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陈公该是得知我受伤的消息,所以过府略表关心罢了。君儿。」
「大人。」听到自己的名字,阮世君立刻上前。
「你也该是累了,先回去歇着。」
阮世君柔柔的一个行礼,搭着丫鬟的手离开,离去前还不忘欲语还休的看了上官涚一眼。
果然,她不过一个眼神就看着上官涚像个毛头小伙子似的双眼闪着晶莹亮光。阮世君心中升起得意,刘昌裔纵使再有风采,为了她的将来,她也不会与他走在一路,正步步高升的上官涚才是她要的。
只是她得意的目光在不经意对上刘昌裔一副了然的眼神时不由得心一突,赶紧敛下眼,媚眼再也不敢再乱瞟的低下头
她的样子令刘昌裔冷笑在心里,收回视线,抬头看着聂隐娘,就见她眼中闪着愤懑——
这可是在替他抱不平?
他一勾唇角,「苏硕,先把你妹子带回屋去,」不忘再交代一句,「不许她再胡来。」
「是。」苏硕立刻点头。
刘昌裔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军请。」
上官涚轻哼了一声,大步的走开。
等楚天凡一推走刘昌裔,苏硕立刻拉住了聂隐娘,「走吧!花儿妹妹。」
「我自个儿会走。」她闪过他的手,但是身子却一个摇晃。
「别逞强了。」苏硕摇头,招来小翠,「你不让哥哥我扶,让小翠扶着总成吧?」
她只是还有些脚痛,其他根本没有大碍,但她没有拒绝小翠的手。
眼角看到苏硕的手向她伸了过来,她身子一僵,正要闪躲,就听他道——
「放心,我不是要对你不利,只是瞧你脸色难看,替你拿会儿剑。」说着不顾她反对的抢了剑,「回房就还你。身子没好,就别不自量力,不是说功夫挺好的,怎么看来像只病猫?」
聂隐娘没答腔,让小翠扶着回房。
耳里听着苏硕的叨念,偶尔夹杂几句小翠的附和,她若有所思的敛下眼。
之前她与苏硕之间的对立肃杀骤然而逝,或许是因为苏硕肯定自己不会伤害刘昌裔,也或许是她相信刘昌裔的人不会伤害自己,反正不管是什么,两人倒生出了点和气的氛围来。
进了刘府,陈庆贤才知今日刘昌裔设宴款待上官涚,一看到进屋的两人,立刻起身,「大人、将军。」
「陈公,万万不可。」上官涚几个大步上前扶了陈庆贤一把。这老家伙虽没半点官职在身,但受曲环信任,还跟京城几个达官贵人的关系良好,所以绝对不能得罪。
「谢将军。」陈庆贤对上官涚点了下头,急忙看向刘昌裔,看他坐在轮椅上,脸色大变,「大人的腿伤如何?」
「只怕……」刘昌裔顿了一下,「不良于行。」
虽然极力克制,但陈庆贤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曲环一心要栽培刘昌裔,但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他会失足落马,导致双腿尽残。若是上官涚因此取而代之,以上官涚的度量,只怕曲环双眼一闭,曲府一家老小都难逃一死。
「老夫得罪了。」陈庆贤将衣衫一撩,单膝跪下,捏着刘昌裔的双腿。
这一摸,才发觉他气血通畅得与常人无益,双腿该是好了,他抬起头与刘昌裔四目相接。
「陈公,」刘吕裔先开了口,「我这腿还有机会吗?」
上官涚也在一旁的瞧着,脸上带着一丝焦急。
陈庆贤收回视线,敛下眼,重重叹了口气。
这一声叹息令上官涚心中大快,「可是无药可救?」
「可惜大人正值盛年,将来日子如何是好?」陈庆贤神情凝重的起身,「不过大人放心,老夫定会为大人尽力施救。」
「谢陈公。」刘昌裔凄然一笑,「这腿废了便废了,至少命还留着。我唯一牵挂的便是节帅的身子。」
陈庆贤再次叹息,「节帅已病入膏肓,纵是大罗神仙降世也难救。老夫勉强只能替节帅再续命些时候。节帅一心可是挂念着你未有正室,你——」
「我这腿不成,亲事再议吧。」刘昌裔有气无力的打断了陈庆贤的话。
看着他们垂头丧气的样子,若不是此举太过张扬,上官涚真想仰头大笑。现在可是连天都要帮他,只要曲环一死,唯一忌惮的不过就是刘昌裔一手训练出来的军队,但他的双腿废了,兵权早晚也得吐出来,到时要刘昌裔死也不过只是一句话。
到时不单阮世君,放眼望去这富丽堂皇的刘府,以及满府的金银财宝,全都是他的了。
聂隐娘半卧在床上,目光从刘昌裔进门就直盯着他不放,像是早料到他会来。
她不知道陈公是谁,苏硕只简单说是个大夫,还是他的义父,但看刘昌裔和上官涚的态度,陈公绝不会只是个大夫这么简单。
刘昌裔已经换了一身干爽的衣物,拿起桌上的碗走向她,「小翠说你今夜不愿喝药。」
她摇头,这药令她一日又一日昏睡,她不想再碰。
「若不喝药,你根本无法好好安睡。」
她的心一突,撇开自己的脸不看他,「那也与你无关。」
「我记得我曾说过,」他坐在床畔,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若不喝,我会逼你喝,若衣服湿了……」
她的脸一红,恶狠狠的瞪他,「除了威胁我之外,你还能做什么?若有心思拘着我,不如费心管管你的姨娘。」
他笑了出来,「我都不介意她跟上官涚眉来眼去,甚至将来爬上他的床,你又何必气恼?」
她难以置信,「她是你的侍妾,若真有那一日,你将沦为笑柄。」
「我不在乎。我没兴趣留住个一心想走的女人。」
「那你为何——」
「你除外。」他清楚她想说什么,所以淡淡的堵住了她的话。
聂隐娘怒目看他。
刘昌裔对她的怒气仿佛未见,「苏硕还真有才,苏花——这名字虽俗气了些,但好记。苏花……花儿。」
「别这么叫我。」她没好气的扫他一眼。
「不这么叫你,要怎么叫?娘子可好?」
她的心跳得厉害,低斥了声,「胡扯!」
「我没胡扯,」他心情愉快的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方才你也认下了。」
「那是迫不得已,我自始至终没说话。」
「没吭声,便是认了。」
她两眼睁大,「无赖!」
不论疯子或无赖,他听了都无关痛痒,他将碗拿到她的面前,「娘子乖,喝药。」
「不喝。」她看他靠近,身子直往后缩。
「真要我喂你?」他眼底尽是捉弄,「我——」
他话还没说完,肩膀一个吃痛,没料到她竟屈起腿,用没受伤的脚直接踢向他。
手摇了一下,但他随即稳住,碗中的药并未洒出来。
「看来还真是有了精神。」他对她挑了下眉。
她压下心慌,「虽未痊愈,但也足以离开陈许。」
他不认同的摇了下头,转身将手中的碗搁到一旁。「你故意的。」
「什么?」
他看着她笑,明显不安好心,「我说你故意惹我。」
她楞住,揣测他话中的意思,却只觉得一个天旋地转,整个人被刘昌裔压在床上。
他抓住了她的双手高举过头,让她连挣扎的机会也没有。
「你疯了不成?!」她喝斥他,声音却有一丝不受控的颤抖。「我身子还没好,趁人之危并非君子。」
「我本就不屑君子之道。」他乐于当小人,还当得心安理得。「而且你一口一声要离开,代表身子好了。」
他的唇贴着她的颈子,手钻进她的衣襟里。
她浑身如火烧般的热,但他若以为用这种方式可以留下她,未免天真。
她绯红的脸无措的撇向一旁,但刘昌裔不放过她,扣住她的下巴,紧盯着她的眸子,要她接受他与她之间的情感。
她的脑袋彻底底成了一团乱麻,无法抵挡澎湃的情潮……
刘昌裔府里再进新人一事,陈庆贤原本不管,但一听这人是苏硕的妹子,怀疑就上了心头。
起了个大早,陈庆贤先进节帅府见了曲环,原想去见刘昌裔,但念头一转,先上城外军营找了苏硕。
苏硕练了一个早上的兵,正要用午膳,听到士兵来报,立刻漾着大大的笑迎上去。
「义父,怎么来了?」苏硕忙着要士兵给陈庆贤上副碗筷,「正好与我一起用膳,等晚些时候我离营,咱们再喝个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