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冰封的美人
在这个四面光滑如镜的山洞里,赫然停放着一口水晶棺材,四四方方,墙壁反射出来的幽光自那棺椁上流过,宛若水一样的流波将周围的一切晕染,幽幽暗暗,晶莹的水晶寒意微透,只略略靠近便感觉寒气如附骨之蛆般纠缠上来。
漫文向那口棺椁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她已经意识到她与微生良又惹上不该惹得东西了。
看了眼前这水晶棺椁还有四周这般大规模的聚集养阴的水晶,不难猜出这是个什么地方了,瞧这幅架势便可晓得死者家属的对死者珍视,想来之前的那个食人草想来便是用来守墓的,可就在刚刚却已经被他们砍成了那副模样,而现在他们又闯到了这里面来。
微生良立在她的身后,食指微微用力点了一下她的后脑勺,叫她没反应,厚着脸皮探出了脑袋,他没心没肺地笑弯了眼睛,嬉皮笑脸地说:“我的小徒弟,你可是在害怕?”
漫文拍开他的手,蹙着眉,没有说话。
微生良睁开笑眯了的眼,吃惊地问:“你是真的害怕么。”
漫文又看了一眼棺椁,雪白的扇贝轻轻地咬了咬朱唇,她声音庄重地回道:“死者为大,你莫在这儿乱说话。”
微生良调笑地扯了扯漫文起身时带上的面纱,不正经地说:“你难道真是神派下来的使者,可我却不知道还有鬼可以变成神的说法,我只知道人死之后,全身的力量都会散光,然后彻底就会从这个世界消失,嘿嘿,有师傅在呢,你莫怕。”
漫文越发用力地咬着自己的唇。
觉得气氛有些奇怪,微生良悄悄地看了一眼漫文的神色,决定吞下要说的下一句“自己从不信鬼神之说”,还是不要惹她哭得为妙。
漫文低下了头,神色有些落寞,她低声说:“我们出去吧。”
“不去看看嘛?”微生良被她影响,不由得也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也许我们可以知道些什么呢?”
漫文摇了摇头,“不了,我并不想知道些什么?”她忽然很想侯在加拿大的爸爸,她很小就没有了妈妈,是爸爸将含辛茹苦地她抚养成人,她不知道自己原来的世界发生了些什么,爸爸是否发现了她的失踪,这么长的时间了,他会不会很担心自己,会不会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漫文的头埋得越发的低了,她不愿让微生良看见自己这般脆弱的样子,使劲地眨了眨眼睛,希望快一点将眼眶里的眼泪蒸发掉。
她的声音嗡嗡的带着点鼻音,像是在哭,微生良有些担心,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地这么难过,只能顺着她的意,他动作夸张的将额前的碎发向后一摞,说道:“既然我家小徒弟不想看,那做为一个师傅自然要听徒弟的话,走走走,咱们出去吧。”
漫文依旧低着头,转身向来时的路走去,微生良双手扣在脑袋后面,走路没个正紧得尾随着漫文。
有时候并不是你不找麻烦,就不会遇见麻烦。
漫文也许是时候该去神殿给这个世界的神叩个首,上柱香,以求自己未来的日子能过得顺心些许。
他们还未走到门口,一个身着白色劲衣的男子忽然闪身进了这洞府,他双手环胸,怀抱着一柄乌木长剑,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注视着下方,神色冷峻,浑身散发出来的威压使漫文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微生良一个窜步挡在了漫文的前面,凝眉看向眼前这个人。
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动作,三个人在这可容纳二十来人的水晶洞里面面对而立。
对方过于强烈的威压使漫文浑身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屏气凝神。
从那男子身上的威压来看,这是一场恶斗,且难以避免。
微生良拔除自己的兵器,问道:“来者何人?”
那人依旧看着地面,冷声道:“取你性命之人。”
漫文加了层宝贵盖在微生良的身上,自己也双手掐绝。
微生良高声问道:“在下可否知道缘由,你我可并不相识,想来也没什么家仇国恨?”
那人翻眼看了微生良一眼,“擅闯此地者,死。”
微生良没有再说话,漫文也明白了想来这是此地的主人来了,可意外进去此地也并非全是他们的错,她迈出一步,走了出来想向对方解释一下。
微生良却立马拉住了她的胳膊,冲着她摇了摇头。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动作,又像是在那一瞬间,来者和微生良齐齐奔向对方,兵器相接,两人斜斜的看向彼此,微生良心惊,这个人的眼里竟没有一丝感情的波动,就像是万年冰雪做出来的眼眸,里面的却是冰冷刺骨。
那人的力量只看出微微的蓝色,想来是冰水的力量,在这水晶洞里倒是占尽了便宜,有着源源不断的力量供进。
晃神的功夫,他们已经使出百来招,周围的洞壁被剑气滑出一道道的痕迹,漫文被迫倒退了一步又一步,眼见与那口棺椁越来越近。
那人一直有意不让他们接近那口棺椁,总将微生良挟制在门口的范围内,而不得再进去,待他发现漫文越来越接近棺椁时,也顾不得其他,全力向微生良左侧身子一击,然后急忙向漫文飞身过去,手里的长剑直指着她。
微生良挥袖闪身躲过那致命一击,还未站稳,连忙向漫文的方向飞扑过去。
他会心一击,截断那人的那一剑,挺身在漫文与那人之间,全神贯注地抵挡住他的攻击,可惜昨日他在食人草肚内受了些内伤还未恢复,眼下他的力量越发的不支了,动作也变得不稳起来。
那人自是感觉到微生良剑中的力量越来越弱,他毫不留情地加快了挥剑的速度,使出密密麻麻的攻击,就像是狩猎的巨蟒在惬意地逗弄着猎物之后发出的夺命一击。
果不然,微生良呼吸变得越发沉重,被这连续的攻击逼迫的不由得倒退,他有心无力,急得怒上心头,脚下没能踩踏实一个顿步,那人定睛向微生良的右肋下方刺了过去。
微生良眼见着那柄乌木长剑立即越来越近,却不能有其他的动作,再挥剑已经来不及,但是他不能躲开,向右或者向左,因为漫文正在他的身后。
漫文挥出力量,想改变那剑的方向,然而它却纹丝不动。
“嗤!”
漫文眼看着那柄剑深深地刺入了微生良的身体里,她难以控制得瞪大了双眼,发出一声惊呼。
那人冷酷地拔出刺穿了微生良的那把乌木长剑,鲜红的血顺着剑身一滴一滴地滴落到地上。
微生良一个踉跄,身体向后倒去。
漫文从他的身后跑了出来,使劲的环住他的腰,可是她实在是抱不动微生良,被他一起带倒摔在地上,害怕自己摔在微生良身上,压倒他的伤口,她在半空中翻转了身子,被微生良狠狠地压在了身下。
一声闷哼,漫文疼得紧闭起了双眼,眼角溢出了一滴泪水,飞快的滑落下了脸庞。
那人没有顺势追击,而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微生良艰难地伸手想拂去漫文眼角的泪痕,却在伸到一半儿的时候重重的摔落在了她的身上,他吃力地扯了扯嘴角,说道:“我的徒弟啊,看样子师傅以后要少吃点了。”
漫文抬头看向他,见他应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却还有心情开玩笑,气得恨不得狠狠甩他两耳刮子,可心中却难受得微微犯呕。
她深吸一口气,刚想说些什么,忽然感觉到与微生良伤口接触的那块部分一阵湿滑,他的血已经是浸湿了她的衣服,她惊恐地看向他的脸,他微微合上了眼睛,靠在她的肩头,昏睡了过去。
“微生良,微生良,微生良!”漫文惊慌失控地冲着微生良的耳边叫道。
那刺伤微生良之人皱了皱眉看向漫文,面上冷静,心中惊疑不定,却不敢相信。
他走到水晶棺椁边上,原本冰冷的眉目瞬间温柔下来,他试着勾了勾嘴角笑一笑,却还是做不到,他从未笑过,哪怕和她在一起厮守的那段日子里。
他伸手隔着棺椁细细的抚摸着躺在里面的人的脸庞,眼睛里的忧伤难过像是要溢出来一般,就算是在她死去的那一刻,她说希望看见他笑一次,他都没能做到。
你可在怪我,所以你才一直不起来,妺央。
躺在地上的漫文小心的将手附在微生良的伤口上,希望治住不断流淌的血,可是那血总是留个不停,“微生良,你别吓我!”她近乎咆哮地吼了起来,这是她懂事以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近死亡,而且他还在前一秒与自己说说笑笑,现在他却为了保护自己倒地不起,她好害怕,好害怕他再也起不来了,“微生良,你不要死不要死!”
那刺伤微生良的人,身子猛然一僵,这熟悉的声音,他真的没有听错,随后他霍的转身看向躺在地上的漫文。
这两日来接连的受到惊吓的漫文精神上受到莫大的伤害,情绪早已失控,当那人持剑走到她身旁时,她毫不畏惧地怒目以对,恨不得立马手刃了他,可是现在她却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她恶狠狠地说:“你个疯子,要杀要寡随你便!”
可那人竟然“哐当”一声扔掉了手中的乌木长剑,然后猛然跪倒她的面前,颤抖得朝她的脸上伸出了手。
漫文咬紧了牙,心里有些发憷,想要挥手打过去,可是双手被微生良压在身下,不得动作,她厉声道:“不要碰我,离我远点。”
他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不由得红了眼眶,不再犹豫,他缓缓地撤下了漫文脸上的面纱,终于他情难自禁地留下了泪,抚摸着漫文的脸庞,喃喃道:“妹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