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重返军区
“嗨,你小子假期过得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快说来听听。”
大老远曾国强就大呼小叫,惹得周围的学员纷纷向这边看。他却根本不在乎,依然是笑嘻嘻地走过来,让我真想发表声明“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或者问一下身边的人:“是不是在叫你?”甚至干脆溜走算了。但他又喊了一声“林伟”让我只有尴尬地站在那里,恨得我咬牙切齿,心里开始问候他的相关人员。
“你小子咋呼什么?没见别人都在看我们吗?”我不由埋怨道。
“看我们?”他四处看看,然后兴奋地小声嘀咕道:“哎林伟,我刚才见新生里有几个漂亮MM,手快有手慢无,我们可要抓紧哪!”说着口水就要往下掉。
我算是怕了他,虽说小声嘀咕,他那大嗓门也足以让身边的一些人听到,害我真恨不得他马上死掉或我自己找个地缝钻进去,连忙拉着他就跑。他还不情愿地嚷道:“干嘛干嘛?我还没看够呢。”
拜托,等你看够本年度学院色狼排行榜我俩肯定一个榜首一个榜眼。忍不住踹他一脚,骂道:“你个死淫棍!发情了找个犄角旮旯自己去泄泄火,别他妈在这丢人,害老子跟着一块现眼!”
他斜身躲过,顺势还来一拳,嘴里还唠叨个不停,“我只不过跟你探讨探讨,何必那么认真呢?”
进了宿舍,张涛不在,范成秀正在整理东西。看到我俩,高兴地伸出手欢迎,说道:“你俩可来得有点慢。”
“慢什么,不是张涛还没到吗?”我愉快地握住他的手说道。
“哪呀,他早来了。”范成秀松开我的手,转过身去跟曾国强热情地来了个拥抱,害我鸡皮疙瘩掉一地,直叫受不了,“你们两个,这种事在人后做就可以了,没必要搞得这么明目张胆吧?!”
俩个小子转过身一齐张开怀抱向我扑过来。
打闹笑骂一阵,范成秀向张涛床上的行礼呶呶嘴道:“张涛比我来的还早,那不是他的行礼吗?”
“哦,那他干嘛去了?”我不解地问。
“那还用说吗?”曾国强把床铺展开,笑道:“肯定是去另一张面前献殷勤了。”
“没错。”正在洗脸的范成秀说道:“对了林伟,有你一封信,喏,就桌子上那一封。”
疑惑地想着谁会给我写信呢,就从桌子上拿了起来,却只是一个信封,被人撕开了。扭头骂道:“你小子,是不是你把信拆开啦?信呢?”
“唉呀,发什么火嘛。”范成秀把毛巾放好,嘟囔道:“里面什么都没有,没见桌子上还有一张报纸吗?就它,别的就没有了。”
报纸是《中国书法》,看了一遍,没什么啊?嗯,这幅字字体有点熟悉,一看作者名,徐雅楠?“无聊!”随手把报纸扔到了地上。
“别这样乱扔东西,你知不知道我刚把房间卫生收拾好?”范成秀不满道,低头拾起报纸浏览了一下,“没什么啊?我刚才已经看了几遍了,开始还以为你的作品发表了,心想着又有稿费可以搓一顿,谁知看半天也没看到你的名子。”
曾国强也凑趣地翻了翻,又拿起信封看一下,不解道:“广州?林伟你广州认识人吗?”
“不认识。”
我拿起脸盆到外面去打水,回来时发现他们坐在床上抽着烟,不怀好意地盯着我。
“怎么了?”我诧异道。
“嘿嘿,你还是老实交待吧!”曾国强大有“抗拒从严,坦白从宽”的味道。
范成秀接着道:“说!你跟徐雅楠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是你先还是她先?你要考虑清楚,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有病!”我瞪他们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她是谁啊?是扁是圆、是美是丑我都不知道,勾搭个鬼呀!”
“照啊!”曾国强道:“按说你们也没那个机会啊?还是说,趁着放假你们暗通款曲,就那么鬼混到了一块?”
范成秀凑热闹道:“不错不错,很有这个可能!我就说嘛,假期我邀请林伟到我们那里去玩他却没去,原来是这么回事。嗯,肯定是这样没错!”越说越跟真的一样。
唉,难怪阮家玲玉要自杀,真的是人言可畏;也难怪古人讲三人成虎,确实是众口烁金啊!
世间的事就是这样,常常是越描越黑,很多事情你越否认别人就越不相信,我无力道:“不错,你们都说对了,我前天刚把她送走,你们满意了吧?”前天送走的是成雨,想着她那不舍的眼神我不由一阵烦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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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期新气象,学院搞起了众多的活动,比如“还大地一片绿色”,就是组织学员到黄河沿岸去植树,说是一年中最佳的植树时节就是春秋两季,却以秋季最佳。我们就拿着铁锹、水桶,坐着大卡车直奔黄河而去,挥汗如雨。
又比如“结对”活动,就是让高年级跟低年级的学员一对一结成对子,说是“互相帮助,共同进步”,我们就在教员的组织下去找新来的学员准备当一次保姆。曾国强对这事挺热心,但我看他绝对是居心不良,眼睛直朝那几个漂亮MM瞄来瞄去。
新学员中来自部队的还好一些,从地方来的就不同了,他们表面上对你很尊敬,实际上态度却不冷不热,很有点看不起我们这些高一届的学员,都认为自己是天之娇子。真他妈毛儿都没长全呢,就想翘尾巴,害得哥儿几个在训练场上给他们好好上了一课。
从此这些新学员是见了学长就想打哆嗦,他们做梦也没想到真正的军事训练跟他们在学校时参加过的军事训练完全是两码事。唉,我想告诉他们其实这已算很温柔了,前两年武警防暴队一新兵挺刺儿头,结果在训练场上被老兵一个过肩摔摔成了白痴,到现在还植物人一个躺在医院里。但又怕把他们吓坏了,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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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
“进来。”
系主任叫我来不知会有什么事?想着推门进去,敬礼道:“2005届2班学员林伟前来报到,请指示。”
“你是林伟?”他从眼镜后面瞄我几眼。
这不废话,虽然不常聆听您老人家的教诲,但我毕竟是你系里的学员,时不时还是能见得着的,否则我来这儿干嘛?
“你坐吧。”系主任摆摆手说道:“是这样,省军区机务站要更新设备,他们点名叫你回去参与这个项目,你到院务部办理一下手续就去报到吧。”
搞什么鬼?学院隶属总参,我既然已是这里的学员,原则上跟省军区就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点名要我?再说这个项目跟我的所学专业好象也不大对头,学院里又有大把的专业人才,好象还轮不到我这样一个计算机系低年级学员的份上吧?嘿嘿,这不明摆着又是考验我吗,好,咱就好好玩吧,但愿这是最后一次。我估计也应该是最后一次了,毕竟过了这么长时间,自我感觉演戏的天份大有进步,虽然在那些老狐狸面前还嫩点,但也算可圈可点。
“是,主任您还有什么交待。”
“嗯。”主任点点头,说道:“到了那里要好好干,虽说是你的老单位,但也要想到你也是我们学院的学员,很大程度上也代表了我们学院,代表了我们系,你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
“是,我一定会注意,请主任放心。”
“当然,你才到学院一年,本不应该批准你参加这样的项目,但你的老单位强烈要求,在院务会上研究部的顾主任也热心推荐,所以就破了这次例,你一定要严格要求自己,不要让我们失望。”
又是这个老狐狸,好你个顾长河,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以后你再有什么事找我看来得悠着点,不能太积极。
连忙应道:“是,请主任放心,我一定会严格要求自己。”
主任再次摆摆手说道:“好了,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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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省军区,我还是起了一阵感慨,环境依然那么熟悉,但从小陈他们见了我叫一声“林参谋”就能反映出来,虽说不上物是人非,但有些东西还是变了。
报到后,因这个项目是机务站的事情,通讯处就把我安排在了机务站住宿,单独一个房间。但我很少在那里住,晚上一般都偷溜出去找陈婷。对于我这次回到省军区,再加上白天晚上都能跟她呆在一块,陈婷特别高兴,白天人前还很矜持,一到晚上就腻人的很,让我充分领教了她缠人的功夫。
参加这个项目的除了省军区有关技术人员,学院同来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电子与信息工程专业的教员,少校,姓郭;一个是研究部的,上尉,姓王。不过他们都不在省军区住宿,这让我少了一些顾忌。
“林技师,林伟。”
刚从机房出来,就见小赵站在走廊上叫我。小赵全名赵百顺,机务站司机,新乡人,比我早两年入伍,现在是签约军士。因老乡的关系,我去年刚到通讯处就认识他,关系还不错。至于我的称呼那就有些乱了,以前大家都比较熟,所以或小林,或林伟,或林参谋,或林技师,不一而足。开始还不习惯,时间一久也就随他们叫去。
“怎么了小赵,有什么事?”我拉着他出了大楼,顺手递给他一支烟。
他接过去点上,然后说道:“你今天晚上有没有事?”
我想了想,现在还是论证阶段,刚才检查了一下设备,晚上应该不会加班,就说道:“好象没事,怎么了?”
“杜伟峰说今天晚上几个老乡聚一聚,让我们都过去。”
杜伟峰是汽车连副连长,也是新乡人,我在汽车连训练时给了我不少帮助。
“你怎么不早说,”我不由急道:“你看这下午就快下班了,连个准备都没有。”
他也急道:“我靠,我也是刚知道,他刚刚才打电话给我。”
“算了,别说那么多了,”我从钱包里拿出五百元钱递给他,“这次算我请,早就想跟杜伟峰喝顿酒谢谢他了,我现在还走不开,你帮我安排一下,安排好后告诉我在哪里。钱不够你就先垫上,我下班后再去取。”
他本来要把钱还给我,听我讲是要答谢杜伟峰,就不再推托。顺手放在兜里,迟迟疑疑还想说什么。
我不由好奇:“还有事?”
“是这样林伟,”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次还有几个在地方工作的老乡,杜伟峰让我问问你,看你能不能帮忙问一下陈副指导员,看她可不可以参加一下。”
陈婷的身份在省军区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陈婷自从来到省军区后从不理会老乡什么的,就是有人想找她帮忙她也一概拒绝。后来我调到司令部后,几个老乡发觉我跟陈婷的老乡关系比较好,就想走走这个路子,或想为以后留个打算,或想现在得点好处,甚至什么也不想也要凑凑热闹,令我烦不胜烦。但杜伟峰当初对我可以说是照顾有加,这还是第一次有事找我,实在不好拒绝。
“这样吧,我帮他问问,也不知陈副指导员在不在。”
“在在在,”小赵连忙说道:“我见她在办公室呢。”
我心里暗叹一声,见她在办公室你不自己去问她?唉,人何必这么现实呢?
到了饭店,人不是很多,但生面孔却不少,六个人里除杜伟峰、小赵外其他四个是地方的,全不认识。
首先是一位女士,有四十出头,在里面应该是年龄最大的。杜伟峰介绍说她在党校上班,姓张,张大姐。幸好一声“阿姨”没叫出口,否则就有些尴尬了。
“立早章的章,不是弓长张的张。”
这位女士又特别说明,令我脑子不受控制地就想到了那个笑话:
话说有两个男人关系不错,一姓张一姓侯。一日,张姓男人拜访侯姓男人,侯姓男人不在家,他夫人出面接待,就问:“先生贵姓?”“张。”“弓长张还是立早章?”“弓长张。”“先生用过膳否?”张姓男人回到家后,就跟自己婆娘说了这事,一再赞叹侯夫人知书达礼。他婆娘不服道:“这有什么?我也懂。”过了几天侯姓男人到张家回访,刚巧张姓男人外出,就由他婆娘出来接待,她心里还在念叨她丈夫说的话,张口就问:“先生贵姓?”“侯。”“哦,公猴母猴?”侯姓男人一时张口结舌,苦笑道:“嫂子真是幽默,公猴公猴!”“那骟过了没有?没骟就在这儿骟了吧。”侯姓男人被吓得狼狈而逃。
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儿,可我越想就越觉得这位立早章大姐很象那位张姓男人的婆娘,看来臆想真是要不得。这就象写字,比如说写“早”,如果你认认真真的写,你就会发现越写越别扭,越看越不象,写个十遍,最多二十遍,你就会极度怀疑这个字写错了。生怕自己会暴笑出声,再者实在憋得难受,连忙趁着介绍其他人转移自己的情绪。
另一位姓肖,四十来岁,任职于财政厅。只见他油光满面,挺着一个**的肚子。
第三位姓冯,三十六七岁,在外经委工作。看他戴着一副无边眼镜,审视人的目光处处透着一股精明。
最后一位姓李,也是四个人里最年轻的,三十出头,于组织部上班。此人看上去也是最老实的,戴一副黑框眼镜,拘紧的动作甚至给人一种木呐的感觉。
嚯,这下子人财物全了,已经可以开现场办公联席会议了。让我心里直乐,真不知他们是怎么凑在了一块儿的。
杜伟峰今年三十一岁,上尉副连职,人很不错,相对还算正直,我对他印象一直很好。
“小林是不是以后就留在了省军区工作?”跟我碰了一杯酒,杜伟峰小声问道。
“还不清楚,这次是暂时借调过来。”我帮他把酒斟上,说道:“再说还有三年呢,谁知道到时候分到哪里呢。”
姓冯的那位耳朵还挺尖,听见了,隔着杜伟峰说道:“小林正在上学是吧,年少有为啊。”
挺着**肚子的那位笑咪咪地道:“是啊,早听小杜说起过你,没想到这么年轻,不简单哪。”
要说还是立早章大姐爽快,开朗地笑道:“小伙子真是不错,让大姐一看就喜欢,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出色的小老乡!”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来,拿着,以后我们要常联系,有什么事千万不要怕麻烦,一定要来找大姐。”
一下子把我闹个大红脸,我靠,溜须拍马也要分清对象啊,碍我什么事?但我知道这些家伙都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他们说的话千万不能当真。再说如果不是因为陈婷,他们也不会把我这么一个人放在眼里,估计心里还会有点瞧不起我。只好哼哼哈哈给他们一人敬了几杯酒,以示尊敬。
陈婷不大说话,偶尔不冷不热地敷衍两句,菜刚上全她找个借口就要走。几个人不敢挽留,热情地站起来欢送,我也只好跟在后面作个样子,心里直嘀咕连我也要给你点头哈腰,回家咱再算帐。
再次坐下来都自然了许多,一顿酒喝到酒店打烊才算罢休,心满意足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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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回到家,陈婷还没睡,穿着睡衣抱着个棉垫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你怎么喝这么多?”她连忙下来扶住我关心地问道。
“你以为我想啊?”我苦笑道:“你大小姐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我敢吗?还不得老老实实在那儿侍候着。”
陈婷没好气地说道:“这些人真无聊,以后你别理他们。”
我笑笑没吱声,心想身份环境不同,你这个大小姐哪知道别人的难处呢。
“对了,你是怎么回事?项目组的人都在说你呢,说你动不动就乱讲一些听着好象挺高明,仔细一琢磨却很不可行的主意。”正在洗手间准备冲凉,陈婷在旁边问道。
“是吗?我觉得我出的主意都很好啊。”我一本正经说道:“项目上面涉及我专业的部分有两位教员把着关,应该出不了什么错吧,再说我一个上学不久的学员,就是出错也很正常。”
“我看不是那么回事,”陈婷不怀好意地笑道:“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女人的直觉真的好厉害,尤其是自己的女人。我脱光衣服不顾她的羞涩把她抱进浴池里,边说道:“故什么意,我就这个水平。”
但她已软倒在我怀里,根本没听清我说什么。
哄着陈婷睡下,我还不大想睡,就到书房把电脑打开。
邮箱里有些公司的报表,但都不太重要。陈玄风跟我讲过,凡是重要资料,公司一律放在几个专门电脑里面,并且严禁这几个电脑联网,只能用盘片传送,并且内容输入电脑后要马上洗掉。陈玄风说是小心无大错,不论什么事情还是注意点比较好。虽有些不以为然,但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谨慎,感慨在这和平年代,商场甚至比战场还要残酷。
里面还有老爸的一封信,让我很是欣慰。老爸这些日子已能熟练操作电脑,并且已开始逐步熟悉公司业务,看来不久就能接手一些简单的工作。
“活到老学到老,生活中处处皆学问,为父如此年纪还在努力进取。我儿千万要谨记,人生如逆水行舟,时刻也不能放松对自己的要求。”向不例外老爸最后总是要来一番谆谆教导。
信里讲老妈现在整天跟宁宁腻在一起,小家伙都快不认他爸妈了。小家伙嘴也甜,逮住老妈整天奶奶奶奶地叫个不停,让老妈从早到晚咧着嘴乐个不停,常唠叨生子当如宁宁。让老爸感叹:“辛翁地下有知,当垂首顿胸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