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逝

74.逝

在珥生抵达南格岛东部的前两天,这里并不似百姓们所说发生了战争,而是刚结束了一场政变,说来仅仅只是至上府里的家乱而已。西城就是在这一天才真正坐上了至上的位置,因为阻挠他的人终究还是消逝了。

那天天气不阴不阳,像是腐烂木根一样腐烂着人心。总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人们都这样隐隐地感觉到了。不多久就传来战争的消息,还以为要像上次战乱一样会死很多人,但场面很快就控制住了,百姓们聪明地发现,这场战争似乎跟自己并没有太大的关系,索性,要逃亡的人也就没有再往西走,依旧过自己的生活。

至上母头痛欲裂,眼睛红得像兔子,翻来覆去在床上挣扎。虽没有雷云滚滚,但是她却觉得即将大雨倾盆。头痛之时不见人,所以屋子外头站着满怀心事的西城。他的足禁还没有满,却依然骄傲地耸在那里,瞥着雕着荷花的木窗,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将上前阻挠的侍女推开,带着晚川朝屋里面走去。

“什么···声音···这么吵?”珠帘里传出至上母脆弱的声音。

“是我······”西城冲帘子说了句,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

“怎么是你?谁允许···你出现在我···这里?”她想把声音提高,但是跳动的神经要把她的整个人吃掉,如此气愤之下这声音还是低低的,没有往日的凶狠。

“不要激动嘛,我也仅仅是来这里看看我父亲留给我的房子,没有来看你。”西城虽然没有笑出声,但笑得嘴巴都已歪掉,他已经有了晚川,再不用畏惧这个女人。这么些年的气还没有受够吗?总该他说一说话了。

至上母迅速坐起身来,虽然被他一气头痛更是厉害,但还是硬撑着坐起身,她想这个小雏鸟终于原形毕露了,势力再大些可还得了。

珠帘被一双颤抖的手缓缓打开,至上母流着汗的憔悴面孔露了出来,病痛使她的眼睛放射出来的光更加恐怖,直勾勾地盯着屋子里站着的两个人,苍白而又凶狠。晚川第一次见到这双想要吃掉人的眼睛,心里一惊,这女人顶多45岁,眼睛却像迟暮的人,她的青筋凸起,汗水顺着细小的皱纹流淌。晚川想往后退一步,生怕被她的手抓住,落在这样的人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那我现在召唤西澄澈回来,他比你更适合做至上。”至上母这话说的流利,至少不能在敌人面前丢去身份,病痛再折磨人,也不是大事。

“你不用再拿这些威胁我了,西澄澈早已经被我处死了。”西城在阴森的屋子里凄惨地笑着,随口就说出了这话。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像是火山喷发一般,只要开了那个口,就没有办法再止住了。反正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听到自己的儿子死去,你痛吗?就是让你尝尝这种滋味。没有什么东西不在轮回之中的,以前是摊在我身上,现在终于全部还给你。

听到这话,至上母禁不住瘫倒在地上,她的心如刀绞,老泪从眼睛里涌出,仍不相信地问:“你说西澄澈已经······

“没错,他早已经死了。”

说话之间,至上母已经从地上爬起来,老虎一般扑在了西城身上,她完全不顾形象,伸出了手指就往他脸上身上挠,染上黑色、修剪完好的长指甲深深地划破了西城的皮肤。疼得他连忙跳开,把她用力推开。但至上母使出了浑身的力气,要摆脱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西城的脸上和身上已经破了皮,细长的口子渗着鲜血,薄薄的肉皮翻开来,粉红色的肉被鲜血模糊。

“赶快起开!”西城吼叫道,再推她推不走,便也不客气,下意识用劲儿将她一脚踹开。至上母被踹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拽断了珠帘,磕在了那张檀香木制作的睡床上,地上帘珠散了一地,蹦跳着窜到人们脚下。

受惊了的晚川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她想扶起已经苍老的至上母,但又想帮西城看看伤势。但她却一步都迈不开,一句话都说不了。

“西澄澈确实死了,你不该那个样子对待我,不然他也不会死那么惨。你还满意吗?这都是你一手酿成的,错不在我。”西城摸了摸脖子上的一块长长的伤口,顿时,红色染满了手,这颜色令他心里凌乱,便立刻往身上擦了擦,一边说话一边走向坐在地上的至上母。

“你连同我父亲害的我和我母亲那么惨,现在终于要有个了结了,你还是赶紧好好养病吧,不要再插手政权,那样或许我还······”他已经走到至上母面前,看到了她的那双失去理智的眼睛,汗使她的头发黏在一起,面上也保留着刚刚一番挣扎。

这时,服侍至上母的小丫头已经领了其他两个奴隶来到屋里了,正好看到满地的狼狈,心知不妙。

西城摇摇头,看着小侍女,面露悲痛说:“至上母病逝了,你快帮她收拾一下吧,有重赏。”

是的,至上母没有闭上眼睛就去世了,她的后脑勺正好跌在床邦上,血没有流太多,也没有再说什么话就突突然安静地死去了。或许至死她都没有想到会丧生于西城手里,这毕竟是她看不起的人儿,她还惦念着刚能念书的儿子,等着看他登上至上宝位的那一天。她的嘴角有些抽动,似乎要说些什么话,但要说的东西不短所以放弃了说下去的yuwang,轻飘飘地离开了世间。西城所言若是真的,那离开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她的西澄澈在的地方才是天堂。

将珠子扫好,没有缀珠子的两条绳儿空荡荡地飘来飘去,西城就看着这两条绳子心里七上八下,没有办法的,他不能收手了。晚川默默地观察着一切,对于西城做的这些她似懂非懂,他不是成心害死至上母的,只是一失手一失手而已。

消息像是长了脚,很快传到了至上母亲人的耳朵里,她的弟弟也就是西澄澈的舅舅,终于按耐不住,他带了少量的兵进了城,闯进至上府,结果被早已得到音讯的西城的部下杀得落甲。他很清楚至上母虽有顽疾,但不可能如此迅速地死去,明明前两天还在精神地讨论什么时候将那个蠢蠢欲动的西城拿下,怎么会暴毙?

他带去的人不多,不由分说地就打了起来。那些拿着长矛的小兵赤着膀子挥动着手里的兵器,一个不留神,被对方的长矛将胳膊挑了去,或者一支冷箭就将头颅整齐地射下,还有被长矛穿过腹部的,直直地站着,任血随着棍子往地上淌。这场小小的骚动迅速地被扫平了,西澄澈的舅舅被逮住送到西城面前,跟他谈判。

“我好歹也算作你的舅舅,有这样招待的吗?”他身上还沾着自己人或者敌人的血,鸡皮疙瘩一样密集地散布着。

西城将绳索给他解下,请他入座,道:“可是你不吭一声带着兵就冲进城里,我以为是外患,没想到,是您啊。”

“哼!”

“不知道你带兵前来所为何事?”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杀死了我亲爱的姐姐,我就是来为她报仇的。”

“舅舅,我真是冤枉,至上母的死跟我没有一点关系啊,她的女佣和仆人们可以作证。”

说着,西城唤来了那名倒霉的女佣,详详细细地问了她一遍,算是给西澄澈的舅舅有所交代。

“若真是这样我倒错怪你了,呜呜呜,我的姐姐怎么会···呜呜呜······”

“节哀吧。”

“你打算怎么料理后事?我要代她要最豪华的葬礼。”

西城微微一笑:“听闻有国家兴盛陪葬,这样死者就不会在土里孤独了,我早已经想好了,将陪葬这项光荣的任务交给她生前最亲近的侍女。意下如何?”

对方沉思一会儿,缓缓点头,说道:“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好极了。”

于是,三天以后,那名女仆以及那两名仆人打扮得风风光光地陪了葬。西城也趁机光明正大地将这几个人灭了口。自己的生命之于他是无比高尚的存在,他人的生命至于他,不过是一株草芥,一只蚂蚁。他想,多少年前他也是善良的,任何生命都不愿意杀害的,但一切都是这个世界逼着他这么做的,不然就是无尽的灾难。他就像是少年不可抗拒的长大一般,被一股邪恶的力量推着走动。是仇恨,是恐惧,是一切不良的心绪,总是再是善良他就不能再活着了。

打发了西澄澈的舅舅,西城抚摸着至上母府的一切,觉得顿时失去了所有兴趣,只能让他感知到疲倦。他坐在花坛石子儿其成的棱上,静静抑制住想要将这里的一切烧毁的冲动。

晚川这些日子就跟在西城后头,话很少,人很漂亮。

她看着疲惫的西城,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我看着那个侍女,总觉得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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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妹如此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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