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你就是不懂,对不对?你根本没听见我说的话。我再说一次,我和她之间的感情不是那么肤浅的互动,我和她是——」

「留着对检察官说吧。」孙时郁没有耐性听他唱独角戏,起身离开了侦讯室。随后,他同小刘前往医院,名为制作被害人的笔录,实际上他是急着去探望夏光桦的伤势。

抵达了急诊室,他俩从医师那儿得到初步的了解。

「她有轻微的脑震荡,身上共有十二处的瘀伤、擦伤,大多集中在头部;另外,在颈肩的地方有一处咬痕。」

闻言,孙时郁的脑袋有那么几秒钟是空白的。

小刘问道:「有任何被性侵的迹象吗?」

「她说没有。」

「你确定?」小刘瞥了医师一眼,「有些被害人会隐瞒。」

医师耸耸肩,既无奈也为难,「我怎么能百分百确定?她如果坚称没有,我也不能强迫她做这方面的检查。」

「好,我知道了。」小刘握了握医师的手,道了声谢,「我们会再找她了解一医师给了一记礼貌性的微笑,转身去忙了。

小刘则回过头来,「OK,那我们就——」

「给我十分钟。」孙时郁提出了要求。

「啊?」

「先让我私下跟她聊。」

小刘露出了不解的眼神,「怎么了吗?」

他静了静,才道:「她不是一般的受害人,她是我儿子的保母。」

小刘愣了下。「是你之前提过的那一个?」

「嗯。」

「……你找了一个漫画家当保母?」

「那不是重点。」

「说的也是。」小刘低下头,揉了揉鼻尖,「所以呢?你要单独进去做笔录吗?还是——」

「没有,」他摇摇头,轻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有点尴尬,「就只是先进去关心一下,以私人的名义。」

小刘打量着他,那是当男人担心女人时会有的模样。

瞬间,他明白了,也非常识相的摆了个「请便」的手势,「我去楼下抽个菸,十分钟后回来。」

「谢了。」

「呿,小事。」小刘摆摆手,转身潇洒走了。

「小翔呢?」

一见到他,那女人居然开口就是问他儿子。

「我想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他苦笑。难道他的想法、他的心情,在她的眼里丝毫不占分量?「你呢?状况还好吗?」

「你是指哪一方面?」

「任何你所想得到的。」

「我想应该还算可以吧?」她耸耸肩,傻笑道:「至少不必担心自己会被分屍塞进后车厢里。」

「哦?已经可以开玩笑了嘛。」

他走到病床边,随手拉了张椅子过来,坐下,然后沉默了好久,半晌挤不出一句话。

坦白说,他很困惑,他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应该要扮演哪个角色,是敬业的警察?慈悯的雇主?还是一个心疼她受苦的男人?

「怎么了吗?」夏光桦察觉了他的反常。

是担心还是自责?他对她说了不下十次的对不起,可是天知道她根本没有怪罪他,感激都来不及了。

她堆起笑容,故作一派轻松的样子,「唉唷,干么那种脸,我不是好好坐在这里吗?我看过这类型的电影,比起被人揍个半死不活丢在山区,你不觉得我的运气已经很好了吗?至少我还——」

「这不是电影。」孙时郁打断了她的话,表情严肃凝重。

她再怎么白目也知道这气氛不适合打哈哈,于是收敛了笑意,闭上嘴。

「你认识那个男的吗?」

「我认得他的脸,但严格来说应该不算认识……」她侧着头,想了想,继续道:「他是我粉丝页上的一个读者,跟我的互动还算满频繁的,只是他对我的回应好像有一点误解。」

「他误解你们是两情相悦,互有情愫?」

「嗯,对……」

这是她初次感受到那种「不爱我就杀掉你」的恐惧。过去,这类的事情对她来说可能只是社会新闻里的一行字,现在却可能从此成为她人生的梦魇。

他看见了她那转为黯淡的眸色。

那样的眼神,他并不陌生,那是被害人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的表情。

被害人总是会想:如果我不要那么做、如果我不要说那种话、如果我别走那条人烟稀少的暗巷、如果我别穿得那么性感、如果我不要相信那个人……

他伸出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她摇摇头,垂下眼,「被囚禁的这两天,我一直在想,为什么那个男人会知道我住哪?后来,我想起来了,我刚搬来的时候,常常在粉丝页上分享社区附近的街景照,我想他就是这样找出我的所在位置吧?」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扬起一抹苦笑,「其实,你说的没错,我真的是很没有戒心,就像给钥匙一样,我只想着方便,却没仔细想过它可能带来的后果,认真要说的话,这整件事情都是我自己——」

「我说了,这不是你的错。」他又强调了一次,「别把这种事情的责任归咎在自己身上。你有权分享任何资讯,但他无权利用你分享的资讯来伤害你;就像是你给我钥匙,不代表我可以洗劫你家,不是吗?」

「可是……」

「别想太多,有错的人是我。」

这事情一直悬在他的心里,挥之不去。侦讯的时候,他得知了许向凯在周日晚上就已经埋伏在她家门口。

「礼拜一幼儿园说你没去接小翔,那时候我就应该要去你家了解状况了,可是我……」

他居然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考量,而阻却了自己的判断,是他害她多受了一天的苦难。

他惭愧内疚,简直无法原谅自己,她看得出来。于是,她回握住了他的手,笑道:「你是笨蛋吗?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还会被关多久。」

话说到这儿,她忍不住想多抱怨个几句。「你都不知道我的编辑有多蠢。他来收稿子,那男的把他挡在门外,直接把我的原稿塞给他,他居然就这样带着稿子走了!你说他蠢不蠢?」

这话让孙时郁听得有些莫名。「你的编辑去过?」

「是啊,他礼拜天晚上有去收稿子。」

「他不是有你家的钥匙?为什么会被挡在门外?」

「哦,那个啊……」她突然觉得有些困窘,支吾道:「因为之前我告诉他,说你为了钥匙的事情不高兴,他就把钥匙还给我了,还说什么你会生气是因为他有我的钥匙。」

蓦地,她发现自己还紧紧握着人家的手,像是意识到什么羞人的事,她赶紧收手,尴尬地摸了摸颈后。

她的手,引领了他的视线,目光不经意地落在那道咬痕上,心里猛然一阵抽疼,他无可避免地想像着这道咬痕是怎么被烙下的,怒火瞬间灼痛了他的皮肤。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舒缓那股窒息感。

「等一下还会有个员警来,」最终,他还是得切入正题,「我们两个会共同对你进行一些问话,制作一份正式的笔录……你可以吗?」

她不太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可以呀,为什么不行?」

孙时郁则是沉默了半晌,才困难地问道:「那个男人是否有对你——」他发现

自己竟说不出「性侵」两个字。

倒是夏光桦,看着他难看的脸色,似乎是自行理解了,毕竟刚才走出去的医师也问过差不多的话。

「不,没有,」她摇摇头,「他没那么做。」

「如果有,别骗我,你可以让我知道,即使是未遂。」

「真的没有。」

「你知道你这里有排齿印吗?」他指了指自己的颈肩处。

「你说这个?原来这么明显啊……」她摸摸颈窝,露出了一抹干笑,「这个有点复杂。」

「什么意思?」

「中间你不是打过一次电话?是他接的。后来他一直逼问我你是谁,我被问到火大,就故意对他说你是我的男朋友,又高又帅又温柔,他根本比不上,他被激怒,就冲过来咬了我一口。」

孙时郁听了差点昏倒。「你是笨蛋吗?就不怕他会做出更激烈的事?」

「他不会的。」对于这点,夏光桦还算有点把握。仔细回想了这两天一夜的经过,她道:「我不知道一般这种案件会是什么状况,不过,在这段期间,除了叫他替我松绑之外,我的要求他大多都会做。」

「你是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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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家后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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