人了。

宋泽盯着她看,淡淡道:“那年我突然离开寺庙,你没有想过我去了何处?”

窦妙一怔。

她不说话,他年少时便是混世魔王,如今大了,只怕也差不离,她不想搭理他。

宋泽不在意,懒洋洋躺在屋顶上,虽然夏日的太阳很烈,他此时却觉得舒服,自言自语道:“是父亲写信来,叫我回京都,我原想与你告别一声,可那日你竟然下山去了,是去买纸笔?”他也不要她回答,“我后来便去了大同,在北军中历练,过得几年,也坐到了参将的位置,当然,因我是雍王世子,比旁人是顺利些……”

看他没有打断的意思,窦妙道:“你为何告诉我这些?我不认识你。”

宋泽哈哈笑起来。

那笑声爽朗,又带着些可恶。

窦妙猜测,自己定是被他耍弄了,当下大怒,走到边缘,就要往下跳。

按这高度,大不了摔伤腿,就说崴到了,也总比被他困在这儿好,她可不想与他有什么关系。

眼见她真要跳,宋泽一把抓住她:“这么高,你想清楚。”

窦妙道:“那你带我下去。”

“急什么。”

他还想拖延,窦妙却要走,拉拉扯扯间,两人一起从屋顶滚落下来,情急中,他怕她摔伤,忙伸手抱住她,刚刚沾到松软的泥土,就地一滚。

耳边的风声停了,她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躺在他胸口,他的手紧紧抱着自己,她丝毫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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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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