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49章 亢龙不悔,中国模式0的升级(5)

49.第49章 亢龙不悔,中国模式0的升级(5)

解决中小企业融资难的呼声早已延续多年,而问题迟迟无法解决的根源,在于商业银行在市场经济中天然具有“嫌贫爱富,规避风险”的偏好。这与金融海啸之后,美国商业银行普遍“惜贷”的心态类似,美国不是没有公司和个人希望得到贷款,而是银行在遭到惨重损失之后,对风险产生了偏执性的厌恶,造成了美国消费和按揭贷款的萎缩。

更远的例子就是20世纪30年代德国的大萧条时期,一边是30%的失业人口,一边是大量闲置的工业生产能力,只要有资金介入将两者进行结合,就将创造出新增的储蓄,从而刺激其他领域扩张生产,发生市场交换,德国经济也将起死回生。但德国的商业银行拒绝提供信贷来启动经济复苏的进程。银行总是在危机时过度谨慎,在泡沫中却滥发信贷。如果指望私营的银行来激活德国经济,看起来基本不靠谱。刚上台的纳粹政府认为,“我们经济上的问题并不是由于缺少生产资料,而是由于现存的生产资料没有得到充分使用造成的。要减少失业,现今最紧迫的任务就是要使闲置的生产资料被利用起来”。办法就是“投放生产性贷款”。德国政府决定摆脱银行创造信用的传统理论,不受黄金与外汇的制约,由政府创造一种新形式的货币,这就是著名的“创造就业汇票”(MefoBill)。德国政府把“创造就业汇票”这种利息为4.5%,期限为3个月的短期汇票直接支付给政府采购商,并规定“创造就业汇票”可在境内所有银行进行“贴现”,银行可以将这些汇票拿到中央银行“再贴现”以获取现金,也可持有汇票到期。这一招相当于政府直接发行以“创造就业汇票”为抵押的帝国马克,完全绕开厌恶风险的银行体系,将政府创造就业的意志通过这些汇票,直接注入德国经济。一旦闲置的劳动力与闲置的生产资料相结合,德国的经济立刻开始恢复活力,仅仅用了5年时间就基本实现了全民就业,失业率降到1.3%,国民生产总值翻了一倍,重新成为欧洲强大的工业国。

这个例子说明,当商业银行体系出于各种原因,不愿为创造就业提供信贷时,政府可以绕开银行体系,将国家意志通过金融创新的工具直接注入经济体。

目前中国面临类似的矛盾,创造大量就业机会的中小企业正在由于资金奇缺而陷入破产境地,而商业银行宁愿把资金贷给并不缺钱的大型国企以规避风险。这里存在的问题是,如果尊重商业银行的市场经济原则,政府就无法直接要求银行向中小企业贷款,否则未来银行与政府之间将产生复杂的纠葛。同时,中小企业规模太小,无法通过发行债券的方式募集资金,一方面是法律不允许,另一方面也没有券商愿意为挣个几万元承销费而劳心费力。如果将若干中小企业集中起来发行“集合债”,又会出现信用评级的难题,如果其中一家企业违约,其他家企业怎么办等操作困扰。另外,投资者觉得风险大,不愿投也是一个难题。

此时,政府面对的其实是一个战略分析,如果将扩大国内市场规模置于最优先的位置,那么创造更多的就业,就将直接增加国内市场的消费能力。如果需要解决中小企业融资难的困境,就必须进行金融创新。这种创新的基本特点有两个:一是绕开银行,二是政府支持。目标就是,凡是愿意创造更多就业机会的中小企业,将能够获得低成本资金。

在这一金融创新领域中,创造就业汇票、短期商业票据、垃圾债券都是值得深入探讨的方式。

对于外商直接投资,如果能够增加就业带来税收,扩大技术扩散,自然是应该欢迎,但方法上可以作一些调整。由于中国的外汇储备显然已经明显过剩,这些外汇现在都不知道该买些什么,更多的外汇进入国内反而增加了中国外汇储备的负担。外国企业最有价值的并不是他们的外汇,而是他们的技术、管理、品牌和国际市场渠道。

换句话说,在吸引普通外资的时候,政府可以说“欢迎”。但我们不需要你出钱,我们的外汇投资公司愿意投资,你以技术、管理、品牌、渠道入股,我们做大股东,你做小股东。

如果真是赚钱的好项目,外汇投资公司或国内的投资公司会竞相入股,这样一来,外汇储备就多了一种在国内使用的办法。外商为什么愿意来?因为中国的市场大,他也想赚钱。30年前中国外汇奇缺,外商直接投资倒是没错。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中国愁的是外汇太多。外汇储备国内使用的途径,就是以外汇换外资的控股权。既然中国在海外不容易找到好资产,别人送到家门口的好投资还能拒绝吗?直白地说就是:我们来驾车,而他们当马。

对于那些已经在国内经营的跨国公司,如果赢利良好,垄断了中国的行业龙头,应该择机进行股权回购。目的是把垄断性的外资降为非垄断地位,把外资大股东变成小股东。不是愁外汇储备花不出去吗?在国外买不到优良资产,在国内还不能剪些羊毛吗?他们已经赚了这么多年的钱,本该将部分利润回馈中国社会了。

用外汇储备对跨国公司在华股权进行回购当然要本着“自愿”原则,关键的问题是想办法让外资自愿以合理的价格出让股权。政府其实可以援引中国企业在海外并购中所遇到的各种“说辞”,反其道而用之就可以了。比如无所不包的国家安全隐忧,时尚流行的环境保护,百发百中的税务核查等。办法总比困难多!

房地产是财富泡沫,还是经济增长的支柱?

要回答这个问题,还是从最简单的猎人的故事来分析,会看得更清楚。

猎人用传统的方式打猎从而形成了猎物的“储蓄”,当他用这些储蓄进行“投资”弓箭制造,他就在提高自己的生产率。而更高的生产率带来了更多的猎物,使他能够将这些剩余“储蓄”在市场上进行交换。如果他需要一件衣服,那么制衣人就会受到生产“刺激”,加快衣服制作,满足猎人需求,从而提高制衣的生产率。当猎人和制衣人都产生了越来越多的储蓄剩余后,他们的增量储蓄在市场交换中,又会刺激更多行业加速生产,结果带来更大范围的生产率提升。

因此,经济增长是从率先提高生产率的部门开始向周边行业“扩散”,从而带来社会生产率的普遍提升。在这一过程中,高生产率的部门扮演着“经济火车头”的角色,低生产率的部门则是受其需求刺激而产生增长的动力,然后逐步提高自身的生产率。

猎人如果是“经济增长火车头”,那么制衣和其他行业的发展就是“被拉动”的部门。整个社会生产率普遍提升后,创造出大量的过剩财富,因而产生了“财富窖藏”的需求。在猎人制造弓箭之前,社会并无剩余财富,整个部落的土地并不值钱,如果连肚子都填不饱,谁还会在意土地开发呢?只有当社会出现“财富窖藏”需求后,黄金、财宝、首饰,也包括土地,才起到了盛装财富溢出的容器作用。于是,土地开始升值。越来越富裕的猎人和制衣者们渐渐有了住房需求,房地产开发商被“刺激”起来,他们在建造房屋的过程中,又“刺激”了砖瓦、木料、家具等行业。

在这个产业链上,猎人是需求的源头,动力是弓箭制造。只有生产率的革命,才是财富创造的真正源泉。

靠土地升值和房地产开发来拉动经济链条的整套思路都是值得怀疑的。土地升值和房地产开发,是生产率提高的自然结果,而不是其初始原因。颠倒了这一逻辑,就会产生错乱的经济效果。

如果没有生产率的革命性突破,片面追求土地升值,将会造成实业部门的成本提高。土地和房地产的货币化,则导致了货币供应量的增加超过了生产率的提高,结果就是普遍的通货膨胀,土地成本、原材料、能源和人工的抬升,伴随着市场价格的激烈竞争,将挤压尚未取得生产率突破的整个实业部门的利润。其最终的恶果就是,缺乏利润的实业部门,由于没有必要的“储蓄”积累而丧失了改进“弓箭制造”的能力,弱化了生产率提升的潜力。

土地财政刺激着高地价政策,高地价又刺激着房地产暴利,这种畸形发展模式最终将瓦解实业生产率提升的基础,遏制社会财富创造。GDP总量的增长并非是经济发展的真正目的,健康的经济增长必须以提高生产率为最终导向。房地产及其产业链带来的GDP,本该是生产率提升的结果,现在却变成了压制生产率的原因。上亿吨的钢铁、水泥、原材料被冻结在充满投机而空置率奇高的“鬼楼”中,这与20世纪50年代大炼钢铁和70年代的“洋跃进”一样,都是在浪费宝贵的经济资源,这相当于剥夺了猎人用以制造弓箭的积累,而将其置于闲置和浪费的状态之下。

土地和房地产的货币化刺激了信用创造的狂潮,日益贬值的货币购买力扭曲了社会财富的合理分配。它将储蓄者的财富大规模地转移到少数人的口袋里,它树立了一个“快速致富”恶劣样板。在财富流向的巨变中,土地增值轻易超过了实业生产的微薄利润,迅速瓦解了实业家们艰苦创业的意志,动摇了实业持续改进“弓箭制造”的决心。既然买一块地坐等升值比枯燥、痛苦、绞尽脑汁和充满风险的技术创新,来钱更快、赚钱更多的话,谁还愿意继续踏踏实实、勤勤恳恳地做实业呢?这种短视和浮躁的社会氛围,使“中国制造”的根基越来越浅,抗风浪能力变得脆弱。

土地快速升值和房地产业的畸形发展,从物质和精神两个方面同时摧残着实业生产率增长的潜力。它们所创造的GDP中,毒素含量高、副作用大、泡沫成分重,属于经济发展中的“高污染”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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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币战争4:战国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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