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不管从哪一个方面看,她和赫连迎月都是截然不同的女子,所以他一定是疯了,竟在短短时间里对她产生了兴趣。

她真的肯给他冲喜吗?若是真的,他倒也不介意娶她为妻,且他有个直觉,她能在国公府里生活得很好。

「原因?」骆佟怔了怔,旋即想也不想便撇清道:「公子误会了,我的眉天生如此,并非画的。」

他居然看的出来是刻意画的?她还自认手法很好,画得很自然,这么多年了,府里上下没人看得出来,知道的也只有近身伺候她的抱琴和寸心……

「天生的吗?」谈思璘定睛看了她一会儿,一脸疑惑。「那可奇了,既是天生的,为何会掉?两边眉毛的粗细大不相同。」

骆佟心下大惊。

她画的眉掉色了吗?难道是跌倒时不小心……

「我说笑的,姑娘当真了?」谈思璘低笑。「既然姑娘的眉天生如此,那自然是不可能掉的。」

骆佟瞪着他那骗死人不偿命的俊朗笑容,深吸一口气。「公子你抬头看看天际那是什么?」

谈思璘依言抬首,但除了微沉的天色,什么也没有。

正想问她要叫他看什么时,她却道:「公子可真听话,我让你抬头便抬头,要是我让公子去湖底看看,公子可是要跳进湖里去?」

谈思璘嘴角噙起一抹微妙的笑意。「姑娘要让我去湖底看看吗?若是要的话,我便跳进湖里。」

骆佟淡然回道:「那公子飞给我瞧膲好了,我想看公子飞。」

谈思璘眸光须臾不离她清丽的面孔。「我可以一边飞,一边俯冲进湖里,还能在水面打水漂儿,姑娘想开开眼界吗?」

想像那画面,骆佟想笑,但她知道一个大家闺秀不该随便和陌生男子说话,不可以对陌生男子笑,可是和他说话实在轻松,前世她见过的男人不少,可没有一个像他这般的……

「姑娘!」寸心飞也似的奔过来了,她母鸡护小鸡般的瞪着谈思璘,小心地把骆佟扶了起来。「姑娘没事吧?有没有人对姑娘无礼?」「有没有人」四个字问得特别响亮,明显就是意有所指。

适才她专心地在帮骆菲揉脚,等她看到有个男人竟如此靠近她家姑娘时,登时吓了个魂飞魄散,连忙丢下骆菲飞奔过来。

她知道今日能进来花园走动的都是贵客,不能得罪,但对方可是男子啊,姑娘们在自家宅子里走动又都没戴面纱,不能不防,可不能落人口实了。

「没大碍。」骆佟理了理裙子,又不由得看了那人一眼,才在寸心的搀扶下走离泥泞之地。

他真的能用自身打水漂儿吗?怎么可能,明知道不可能,她还是想笑。

寸心奇怪的看着她。「姑娘这是在笑吗?」

「我有吗?」

寸心如临大敌起来。「那人没对姑娘做什么吧?」

骆佟摇头笑道:「真的没有,你别瞎操心。」

寸心还是不放心。「那他跟姑娘说什么?」

「说他会飞呢。」

寸心瞪大了眼。「什么?」

她们走去与骆菲会合了,谈思璘看着她离开后才落在泥草地上的两条帕子……好生奇怪,那分明是从她裙子里掉下来的,再往她的腰际一看,果然松了许多。

他拾起帕子,泛起了笑意,扬声唤道:「姑娘,你的帕子掉了。」

特意画浓眉又在腰际塞帕子,这是她在侯府的生存之道吗?就如同他重生后便开始装病扮狂一样,都是为了让旁人失去防备之心。

可是,他是因为重生才有此智慧,她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想到这么做?

「姑娘,那人在叫你耶。」寸心停下步子。

骆佟回头,看到塞在腰际的两条帕子竟然在他手上,也不由得瞪大了眼。

她一直这么做,帕子从来没有掉下来过,今天是犯了什么冲?先是被这个人看出她浓眉是画的,帕子还掉了?

她清了清嗓子,很是坚决的否认道:「公子又误会了,帕子不是我的。」

一个大家闺秀在腰际塞帕子成什么体统?还在男人面前掉了下来,肯定要被说成不知羞耻在勾引男人了,所以她不能承认帕子是她的,打死不能承认。

「是吗?」谈思璘把玩着手中的两条帕子,还仔细端详。「会是何人把帕子落在这里?这里绣着八,又是何意?」

见他把玩自己的绣帕,骆佟的脸倏地转红,她的帕子和贴身衣物都绣了八这个字,府里的姑娘都是这么做的,绣上自己的排行,要查出帕子的主人是谁半点都不难,随便拦个嬷嬷下来问便会知道了……饶是如此,在他面前,她还是必须严正否认。

「姑娘,怎么办啊?」寸心咬着唇,她很不安,姑娘的帕子在那人手上,弄得不好,她家姑娘要成与男子私相授受的淫贱之流了。

「什么怎么办?」骆菲过来了,她的视线立即被眼前身材颀长、丰神如玉的公子黏住了。「他是谁啊?」

京城人人都道骆府出美男,虽然她几个哥哥都称得上是相貌俊美,但还没有这人的一半,这人的气质风度就像个宗室贵胄。

听到骆菲询问,原在桃树后躲着的张令昕忙不迭飞也似的冲出来现身,把三个姑娘都吓了一跳,尚且惊魂未定,他又做了个揖,不由分说地道:「几位姑娘,在下乃是理国公——?」

还没说完,突然之间一声惊雷大作,瞬间乌云密布,狂风吹草木纷飞,雨骤然而下,池里荷花全部遭殃。

「唉哟!」骆菲叫着。

寸心则急忙提醒,「姑娘!咱们快跑!」

三人忙奔着躲雨去了,侯府她们熟门熟路,一瞬间便没了踪影。

「搞什么?」张令昕十分懊恼。「这些丫头怎么不听人把话说完?我都还没说我是谁呢!」

谈思璘把帕子收进衣襟里,打趣道:「张公子,你是谁重要吗?没瞧见人家姑娘忙着躲雨吗?你也躲雨去吧你!」

张令昕没好气,「是啊,我不重要,你也一样好呗谈公子,还霸占人家姑娘的帕子哩,你可不可耻啊你?!」

另一边,骆佟三人一路不停的奔回了跨院里,虽然淋成了落汤鸡,但骆菲忍不住在门廊下便大笑起来。

「天公不作美,看来是个坏兆头哦!」

「就是!」寸心也是一脸高兴。「雨势如此之大,不能摆戏了,太太肯定要气坏了。」

骆佟也觉得好笑,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崔氏精心策划了那么久的排场,老天爷不赏脸,一场雷霆大雨便给破坏了。

三人连忙更衣,这么一耽搁,错过了看新娘子进门的仪式,幸好来得及跟着众人一块去闹洞房。

进房一瞧,她和骆菲两人对看一眼,都觉得坐在床边那身穿大红嫁衣、盖着盖头的新娘子挺有分量的,那肩膀、那腰身,怎么看都很厚实,与她们想像的双肩纤削、柔臂若柳的模样相去甚远。

在众人起哄之下,骆子应羞涩的掀开了红巾盖。

一瞬间,原本欢声笑语一片的新房突然安静下来。

该是腮凝粉雪、琼鼻樱唇、光彩照人的人儿去哪里了?

一个粗眉大饼脸、皮肤黝黑的厚唇女子出现在众人眼前,一双眼睛倒是比铜铃还大,猛一看挺吓人的。

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了,眼里全写着不忍卒睹,这是公主吗?怎么像田庄农妇……

哎哟——?骆四爷被骗婚了啦!且还是个不能悔婚的公主!

卯时,还未鸡啼,骆佟便已醒了。

透过纱帐子看到窗子外头的天色还灰蒙蒙的,寝房里小小的羊角宫灯发出柔和光芒。

她翻了一个身,拥着松软的被子,思绪因为梦境而转动。

她已经连续三日梦见那拾了她绣帕的男子了,连他的声音她都记得,温和醇厚,清润悦耳,宛若丝绸,身形如修竹般挺拔,有几分文人雅士的风采,带着一丝洒脱……

他究竟是何人?

能来到侯府做客,一定是京城的权贵之家,只是不知是哪一家的公子,就连熟知京城各路小道消息的骆菲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姑娘起了吗?」帐外,抱琴的声音传来。

「起来了。」骆佟知道抱琴是刻意提早来唤她起床,她要早点去向崔氏请安,免得被崔氏找碴。

这几日,因为骆子应不满意宝琹公主的外貌,死活不肯回去公主府,让公主一人独守空闺,惹得公主勃然大怒。

前两日,公主忍无可忍,派两个粗壮婆子押着骆子应,硬是与他圆房了,此举令骆子应身心受创,他在崔氏面前流下了男儿泪,令崔氏又是头疼又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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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发福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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