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蓝千蝶第一次见到他脸色如此铁青,除了目露煞冷的眸光之外,整个人还散发出一种慑人的气势,像换了个人似的,给她一种说不出的厌迫感。

但她仍是很火大,她跟他预想中的救命恩人样子根本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现场气氛凝结,厉总管吞咽了口口水,也不敢再吭一声,但两人大眼瞪大眼,这是要瞪多久?明明是夏天,怎么此刻僵滞的气氛如冬雪飘零,冻得他好想闪人喔。

终于,有人开口了——

「中医将气味分为五味,酸、苦、甜、辣、咸,基于五行之理论,酸味对肝,苦味对心,甜味对脾,辣味对肺,咸味对肾。」她恼火的瞠视着他,「你呢,在药材的选择上就以苦为主。」

他深幽的黑眸直勾勾的看着她,他已经笑不出来了,不是因为她预告了他日后要吃苦,而是现在他的五脏六腑猛地一阵阵剧痛,他知道是她该死的一再激怒他,让他体内的气血沸腾,催化那股莫名的痛楚,让他痛到锥心断肠,只得咬牙忍住。

蓝千蝶见他黑瞳微黯,也不再耍嘴皮子,再定眼细看,才发现他额上冷汗一颗颗滴落,紧抿的薄唇变得惨白,呼吸也略显急促,她突然伸手扣住他的手臂,替他把脉,随即飞快的抬头瞪他,「不痛吗?」

他咬牙切齿、答非所问的吐出两个字,「庸医。」

怎么可能不痛?!

剧痛攻心的他眼前一黑,痛晕了过去。

午后阳光透窗而入,洒进了一室的金黄。

蓝千蝶绷着一张俏脸儿坐在床缘,瞪着躺在床榻上的杜慕羽,他上衣外袍已让厉总管脱掉,方便她扎针医治。

只是他忍痛的功夫还真是异于常人,她竟然一直都没有发觉。

但也是他活该,痛就痛,干么装没事样?还说些有的没的话,让她火冒三丈到没发觉他的异状,一再撂下重话……

也不对,是他心里怒涛汹涌,才会催化了毒素,让他痛到晕厥过去。

所以他心里到底还是有恨的,那又怎么能天天花天酒地的过活?

才想着,杜慕羽醒来了,但这个人到底还是改不了劣根性!

看他又是一脸吊儿郎当、很欠揍的表情,她明眸一眯,火气又要上来了。

杜慕羽看着自己打着赤膊的上半身,缓缓的撑起身子坐起来后,魅惑的笑了,彷佛刚刚的事都不曾发生过,「蓝大夫怎么将我上半身的衣服脱了?还扎了这么多根银针,要是我那些美人儿看到,肯定心疼死了。」

她没说话,只是恶狠狠的瞪着他,他还能说笑,她却担心死了,想着万一没报恩却将恩人气死了,这可是大大的违背她的信念,她是一辈子也不能原谅自己的,结果他却是这副模样。

杜慕羽挑起浓眉,看着难得不呛辣的呛美人,他邪邪一笑,「你在担心我?所以寸步不离的守在我床边?不用紧张,没听说过祸害遗千年吗?我就是那种坏人。」

「眨低自己很快乐?还有,倔强到不肯喊声疼,是怕我更看不起你吗?」她严肃的问。

他心里一惊,没错,他的身子仍是疼的,也会忽然间抽痛,但无关看不看得起的事儿,他从小到大就不习惯喊疼,看来她的医术比他想象的要强多了。

「是啊,我不曾遇过像你这样有趣的姑娘,你要是看不起我,转头走人,那我的人生可是会再次变得无聊呢,」即使在她愈来愈冒火的眼眸下,他仍是油嘴滑舌、一派轻松,「所以从此刻开始,我的人就是你的,你想对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承受。」

真正的他,是将情绪掩藏在这张吊儿郎当的面具下?还是稍早前那个短暂失控而暴怒的男人才是他真正的样子?或者这全是他伪装出来的?

她觉得他好难理解,心墙架得好高。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说白了,你这怪病就是要多吃点苦药,装不痛或是逞强,那也是你的事。」她生气的说完话就转身离去。

走这么快是怕自己在盛怒之下,又冲动的对他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但她生性率直,要怎么让他拆下伪装面具,以真实的他面对自己,让她给予援助,实在是一大难题啊!

杜慕羽的视线追随着那冒着火花离去的娇小身影,俊脸上的凝重缓缓的变成嘲讽,这样很好,有时候关心是毒药,总会让他想起自己对杜政中一家人的掏心掏肺有多愚蠢。

走得好,谁都别来关心他,这才是最好的!

【第四章】

出乎意料的,蓝千蝶离开杜慕羽的寝房没多久,就又径自回来了。

杜慕羽在听到脚步声靠近时,早已掩去那抹自我嘲弄,装出一脸轻佻的模样,「这么想我?这么快就回来了?」

蓝千蝶直勾勾的看着他,想他吗?没错,她想了十年、花了十年多的时间才走到他身边,她要做的事绝不是离他远远的……所以她逼自己再回来面对他,至少要亲眼见他吞下那一碗汤药,她可不能将他愈医病愈重。

房门外,再次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汤药来了,呼呼。」

人未到,厉总管的声音先到,接着就见他端了碗刚煎好的汤药推门而入,直接走到床边,看着热呼呼直冒烟的汤药,他想想后又回身端到桌上放着。

「喂你家主子喝。」蓝千蝶以手势示意他再端起来。

「可是这药还冒着烟呐。」厉总管皱着眉头说。

「要听大夫的话,像爷我,她要我做什么,我绝不会有1一话。」杜慕羽嘴角微扬,也伸出手示意要他端起来。

厉总管只得再端起汤药,走到床边,正准备要弯身喂药。

「不要你喂,爷比较习惯女人来喂。」杜慕羽摇摇头,含笑的目光看向蓝千蝶,他的嗓音还刻意的多了几分温柔,带了点诱哄。

不就是喝个药,啰哩啰唆的。「我也习惯一次灌一整碗,还要愈烫愈好,要吗?」她说得咬牙切齿,还真的走到厉总管身边,作势要端走他手上的碗。

「哈哈哈……」杜慕羽明明身体很痛,但她的反应真的是有趣极了,他真的觉得好好笑,而且是打从心底笑了起来,认真回想,从他被背叛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不曾这样真心笑过了。

「不不不,蓝大夫,奴才来就好。」厉总管急急的顾好手上的汤药,他更是佩服主子,在这当下怎么还笑得出来?他都心惊胆战了,怕这个怪怪的小大夫真的将整碗热腾腾的汤药就往主子嘴里灌。

他角起一匙汤药,吹了吹,小心翼翼的送到主子的唇边。

扑鼻而来的味道,飘着药材的浓郁香气,竟没有那股难闻的药味,杜慕羽挑起浓眉,深邃黑眸温柔的看着她,「不是要吃苦,这汤药怎么没闻到半点苦味?不会是你心里舍不得吧?」

她莞尔一笑,笑得很开心,「如果你指的是黄连,这药材中的确没放黄连。」

小美人怎么笑得这么愉快?莫非有诈?他蹙眉缓缓的靠近汤匙。

厉总管将汤药甫送入他口中,他立刻脸色丕变,这是什么?!一股可怕的浓浓苦味从舌尖猛地往喉头上冲,苦到他头皮发麻,「噗!」他立即喷了出来,「咳咳……苦、苦死人了!这么苦怎么入喉?」

可怜的厉总管来不及闪开,被喷了一脸的汤药,胖脸上多了好几道黑汁。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还有,良药苦口,你若想要自己的怪病快好,就乖乖的喝了它,别让我瞧不起你,昂藏七尺的大男人连这么点汤药都咽不下。」她灵秀动人的明眸闪动着狡黯,没办法,她为他习医苦了十年,他总得吃些苦回报她,不然她心里会不平衡。

杜慕羽以袖子拭去口角的药渍,额上已冒出薄薄的汗水,再看到厉总管死死端正的汤药还有九分满,他的胃已经开始翻搅了。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这药能苦到什么程度?竟让主子都变脸了,厉总管悄悄的将主子喷到脸上还未擦拭的汤药用食指一抹,偷偷的放到舌尖舔一下。

天啊!他脸色倏地一变,吐吐舌头,双手捧着汤药,能走多快而不弄出一滴汤汁就走多快的状态下,他来到桌子前,「水水水水……」他将汤药搁在桌上后,就急急的倒水喝,这药真的太苦了,让他忘了主仆分际,一连喝了好几杯水后,才尴尬的想到自己的主子。

「呢……主子,您要喝水吗?」

「噗!哈哈哈……」蓝千蝶见他那张胖脸尽是困窘的红光,忍俊不住的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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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河东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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