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绛雪仙子
“什么？怎么会是侍画？她没死？”
很显然，这个名字让廖芷烟很是震动。
苦儿不明白她在错愕什么，震惊什么。看样子她也是认得娘的，究竟娘之前的身份是什么呢？为什么六师傅燕无归认识她，而冷漠的八师傅廖芷烟也认识她？
而且她竟然问，她没死？怎么之前她一直以为娘亲已经死了吗？
“你过来，让我看看你。”廖芷烟颤抖着抬起手，呼唤苦儿到身前，此时的她，已经不是刚刚冷若冰霜的样子，却有一丝慈爱，目光也变得哀婉。
苦儿听话地走了过去，心中想着，这位八师傅变脸也好快，不料被她一把拥在怀里。廖芷烟把头深深地埋在苦儿的肩窝，有液体顺着她的脸颊留在苦儿身上，是泪吧。看来，十几年前，娘一定跟这位临渊阁的小师傅有不同寻常的交情，而且，娘可能也有着不一般的身份。
“揭下你的面纱吧，你已经是我的徒弟了，也是我此生唯一的徒弟。”廖芷烟正了正脸色，正襟危坐。
没想到娘说的竟是真的，如果她不肯，只要说出娘的名字，就有希望。
轻纱除下，美绝人寰的脸出现在眼前，凤目朱唇，明眸皓齿，语笑嫣然。
看着眼前风华初绽的故人之女，廖芷烟忍不住泪如雨下。
吣幽院的门再一次打开，五师傅墨桃兮还等在门口。廖芷烟，不，现在应该叫师傅了，挽着苦儿走出院门。
“小师妹，你真的愿意出来了，太好了——”声音戛然而止，在看到苦儿的一瞬间，墨桃兮也有一瞬间的怔忡。这个孩子，竟然美的如此惊心动魄，小师妹当年已经是武林四大美女了，没想到这个小女孩更隐隐有后来居上的感觉。
“你是刚才那个孩子？”似是不敢相信，她再三确认。
“五师傅，是我，刚刚师傅已经收我为徒了。”苦儿礼貌地回答着。
“你娘是谁？”墨桃兮很是震惊，能生出这样容貌的女儿，而且能让小师妹踏出吣幽别院的女子，到底是谁？
“师姐，师兄和桃然师姐他们应该还等着呢，我们先过去吧。”廖芷烟适时地打断了。
既然侍画这么多年都因而不出，必然有她的缘由，所以，见到六师兄之前，暂且还是不要公开吧。
“也好，师妹，这十多年，大家都老了，你要是再不出来，都快不认得师姐了。”墨桃兮得体地化解着刚才的尴尬。
此时的高台之上，几位师傅饶有兴致地跟阁主攀谈着，不时夸赞着彼此新收的徒弟，尤其是钟子阴，竟然得了燕无归的青眼，破例当了六师傅首徒，让人欣慰。
“六师弟，这样好的一个苗子，我们可是垂涎了一番，无奈他执意于你啊。”四师傅仓青一副不拘小节的样子，看素白的样子，就知道这个师傅必然不是太拘谨的人。
“怎么，四师兄也对我这徒儿有兴趣？可惜啊，他被师弟我的绝世风姿折服了，非我不拜呢。你也知道，师弟我自小就为人仗义，正直善良，乐善好施，救人为难，遇到这样虔诚的好苗子，还有阁主师兄在那揶揄我，我怎么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呢。”说的好像他是全天下最完美的人了。
“是啊，天下谁不知道六师弟的名号，行侠仗义，狂放不羁，不拘小节，不懂礼数，瞒天过海……”四师傅越说越离谱，其他几位师傅就差笑出来了。
这个场地其乐融融。
两道人影半空中飘来，一个自然是五师傅墨桃兮，而另一个一出现，当时全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
白衣联袂，长衫飘飘，绝世仙姿，悠然而来，面若凝脂，眉目含雪，随风而至。
“是小师妹。”三师傅魏火有些激动。
而燕无归则眼中灵光闪过，心中想着，看来丫头成功了，孺子可教。
刚刚还在侃侃而谈的四师傅仓青，眼中却因为那道白色的身影，多了一丝灼热。
十年了，师妹，你终于肯踏出吣幽了吗？
而在场的弟子们，很多根本就没有见过廖芷烟，刚刚听苦儿说出八师傅廖芷烟的时候，都是目瞪口呆，而当真人以绝世风姿飘然而至的时候，那叫一个惊艳，鸦雀无声。
这位，就是当年名动天下的四大美女之一，绛雪仙子廖芷烟。
一袭白衣的廖芷烟走上高台的时候，其他几位师傅都很激动，十多年的空白，十多年的盼望，今天，小师妹终于愿意踏出院门了。阁主秋木桐微微点着头，满面含笑，终于，能化解小师妹心结的孩子出现了，看来，小须鹿的直觉是对的。那个孩子，真的与众不同。
“各位师兄师姐，芷烟无礼，过去的十多年都没有与大家同聚，亦没有为临渊阁尽一份力，今日既然天意送来一个徒弟与我，我自然不敢再逆天而为，还请各位师兄师姐原谅小妹过去的莽撞不懂事。”盈盈美人一拜，竟是芳华绝代，看得四师傅仓青已经痴了，手中的折扇也忘了摇了。
造化弄人，也许，四师傅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与世无争飘逸洒脱吧。
“师妹，今日是临渊阁招收新弟子之日，江山更迭，人才更新，师兄和师姐也老了，你再不出来，师兄可就老喽。”阁主微笑着打趣，“今天幸亏那个孩子与你和眼缘，入了你这刁钻的眼，不然，我们可真要想办法强逼着你出来了。不过那个孩子呢？”
“徒儿，上前来，见过各位师傅。”廖芷烟沉静的发言。
这时苦儿才在一边上前，盈盈一跪，礼貌地说着：“弟子拜见掌门和各位师傅。”
“哦，在这里啊，面纱拿掉了，刚才还没有注意，起来吧。”阁主还是一贯的温和。
但是当苦儿直起身，抬起头时，四师傅仓青的扇子掉到了地上，其他几位师傅虽然没有明显的异动，眼里的震惊还是显而易见的。
钟子阴面沉如水，白世轩贪恋地看着，而林中虎是第一次看见苦儿摘去面纱，当时就惊了，大呼天啊地啊。
下面的人群中，也是一阵耳语：“好漂亮啊！”
“这么漂亮，为什么要带着面纱啊？”
“你笨啊，来临渊阁的山路那么崎岖，况且如果是很远地方来的，这么漂亮半路上难道不怕被人惦记……”
“第一天还以为她面目有什么残疾不敢示人，现在看着可亲多了，之前觉得扣儿姐姐很漂亮了，没想到这个阮苦儿更漂亮呢。”
“是啊是啊，再过几年，相信到了下山历练的时候，会引起江湖上的骚动吧。这完全可以当武林第一小美女了。”
苦儿有些不知所措，第一次摘去面纱在这么多人面前。
“徒儿，上来。”廖芷烟呼唤着。
苦儿依然走上高台。
“师兄师姐，这是我第一个徒弟，也将是我此生唯一的徒弟。”
苦儿害羞一笑，那样的笑容，如春日里百花初绽，杏花吐蕊，让人过目难忘，如沐春风。
“现在你可以说你娘是谁了吗？”墨桃兮再一次开口。
“回五师傅的话，我娘叫——”
“师兄，今日收徒大典结束，让这些新弟子先下去吧，有什么问题，我们稍后再问吧。”燕无归打断了苦儿的话，看向秋木桐。
“也好，素白，你和况尘他们把这些新弟子的住处安排一下吧。”
素白师兄嘴角噙着笑，细细地打量了苦儿一番，今有美人如斯，过目不忘，拉着还没有回过神的冷面的况尘师兄下去了。
钟子阴经过苦身边的时候，面上有一丝犹疑，好像现在还没有想明白苦儿为什么没有和他一样选择燕无归，而白世轩，礼貌地朝苦儿拱了拱手，就随着两位师兄下去了。
“现在说说你娘是谁吧。”议事厅里，魏火还是忍不住先开口了。
“我娘叫阮侍画。”看了看燕无归，苦儿定了定，说了出来。
“什么？阮侍画？”魏火惊呼了出来。
“师兄，这件事情，不宜张扬，这个是侍画的意思，就让苦儿自己成长吧。而且，那两边，侍画希望我们能缄口不提。”燕无归好像与阮侍画有什么约定，但是似乎又是苦儿不知道的。
总而言之，从他们口中，苦儿得知原来十几年前，一场变故，阮侍画不知所踪，他们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师傅廖芷烟闭门不出，立誓不踏出吣幽院一步。她不知道这中间有什么联系，娘和师傅肯定是认识的，而且看起来关系不错的样子。
究竟十几年前发生了什么呢？她没有了爹，没有了家人，只剩下娘，然后和娘隐居到百莲谷。有些疑问种到心里，就开始生根发芽，岚风悠悠，却吹不皱心头开始滋生的淡淡忧愁。
吣幽别院中，廖芷烟对月默默拭泪，侍画，你竟然还活着，而且还把女儿送到了我的身边。
这十几年，你究竟躲在哪里？竟然避而不见，如果不是六师兄正好救了你，你是不是仍然不会出现？
一别十几年，我隐于临渊阁，闭门不出，没想到你竟然带着女儿隐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