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红舞青猊牡丹花心硬紫堆起,瓣细簇如宝石嫣红,中抽青瓣,这别说没人见过,想来还是大鹏朝独一份,晋王那个高兴啊,大方的赏赐给于露白许多贵重的器物,一些连见过牡丹花的人也都啧啧称奇。

于露白能种出奇花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传遍满京城,使得高官贵胄们无不想尽办法,套着层层弯弯曲曲的门路或关系,只求一钵于家花。

于国公府被这求花的人家闹得头大,传到于露白那去,她就很干脆的道:「花嘛,今年没有了,要嘛,明年四月。」

虽然送出去了两盆花,看似吃亏,但名声已经传开,明年还有更好、更特别的在后头,不愁没银子赚,唔,比较困扰的是,看起来她还得再盖两座大温棚才行。

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眨眼到了于露白要出阁的日子。

出嫁酒设在中午,邀请的都是女方亲朋好友。

吉时到,在邱氏满是不舍的泪眼里,于露白坐上了八人花轿,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绕了京城大街一圈,满满当当的一百多抬嫁妆,最令人瞩目的不是那些金银器具,是从后面数过来两抬,得到最多人的目光。

一抬是个狗笼,里面趴着毛色油亮,眼神炯炯的大狗吃货,另外一抬就只是个形式,跟着的是匹昂首阔步的雪羽骢闪电。

百姓在观看之余,不禁拍手叫绝,这于国公的闺女嫁妆居然捎带了两只牲畜,真是个与众不同的!

经过繁复喜庆的仪式,最后新娘子被送进了新房。

坐在铺满红枣、花生、莲子,寓意早生贵子的拔步床上,大红绣被上绣的是两鸳鸯交颈戏南塘,放眼都是喜气洋洋的大红色。

于露白却觉得成亲真是受罪,新娘子自拜完堂,就要在喜床上坐上好几个时辰,还要不吃不喝,因为吃了喝了,要是想如厕怎么办,所以她从昨晚起就没有吃东西了。

不吃其实也还好,可这不喝,谁受得了啊?

不过说也奇怪,自从新郎官揭了她盖头,自去前头应酬客人,新房里竟然没有一个男方这边的女眷过来看新娘子,莫非她很可怕,没有人敢来?

她摸摸脸,也还好吧。

于露白哪里知道她这身分一端出来,单单头衔就把一堆人吓得屁滚尿流,连上前都不敢了。

想想,她可不是那种号称出身将门的闺秀,实际上可是弓马娴熟,真的拿刀砍过人的女子,再说日前还被册封为郡主,要是一个弄不好在她面前讲错话,脖子上的人头不知道能不能安得住,闹洞房什么的能免就免了吧。

如此一来正中于露白下怀,落了个清静,要她应酬那些压根没见过的人,她还真有点不愿意。

这时叩门声响,门外是微芒的声音,「少奶奶,奴婢给您送东西来了。」

「嗯,进来吧!」于露白扬声。

门「吱呀」打开,微芒和一个小丫鬟两人各端着一个漆盘,上头放着茶盅和点心碟子。

微芒对于露白道:「少爷怕少奶奶不耐饿,让奴婢给您送红枣银耳百合汤和几样细点进来。」

「亏他想到了。」于露白也不客气,先喝了红枣银耳百合汤,又拈了块茯苓糕咬了一口,这才觉得人重新活了过来。

也不知道凤诀何时会进新房,不好吃得太多,万一想如厕就不好,于露白也就吃了两块糕,红枣银耳百合汤倒是喝了个干净,用小丫头递来的软巾子擦过手,漱口,又回到大床上坐好。

才冈坐定呢,夕面的骚动,淡淡的酒味儿飘过来,凤诀穿着一身大红袍,目露神采的走了进来。

「都出去!」

先前用秤杆揭开她盖头时,于露白那眉眼潋濡,风华绝代的模样就烙印在他心坎里,在外面敬酒时只觉得度日如年,这会儿回到新房,见着了她娴静温驯的坐在床沿上,他以为自己会激动得不能自已。

然而他只是大步走过来,直视于露白那双比月光还要明媚动人的眼眸,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诧异。「我们,喝合卺酒吧。」

旋即在两只描金白玉小杯里倒上果子酒,两人胳臂交着喝了。

「芽芽?」

寂静中,只听见双方清浅的呼吸,凤诀比于露白重了那么一分。

「欸.」她的美眸氤氲着凤诀看不懂的东西,轻柔的似乎要缠绕住他的心。

这让他更加忐忑了,他困难的舔着唇,「你不问我怎么会知道你的闺中小字?」

芽,初萌,新绿,表示着无尽的希望。

「知道我小字的人没有几个,除了我爹娘和家人,再来只有一个人。」她的字是于国公府学堂的先生替她取的,当初她向如墨哥哥抱怨过这名字听起来别扭,如墨哥哥却细细的解释给她听,芽,初萌,新绿,表示着无尽的希望,也是先生对她的期望。

凤诀下意识的屏息,心狂跳起来。

此刻的于露白穿着大红的新娘喜服,她仰着头,那样专注的看着他,一双美眸比天上寒星还要明亮美丽,纯真中混合着美艳,眉眼皆是雅致,令人别不开眼。

「九爷,你得告诉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他连吞咽都觉得困难了。

「我知道我嫁的人是谁,」她顿了下,「不过,我在等你告诉我。」

「如果我说不出原由呢?」他几乎噎住了,从来他都不知道自己会那么笨拙,笨拙得连话都不知要如何措词。

于露白嘴角含着一抹几乎随时会消失的笑容,可眼珠却眨也不眨的瞪着凤诀。「我只等你这一晚。」

今晚是他们要成为夫妻的第一天,如果不能坦诚以对,那么过了今晚,以后就更不可能了。

那么,只好退回世人盲婚哑嫁的位置,把他当作一个比陌生人还好一点的人,各过各的日子。

「我能问你为什么会怀疑我是、我是……」重生的沈如墨。可他过不去那个坎、说不出口,倘若他说了,她会不会把他当作妖魔鬼怪?

「很简单,西北羊肉卷子、蜜红枣,还有闪电它认得你。」经过蜜渍后略偏酸甜的滋味,是她每回癸水就会去找来吃的甜食,如墨哥哥知道她那小毛病,也会算她小日子来的时日,只要见她脸色发白,脾气暴躁,就会让兵营煮食的婆子给她买这个。

搭船回京那时,他居然一到小镇码头就让船工去给她买了三大包的蜜红枣,好似怕她吃不够,当她拿到手时,她心里那个别扭啊,恨不得扭了他的脖子。

这两样吃食和闪电是他们共同拥有的记忆。

凤诀啼笑皆非,原来在她面前的他全然忘记了遮掩,他哪里知道于露白身为军人,养出了她缜密的心思和冷静,她再三反复思考琢磨,凤诀的破绽呼之欲出,直到他来求亲,她才决定要赌这一把。

得到他那九个字的答案后,她心想,这世间再无可能有人对她情深至此,他,应该就是她的如墨哥哥。

夜渐渐深了,婴儿胳臂粗的红烛快要燃尽,微弱的灯光显得格外黯淡,凤诀的脸跟着光亮忽明忽暗,眼色迷离,就好像迷路的人。

于露白正要唤人来换新蜡烛,凤诀箭步向前,「我来。」

他走到景泰蓝双烛台前,换了新的螺烛,室内顿时亮堂起来。

「你要是不想说,我也不勉强,我们先歇息了吧,都累了一天了。」她的声音里满是失落,既然他不想开诚布公,想把不能说的秘密带进棺材里,那么她真的不勉强,她一个人也能把日子过好的。

只是理解是一回事,生气,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到了这一刻,那种艰难的选择似乎就不见了,凤诀直视着于露白的眼睛,声音出乎意外的温柔,「芽芽,我曾经作了一个很长的梦……」

凤诀从他在腥风血雨的战场上身死开始讲起,讲到发现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但是面貌形容丕变,还是个四体不勤的窝囊废,而且负重伤,性命垂危,凶手竟是那新身分原主的亲人所指使。

他若不设法自立自强,肯定会教那家子把他吞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于露白庆幸自己平常就是个情绪不外露的人,要知道她刚刚差点就惊跳起来,可才觉得自己镇定呢,眼泪却不知何时掉了下来。

「芽芽,你是不是觉得很荒谬……」到底还是担心的,怕她没有办法相信他的经历。

可他哪里想到,于露白竟飞扑了过来,力道之大,撞得他差点倒退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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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富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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