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月云屈下双膝。「请娘娘恕罪!」

「你们这几个人,没有一个是有用的!」她指着随侍的婢女们骂道。

一干婢女也跟着跪下来。「娘娘恕罪!」

柳氏指着她们的鼻子,趾高气扬的数落着。「奴才就是奴才,开口闭口只会说恕罪?没有一个能帮我出主意,养你们这些人只是浪费粮食!」

其中好几个婢女被骂哭了。

「除了哭,就没其他的本事了……」她忿然地说。

「娘娘息怒!」婢女们齐声地说。

她气到头顶冒烟,从齿缝中迸出声音。「全给我滚远一点!我要一个人静一静!都别来烦我!」

「是,娘娘。」月云低垂的面容露出一丝计谋得逞的笑意,原本还担心这回又会错失良机,功亏一篑,想不到老天爷开眼,愿意助她一臂之力,到目前为止都进行得十分顺利。

待她示意婢女们都退到远处,还故意大声地说:「快点走吧!别待在这儿惹娘娘生气。」

眼角跟着不着痕迹地望向某个定点,只见那儿有座假山,重重叠叠,用来造景,当然还有山洞。

直到婢女们都离开了,柳氏独自一人站在朱色木桥上,思前想后,决定借他人之手来除去徐氏,不过究竟要找谁比较合适呢?

有了!不如就找江氏好了,都怪她说那些话,才会造成今天这个结果,当然要找她来当替死鬼,就这么决定了。

柳氏冷笑一声,浑然不觉有人从假山的山洞出来,悄悄地走上桥,一步步接近。

等她感觉到身边似乎有旁人在,还以为是月云或其他婢女又回来了,满脸不悦地偏过头,却没看到人,下意识地再往身后一看,认出来人是谁,不禁错愕。

「你来这儿做什么?」话才说完,就被对方用力一推,整个人往后仰,差点翻下栏杆。

她失声嚷着。「你要干什么……哇……」

来人一不做二不休,蹲下身子抓住她的双脚往上一抬,硬是将柳氏整个人翻落到池水中,不识水性的她,马上在开满芙渠的池里奋力挣扎。

「只要你死了,世子就不会再受到伤害……」奶娘露出欣慰的笑意,现在终于可以安心的去阴曹地府跟相公和孩子相聚了。

柳氏不断地拍打水面,想要抓住东西。「救……救命……」

看着她在池面上载浮载沈,奶娘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第三章】

来到后寝宫,徐敏俐落的翻身下马,一手牵着缰绳,两眼则忙着到处张望,想要快点找个人来问问,不经意地瞥见花园那一头似乎有人走动,便找了个地方将马绑好,快步走上前。

才走进花园她便看到奶娘,对方似乎没有发现自己,正匆匆忙忙地往另一头的小路走去,徐敏才打算叫人,不过一声女子的尖叫随之而来,惊动了停在树梢上的鸟儿,也让她没来得及出声。

「……娘娘失足落水了!」

「快救娘娘!」

徐敏立刻循声跑了过去,就见好几个婢女挤在一座朱色木桥上,惊慌失措地对着池子又叫又嚷,可惜没人识得水性,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赶紧去找人来帮忙。

难道真的是……?

她不禁望向奶娘匆匆离去的方向,该不会自己最担心的事真的发生了?这下该怎么办?当作什么事也不知道吗?不对!目前应该做的是赶快离开,免得让其他人瞧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这种狗血的剧情可是最常出现的。

这么一想,徐敏连忙跑回金宝身边,骑上马背,奔离后寝宫。

「……那是徐夫人,我绝不会看错人的。」就因为知道娘娘这几天心情坏到极点,丁嬷嬷反而走得更勤,几乎天天都来跟她请安,说些讨她欢心的话,或许哪天会把自己调到身边来伺候也不一定,才刚到这儿,就听说娘娘此刻人在花园里赏花,正打算过去,却见到这一幕。

「她的胆子可真是愈来愈大,居然把马骑进了后寝宫,真当自己是王妃……」丁嬷嬷哼了哼。「待会儿可得跟娘娘说,不能再纵容下去了……」

她才走进花园,就听到婢女沿路而来的叫喊。

「快来人哪!娘娘失足落水了……」

「什、什么?娘娘落水?」丁嬷嬷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颗鸡蛋,心想真是不得了了,于是跟着嚷嚷起来。

「来人!娘娘出事了!快来救人!」

就这样,等到柳氏被赶来的护卫从池底捞上来时,已经没气了,大家只能手忙脚乱地将人抬回房内,并且请来良医正,以及通知元礼。

平静了好些天的王府,再度掀起波澜。

当元礼闻讯赶到后寝宫,踏进屋内,就见月云等一干婢女全跪在地上哭泣,心口一跳,立刻把目光落在良医正身上。

「如何?」他紧声地问。

良医正摇了摇头,不敢直视元礼的双眼。「下官无能,娘娘已经……已经殁了,还请千岁节哀。」

夫妻结搞多年,尽管感情并不和睦,但从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早,元礼真的无法接受事实。

当他慢慢地走到床缘坐下,看着柳氏发髻散落,几绺发丝还黏在呈淡红色的面容上,鼻孔和嘴角还有一些泥水流出来,不禁感到难过。

「王妃……你要我怎么告诉奕咸,他的母妃已经过世了呢?」他轻抚着柳氏不再温暖的脸庞,沈痛地喃道。

跪在地上的婢女们掩面痛哭。「娘娘……」

月云低着头,用手巾抹着没有泪水的眼角,心里想着,娘娘,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要是不甘心,尽管去跟阎王老爷告状好了。

「千岁,娘娘她……」刘墉这时也赶来了。

元礼紧闭下眼皮。「她走了!」

他立刻倒抽了一口凉气。「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世子知道了吗?」

「现在就派人去带他过来吧……」元礼叹道。

刘墉应了一声,便让外头的奴才马上走一趟世子所,接着回头斥责伺候王妃的婢女。

「你们到底是怎么伺候娘娘的?怎么会让娘娘落水了呢?」

「因为娘娘心情不好,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便要奴婢们全都退下……」月云挤出泪水,呜呜咽咽地说:「咱们又不能不从……」

婢女们直点着头。

「若是早知道会出这种意外,就算……会受到娘娘的责罚,奴婢也要守在娘娘的身边……」她伏在地上,又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挤出更多的眼泪,跟着痛哭失声。

「娘娘……娘娘……奴婢这就跟你一块儿去……」

才这么哭着,月云就要往床头撞了过去,被其他婢女给阻拦下来,顿时都哭成一团,不过恐惧的成分居多,就怕因为伺候不周害娘娘枉死,千岁在一怒之下会将她们全都赐死。

众人也都知晓月云是王妃从娘家带过来的贴身侍女,跟随多年,又有多忠诚,听她这么说,自然没人会起疑。

元礼只想着待会儿如何安慰嫡长子,帮他度过丧母之痛。「你们先帮王妃梳妆打扮,别让世子看见这副模样。」

「是。」月云和其他婢女应道。

于是,元礼来到正房外头,低声嘱咐着刘墉张罗后事,并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尽快将此事上奏朝廷等等。

片刻之后,奕咸小脸上布满泪痕,在奶娘的陪同之下赶至后寝宫。

「父王,孩儿听奴才说母妃不小心失足落水,已经过世了……」他只肯相信父王所说的话。

「他是骗孩儿的对不对?」

「他没有骗你,你的母妃……」元礼看着惊愕惶恐的嫡长子,将掌心覆在他头上,实在是难以启齿。

「已经离开人世了。」

奕咸的泪水不听使唤地滚下来。「呜……哇……父王……」

抱住嚎啕大哭的嫡长子,元礼的心都揪紧了,待月云等几个婢女将柳氏的遗容打扮好,便让他进去看最后一眼。

「母妃……」奕咸跪在床边哭道。

他稚嫩的哭声让婢女们也跟着低声啜泣起来,没有人注意到站在元礼父子后头的奶娘和月云交换了一个眼色,她们终于成功地除去「仇人」了。

这一天,真的盼了好久好久。

接着,刘墉和奉祀所的人开始将后寝宫的一间前厅布置成灵堂,奕咸也换上白色丧服,准备今晚为母妃守灵。

待元礼回到前寝宫换上白色丧服,并束起头发,戴上网巾,由于噩耗来得太过突然,一时之间,心情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千岁,人死不能复生。」正帮主子更衣的马福见元礼神情愁闷,不知该如何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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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香终:知夫莫若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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