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昨天特地打听好三个小鬼所擅长的专才以防万一，没想到就用上了。个个自认为高手的死党几轮比下来脸面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丢脸丢到家了，而且对方还是刚刚满七岁的娃娃？！
“各位叔叔谢谢手下留情！要不肯定打击了我们的上进心，我们以后怎么去社会上混？”听起来是感恩的话，怎么到他们嘴里细细品味就不是个味？敢情他们白活了？就这水平还在社会上混好像对不起人民大众似的！
各个跟吃了瘪似的，脸跟猴屁股一样红。
让几个小孩整了，説出去像话嘛！
“我们甘拜下风，克里斯特。”有人不得不低头。
“对了，你还没给我们引见那生这几个怪胎的妈咪呢？”四处张望都没瞧见。
“别找了，我看好几遍都没瞧见大美人。”有人抱怨。
“别説舍不得让我们看一眼！”不平之气拿好友当出气筒。
“今天她有些不舒服，改天见吧。”説到这儿，声音有些苦涩与落寞。
知趣的死党没为难他，什么也没问。只是留了句希望以后有机会见面就个忙各的去了。
“会的，即使现在见不到，我一定让你们在婚礼上见到。”坚定的语气不容置疑。
怎样才能解除她心中的疙瘩？这是他面临的难题。
阳，给我次机会，也给你次机会，敞开心扉重新接纳我吧！
如果我们再次这样没有努力就错过，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经受住这样的打击，上次你的离去已经把我推入万丈深渊，我忍受了没有阳光的炼狱般悲惨的生活，你能否体会到那种失去挚爱的伤心与绝望？
我的生命里注定有你的身影，连你自己都不给我这个机会，那我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虽然我会竭尽全力照顾我们的孩子们，但我无法看到你却摸不到你，那像生活在幻觉的日子我不要再次体验。
难道曾经我们的幸福生活再也回不来了吗？那时的我们是如此快乐，如此美好！为什么你的离开带走了那份静谧的时光？难道你被那个男人伤害到不能再次付出真心？
既然那样的话，我一定不会让他好过！我会为你讨回公道。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
“爹地，妈咪怎么没有看到呢？”甜甜的嗓音抚平了克里斯特心底的波涛汹涌。
“就是啊，一周没见到妈咪了，她也不想我们。”没见到在门口迎接的母亲，很是纳闷。
“是不是她病了？妈咪没事吧？”舞伊烨担忧的小脸微蹙着眉头，好像在指责他没有照顾好妈咪似的。
“没有，妈咪只是有点累了，我逼着她上床休息了。所以你们先别去打扰妈咪了。”温柔地安慰孩子们。
看来舞倩阳真的跟孩子们相处地如同朋友般亲密，如果要选的话，他们肯定站在她那边。毕竟他在父亲这个角色上缺位七年。
“那老头子呢？我们还没见到他老人家呢！”称他们威严的祖父为“老头子”，也只有他们几个了吧？克里斯特暗笑，没想到父亲一生英明竟毁到他儿子女儿手里。想到就想笑。
“他正跟几个老朋友在谈话，相信他很急切地想要见到你们，只是走不开，现在肯定急坏了！”都能够想象得到父亲那心不在焉的猴急样。
“爹地，如果我们打扰了他的聚会，你猜会怎么样？”巴不得要看他暴跳如雷的愤怒样。但他们错了，现在他可是巴不得立刻见到他们呢！
“不知道，要不你们去试试？我不会告发你们的恶作剧的，爹地够仁慈了吧？”纵容鼓励的眼神博得了几个飞吻。
“啵，爹地，待会儿见喽！”几个小鬼一阵风地跑得无影无踪。
现在他能够想象得到他们计划失败的丧气样，不过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就对了。
这天，舞倩阳跟平时一样，在忙自己喜欢做的事情。除了那天甜蜜过后的争吵，他们又几天没有见面。
她已经不在乎了，反正她现在只是为了自己和孩子们而活着，至于他们之间的问题不是一两天就能够解决的。他有自己的事业要忙，自己也休息够了，准备投入新的写作。现在她每天除了看看文学书籍，画素描和水彩画，就是搜索写作素材再不就是看电影。
每当在自己喜欢的电影或故事片段里，她都能够找到令她心灵震撼的东西。往往那也是她情感的发源地，从而使源源不断的灵感畅快地流泻出来。她捕捉的就是这样的瞬间。
读书使得她心境平和洁净，更加地体会到世界不被人注意的细腻之美。她喜欢从文字中读人生，品人世。
现在孩子们有专门的管家和佣人看护，她这个母亲省事不少，但也减少了自己跟孩子们接触的时间，她寂寞的时候仍旧非常渴望见到孩子们。知道他们适应得很好就放心了，毕竟自己永远不可能一直待在他们的身边，他们有自己的生活空间和圈子。
她本来无欲无求只希望安定平静的性格也很乐于这种没人打扰的日子。就跟七年前一样，唯独少了那份等待与牵挂，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够再去要求他要对她负责，即使她为他生了三个孩子。就跟别人説的，那不是她来要挟他的武器，她纯粹是为了爱才舍不得放弃他们共同的爱情结晶。
爱情？她自嘲地笑笑，不是吧？准确点来説是她单方面的爱恋。他只不过是享受了这份爱恋。她不愿去想，不愿记住他的无情。但他的身影与温柔的眸子却时刻跑进她的脑海挥之不去，不仅是现在，这过去的七年她没有停止想念他。
无预警的泪珠霎时掉落，滴在了不知不觉画的素描上，擦干眼中的雨雾，她清楚地看到自己所画的素描。这已经是她的一个习惯，想事情的时候画素描，无心于自己画的什么；画素描的时候又老是走神发呆。
心头一震，她选择来这里是否是正确的抉择？每次面对着心爱的人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但在这里至少能够每周看到孩子们，她不能够説走就走。
躺在贵妃椅上，眼神望着远处的蓝天白云，如此清澈的天空，自己却理不出个头绪，剪不断，理还乱。
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从下午直到黄昏，橘红色的红霞映照着这座古老的城堡，更显得它的庄严雄壮。而她是以什么样的身份住在这里呢？
她能够在这里住一时，难道还能住一世？
苦涩地摇摇头。
“怎么坐在这里？天气转凉了，也不加件衣服？都当妈了，还是那么不会照顾自己？”克里斯特终于忍受不住相思之苦，解决了公事就赶紧赶回来了，就是为了见到她。
一直没有问她住在这里习不习惯？平时都做什么消遣？
想到这里，他猛一惊，原来他是如此的大意。七年前他因刚接手公司，忙得晕头转向，从没有问过她会不会无聊寂寞？他知道她的朋友不多，又不能够会台湾，所以她的孤寂可想而知。但他却没有注意到，也从没听她抱怨过。
上流社会的名门贵妇有很多因不能忍受高墙里的寂寞，背着丈夫红杏出墙，最终导致家庭破裂。远处的不用找，他的死党之一就遇到了这样的尴尬。平时因工作无暇顾及妻子，最多只是用珠宝首饰补偿，妻子不甘寂寞找乐子，由此闹出了家族丑闻。
他是多么的疏忽，只单方面地要求她跟着他到处飞。她却从来没有过怨言。这一点，令他愧疚也为此感动。
“哦！”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浑身一震，画笔就落到地毯上了，画夹上的纸张也飘落到地上。
“对不起，吓到你了。”弯腰拾起地上的笔跟纸。但在接触到纸上的碳素素描时更加地震惊。
“还给我！”知道自己的秘密被泄露，她紧张的不知所措，她从没想过要给他看，七年前可能期待他的发现，但这些年过去了，她不再指望什么，尤其是现在，此刻，她更不想再跟他有所牵连。而这却会暴露她的内心。
“这是我吗？”激动的手颤抖着，在射入的晚霞的映衬下，他的眸子更加熠熠生辉，光彩夺目。“天哪！是如此的相像，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该死的！我竟然不知道你会画画，还是这么的专业。”
他兴奋地不知该説什么。
“只是闲着无聊，顺手画得。”目光遇到克里斯特的深邃的眸子，心底不由一阵慌乱，躲避着他如有所思的样子，她更加的感到窘迫，这是自掘坟墓，越描越黑。
“真不知道，你的技术达到了这种地步，随便一描就如此逼真自然？”调侃的揶揄道。
“可以还给我了吧？”乞求的眼光让他不忍心再捉弄她。
“不要，这张我准备用镜框镶嵌起来。所以，不能还你。”克里斯特又发挥他的耍赖的孩子气。
“怎么跟你儿子一样？”看着他幼稚的行为，她噗哧一笑。
“是他们遗传自我好不好？别颠倒了！再説，我只跟你孩子气。”一幅不知悔改的得意模样。
“很高兴你的赏脸，阁下。”佯装一幅谦卑的样子。
“不必多礼！”真的装出高高在上的可恶嘴脸。
刚才的抑郁情绪一扫而空，换成了一张带梨涡的笑脸。克里斯特痴痴地看着面前的女人，仿佛只要这样子看着她就像得到全世界，
看着他深情又转暗的深邃眼眸，她惊慌地收起情不自禁的笑脸，不自觉地梳理散在双鬓的发丝。
优雅温馨的画面，克里斯特心潮澎湃，心跳不止。她本来就是文静的女子，当初就是那种恬静婉约的气质吸引住他，让他离不开眼。
“我们不要再为些不必要的事情吵架好不好？这和平的相处不是很好吗？为什么把一切都弄得剑拔弩张呢？我们完全可以跟七年前一样处得很好不是吗？”克里斯特带着期待又歉意的眼神看着舞倩阳，双手抓着她的臂膀。
歉意？为什么？
她不知如何回答他的话，低头不语。
而克里斯特以为她是默认了，立刻激动的拥住她的娇躯。这令他眷恋不已的身体，虽然分别七年之久但仍像未曾分离过似的。
请不要动摇我的决心，我真的不能够承受即使就在眼前却不能过靠近你，你的怀抱是如此的令我怀念，但我宁愿你赶紧结束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舞倩阳这样想。
“哲，如果我们不曾遇到该多好！那样我们就不会如此痛苦，不会彼此折磨。如果我没有来意大利，没有遇到你，没有答应你的建议，没有一切脱轨的怪念头，没有——”舞倩阳头放在克里斯特的颈窝，缓缓地低诉。
“我不要，不要説些无稽之谈，我宁愿痛苦，也不要我们从未交集过，不管怎样，我庆幸我们的相遇，庆幸我们的结合，我从不后悔。即使你怪我的纠缠，怪我打乱你的平静的生活，我还是不想放过你，因为我们注定为彼此而活着。所以，没有假设，没有如果。我説过，我相信缘分，相信命运，否则，在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不会和陌生的你搭讪。”坚定无悔的表情令舞倩阳的心湖又激起阵阵涟漪。
“但我有时还是会想，如果我没有来意大利游玩，我的生活里没有你，那么我会当个默默无闻的教师，结婚生子，做个贤妻良母，然后静静地度过余生。”那样的生活不一定会比现在还要美满，但会比这要来的实在，踏实。
可是，她真的不愿遇到他吗？她不了解，也不想再想。
“你真的向往那种生活吗？”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他只能很遗憾地告诉她：我这辈子也不可能让你拥有那种生活了。他的身份、责任本就不可能享受那种神仙眷侣的生活。“我愿用其他方式补偿你！”
他给予她的只能是这种约定，他的生命的四分之三属于使命，只有四分之一才可以奢侈地能够与她分享。而就是这仅有的欢乐他也即将被剥夺。此刻，他憎恨他的出身，厌恶他的身份，他仅仅想要她，得到她的爱。
“我不需要你的补偿，我理解你的身不由己。你已经很努力了，你的努力让人不忍心责备你。我并不想要剥夺你在事业上的辉煌，反而以你为荣，这一点你一定要相信。你的付出赢得了我的信任，我从没怀疑过你的实力。”只是除了那件令她无法释怀的求婚，对，是求婚！他竟然亲口向其他女人求婚了。就在她以为她可以获得他的一生，独占他的心时。
但她无权责备他的选择，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承诺过她什么，更遑论婚姻这个如此神圣的话题。
当初她选择离去是想要给他幸福，给他自由，让他无牵绊地接受另一段他説不出口的决定。她舍不得他为难，舍不得他受挫。
有人可能説她伟大吧，但她只会承认她爱他爱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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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你这个天底下一号傻瓜！你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迎娶他的妻子？你还真是伟大啊！”讥讽好友的无知白痴。
“我只是不愿他因为我而闹笑话，毕竟我们什么也不是。”低头抽泣地舞倩阳为自己辩解。
“所以説你伟大啊！当今还有哪个傻姑轻而易举的放弃自己应得的幸福？不争取你还好意思説！”愤愤不平地数落死党的懦弱。
“我不是伟大，我只是因为爱他，舍不得他为难。”难道她不心痛吗？
“至少你也陪伴了他很长一段时间吧？他就这么无情？要是我早就找他理论了！哪像你这个木头搞得现在怀着孩子还有家不能回。”双手插腰汹汹地大骂舞倩阳。
“所以，晓露，我不是你啊！”可怜巴巴地承认自己的愚笨。
“可恶的家伙，白吃了人家黄花大闺女还一脚踹开。真是伪君子。”喋喋不休的继续发挥她的谩骂技术。
“他不知道我怀孕了。他其实一直对我很好。”除了跟别的女人结婚这件事外。
“你脑袋坏掉了？还帮那个臭家伙説话？简直是气死我了。”双手抓着短发，胡乱地搔搔，一幅抓狂的样子。
“没有啦。我只是按事实説而已。”委屈的像个小媳妇。
“还敢跟我摆事实讲道理？！他那么好怎么不跟你结婚，跑去跟什么该死的烂女人求婚？你倒説説看！”一屁股坐在布艺沙发上瞪着舞倩阳。
“晓露，不要再説了。”説到了她的伤心处，整个身心像被千刀万剐似的将要把她撕裂。
“那孩子怎么办？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你要生下他？”郝晓露一幅敢点头就要你好看的模样。
“恩，我不会亲手谋杀掉无辜的小生命，况且——”她可不敢説因为这是她跟她的爱情结晶，她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他。手抚摸着依然很平坦的小腹。
“况且什么？”郝晓露瞪着散发着母爱的舞倩阳。
“恩？”没听清好友的话，迷茫的眼神瞅着好友。
“哎——”郝晓露用拇指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随你吧！你想生就生吧！”
“谢谢你，晓露。我现在还不能回家，所以，我已经在着手找房子了，相信很快就会找到的。”感激涕零的巴不得叩头谢恩。
“实在找不到就先住下，房子这么大，不用着急。”生气归生气，但好友的安危她不能不顾。她现在就想着，什么时候见到那个男的非得痛扁他一顿，好替善良的舞倩阳出气。但人家在意大利，恐怕这辈子也没这个机会了吧？
很快，舞倩阳就找到了住处，除非迫不得已，很少来麻烦这个热心的好友。再説，郝晓露作为记者，很忙。
所以，两人很少碰面。真不敢想象，如果郝晓露如果知道她现在又跟克里斯特有牵连会失控到什么程度？会跟大猩猩一样大吵大闹吧？她的行为她可不敢想。
“噗——”沉浸在回忆中的舞倩阳忍不住噗哧笑出声。
“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看着刚才忧郁的脸庞，还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的克里斯特下一刻就看到她轻笑出声。他没有做什么滑稽或逗笑的事情啊？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注意到克里斯特纳闷的表情，她打诨过去，没做解释。
“你现在好难猜透。”克里斯特有感而发。
“哦？是吗？事物都会改变的，何况是感性的人。”七年过去，他不会指望她仍旧没一丝变化吧。
“你説的对，原先的你跟玻璃娃娃似的一看就透，可是现在的你，好像满腹心事，猜也猜不透，像一面镜子。看起来清澈透明却隐藏着秘密。”克里斯特是这种感觉。
“我没有变，只是心境变了，一切就变味了。生活使我懂得了些道理，一些事情强求不来。比如我，原来的我，在你的庇护下我什么也不必担心，但现在的我必须学会独立才能适应这个社会。否则，保持那样的我，我不会活到现在，肯定早失意而死了，至少会失魂落魄到疯掉。”是啊，走上社会，她才知道这个尔虞我诈的竞争环境。还有承受外界鄙夷的眼光和唾弃，这一切都拜他所赐，但她还是不恨他。
“我抱歉让你受苦了。为何不来找我呢？明明知道我会负担一切。”他早知道她受的苦难就会不顾一切地找到她，管他妈的，面子！
“现在説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不是吗？”难道让她挺着个大肚子来破坏他的婚礼？或过着让他保养的情妇生活？当初不在乎婚姻是认为他爱她，但随着日子的增多，她更想要跟一个平凡的女人那样用婚姻的绳索捆住这个让她心动的男人。
克里斯特看着説的风淡云清的舞倩阳，仿佛她现在心里没有了他存在的意义。他没有伤害过她，那她如此的释然，是那个男人吗？
“好，我就找出让你有生活的勇气的动力。但你保证以后不再这么飘忽不定，起码让我感觉到你的喜怒哀乐。”説完，毅然走出她的视线。
舞倩阳不明白他到底怎么了？难道他要改变他自己吗？
男人？她的心里除了他还能够再装几个男人来折磨自己，一个他就够她遭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