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你做晚餐为什么拉着行李箱过来
麦航远把钱塞进了周瑜的西装口袋里,再抬头开口说话的时候脸上写满了鄙夷:“如果哪一天,您的钱也能买回人命就好了,都说都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养儿防老、养儿防老,亲生儿子利用病危的自己做噱头,真是可怜了黄奶奶这一辈子了,生养了你这头白眼狼。”
被麦航远彻底撕破了脸皮的周瑜这下算是被彻底惹恼了,直戳麦航远的门面指个不停:“我就不信了,全市的医生就死的只剩下你这么一个了,你不治,我自然能找到别人去治。”
话一撂下,周瑜立马让手下的人去办理转院的手续。
麦航远不紧不慢的补了一句:“我只是建议黄奶奶出院回家静养,你擅自转院中途倘若有什么意外发生,我们医院概不负责。”
周瑜盯着麦航远愤愤的指了指他,那意思大概是:算你小子狠。
一场闹剧落幕,麦航远有些筋疲力尽,回办公室闭目养神了一会。直到肖蔚然敲门进来,整个人才似乎缓过来一些。
“如果知道黄奶奶家的那个不孝子,我今天压根就不会过来,真是浪费我的时间。”
肖蔚然知道他上火了,特体贴的给他冲了杯菊花茶:“菊花枸杞茶,清热降火气,你说你,何苦更那种一身铜臭味的人生气上火?也不怕以后招惹上麻烦。”
“我从医,他从商,对于病人,我不曾代入任何的有色眼镜来选择治或者不治,完完全全都是以最专业的目光来下结论,我无愧于心怕招惹什么麻烦?”
麦航远这副犟脾气,肖蔚然算是见识多了,知道多说无益,他干脆不再浪费口舌,将一堆需要他签核的文件推过去:“急件,等着你签字传出去。”
麦航远到没说什么,径直接下那堆文件一份一份仔细核对过才签上自己的名字,中途有签到一张离职报告,他特地问了问肖蔚然:“何钰找到新工作了?”
肖蔚然耸了耸肩膀:“不清楚,辞职报告前两天就提出来了,科里最近人手紧,我一直压着,今天她又过来催了,我这才压不住了,你是科室主任,是走是留你说了算。”
麦航远仔细的翻了翻何钰的简历:“她和林俊佑是同一界的?”
肖蔚然又耸了耸肩:“当初她能来医院,听说也是林俊佑推荐的。”
麦航远合上了何钰的辞职报告:“让她来和我谈谈。”
何钰一毕业就因为林俊佑的私下帮忙进了一院,这一作也是近十二年了,十二年这么长的时间说不干就不干了,这事儿难道没有蹊跷吗?
麦航远上下打量了坐在自己对面的何钰几眼,颜色艳丽的连衣裙,没穿护士服就算了,竟然还踩着高跷,看来这是铁了心要走的样子。
何钰大概能猜得出来麦航远心里的想法,连忙开口:“我这两天都请假了,休息时间不穿工作服很正常吧?”
麦航远笑了笑,能猜得到他心里的想法,这个何钰不简单呢。
“为什么要离职?是薪酬太低了?还是在我这干的不开心?要走不是不可以,但一定要给我一个足够信服的理由,不然这个字我是不会签的。”
何钰沉默了片刻才慢慢开口:“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干了这行十二年却连个晋升的机会都看不见,我不想再浪费自己的时间,选择离开这样的结果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交待吧。”
“新工作找到了?”麦航远重新摊开辞职信,伸手去拿笔。
何钰就盯着他的手,等着看他签上自己的大名:“算是吧。”
麦航远刚签了个姓笔头就停下不动了:“方便透露一下是哪家医院吗?”
等了好一会,何钰愣是低着头不开口,麦航远也就放弃了,一边签字一边开口:“你以前是负责言致远的对吧?”
何钰没料到麦航远会突然转移话题,并且还扯到了言致远的身上,她顿时心里打起了鼓点,回话的语速也不像刚刚那样的不紧不慢了:“是,言院长自从住到一院来,就是我和其她两个护士负责看护的。”
麦航远注意到何钰突然变快的语速以及她前后差别变化较大的神色,不过却也只是暗暗的记在了心里什么话都没再问,就这么简简单单签了字,放她离开了。
何钰走的时候恰好被外面办公室的肖蔚然看见了,他摇了摇头,麦航远也没能留住人,看来真的是铁了心要走的,
他心里刚闪完这个念头没多久,麦航远的内线就拨过来让他进去。
麦航远叫肖蔚然进来见自己,一是把签好的文件给他,二是和他商量了点事情。
他拿着笔敲了敲桌子,发出清脆的敲击声来:“还记得上个星期言致远的血液报告吗?”
肖蔚然眼睛腾的一下立马亮了:“当然记得,报告上写的很清楚,言致远的血液里含有轻微的苯巴比妥。”
麦航远在纸上写下了苯巴比妥这四个字,沉声道:“苯巴比妥,俗称安定类的镇静剂,可以用来口服或者直接注射,轻微少量的苯巴比妥并不会给人体带来伤害,但如果长期时的注射,就会破坏人的神经系统,极有可能造成植物人的后果。”
说完他又继续开口:“之前我没来一院的时候,言致远是长期昏迷,脑电波治疗都没能让他有清醒的可能,后来我来了,只不过是换了照顾他的一波护士而已,连药方都没变,怎么没过多久。他就有反应呢?”
肖蔚然惊愕的开口:“你的意思是,以前一直有人在言致远的药里动手脚。”
麦航远摊了摊手:“不然呢?除了这个解释,你还能有更好的解释能说明为什么言致远的血液里会有苯巴比妥?”
肖蔚然指了指门外:“你的意思是刚刚走的那个何钰?”
麦航远摇头:“我不确定,按理说她是林俊佑的人,林俊佑又是言致远的人,她根本没有动机去害言致远,可是,她辞职辞的如此坚决和匆忙,而且刚刚提到言致远的时候她的表情和突变,语速加快,她好像非常的紧张,按理说一个和她毫无关系的病人而已,她为什么要那么紧张呢?”
肖蔚然摸着下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麦航远把心里的话说完了,倒是一下轻松了不少:“有人给言致远注射镇定剂就是不想让他醒过来,一次不成,总归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所以蔚然,你去和护士长通个气,在言致远彻底清醒过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大家要谨慎小心,别让有心人钻了空子,另外……”
接下来的话,麦航远是和肖蔚然咬耳朵交待的,至于究竟说吩咐了他什么,大概也只有天知地知他知和他知了。
下班麦航远准时出的医院大门,途径超市的时候还停下来买了点菜打算回去给言承欢做顿晚餐补一补。
到家门口的时候,他故意装作没戴钥匙敲了敲门:“承欢,帮我开门,我钥匙忘带了!”
等了约几分钟都没人应声,没办法,他只有认命自个掏钥匙开门进屋,门一开他就愣住了,家里乌漆墨黑的,安静的只听见钟表走动的声音,他狐疑的开口:“承欢,你在吗?”
实在太安静了,偌大的客厅里甚至都有了回声,他大概意识到了什么,搁下了手里的东西,目标卧室。
进去一看,床上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就跟他平日里早上出门时候的一模一样,床上有张字条,娟秀的小楷一看就知道是言承欢的字。
“家里该洗的都已经洗好烘干收拾好了,我回楼上了,有事电联。”
麦航远哭笑不得的摇着手里的纸:“这都什么年代了?言承欢的脑子是古董做的吧?他们现在这种关系,住在一起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她居然还回家了还?”
他不爽,在原地踱步走了几圈,大概想到了什么馊主意,完了笑眯眯的拍了拍手,自己着手收拾自己的衣物,她不愿意住他这儿,那他死皮赖脸的住到她那去还不行吗?男人么,脸皮不厚点岂不是要和左右手为伍一辈子了?
于是没多久,麦教授拎着他的行李箱和一马甲袋的蔬菜和肉按响了言承欢家的门铃。
门铃叮咚作响的时候,承欢正在阳台上晾衣服,听见有人敲门她以为是厨娘送行李过来了,连忙一路小跑着去开门,一边跑还一边叫:“阿姨,等会,就来了。”
门一开,她嘴里那个阿姨的阿字刚冒出来就被活生生的给憋下去了:“你……你这是?”
麦航远明明是拖着行李箱过来的,可他压根根本就忽视了这个箱子的存在,只是拎高了马夹袋:“还没吃呢吧?我来给你做晚餐。”
说罢。一点都不客气的登堂入室,行李箱被他搁在了玄关门口,他自个径直拎着一袋子吃的东西去了厨房,扔下言承欢一个人看着那银灰色的行李箱发懵:“你做晚餐为什么拉着行李箱过来?”
这个时候麦航远早已经套上言承欢的小碎花围裙,探出半个身子来,手里还拿着一根芥蓝在:“那个啊,你方便的话帮我推到卧室去,要是推不动,就别管它。等会我自己来放。”
言承欢再蠢也明白麦航远的意思了,他这是要搬到她这里来住的节奏啊,关了玄关的灯晃晃悠悠的去了厨房,麦航远正在择菜,她顺手也拿起一根来:“没结婚就住在一起知道那叫什么吗?”
麦航远装的一脸我听不懂的样子用手肘撞了撞言承欢的腰:“还请言大小姐不吝赐教。”
言承欢这下是彻彻底底被他给打败了:“没结婚就住在一起那叫非法同居,非法同居懂吗?”
男人咧嘴一笑:“想当年,我爷爷用几头牲畜就把我奶奶给娶回家去,那会也没结婚证这么一说,那他们是不是也是非法同居?”
承欢嘶了一声:“麦航远,你知不知道现在你的脸皮有多厚?”
碧绿的菜在男人白皙的手指里很快就被处理成待下锅的半成品,很快伴随着乒乒乓乓打鸡蛋的声音,他无比愉悦的开口:“有多厚?”
这下言承欢是彻底被打败了,她摇头干脆不说话,直接去书房书架前站了一会,完了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本新华字典。
来到正在站锅的男人身边,拿着字典在他眼前晃了晃:“要想知道你现在的脸皮有多厚,看看这本新华字典就知道了。”
男人不屑的瞥了她一眼:“我的脸皮真要有这么厚,咱两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经过千锤百炼的麦航远现在真的是上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而且动作超快,一个小时不到,三个菜一个汤就出锅了。
白灼芥蓝、凉拌黄瓜、糖醋小排、再加一个菌菇汤,虽然还没尝尝味道,但光是看那卖相就知道味道一定不错。
麦航远知道言承欢有饭前一碗汤的习惯,于是亲自给她乘了一碗:“尝尝怎么样?”
汤不烫不冷,入口温温的正正好,这一口下去言承欢一脸惊艳,干脆搁下了勺子端起碗对着碗口就这么一口气喝了下去。
她饿死鬼的样子惹的麦航远嫌弃的摇了摇头:“你急什么,又没人和你抢,锅里还多着呢。”
指着空空的汤碗,承欢口气略带疑问的反问了他一句:“你在美国确定是念的哈弗医学院?而不是什么类似新东方厨艺技校之类的?”
麦航远笑笑,又给她夹了排骨,完了自己才慢悠悠的吃自己的:“我不想天天听我妈教育,所以在美国的时候是住校的,美国么大多都是洋快餐,偶尔吃吃还行,这要天天吃胖也得胖死,可又不能不吃吧,干脆就自己学着做,时间久了就摸索点门道出来了。”
提到做饭,言承欢在一方面绝对是个百分百白痴,从小到大,言致远没让她洗过一根菜,被娇养的连蔬菜的名字都叫不出来,在她的眼里。能做出一桌色香味儿俱全佳肴的人都是牛人。
现在她的男朋友也是这样的牛人,可她却一点都笑不出来,虽然或许不像她在家里被娇惯的那么夸张,可麦航远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以前他们谈恋爱的时候,在生活自理这方面他们两个是彼此彼此,谁都没资格说谁,可他在万恶的美帝国待了八年,这一回来就秒变成为了居家小能手,退一步讲在美国的时候若是有人能给他做出合口的饭菜来,他也不至于把自己逼的进厨房去吸油烟。
饭菜很合口,可承欢却是食不知味,麦航远是个聪明人,一猜就知道她脑子又在想些有的没的了,于是干脆也放下了筷子,倚着椅背开口:“凡事都有两面,也许我在美国自己下厨做饭是辛苦了点,但好处是我也练出了一手好厨艺。我们两个以前都是厨艺白痴,这下好了,有我这么一个会做饭的,你每天一回家就有热饭热菜填饱肚子,这样多好。”
承欢噗的一声竟然哭出来了,像个孩子一样哭的形象尽失:“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你更白痴的傻瓜吗?”
她哭的稀里哗啦的,他却笑的没心没肺:“都已经白痴了还傻瓜,那还是人类吗?”
一句话瞬间逗得言承欢哭笑不得,和麦航远在一起。她现在总有种坐过山车的感觉,胸口里的那颗心一上一下,还好她神经系统足够强大,不然这一会悲伤、一会开心的,用不了多久她大概也要步入精神病的行列了。
麦航远抽了面纸,亲自过去蹲下给承欢擦干了眼泪:“好了,再哭就不漂亮了,不漂亮了我就不要了。”
承欢苦笑着从他手里抢过了面纸,声音嘟囔的嗡嗡的:“都怪你。好好的这么能干干什么?”
他举手投降认错:“好好好,我错了,我不应该这么能干的,看在我这么积极认错的面子上,言小姐是不是考虑一下收留我这个免费的厨夫?”
言承欢装作一脸勉为其难的样子:“唔,既然是免费的,那就试试?”
诡计达成,某人在心里大声喊了声YES,心想一定要抓紧这个机会,不然等会她又反水呢,于是屁颠屁颠的去玄关拿行李箱,目标直指主卧室。
他半只脚刚抬起来还没踏进卧室呢,就听见餐厅里面飘出一句让他伤心无比的话来:“次卧的被褥床单我刚换过,你睡那吧。”
什么叫一碰冷水当头泼下来,麦航远这下是真真切切感受到,前一秒他还站在云端上摇旗呐鼓的准备庆祝自己的胜利,可这阵势还没拉开来呢,下一秒就从云端上被人给一脚踹了下去。这下摔的鼻青脸肿的不说,连带着尾巴骨摔的都疼。
他站在卧室门口,看着里面那张大床心里那叫一个难受纠结啊,言承欢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
承欢在餐厅里等了很久没等到麦航远过来,就知道这人准没打什么好主意,出去一看,果不其然,人家正拉着个行李箱站在主卧门口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她低头摸了摸发梢,完了背着手凑过去试探性的开口:“你也知道我睡相不太好,为了保证我们大家有第二天有充沛的精神去上班,所以我觉得还是各睡各的比较好。”
麦航远深吸了一口气,一脸毫不在乎的点了点头:“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为了证明我不是,我接受。”
明明就是不情不愿的,但还是要悻然接受,麦航远那张脸已经黑到足够证明他明摆着就是口是心非,看他那个欲求不满的样子,承欢想笑,可却又不敢笑出声来。
这一次最终以麦航远的退步拉上帷幕,晚上两个人各自在自己的卧室里各忙各的。
乔诚离开了慈铭,心外科现在群龙无首,言承欢必须尽快回去接手主持大局,所以她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尽快的熟悉心外近期入住病人的资料。
麦航远在和右少卿通视讯,电脑上是右少卿刚刚传过来的资料,密密麻麻的几页,麦航远一边慢慢的看一边和他说话:“资料我大抵粗粗的看了一遍,言致远、言承欢那晚的行踪都是对得上号的,还有,你能确定那晚林俊佑是在去英国的飞机上?”
屏幕上的右少卿很肯定的点头:“资料上有附着林俊佑的出境记录,机场那边我也派人查过监控,那天林俊佑是下午五点的飞机,而言承欢出事是在晚上的十一点,这个点林俊佑还在天上,根本不可能和言承欢的事情有牵连。”
麦航远有点头疼,昨天承欢被侵犯的事情提醒了他,也许当年的事情是和林俊佑有关的,毕竟他有最合理的动机,他爱言承欢,而言承欢却要和另外一个男人私奔,正所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既然得不到那就干脆毁掉。
所以他特地请右少卿查了林俊佑,他以为会有收获,谁知道却再一次栽进了死胡同里。
言承欢被强奸的案子似乎彻底锁定在了秦超的身上,因为根本没有任何别的线索能证明他只是个替罪羊,可麦航远又很清楚不论是从生理还是病理上来说,那个秦超根本就不可能成事,瞬间他感觉自己又两眼一抹黑,就像大海航行的船只一样因为一场风暴侵袭彻底迷失了航行坐标。
右少卿看得出来麦航远神色里那浓浓的失落感,只能安慰他:“能处理的滴水不漏,早就说过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不过你放心,只要是人做的事情总归会有马脚露出来的,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抓住而已,慢慢来,别着急。”
麦航远叹了口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这么短的时间里能查到这么多资料,辛苦你了。”
右少卿吸了口烟掐掉了烟头:“我们俩谁跟谁,和我说辛苦还拿不拿我当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