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皇上要在这儿用膳?」慕容悠很讶异,这不可能啊,他们是拉近了点距离,但没熟到可以一块儿用膳吧。
春景很高兴。「遵旨!奴婢这就去传膳。」
「朕要留膳,皇后不高兴吗?」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但君无戏言。
尚德海却是喜极而泣。
主子多久没跟人一起用膳了?他从不跟嫔妃一块儿用膳,长久以来都是自己一个人用膳,实在可怜。
「皇上想多了,我怎么会不高兴?」慕容悠一笑。「反正菜多得很,吃不完丢掉也是浪费,分皇上吃些也无所谓。」平日里她娘也会把没吃完的饭菜分给流浪汉。
宇文琰狠瞪着她。
放肆!她到底在说什么?
他一个人在恼怒,慕容悠已经坐下了。「皇上您也坐,反正晚膳没那么快来,皇上要不要看臣妾雕些别的?
用白萝卜雕尚公公可好?」
宇文琰的视线先是移到琉璃果盘上的白胖大萝卜,又从白胖大萝卜移到白胖的尚德海身上,在宫里养尊处优的尚德海,确实跟一根大白萝卜似的又白又胖。
想到尚德海的白萝卜分身,不知哪根筋不对,他竟然忍俊不住的放声大笑起来。
「皇上……」做为一个太监,尚德海有被调戏的感觉,十分尴尬。
【第五章皇后侍寝了】
人是这样的,如果一块儿吃饭的人吃得很香,自己也会跟着有胃口,反之,如果一块儿吃饭的人一粒一粒的夹米,也会让看得人胃口尽失。
慕容悠从小到大都是个胃口极好的人,不论手艺极差的她娘煮出些什么奇怪的吃食来,她都能吃得很香,进了宫那更别说了,宫里的伙食那么好,每顿都十几道十几道的上,她便敞开了胃口,把自己吃撑了才甘愿放下筷子。
宇文琰从来就没有胃口好与胃口不好的分别,他吃饭只是为了填饱肚子不死去,没其他的想法,可是看她吃得那么开怀,他也破例又添了一碗饭。
尚德海十分惊讶,看得眼睛都直了,皇后那吃相真不能看,皇上居然还能看着她吃了两碗?
皇上吃了两碗耶!
这可是他侍奉皇上以来没有过的事,他都想跑去钟楼敲钟昭告天下了。
「太饱了。」慕容悠吩咐春景取酒来,宇文琰看着她自顾自在他面前喝酒,却不招呼他喝,慕容悠连喝了几杯才意识到某人在瞪着她,她忙解释道:「皇上别误会,不是臣妾小气,只因这是臣妾在宫里自己酿的药酒,专消积食,但后劲极强,臣妾是喝惯了的,皇上千万不要喝。」
酒是她爹教她酿的,加了数种药草,确实能消腹胀与稹食,她自小喝惯了,醉了就睡,也不觉得有什么。
宇文琰看着微醺的她,面颊染上了一层桃红,十分可人,她的眼神灵动无比,媚如霞。
他忽然觉得胸口一阵悸动。「朕要喝。」
完全是你说我不行,我偏要证明我行的概念。
「皇上,您真的不要喝比较好。」慕容悠好心地道。
「朕要!」有人很是坚持。
慕容悠见他不肯罢休,勉为其难道:「好吧,春景,给皇上斟一杯。」
宇文琰见她都喝了四、五杯,自己只喝一杯岂不是让她看笑话?遂口气强硬地道:「朕要喝六杯。」
慕容悠直摇头叹息。「皇上自个儿要喝的,醉了可不要怪罪臣妾……」
宇文琰双眸一瞪。「朕不会醉。」
春景斟好酒,宇文琰才喝了一杯。
咚——
某人趴在桌上,阵亡了。
这晚,皇上无可避免的留宿凤仪宫。
这消息,隔天一早就传遍了皇宫。
然后,留宿很自动的变成了侍寝——皇后侍寝了宇文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他作了个很长的恶梦,梦见自己变成了红萝卜,被一只大兔子追着吃,被追逐的草原无边无际,他也跑的没法停腿,跑啊跑的,刺目的大太阳底下,他出了一身的汗,成了一根在跑的湿萝卜,大兔子依然亦步亦趋地追逐着他,它明明能越过他却是与他保持着一步距离,就如此不离不弃的追着他。
很荒谬,他生平第一次作如此荒谬的梦,这都要怪那个女人,隋雨蒙,竟将他这个高高在上的真龙天子雕在红萝卜上……
不过,这里是哪里?
淡淡的香传来,不是啸龙宫惯点的龙涎香,也不是他的龙床,啸龙宫的帐子是明黄色绣着同色龙纹,而他眼前的帐子隐约可见绣着凤纹——这不是啸龙宫。
顷刻间,他记起了自己与隋雨蒙对酌的情景,她劝他不要喝她酿的酒,而他硬是要喝,还逞强说要喝六杯,但他似乎只喝了一杯,后面的事,他就全记不得了……
他……
要命!
难道他当真是一杯就倒吗?
她能喝数杯,而他连一杯都不行,这个可能令他瞬间脑子嗡声不断。
「娘娘,皇上睡了那么久,真的不打紧吗?」帐外,一个声音问道,语气中不无担忧。
一个声音回道:「不打紧,让他好好睡一觉吧,这阵子他肯定没好好睡过,铁打的也会受不住。」
宇文琰眉峰微挑。
既然提到了他,他自然要听听了,这不算偷听,只是外间的人不知道他已醒来罢了。
「娘娘说的不错,皇上纯孝,太上皇过世了,皇上自然是要伤心好一阵子了。」先前那个宫女附和地说道。
至到目前为止,宇文琰都算满意。
「皇上是很孝顺。」另个声音话锋一转。「不过,皇上的酒量一向这么差吗?」
宇文琰脑子咯噔一声,那是隋雨蒙的声音——
放肆!他酒量一点也不差,是她这里的酒太奇怪了,跟他没有关系。
正在他单方面的极力撇清时,另一头又接着说道:「酒量差便罢,酒品也叫人不敢恭维,太可怕了。」
宇文琰一下子变了脸色。他酒品差?简直信口开河!他酒品一向好,哪里差了?他不信!说什么都不信!
「身为皇上,竟在酒后公然抢劫。」慕容悠叹道。
宇文琰心口一凉。
抢劫?她现在是在说他抢劫吗?
「抢劫就算了,也不劫些值钱的,净劫些瓜果算什么事啊!」慕容悠恨铁不成钢地再摇头,说完却突然噗哧失笑,几个宫女也跟着笑了出来,比较含蓄的就掩着嘴,不过掩着嘴也是笑啊,其中慕容悠笑得最大声。
宇文琰的表情十分凝重。
他抢劫瓜果?
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可低首一看,自己衣襟里竟然鼓鼓的,他顿时错愕地傻住了。
翻开衣襟,他吃惊的看到瓜果塞了他满衣襟……这下,他再也无法说服自己,他没有抢劫……
「都出去吧,娘娘要更衣了。」春景见实在闹腾得不成样子,清理了现场,几个二等宫女美宝、四儿、雪纹这才不情不愿的告退了。
春景蹙眉。「娘娘也要立点威才好,莫让旁人说咱们凤仪宫没规没矩,尤其是太后那儿,虽然夫人说太后会帮着娘娘,但奴婢怎么看,太后都不像喜欢娘娘的样子。」
慕容悠和颜悦色的对春景扬起安抚的笑容。「你别紧张,我自有分寸,就是在咱们宫里说说笑罢了,无伤大雅。」
春景黛眉轻蹙。「娘娘,咱们谁也不知道这凤仪宫里有谁是谁的眼线,娘娘不可大意。」
慕容悠一副听进去的样子。「我明白。」
这话听在宇文琰耳里着实奇怪,据他了解的隋雨蒙,让一个奴婢这样提醒,脸上肯定挂不住,可她却一派轻松,似乎半点都不觉得奴婢大不敬。
「夫人说太后会帮着娘娘」又是什么意思?夫人指的肯定是隋雨蒙的母亲隋夫人,但隋夫人为何说太后会帮着隋雨蒙?要帮何事?或者,只是帮着她熟悉宫中事务?
不论帮指的是何事,他娶隋雨蒙为后,代表掌握住了隋岳山的铁骑军,太后都应该是最不乐意见的那一个,此刻肯定把隋氏一族都划进了敌方,如此说来,太后会帮隋雨蒙就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了。
「好了好了,你们俩就别抢着皱眉了行不行?」慕容悠轻咳两声。「不是还要去给太后请安吗?快给我更衣吧,迟了可不好。」
春景、绿意这也只好不念了,着手为主子更衣。
「娘娘,给您身上扑些香粉可好?」
「不必了,那些香味闻着腻,我倒喜欢百叶草的香味,往我身上扑那个吧。」是慕容悠的声音。