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闹剧开幕

“两年前——”压抑着瓦拉齐亚之夜带给我的高涨情绪，颤声说：“瓦拉齐亚……两年前化身成塔塔利的你——使我们讨伐队全灭。先不提这个问题，那是没有向教会说明塔塔利的我，以及无法理解塔塔利真相的他们的责任。可是——为什么那时候把我！？？你为什么要做出那种不合理的行为？？？”

“我为什么会放走你……是吗？竟然到了这个时候，还翻出这种陈年旧账。这件事成了你复仇的根源吗。”黑球百无聊赖地说。“我记得两年前就已经回答过你了——我告诉过你，那是因为我们同病相怜。”

“住口！！！这不符合常理！！对于只存在一夜的你来说，根本没有必要制造作为手足，供你驱使的死徒！！”我狠狠地瞪着黑球，勉力遏制着身体的不适，歇斯底里地吼叫道：“可是只是因为我是你的子孙这种理由——就放过我！！！早已和艾尔特纳姆断绝关系的你，竟然就这样怜悯我！！！”

终于说出两年来，一直困扰自己的屈辱。因为是血亲，所以怜悯自己，并给自己带来的洗刷不掉的屈辱。

“……你说我是因为你是艾尔特纳姆的后裔——我的亲族？？所以我才……？”黑球中传出瓦拉齐亚之夜揶揄地声音，短暂的沉默后，它情感癫狂的疯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仿佛听到本世纪最大的笑话一样，黑球中的声音讪笑道：“真是痛快啊！！因为使艾尔特纳姆名声扫地的我，放走了作为亲族的你的这件事……因为对这种误会的屈辱怒不可遏，而让你无法忍受吗！？”

“——什……”

误会，它说误会？？？惊诧感涌上心头。瞬间的讶然失语，使意识遗忘了自身的身体状况。不经意间，瞥见伫立在我身前，神情忧虑的四季。然而，我现在没有心情回应四季的担忧，因为我的整个脑海都被惊诧充斥。

“——所以才追逐我到这个地步吗！？”黑球知性的声音质问道。

“你刚才说……误会？？？”没有余裕理会黑球的质问，只是反复咀嚼着误会这个词。

“难道不是吗……你重新想想吧，艾尔特纳姆。因为这种凡人才会使用的理由，我就会放走你吗。”黑球恨铁不成钢地说。“因为这种凡人的理由，我就会把你视作同类吗？你是装作没有察觉到而移开了目光，还是觉得时间能够抚平伤口，解决一切问题？——你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就这样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吗！！”

瓦拉齐亚之夜的话，使我维持着蹲姿陷入了呆滞状态。意识和身体已然彻底遗忘自身的处境，只是怔怔地、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黑球。

“话说回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离开了阿特拉斯？不可能只是为了问这个无聊的问题吧。”黑球昂然道：“你还不懂吗？你所误会的疑问的真面目？误会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我的……误会？”

——那是，始终没有察觉到的我的疑问。

“归根结底，你所拥有的所有：知识、思维逻辑、理念、法则，这些东西全部都不是托生于，紫苑·艾尔特纳姆。而是从他人那里读取借鉴来的东西。”

你想说什么，这种事情不用你说……我也清楚。

“因为这是合理的，所以阿特拉斯也对你的行为抱有肯定态度。”黑球开心地说：“但是你实在太精于从他人那里夺取知识了。”

事到如今……你想说什么？

“侵入他人的情报中枢，与侵入他人的自我是同义词。本来要侵入‘自己的世界’这种拥有发达知性的，他人中枢神经就非常困难。因为完全体的‘自我’会排除异于自身的认识和理念。”

正因如此，我才时常保持中立，不持有自己的意志，只保有为了聚集情报而得到的常识。

“你只是为了继承艾尔特纳姆之名，而特化了这一特性。对你而言，从他人的脑海里摄取情报，这一行为是常理——既是你的常识。”黑球兴高采烈地说：“因为有了这种常识，你才能毫无抵抗的从他人那里摄取情报啊！！！但是，你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的瑕疵，无论如何计算都无法理解，这是为什么。”

不禁握紧撑在地上的拳头，微乎其微地低下头。无论如何，都无法否定一个事实，瓦拉齐亚之夜说的完全正确。我为了判明自己到底对什么抱有疑问，所以离开了阿特拉斯，到外界取得新的情报。

“你是不可能察觉到的啊……少女。”不知何时，黑球上浮出一张由魔力构成的面部轮廓，奸猾地双眸，诡谲地咧嘴微笑，犹如在嘲笑我的无知般揶揄地笑着。“察觉到了这个矛盾的话，紫苑·艾尔特纳姆就会崩溃。既然生为人类，就会时常抱有类似的疑问，自虐、背叛、善意、博爱——人类只不过是附带着这些机能的猴子而已。所以我才赐予你我的血液，让你变成我的手足。仅为让身为我同类的，你的性能不至于衰退。”

“同……类？”错愕地看了眼黑球。

同类一词有如箭矢般贯穿了我的心房。结果我只能维持蹲姿，双手撑着地面，低着头目光毫无焦距地盯着地面。反复在心底咀嚼着同类一词。

同类、同类、同类，这是——既是说……同类、同类、同类，既是说……

“——我也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排斥死徒的身体？为什么？对追求真理的我们而言，必须要保持人类的身体吗？”

没有精神回答黑球的询问，我陷入了不可自拔的自我厌恶中……

“艾尔特纳姆的少女啊，你一直都在合理的从他人那里摄取情报。有更优秀的框架的话，换乘到那上面，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为什么你一定要执着于作为人类这件事？”

深深刺入心中的事实……或多或少，已然察觉到的事实。

我拒绝吸血鬼化的理由——

我坚持不吸血的理由——

非常明显啊……我只是讨厌必须从他人处掠夺的身体而已。然而……但是这个……

——对啊。答案显而易见。

“——这不是矛盾吗，艾尔特纳姆？不讨厌从他人处夺取情报，但却厌恶从他人处夺取鲜血。”黑球轻蔑地说：“真是愚不可及啊！”

瞬间回过神，目瞪口呆地抬头，把视线移向说出真相的黑球。

无论如何悔恨，无论如何厌恶。我都无法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所以，就算发现自己的生活方式出了错，也还是无法改变一切，只能继续当着无趣的自己。

“对。你一直都在自相矛盾啊——艾尔特纳姆。你能毫不犹豫的从他人那里夺取情报，却不能从他人那里夺取鲜血。这种矛盾，这样的矛盾——实在是愚不可及啊，艾尔特纳姆！”黑球越说越激昂，声音越来越大。“厌恶着吸血鬼的你——却从诞生于艾尔特纳姆家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必须持续着和吸血鬼相同的榨取方式，从而延续自己的生存啊！！！”

彻底崩坏的自己，无法维持蹲姿。软弱无力地俯着身子，勉力支撑着仿佛要卧倒在地的身体。

“……住……口……别再说了。”有气无力地呻吟道。

不知何时，自己面前的地面早已被汗水浸湿。没用的身体只能这样一边流着冷汗，一边垂死挣扎。挡在自己身前的四季，也只能不知所措地看着丑态百出的我。

“终于知道了吧。终于了解到自己的错误了吗，紫苑·艾尔特纳姆？你竟然没有察觉到这个近在咫尺的事。然而，这是你该为之骄傲的事！！！连自己的罪恶感都无法察觉，只是一味地理解他人的思考。紫苑·艾尔特纳姆这个人虽然存在，但只是一个专门收集他人情报的透明体而已。已经不用再继续说下去了吧。”黑球忽然欣喜若狂地怒号起来，使周围的空气为之颤抖。“我是由他人的情报而发生的现象，而你不从他人那里摄取情报就无法存在。之所以说我和你是同类——我们同病相怜，就是这个原因啊！！！我们是没有情报就无法生存的生命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我们更像同类的存在吗！！？”

——所以，就算察觉到错误，也没有方法……即便悔恨，即便厌恶……就算察觉到自己的生存方式本身就是错误，却始终只能继续寄生在这种生存方式上。

喉咙好干，想要鲜红的液体。想把身前的四季……同类的噗通、噗通，跳着醉人脉动地心脏……

“——啊——啊——啊——啊！”丑态百出地咆哮着。

露出和四季一样的面容，比他的姿容更加堕落的姿容。四季的血液在我身体里悲鸣，悲鸣着我的陷落，悲鸣着我的丑陋——悲鸣声流露着对不争气的我的绝望。瓦拉齐亚之夜的血液，则在我体内欢呼雀跃着，欢呼着宿主的陷落，雀跃着血战的胜利。

“——可恶！！我竟然也中了招！！！紫苑，听从我的号令！！！接受我的血液，让我们彻底共融！！！排斥塔塔利的血液！！不要听塔塔利胡说八道！！！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它的语言里充满了言灵和谎言！！！”四季用充满担忧地声音怒号着。

我知道，四季说的很对……然而，那个声音才是真正正确的真理。

看不见，视线早已模糊，根本看不见四季的身影。视界里只有一片血红，以及似哭似笑的吸血鬼的脸。之前和瓦拉齐亚之夜的对话，让我忘却和它的血液对抗，最终造成现在这种局面。

——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

所有的一切……总觉得……都无所谓了。我无法正视正确的事。

我的分割思考！！

“——该死！！！圣哉！我所代行的乃神之旨意！！！”蓦然听见四季地怒喝。他开始私自攻击瓦拉齐亚之夜了吗？真是乱来的男人。可是……我——自顾不暇。

第一号停止——第二号停止——第三号停止——

不行了，机能开始崩坏，名为艾尔特纳姆的机器发生了故障。把所有的思考回路都……

第四号停止——第五号停止——第六号停止——第七号停止——放弃。

——黑暗，由深深的鲜血沉淀出的黑暗，这样的色彩遮蔽了视线。我的世界只剩下黑暗。不知不觉间，像瓦拉齐亚之夜一样流出血泪——超越种的眼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刚刚死而复生的喉咙发出怪异的吼叫声。属于超越种的声音，通过空气的震动划破周围的大气——响彻天际。

从来没有过这么舒服的感觉！！！这就是四季记忆里的快感吗。用他的话来形容——真棒啊！！！有生以来第一次放弃思考能力，让身体化作野兽，被瓦拉齐亚之夜支配的野兽，然后，借着这个劲头把同类的他啃食殆尽——或者赐予他新生，让其成为自己的死徒。

…………………以下为主角视角………………………

紫苑已然放弃抵抗，屈服于塔塔利。我的血液亦被塔塔利的血液压制。难道她就这样认输了吗？

袅娜的身体发生巨大的变异，妖异的、流着血泪的鲜红色眼眸，狰狞的利齿。全无昔日的柔美，反而换上一副妖艳的姿容。妖艳的同类——迈着优雅妖娆的步子，向我踱步而来。

我的左手自动变成剑的形态，并对紫苑举起剑。竟然会这样，身体不由自主的化作剑，并对紫苑举起剑。我该不会真的想杀掉她吧？？？开什么玩笑！

“——很好，干的很好。这样就对了。束缚你的道德观念，本就是从他人那里学来的东西！”黑球癫狂地说。“只要把那些道德伦理全部切断，只遵从于自身那丑陋的**，你绝对会实现任何愿望！并且进化成比我更上位的死徒啊！！！好了，不必继续抑制那个冲动！！就用那边那位高贵的客人来治愈你持续了两年的饥渴吧！！！”

“可恶！！！塔塔利，你这个家伙竟然唆使同类相残！！！”我怒视着浮在空中的黑球。“要知道，就连身为我们食物的人类都不会吃掉自己的同类，而你却！！！”

“不必愤怒。这位高贵的客人啊，您有所不知，在人类世界里，并不是没有人吃人的事情发生。世间的一切都富含着深不可测的真理，既然人类中有吃人的例外，那死徒中又为什么不能有啃食同类的例外呢。”黑球轻松惬意地说：“不止是您，即便是我们的白色姬君，亦是我的狩猎对象。整座城市的活物，都会被塔塔利吸食殆尽！”

此时，紫苑犹如在伸懒腰般，优雅地伸展了下身体。然后带着如同塔塔利般奸猾的笑容，猛地向我伸出双手。透过魔眼赋予的超凡视力，瞬间捕捉到从她双手上延伸出的东西——两条灵子线。

挥动左手，血肉化成的利剑，瞬间击退了紫苑的灵子线。

忽然响起奇异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银色的灵子线缠绕在，数十颗由钢铁和水泥混合成的柱子上。

“封锁退路？？不对！是打算捕获我吗？？”

事到如今，我已然成了瓮中之鳖，紫苑的灵子线就像蜘蛛网一样，散布在周围。可惜，我并非是软弱无力的蝴蝶！无法操作紫苑体内那部分属于我的血液，无法平息她的暴走。

——唯有杀掉紫苑的母体一途！一念及此，视线移向在一旁看笑话的黑球。可悲，只能无奈的收回视线。如今的我，根本无法杀死塔塔利具现的黑球。不久前，把剩余的七把黑键，尽数用来攻向黑球的中心部分，结果石沉大海，一点效果也没有。之后又通过魔眼凝视黑球，仔细剖析后——竟然得出黑球是一个亦真亦幻的虚数空间和灵魂混合体的结论。在没有适合埋葬它的概念武装的现在，我要如何战胜那种亦真亦幻的东西？

“——这是！！！”紫苑倏地伸出一只手，在那只手的正前方，瞬间具现出一个身影——阿尔克瑞德·布伦斯塔德！

灵子线模拟空想具现吗。来不及让我感慨，因为紫苑具现的白色公主，已然向我冲了过来。

“——否决！其合法否决！！！”我高声咏唱咒文。下一瞬间，一道蓝色光柱从虚拟的公主脚下出现，突兀地吞噬了公主的周身。随即蓝色光柱与公主一同散去了光影。

“——真是优秀的魔术啊。”黑球的赞美声，突兀而起。

这座高楼可是我的魔术工房，相当于我的——绝对领域。这栋楼是我战胜塔塔利的一个重要王牌，高楼本身就是一个大魔术术式——是一个巨大的祭坛。在这个祭坛里，我可以随心所欲的施展魔术。

与此同时，紫苑有如疾风般来到我面前。然后，毫不犹豫地挥起利爪，做出抓破虚空的姿势。犹如回应她的姿势般，我的身体被抓出了几道巨大伤口。作为死徒的一员，我非常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死徒的一项超拔能力，通过利爪空抓虚空的动作，压缩周围的大气，制造空气之爪伤害敌人的招式。

然而，几乎在受伤的同一时间，我的伤口就已回复到未受伤状态。这是所有死徒共有的时间复原诅咒。并非恢复了伤口的伤势，而是伤口的时间自动跳跃到未受伤之前。这一跳跃不是出于自己的意志，而是世界赐予我们的不可抗力。

血液从胸襟迸发而出，溅落在紫苑脸上。身体到飞出去的瞬间，眼角的余光捕捉到她贪婪舔食溅落在她脸上的血液的光景。这代表了什么……代表了将错就错，自甘堕落吗！！？不禁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怒意。

紫苑一个漂亮的飞踢，把还没落地的我踢了出去。同一时间，呈抛物线形式下坠的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紧紧抓住——然后被固定在一颗柱子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一点痛楚也没有，这种攻击力道实在太小儿科了。连使我悲鸣都做不到。然而……

紫苑的身体紧挨着我的身体，死死地把我顶在柱子上。她的双手蛮横的抓着我的双手，把它们死死地按在柱子上。她张开嘴、露出利齿，让妖娆而狰狞的容颜，缓缓向我的脖颈移动。虽然可以通过自身的怪力，瞬间摆脱这种窘境。但是，我还有一件必须做的事情——我要拯救迷途的少女。

“——紫苑，你真的打算啃食同类？？做出这种同族相残的事？你就那么讨厌被我支配吗？为了不被我支配，而选择被塔塔利彻底支配心神？回答我！！！”我用暗示言灵义正词严地诘问。

仅一瞬间，她脸上浮出踌躇和迷惘的神情，但下一秒又恢复了原样。这样也不行啊……作为她另一个母体的我，所说的话竟然还不能阻止她的失控。如此一来，只能请她先退场了。

竭尽全力地施展自己的怪力，轻松挣脱了紫苑的双手。紧接着，在电光一闪间，保持利剑形态的左手，迅猛地刺穿了紫苑的心脏。下一秒，又粗鲁地拔出了贯穿友人的利刃。

“——啊！！”紫苑惨叫着，倒地不起。从她胸口处迸发出的血液不经意地溅到我嘴里。

“自律锁敌！”我咽下血液的同时，高声咏唱咒文。回应我的是无数从到在地上的紫苑身下，钻出的金色细线。宛如蛛丝的细线，瞬间捕获了堕落的紫色蝴蝶，把她缠了个严实。

这才是魔术工房的真正威力。从一开始就没有遵守约定的打算，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杀死她。我刚才所做的事，只是请她暂时退场而已。埋葬塔塔利的事，交给我一个人就够了。我——远野四季，可是埋葬了最强真祖直属死徒的英雄级人物。不远处的塔塔利……远古之红——阿尔忒露琪·布伦斯塔德的直属死徒，怎么会是我的对手。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是知道的喔，塔塔利的真正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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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三十章内（每章10000字以上）可以完结序幕。可惜，这终究是我的妄想。

——预计，三十五或四十章（每章5000字以上）内完结序幕。

相信大家已经发现了，主角的言行举止已经和原来不一样了。因为现在的他是ROA和四季的混合体，所以他失去了四季喜欢在心里吐槽的坏毛病。

PS：Q友：苍蓝星痕建了个群，群号——104655828。欢迎各位乱入（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