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不要紧,我会好好照顾她。」男人露出了温文有礼的微笑。

「嗯,那就好。」李建山亦报以礼貌的笑容。

之后,男人关上门,他则掉头准备离开。

走远之前,李建山忍不住又回头望了眼那扇紧闭的门扉。他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儿,却又无法具体说出心里的那股怪异感。

想了想,他摇摇头,没放在心上。

周一,下午。

幼儿园的老师打了通电话给孙时郁,告诉他,小翔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保母还是没来接孩子。

他皱着眉头,完全不能理解,这种无缘无故把孩子丢着枯等的行为,不太像是夏光桦会做的事。

于是,他先向园方道了歉,转而拨电话给她。

不一会儿,电话的彼端有人接听。

「喂,光桦?」他唤了她的名。

另一端却始终静默无声。

「喂?」

突地,彼端就这么毫无预警地挂断了讯号。

他错愕地瞪着手机,这是挂他电话的意思吗?还是误触了按键?

于是他再拨了一次,这回更糟,对方似乎直接按了拒接。

一次或许是误会,但两次就很难令人信服了。他猜想,大概是暗藏通知书的事情让她心里产生了小小的不愉快;也可能是他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她一时无所适从。

变数太多,他自己也理不出个头绪,只好先回电给园方,告知自己稍候会亲自过去接小翔。

回来路经她家时,他看见屋内的灯是亮着的,透过窗帘,隐隐看得出有人影在里头走动。

所以她是真的故意不接他的电话?

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隐约有些不安,却又告诉自己别缠得太紧,理性与感性就在他的脑袋里撕扯。

最后,他想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周二下午,同样的事情再度上演,园方致电告知,保母还是没出现。

他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就算是生他的气也好,对他的情意反感也罢,他都不愿意被搁在一旁傻傻胡乱猜测,也许滩牌把话讲开,对彼此对小翔都是比较好的选择。

于是,他亲自登门拜访,令人意外的是,来应门的却不是她,而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男人。

孙时郁愣了几秒,转念一想,难道是她的编辑?

「你是哪位?」

「我是光桦的男友。」

这答案让他错愕了好一下子,「男友?」

见鬼,她明明说她没时间交男友的,怎么无端冒了一个出来?

「那你又是谁?」他尚未回过神来,对方却反问了他的身分,「有什么事呜?」

说不上为什么,男人脸上虽然挂着一抹浅浅的微笑,但那股强烈的敌意是孙时郁无法忽视的,或许是职业训练出来的敏锐度,他直觉这个男人不太寻常。

「哦,我是她邻居啦。」他拿出了卧底的本领,假装是个傻里傻气的邻居,「是这样的,她上次开的儿童绘画班反应很好,我想问她哪时候会再开课。」

男人眼底迅速闪过一抹迟疑,「哦,这样啊。」

这男人果然不知实情。

孙时郁察觉了,连忙继续道:「你不知道吗?你女朋友很有孩子缘,这附近的小孩都很喜欢她,老是缠着她不放。」

男人露出了和善的笑容,眼底浮现一丝虚伪的宠溺,「是啊,我们都很喜欢小孩,甚至她还计划要生四个呢。」

「四个呀?哇,那你要很拚哦!」孙时郁陪着笑,阵底迅速闪过一道冷芒。夏光桦亲口对他说过,她对小孩根本没辙。

又是几句没意义的闲话家常,之后彼此打了声招呼道别。离去前,孙时郁不经意顺口问了句,「对了,怎么称呼你?」

对方却顾左右而言他。「抱歉,我在煮东西,水好像滚了,下次有机会再聊吧。」

砰,门板当着他的面甩上。

更可疑了。若真是男友的话,那么他俩之间的对谈未免也太天马行空了,跟真实情况完全不合。

可他也不敢贸然惊动对方,至少暂时不敢。

稍晚,他将小翔带到同事家里,请对方的妻子帮忙照顾几个小时,再踅回夏光桦的住处。

他透过窗帘内的剪影,再三确认屋内没人走动之后,才以她给予的那把备份钥匙自行开了门进屋。

他蹑手蹑脚地通过玄关,探头看了眼客厅,顿时倒抽了口气——夏光桦被人反手綑绑在椅子上,嘴巴被胶带贴住,神态虚弱,身上有明显的外伤。

该说是感到意外吗?不,这种场面他看多了,实在不该感到错愕,此时他的感受比较接近激动、不舍、震怒、忿恨……

无论那个男人的目的是什么,至少对方已经成功惹毛了他。

他强压下冲上去替她松绑的冲动,拨开身上的夹克,拔出腰间的手枪、上膛,进入了警戒动作。

他放轻步伐,踏入了客厅。

夏光桦似乎是察觉了动静,抬起头来,两人视线对上,她一见是他,豆大的眼泪立刻夺眶而出。

那两行泪,几乎击垮了孙时郁的理智。

他对她做了个「唬」的手势,以眼神向她投出疑问,她懂了他的意思,目光瞟了下通往二楼的阶梯。

他点点头,屏气悄声上楼。

在二楼的阶梯口处便可听见男人的自言自语,对方似乎在抱怨着什么,也像是在咒骂着什么。

循着声音的来处走,他在夏光桦的房间里看见了男人的身影。

男人背对着房门,正在她房里翻箱倒柜,「不行,这件太可爱了。」扯烂,换下一件。

「啐,裙子这么短是想勾引谁?」扯烂,再抓了一件。「风尘味这么重的衣服你也穿?到底在想什么……」男人随手拿来剪刀,把丝质露背上衣给剪得稀巴烂。

显然这男人对夏光桦的衣服有很大的意见。

孙时郁走上前,缓缓靠近,举枪瞄准,出声表明了身分,「警察,把剪刀放下。」

男人身体顿时僵凝,动作静止。

「我说,」他重申了一遍,「把剪刀放下。」

男人考虑了几秒,这才慢慢把手中利器放下,然后缓缓转过身来,举起双手,惊见是眼熟的面孔,眼底露出一丝微讶。

「……你是警察?」

孙时郁冷笑了声,「下次冒充别人的男友之前,记得先打听一下她身边的人这什么来头。」

男人恍然大悟。「是你,原来就是你!你这个无耻的男人,居然毫不在乎的把——」

他没让男人把话说完,上前使劲一拳将对方殴倒在地,再上前压制,将对方反手上铐,「我无耻?回局里之后,我倒想听你说我怎么个无耻法。」

他拿出手机联络了勤务中心,呼叫最近的支援?,随后将男人綑绑在椅子上,如同他对待夏光桦那般。

最后他心急地跑下楼,替她松绑,温柔地撕下她嘴上的胶带。

她立刻「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张臂紧紧抱住他,像是怒海浩劫当中抓到了仅有的一块浮木。

「没事了,没事。」他回拥着崩溃哭泣的女人,轻抚着她的背、她的发,软声在她耳边低语,「对不起,我应该要早点来的,对不起。」

他好自责,为何他迟了这么久才察觉?他应该要察觉的,却让她白白受了这么多折磨。

捧起她的脸,见她脸上有大大小小的瘀伤,额头上甚至还有带血的伤口,登时心疼得无法言喻。

他以指腹轻轻抹去她的泪珠,忍不住俯首吻着她面颊上的泪痕。

「别哭了,我在这,已经没事了,你别哭……」嚐到咸泪的滋味,就像是有人拿着刀在他心头上割,让他一度不能呼吸。

他再度拥她入怀,紧紧搂着。

「对不起……」千言万语,最终还是只能化为这一句,「对不起,我应该要早点来的,对不起。」

经过了两个小时的侦讯,男子终于坦承犯案,他叫许向凯,是藉由粉丝页上的一些生活照、打卡地点等等讯息,交互比对出夏光桦的住处。

他也说,他是在一场书展上与她相识的。

「我们两个人对彼此一见锺情。从她对我的微笑里,我很确定她对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那是因为你是她的读者。」孙时郁冷笑了声,不以为然。

「在她的粉丝页上,她总是第一个回覆我。」

「那是因为你太闲,老是第一个留言。」

「她说过她爱我。」

「哪个歌星不会对歌迷说‘我爱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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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家后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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