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原来她真的长大了。
胸口软软的,压在他身上,叫他一颗心砰砰直跳。
她的乌发垂下来,有几缕落在他脸上,带着淡淡的桂花香,甜丝丝的。
他这辈子还没抱过女人。
只见她脸颊好似染了桃色,他无声的笑起来。
难怪刚才看到何元祯要亲他,他那么恼怒,这么漂亮的姑娘,还是自己送了定情信物的,如何能叫他人染指?
哪怕过了六年。
她也还是他的。
感觉到窦妙的愤怒,他道:“别动,你动了更糟。”
窦妙仰起头来,不愿意叫自己挨着他。
疯子,真是个疯子!
他到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刚才还有脸骂何元祯,他比起何元祯,有过之而不及,她微微扭动:“你放开我,不然,我,我杀了你!”
没有什么把握的威吓。
她一双眼眸水光莹莹,瞳孔变大了,乌黑如曜石,在她眼里,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宋泽浑身一热。
窦妙感觉到腹下灼热,她的脸更红了,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姑娘,哪里不知道这个,便算没有亲眼见过,道听途说不知道多少次了。
她又羞又愤。
宋泽不敢再抱着,连忙放开她。
“窦姑娘……”
他刚开口,窦妙疾步就跑了。
裙衫好像翻飞的蝴蝶。
路上,她满心的后悔,该扇宋泽一个耳光的,可他不是正常人,那一刻,她真的害怕,就想离他远远的。
香附香茹见到她出来,头上还顶着几根茅草,连忙伸手拿开,香附道:“可把奴婢担心的,还以为姑娘出了什么事儿,可又不敢告诉夫人,便想着再等一等。”
“你们做得不错。”窦妙道,“咱们快些回去。”
等她到了,姑娘们早已回了厢房,窦琳道:“你去哪儿了,就等你呢,要回家了。”
“你们都看完了?”窦妙奇怪,其实她去得也不算久,因她们才开始去赏花呢,小姑娘难得聚一聚,总有说不完的话。
再者,两位老夫人还会听高僧讲经。
“怎么这么快?”
窦琳面色沉郁,想到何老夫人,何夫人的样子,心知这桩姻缘恐怕是不成了,可也不知为何。
明明来之前还好好的。
她叹一声,可叹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无缘娶姐姐。
窦慧很是平静的道:“恐是何家有事。”
窦妙眉头皱一皱,暗道莫非何元祯说了什么?应该不会罢,他说出去,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这桩事,原本就该静静的解决才好。
只要他想明白了就行。
天涯何处无芳草,这个时代,永远都不缺女人,这些男人一旦发达了,不知多少伺候的女子。
谁会只在乎她一个?
不,也还是有的。
窦妙随她们出去。
眼见老夫人的神色也不怎么好,窦妙轻声问张氏:“娘,到底出什么事了?”
张氏道:“我也不知。”
确实何家没说什么,只突然就要告辞走了。
众人下山。
到得山脚下,何家的人也正在上车。
何兰英看到窦妙,狠狠瞪了她一眼,几步走到窦琳身边,轻声说了几句,窦琳脸色一变,朝窦妙看来。
窦妙直觉不好。
看来何元祯是做了什么傻事?
只等到她上了马车,窦琳又没提这件事儿,只时不时朝她看一眼,这目光里带着刀子,好像要刺她一下。
窦妙挺直了背。
要说错,她也不曾做错,何元祯又不受她控制的,至于两家的联姻,她一个小女子无力背负。
她就是不想嫁给他。
何夫人那么严苛,一辈子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看她无辜的样子,窦琳心里更是恼火。
刚才何兰英说了,何元祯与何夫人说他喜欢窦妙,假使娶不成,他也不会娶窦家的姑娘,她是刚才偷听到的,老夫人与何夫人说,只能作罢。
便是不娶,也不会娶窦妙。
所以说,这件事可不是被她搅和了?只当她真有骨气不招惹何元祯,看来背地里还是使了手段出来,不然何元祯会说出这种话?
窦琳憋了一口气,眼见马车行到窦家二门处,窦妙要下车,她用力一推,把她推的从车上摔下去。
窦妙的脚这回真的崴了。
见她躺在床上,白嫩的脚踝肿起来,张氏心疼坏了,抹着眼睛道:“那死丫头真狠心,幸好不是头着地,不然摔伤了脑袋可怎么好?如今只是叫她抄女戒,禁足,真是便宜她了!”
她骂骂咧咧。
窦妙叹口气道:“算了,她不过是……”
窦琳一直都没有说出真相,只道自己失手,可能她怕窦慧伤心罢。
对她姐姐,她倒真是忠心透了。
就看在这份执拗上,窦妙也不想与她计较。
反正,赵氏还是公正的,此前当面就训了窦琳,罚了她。
可张氏还是不满。
窦光涛劝道:“琳儿还小,你就当她不懂事,妙妙都说算了,你还说这些干什么?她们总是堂姐妹,姑娘家闹些矛盾也是常事,以后长大了就好了。”
他是什么都不计较的人,张氏心里怨愤,很是不悦。
窦余祐问窦妙:“还疼吗?”
“疼倒是不疼,就是这几日都得在床上,我不知道怎么过。”窦妙叹气,这真心是她烦恼的。
窦余祐笑起来:“只能看书了,你喜欢看什么,我给你拿来。”
“还没想好。”她靠在床头。
窦余祐见父亲母亲走了,轻声道:“昨日童生试,王韶之考上了,不过我告诉他,你崴了脚,他又很担心,恨不得来看你。”
窦妙惊讶道:“他考上了?”
“是啊,也不枉费此前的努力,我叫他加把劲考个举人。”窦余祐道。
窦妙抿嘴笑:“别胡说了,你都没考上呢,他怎么考得上。”
举人可不是寻常人容易考上的,像何元祯这种十几岁就能中举的,那是天才,这种人兴许几万人中才出一个,像窦余祐,二十五岁能考上都算很不错的了。
她问窦余祐:“他考上了,你送什么贺礼了?”
“他能缺什么,我请他吃了顿饭,不过吃完,还是他付钱的。”窦余祐对他不客气,只要他能说服母亲,王韶之就是自己的妹夫。
窦妙嗔道:“你就会占人家便宜。”
窦余祐笑笑:“谁让他钱多。”
二人说得会儿,窦余祐才走,第二日拿了好些书来,什么样的都有,窦妙有这打发时间,倒也不闷。
幸好伤得不重,过得三五日,就能下床了。
她想到给周老夫人的贺礼,又忙着画竹子。
却说何家那事儿,后来何老夫人专程来了一趟,两家世交,总要有个交代,不能不明不白就这么过去,不然老夫人心里定然有根刺,再来往,便不同往前。
故而何老夫人与老夫人关在房里说了好一些才离开何家。
她说的是实话,何元祯看上窦妙,他们定然是不准他娶窦妙的,怕别人笑话,可他心里有了窦妙,再娶窦慧,便难以安生。
何老夫人说是他们何家的错,望老夫人谅解。
很是诚恳,老夫人又有何可说的?
情之一事,从来就没有对错。
只能说两家没有结亲的缘分。
这事儿老夫人后来又告诉大房夫妇,那两人也是通情达理的,没有怪责窦妙,其实便是怪责,也挑不了刺。
窦妙都不太见客,假使真有野心,绝不会如此。
此事便算是结了,众人都不再提。
倒是窦琳,心里一直有个结,遇到窦妙,面上淡淡,不理睬她,窦妙对此不以为意,她本来就与窦琳的感情算不得好。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很奇妙的。
她与窦琳兴许注定成为不了朋友。
这日她画完竹子,正搁了笔,香附进来给她收拾,一边道:“刚才金夫人来了,奴婢一开始还当看错,说这么晚了,应不会是,谁料到,真没看错,不知道是为何而来呢。”
窦妙心里咯噔一声。
这金夫人名张怀云,与张氏同为庶女,是她嫡亲妹妹,但嫁得比张氏差远了,窦妙心道,这么晚来,必是有急事,难道这次的麻烦不小?
她为何有这等猜想,实在是张怀云来求助的次数太多。
原本张氏身为二房媳妇,没权没钱的,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结果张怀云还接二连三的来打秋风。
窦妙最是看不惯这等人,一出事就求着别人,何曾想过自己解决,真正的可怜可恨。
还真不知道这回又是求什么呢。
她所料不错,到得第二日去请安,就见张氏脸上愁云惨雾,也不与赵氏抬杠,与老夫人说几句就告辞。
窦妙跟在身后,本是不想管闲事,可又怕张氏为帮张怀云没个底线,便一路随张氏去了正房。
要是往日她自去跨院,不管旁的,故而张氏见到她,心头一喜,因窦妙很少陪她,只正当要开口,就听她道:“昨儿姨母来作甚?又是家中穷困,缺些银两?”
她口气不善。
“不是这等事,妙妙,你姨母也是喜欢你的,你不要如此说她。”张氏给妹妹开解。
窦妙道:“喜欢我,昨儿也不曾来见。”
张氏在她面前隐瞒不得,微微叹口气说道:“你姨母过得苦,嫁与金扬那混账东西,作为姐姐,我岂能不帮衬一二?不过昨日却并非为这个,实在是她相公逼她,迫不得已才来,我却不知如何与你父亲提。”
看来这回不是关于银钱,而是涉及到官场之事。
窦妙问:“到底为何?”
“你二表弟与人争斗,伤了人被抓了。”
她这二表弟姓唐名义祖,乃张氏嫡母的二侄儿,要说这事儿听起来是与金家没有干系的,可事实上,金扬是张氏的远房外甥,平日里就靠张家吃饭,没事儿就得讨讨好。
这回见唐义祖出事,他想显摆下自己的能力,结果能做什么,还不是逼着张怀云来求张氏?
想着叫窦家去解决。
天下岂会有这种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