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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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凤阳皇陵。不时走过一两个巡夜的兵士。

“李二,一个人傻笑啥?想家里的媳妇了?”守陵士兵刘忠对身边的弟兄开着玩笑道。

那叫李二的嘿嘿笑道:“啥啊,我上个月不是把饷银都托人给老家带去了吗?昨晚我得到家书,说是今年不仅免了税钱,还多分了几亩地。说是因为我家人多。嘿嘿嘿,现在想起来都高兴呢。”

刘忠听他一说,也为自己兄弟感到高兴道:“那再过得几月,你的饷银又可以帮家里买耕牛了,这么下去等你回家的时候岂不是成老爷了?呵呵呵...”两人笑着,却没注意到身后一条黑影伏在高墙之上,等二人走远,那黑影缓缓的爬上了墙头,进入了皇陵关押宗室的罪宗里去。

高墙内,杂草丛生,时下正是闷热之时,不时能看见有人就躺在草丛里呼呼大睡,根本不在意身边的这个黑衣人。黑衣人推推一个正睡得香的家伙,那家伙睡眼朦胧的说道:“哪个这么大胆?敢打扰本王好梦?”敢情这些人还都是些曾经的王爷。

黑衣人压低声音问道:“你且醒来,我要知道福王现在何处?”

那个落魄王爷好不容易睁开眼睛,见面前这人一身黑漆漆,脸上裹着黑布,吓了一跳,历声问道:“你是何人?跑到这里有...有何图谋?”话虽硬,但身子已经因为恐惧而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黑衣人显然是有点不耐烦,道:“别废话!快告诉我你是哪个王爷,还有就是福王现在何处?”

那落魄王爷已经看见黑衣人腰间的长剑,此刻已经是魂不附体,只得用手指了另一个角落道:“福王他一般在那边,和襄王朱翊铭、贵阳王朱常法以及其子朱由崧在一起。大爷您是万岁派来诛杀我等的吗?”

黑衣人似乎笑了笑道:“不是,你要感兴趣也过来听听。”说着放开他走了过去。那落魄王爷吓得屁滚尿流的跑远了去。

朱常洵此刻也是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在推他,只得老大不情愿的睁开眼睛道:“大半夜的,你们谁推我啊?”睁开眼一看,却见自己儿子战战兢兢的蹲在面前,后面还站了一个黑衣蒙面人,也是吓了他一大跳。

“你便是福王千岁?”黑衣人看着面前这个脏乱不堪的环境,居然睡了三个曾经富贵显赫的王爷,在心中感叹着。

朱常洵听他用的是敬语,心中惊恐平静了一点,点头道:“是,老夫就是福王朱常洵。请教这位大哥您是......”

黑衣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深深叹了口气道:“我前段时间遇上一个叫杨泽的太监,他对我说大明当今皇帝刻薄残忍,荒淫好色,把天下王爷尽囚于此,我本来不是很相信。可是您乃前万历帝的亲骨肉,当今天子的亲叔叔,居然也被囚在此地。看来...唉......”

朱常洵日盼夜盼,就盼着杨泽能早日有消息,一听见此人就是杨泽找来的,当下流出眼泪,跪了下来,哀求道:“先生救我!先生你看,我身边的这几位,哪个不是当今天子的亲人骨肉?个个无一幸免,他、他好狠哪!5555~~~~~”

那黑衣人也不由得火往上冲,一把拉朱常洵起来道:“千岁您放心,老夫拼了性命也为你等讨回公道。想我太祖皇帝何等英雄人物,怎么能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来对付自己的同胞!你们暂且忍耐,老夫这就进京,如果老天帮忙,不多时就有消息传来。”说着,黑衣人似乎为眼前情景所感,也淌下了眼泪,放开朱常洵的手掉头而去,后面朱常洵等一众王爷尚在痛哭呢。

“怎么样?李自成,你在军校已经上了半年课了吧?有什么体会啊?”北京军校内,我和李自成等一批学员在操场一角坐着,看着军校的学员越来越多,又办得有声有色,我也是打心眼里高兴。

“万岁,小人来当兵的时候想的就是混口饭吃,别在家饿死就好。根本没想过能进军官学校,而且还有这么多学的东西。以前觉得当军官,只要有身好武艺就好了,真没想到有这么多讲究的。”李自成也是感慨良多。

我点头道:“是啊,反正你们都要记住,当了兵,你脱下军装就是民,时刻要牢记自己的纪律。你说的当兵就是为了混口饭吃也没错,能让人们安安稳稳的吃上那口饭,就是当兵的责任。当兵要记得这些,日后你等当了军官,更要教导自己手下的士兵们懂这个道理。那才能带出好兵来。”

说着话,校长孙承宗也结束了他的课程,来到面前,待得敬完礼,孙承宗解散了围在我身边的学员们,我笑道:“孙老爱卿,你的高级培训班怎么样了?”

孙承宗答道:“万岁,如今已经是继满桂、祖大寿之后的第三批学员了,这次成员可多,有曹文诏、左良玉等十几个各地总兵官。学习也还积极,特别是曹文诏,在上了一个月的课程之后,还下令给他的侄儿曹变蛟也到学校来学习,很有热情啊。”

我满意的笑笑,道:“这曹文诏在山西带兵还不错,朕有意让他来重新训练京城三大营,你看怎么样?”

孙承宗也笑道:“万岁知人善用。”

我看看天色,时候也不早了,晚上还答应了要去陪周皇后,便对他说道:“好吧,这事你也别急着告诉他,等他学完了再正式任命。那朕就先走了。”

刚和锦衣卫们走到军校门口,我正看着哨兵敬礼,就听一声喊,当先的锦衣卫一头栽下马去,斜刺里冲出来一群人,或拿刀,或者持剑,个个蒙着面向我冲了过来。锦衣卫们也是反应迅速之极,怒吼声中纷纷拔出腰刀,将我团团挡住,军校哨兵也加入了进来。一时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不时有人倒在血泊之中,我眼瞅着刺客当中还有女的,心中觉得奇怪,但是也知道这不是我好奇的时候,拨转马头就往军校中闯,后面就交给锦衣卫他们了。刚跑得没两步,一道黑影从空中向我扑来,我本能的用马鞭去挡,就觉得手腕子一疼,已被来人牢牢抓住,生生把我拽下马来。

孙承宗等军校师生已经发现了变故,一窝蜂的跑来,围了个水泄不通,我虽惊,但是没失去理智,大叫孙承宗道:“孙承宗!立刻封锁军校,对外就说军校正在操演......”

抓住我的那人笑道:“不错嘛,虽惊而不乱,还一副指挥若定的样子。只是可惜为何如此刻薄无良呢?”

我心中有气,本来嘛,自到这个世界上之后,哪怕魏忠贤那样的气焰嚣张的都没让我如此狼狈,当下我哼了一声也不答话。

一众刺客围着我这个人质走进了操场,士兵锦衣卫们远远的站着不敢乱动,只是把个军校围得严严实实,连只鸟也飞不出去。抓住我的那人显然是这些刺客的头领,一众刺客都把脸转向他,看他安排。

那蒙面人道:“万岁爷,我等草民在这北京城可守了您两个多月啊。今日特地来讨个说法。”

我冷笑道:“说法?我登基之后特地申明,普通百姓如有天大事需要见朕的,可以报名后安排,你只要一个说法的话,为何不走正规程序?为何要胁持朕?怕不是一个说法那么简单吧?”

刺客中一个比较年轻的人也是冷笑道:“你那一套就别拿来糊弄人了吧!”接着他也不理我,转头又对着那领头说道:“窦大侠,不是说好了你一出手就宰了这狗皇帝吗?你看现在可好,怎么着也不能全身而退了。”

我听得真切,心道,姓窦啊?哈哈,我只要得脱大难,把你满门抄斩,全家点天灯!当然是在心里想想。那姓窦的也不去理会,继续和我说道:“万岁爷,国家以忠孝治天下,以道德服人心,而如今你拘亲族、兴厂卫、还尽收天下王爷的嫔妃于后宫,如此荒淫,难道就不怕群情激奋?落入今天一般境地吗?”

听了这话,我笑了起来,他给我罗织的罪名前两条还能说一说,后面的一听就是编造的,而且还是那些被我触动利益的王爷们编造的。“窦先生请了。你给朕说的这些罪名都是王爷们告诉你的吧?”也不等他回答,我接着说道:“你给朕罗织的罪名太也荒唐!......”我刚想义正词严一番,一阵马蹄声响,士兵们分开两边,王承恩等重臣都到了。

王承恩见我被抓着手坐在蒙面人中间就急了,连忙跪着过来道:“各位大侠千万小心啊,这位可是我大明朝的真龙天子!你等怎敢如此大胆?!”刺客们正要阻拦,那窦大侠将手一摆道:“区区一个太监,不用理会!”

王承恩来到我身边,掏出一张绢巾给我拂一下脸道:“万岁,老奴罪该万死,让您受惊了。”

我笑道:“不碍事,正好你来了,你给这些个侠客说说我宫里登基前和现在一天的开支。”

王承恩虽疑惑,但是也照办道:“万岁登基前,紫禁城内有宫女九千,现在是一百一十人;宦官十万,现在是三百人;开支从前是一万两白银,现在是三十五两。”

然后我对那姓窦的说道:“你听见了?够荒淫的吧?”

姓窦的窘了一下,道:“那么你尽拘亲族又怎么说?实话说吧,老夫我家世受皇恩,誓言要尽力保护朱家血脉平安,却没想到你如今却把自己大小亲族全都废黜,关的关,杀的杀!有违孝义!”

我哈哈笑了两声道:“窦先生对皇家忠心耿耿,确实难得。可惜是个愚忠!你知道朕从洛阳福王府上抄出多少银子?嘿嘿,你不知道朕告诉你,三千二百万两!开封城中的周王朱恭枵,你猜多少?一千四百万两;襄王府,九百万两!这些还不包括他们家中的财宝和占老百姓的土地!现如今天下大旱,百姓水深火热,朕前后下旨拨内库银四千万两救灾,这些王爷千岁可曾出过一分一毫?这都还不算,更可鄙的是他们还在自己封地内任意的加赋税,练私兵。如果任他们这样胡闹下去,怕是一个王爷你也救不了。这天下都要换个姓了!哼!就连青州第六代衡王,都占了八百顷上好田地,你说,这些王爷吃的难道不是百姓血肉吗?为了他们区区一人裹腹,要让全天下百姓受难吗?”当我提到青州衡王的时候,老家伙毫无心计的看了其中一个蒙面人一眼,那蒙面人心虚的缩了一下头,我顿时留心上这人。

刚说完,群臣那边跑出一人,“扑”的跪在地上道:“万岁您受惊了。”然后也不等我说话,转头向窦老头磕了一个头道:“前辈!小子乃是白长卿,前辈是否还记得?”

哦,这就是白长卿所说的高人啊。我也不和白长卿说话,看他怎么做。窦老头听了我刚才说的话,想得半晌才缓缓对白长卿说道:“老夫当然记得你。多年未见,没把老夫教你的东西忘记吧?”说着话,他拉下了自己的蒙脸布,我抬眼看去,阳光照在老翁脸上,脸色红润,满头白了,颏下三缕银髯,童颜鹤发,当真便如图画中的神仙人物一般。看来武侠中的高人都还不是乱编出来的呢。

“前辈教小子的小子一刻也不敢忘记,时常加以练习。小子还请前辈手下留情,放了万岁。”白长卿恭谨的说道。

“你也来求我放了皇帝?你现在做的什么官啊?有没有记得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窦老头道。

“前辈所教的,无论是功夫还是做人,小子都不敢忘却。当今天子仁心爱民,勤政律己,乃是难得的圣明之主,所以小子恳请前辈为天下苍生为念,快快放了万岁。”

窦老头早开始怀疑起自己是否做错了,但是又生怕上当受骗,犹豫不决,我看这些个蒙面人情绪也有点激动起来,有的对我咬牙切齿,有的彷徨不定,大多都是焦灼不安,便开口道:“今日之人,我一概不加追究,”说着,刚才那个缩头缩脑的家伙正好看向我,我一笑接着道:“就连你,衡王朱常庶,朕也赦了。但是要贬为庶人!”

衡王朱常庶大惊,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我怎么会一下叫破了他的身份,只觉得手脚冰冷,四肢无力,他本就从小锦衣玉食,凭着一股冲动参与了此事,自被围困后就一直焦头烂额的,当下软软的跪了下来,道:“罪臣...罪臣......领旨。”

他一跪,身边的林四娘也跪了下来,其他人更是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所措。窦老头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望万岁遵守自己的诺言,不要追究这一群人的滔天大罪,有什么就找老夫吧!”说着他也放开了我的手,跪在地上。兵器落地的声音“叮叮噹噹”,刺客们束手就擒。

我甩着被老家伙捏得发痛的腕子,对如狼似虎冲上来的锦衣卫们叫道:“不要绑了,就留这老头和朕谈谈好了。其他人都赦免了,放走放走。哦,对了,衡王朱常庶,你不能再回王府,朕要抄你的家。一会儿到王承恩那里取三百两银子,以后就是庶人了。”庶人,和他名字倒挺陪,我想着,大难得脱,我也开心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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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崇祯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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