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外出擒王
〔1〕
民意四路99号,向来只得两个姑娘住着,没什么动静。今日却为着搬家,一直叮叮咚咚响着。
许琢玉到时,院子大门正敞开着,院门口也停着一辆黑皮福特汽车,后备箱大大敞开着。许琢玉不晓得发生了何事,光天化日之下,应当不会像上次那样,强抢民宅罢。
从汽车上下来,正想着,便看见黎珺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包裹从院子出来。看见许琢玉站在门口,转头冲着院子里喊,“苏芸姐,许少爷来了。”
许琢玉见黎珺娇小的身躯,拿着两个包裹稍显的吃力,急忙上前去接过来。“好久不见。这是要搬去哪里?”
黎珺笑着谢过许琢玉,简短地回答道,“搬去王家。”
许琢玉蹙眉,“这么快就搬过去?王老板刚出来没多久罢?”
黎珺满脸洋溢着幸福,“没多久。不过王司令在司令部给安排了个闲职。过了这阵风头再说罢。”然后又跟许琢玉道谢,“当真是要谢过许公子,不然不晓得康哲何时才出得来呢?”
“谢我做什么?我什么都没做。”许琢玉笑着耸肩道,“唯一做的,就是把王老板抓进去。”
黎珺失笑,从未见过这般直言不讳之人,到底是留洋回来的人,没有国人的细小心思。“他做了错事,自然是要好生悔改才是。”
许琢玉撇了撇嘴,点头道,“我听说秋瑾夫人没那么好相处,你搬过去当心些。”
“你怎么来了?”苏芸从院子门后探出头来,问向跟黎珺说话的许琢玉。
许琢玉转头看着苏芸蓬头垢面的模样,忍俊不禁道,“怎么,我还不能过来看看?”
转身往屋子里面走去,却看见院子里一片狼藉。不禁发出嫌弃的语气词。
苏芸推着许琢玉往自己的房间去,“你且在我屋子里待着罢。外面收拾灰尘大,免得叫旁人听去要笑话你来我这里吃灰。”
许琢玉微点了点头,伸手替苏芸捋了捋发丝上沾的灰尘,“只是别叫我等得久了,我可是来请你出去吃饭的。”
“一会儿就好,没剩多少事情。”苏芸笑着关上门出去了。
许琢玉在苏芸的房间里,闲着没事情做,只得满屋子转悠着,玩弄着苏芸梳妆台上摆放整齐的满是香气的小物件。
“果真是女人的屋子,香水这些东西当真多。”许琢玉一边看一边感叹道。抬眼瞥见角落里一只叫不出名字却很是精巧的黑色钢笔。伸手刚拿到手里打开看,原来是一支小巧的手枪。苏芸就推开房门进来了。
“你在做什么?”苏芸盯着许琢玉的背影问道,声音稍显的有些紧张。
许琢玉转过身来,手里拿着没有钢笔帽的黑色钢笔,问向苏芸,“这是什么?”
苏芸看了眼许琢玉手里的黑色钢笔,小小的舒了口气,灰着脸走向许琢玉,“我父亲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说着,拿过许琢玉手里拥有射击功能的黑色钢笔。
许琢玉愣住,盯着苏芸不知说什么好。“对不起,我,只是闲着没事干,所以......”
苏芸抬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没事。”转而转身坐到梳妆台前,“你再等我会儿,我梳个头发便可。”
许琢玉默默无言,坐在一旁等着苏芸。
〔2〕
“昨天是我父亲的生日。”良久,苏芸开口说道。好像是在解释,为何这么贵重的礼物,却被她随意摆放在梳妆台上。
许琢玉小声应了声。“他很爱你。”
苏芸冷哼一声,难以置信地问道,“是吗?”
许琢玉蹙眉,不晓得苏芸质疑的原因。他调查过她,当初为了求证,她是否是当年的蜂鸟,那个与他来往书信两年却未曾见过面的神交。她家道中落,付不起学费,所以突然回国。除了这些,他再也没有别的关于苏芸的身份的消息。如今听她谈起她父亲,明明是有事情瞒着他的样子。
许琢玉点头道,“自然,他送你这支钢笔,是担心你在外不安全。不是爱你还能是什么?”
苏芸明显不这么认为,耸肩道,“反正他现在与我已经没关系,还提这个人做什么?”
许琢玉本还想刨根问底问个究竟,她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见苏芸心情不佳,便噤声放弃了这个想法。只说,“这个礼物很实在,你随时带在身上,我也放心。”
苏芸只是转头看了眼许琢玉,并不出声回答。
许琢玉微耸了耸肩,知道这句话不符苏芸的心思。转头看了看院子里,转移话题问向苏芸,“黎珺已经走了?”
“恩。”苏芸点头答道。“说是不打扰我们,便没有来跟你招呼。”
许琢玉点了点头。“黎珺这个时候搬走,你没了伴儿,倒叫我不放心。”
苏芸已经梳妆完毕,站起身来拿过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提包,“不放心什么?我照顾自己向来照顾得很好。”
许琢玉站起身来,撇了撇嘴,“往后的几天,我可能要出差。你一个人住,我自然不放心。”
苏芸挽着许琢玉的胳膊往外走,“便好好出差罢,担心我做什么?”而后又旁敲侧击问道,“去几天?”
“问这个做什么?”许琢玉侧头,蹙眉盯着苏芸。
苏芸甩开许琢玉的胳膊,嗔怪道,“你瞧你,任何人都要疑心。我不过是问问,好帮你算算带多少衣物合适。”置气快步走向前,“把我当做你的敌人防着呢。”
许琢玉急忙追上去,赔笑道,“好夫人,生气做什么?我错了,你打我骂我,可别不理我。”
苏芸忍俊不禁,故作姿态别过头去,“谁是你夫人?别乱喊。”
许琢玉打开车门,恭迎苏芸上车。“我不过去两三天罢,用不着多少衣物,劳夫人费心。”
苏芸嗔怪瞪了眼许琢玉,“你再这么乱喊,小心被别人听了去。”
许琢玉关上副驾驶的车门,绕了半圈回到驾驶室内,“怕什么闲言碎语?除非你不想嫁我。”
苏芸涨红了脸盯着许琢玉,不知所措。
〔3〕
第二日清晨,天际才刚刚透出一丝光亮来,军部训练场里,三团三营二连的特训队,穿着便服,已经集结完毕。
“我最后再说一遍,我们此番外出,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开枪。”吴哲站在十来个人面前训话道,许琢玉站在吴哲身后,坚定地看着面前的这支特训队。
“是。”
“检查装备。出发。”吴哲发令道。
两辆小型汽车从汉城军部训练场内开往石门山。前天夜里,收到孔凭才的电报,说是今日他会跟着大当家去另一个山头打猎,只带两小队的人。
“营长,这个孔凭才到底是石门山的人,能信吗?”汽车上,吴哲仍是不放心。
许琢玉闭着眼睛打盹儿,“信不信得,去了那里不就知道?”
吴哲担忧得不行,不想到许琢玉却仍有开玩笑的心情。“营长,若是去了那里,发现孔凭才只是拿我们当猴儿耍呢?”
许琢玉睁开眼睛,露出诡异的笑容来,“他不会。”继而又说,“在石门山安插个当家的不容易,安插个小土匪还是相当容易的。”
吴哲不明所以盯着许琢玉,听许琢玉的意思,是说他安插了小土匪在监视孔凭才。
“孔凭才仅仅回去半个月,就已经能够在大当家面前说上话,顶替了四当家的位置。你知道为何?”许琢玉问道。
吴哲愣怔看着许琢玉,不敢确定地说道,“难道仅仅因为他用了离间计?”
许琢玉撇了撇嘴,摇摇头,“用离间计的基础,是大伙儿都得相信他。”继续说道,“他身上的伤疤,是个很有说服力的东西。”
吴哲蹙眉,不解问道,“他身上哪里来的伤疤?”
许琢玉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不过据说回到寨子的时候,身上血淋淋的。”
吴哲吃惊,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他们没有对他用刑,所以,孔凭才不是自己伤害自己,就是在回去的途中遇到不怀好意的人。
“孔凭才这么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手段的人,怎么可能判断不出我能给他的比大当家能给他的更多更好呢?”许琢玉冷静地分析道,“所以,目前为止,孔凭才这个人是值得信任的。”
石门山山头,茂密地丛林里,两匹捍马为了追赶猎物,一前一后疾驰着。
后方突然射来竹箭,正中前面马匹的腿肚,马匹吃痛倒下,马上之人从马背上落下来,在地上打了好几滚。这个壮年男子便是石门山的大当家。
等着大当家站起身来,才发现自己被一小队举着驳壳枪的人包围。
“你们要做什么?”大当家反应迅速,瞬时间便抽出腰间别着的两把驳壳枪来,对准领头之人,许琢玉。
许琢玉举起双手,渐渐靠近大当家,笑着打招呼,“石门山大当家,久仰。”
大当家缓缓往后退,侧头看了眼驱马正往这边赶的孔凭才,向着许琢玉大声喝道,“别过来!”
许琢玉撇了撇嘴,站在原地,“我只是想跟你谈谈。”也跟着大当家看着骑着马缓缓往这边过来的孔凭才。
大当家当即看出孔凭才的不对劲来,皱眉问道,“孔凭才,是你?!”然后冷哼一声,打算趁着几人不注意,开枪击中孔凭才,上膛扣动扳机时却发现手枪里并没有子弹。
“吁——”孔凭才停在大当家面前,浅笑着俯视大当家,毫不避讳地承认,“大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